Book of Later Han 後漢書
卷十六 鄧寇列傳 Volume 16: Biographies of Deng, K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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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禹鄧禹字仲華,南陽新野人也。年十三,能誦詩,受業長安。時光武亦遊學京師,禹年雖幼,而見光武知非常人,遂相親附。數年歸家。
及漢兵起,更始立,豪傑多薦舉禹,禹不肯從。及聞光武安集河北,即杖策北渡,追及於鄴。光武見之甚歡,謂曰:『我得專封拜,生遠來,寧欲仕乎?』禹曰:『不願也。』光武曰:『即如是,何欲為?』禹曰:『但願明公威德加於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於竹帛耳。』光武笑,因留宿閑語。禹進說曰:『更始雖都關西,今山東未安,赤眉、青犢之屬,動以萬數,三輔假號,往往群聚。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聽斷,諸將皆庸人屈起,志在財幣,爭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慮遠圖,欲尊主安民者也。四方分崩離析,形勢可見。明公雖建藩輔之功,猶恐無所成立。於今之計,莫如延攬英雄,務悅民心,立高祖之業,救萬民之命。以公而慮天下,不足定也。』光武大悅,因令左右號禹曰鄧將軍。常宿止於中,與定計議。
及王郎起兵,光武自薊至信都,使禹發奔命,得數千人,令自將之,別攻拔樂陽。從至廣阿,光武舍城樓上,披輿地圖,指示禹曰:『天下郡國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前言以吾慮天下不足定,何也?』禹曰:『方今海內淆亂,人思明君,猶赤子之慕慈母。古之興者,在德薄厚,不以大小。』光武悅。時任使諸將,多訪於禹,禹每有所舉者,皆當其才,光武以為知人。使別將騎,與蓋延等擊銅馬於清陽。延等先至,戰不利,還保城,為賊所圍。禹遂進與戰,破之,生獲其大將。從光武追賊至蒲陽,連大克獲,北州略定。
及赤眉西入關,更始使定國上公王匡、襄邑王成丹、抗威將軍劉均及諸將,分據河東、弘農以拒之。赤眉眾大集,王匡等莫能當。光武籌赤眉必破長安,欲乘並關中,而方自事山東,未知所寄,以禹沈深有大度,故授以西討之略。乃拜為前將軍持節,中分麾下精兵二萬人,遣西入關,令自選偏裨以下可與俱者。於是以韓歆為軍師,李文、李春、程慮為祭酒,馮愔為積弩將軍,樊崇為驍騎將軍,宗歆為車騎將軍,鄧尋為建威將軍,耿為赤眉將軍,左於為軍師將軍,引而西。
建武元年正月,禹自箕關將入河東,河東都尉守關不開,禹攻十日,破之,獲輜重千餘乘。進圍安邑,數月未能下。更始大將軍樊參將數萬人,度大陽欲攻禹,禹遣諸將逆擊於解南,大破之,斬參首。於是王匡、成丹、劉均等合軍十餘萬,復共擊禹,禹軍不利,樊崇戰死。會日幕,戰罷,軍師韓歆及諸將見兵勢已摧,皆勸禹夜去,禹不聽。明日癸亥,匡等以六甲窮日不出,禹因得更理兵勒眾。明旦,匡悉軍出攻禹,禹令軍中無得妄動;既至營下,因傳發諸將鼓而並進,大破廣。匡等皆棄軍亡走,禹率輕騎急追,獲劉均及河東太守楊寶、持節中郎將弭韁,皆斬之,收得節六,印綬五百,兵器不可勝數,遂定河東。承制拜李文為河東太守,悉更置屬縣令長以鎮撫之。是月,光武即位於鄗,使使者持節拜禹為大司徒。策曰:『制詔前將軍禹:深執忠孝,與朕謀謨帷幄,決勝千里。孔子曰:「自吾有回,門人日親。」斬將破軍,平定山西,功效尤著。百姓不親,五品不訓,汝作司徒,敬敷五教,五教在寬。今遣奉車都尉授印綬,封為酂侯,食邑萬戶。敬之哉!』禹時年二十四。
遂渡汾陰河,入夏陽。更始中郎將左輔都尉公乘歙,引其眾十萬,與左馮翊兵共拒禹於衙,禹復破走之,而赤眉遂入長安。是時三輔連覆敗,赤眉所過殘賊,百姓不知所歸。聞禹乘勝獨克而師行有紀,皆望風相攜負以迎軍,降者日以千數,眾號百萬。禹所止輒停車住節,以勞來之,父老童稚,重發戴白,滿其車下,莫不感悅,於是名震關西。帝嘉之,數賜書褒美。
諸將豪傑皆勸禹徑攻長安。禹曰:『不然。』今吾眾雖多,能戰者少,前無可仰之積,後無轉饋之資。赤眉新拔長安,財富充實,鋒銳未可當也。夫盜賊群居,無終日之計,財谷雖多,變故萬端,寧能堅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廣人稀,饒谷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糧養士,以觀其弊,乃可圖也。』於是引軍北至栒邑。禹所到,擊破赤眉別將諸營保,郡邑皆開門歸附。西河太守宗育遣子奉檄降,禹遣詣京師。
帝以關中未定,而禹久不進兵,下敕曰:『司徒,堯也;亡賊,桀也。長安吏人,遑遑無所依歸。宜以時進討,鎮慰西京,系百姓之心。』禹猶執前意,乃分遣將軍別攻上郡諸縣,更征兵引谷,歸至大要。遣馮愔、宗歆守栒邑。二人爭權相攻,愔遂殺歆,因反擊禹,禹遣使以聞。帝問使人:『愔所親愛為誰?』對曰:『護軍黃防。』帝度愔、防不能久和,勢必相忤,因報禹曰:『縛馮愔者,必黃防也。』乃遣尚書宗廣持節降之。後月餘,防果執愔,將其眾歸罪。更始諸將王匡、胡殷等皆詣廣降,與共東歸。至安邑,道欲亡,廣悉斬之。愔至洛陽,赦不誅。
二年春,遣使者更封禹為梁侯,食四縣。時,赤眉西走扶風,禹乃南至長安,軍昆明池,大饗士卒。率諸將齋戒,擇吉日,修禮謁祠高廟,收十一帝神主,遣使奉詣洛陽,因循行園陵,為置吏士奉守焉。
禹引兵與延岑戰於藍田,不克,復就谷雲陽。漢中王劉嘉詣禹降。嘉相李寶倨慢無禮,禹斬之。寶弟收寶部曲擊禹,殺將軍耿。自馮愔反後,禹威稍損,又乏食,歸附者離散。而赤眉復還入長安,禹與戰,敗走,至高陵,軍士饑餓,皆食棗菜。帝乃征禹還,敕曰:『赤眉無谷,自當來東,吾折捶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禹慚於受任而功不遂,數以饑卒僥戰,輒不利。三年春,與車騎將軍鄧弘擊赤眉,遂為所敗,眾皆死散。事在《馮異傳》。獨與二十四騎還詣宜陽,謝上大司徒、梁侯印綬。有詔歸侯印綬。數月,拜右將軍。
延岑自敗於東陽,遂與秦豐合。四年春,復寇順陽間。遣禹護復漢將軍鄧曄、輔漢將軍於匡,擊破岑於鄧;追至武當,復破之。岑奔漢中,餘黨悉降。
十三年,天下平定,諸功臣皆增戶邑,定封禹為高密侯,食高密、昌安、夷安、淳於四縣。帝以禹功高,封弟寬為明親侯。其後左右將軍官罷,以特進奉朝請。禹內文明,篤行淳備,事母至孝。天下既定,常欲遠名勢。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藝。修整閨門,教養子孫,皆可以為後世法。資用國邑,不修產利。帝益重之。中元元年,復行司徒事。從東巡狩,封岱宗。
顯宗即位,以禹先帝元功,拜為太傅,進見東向,甚見尊寵。居歲餘,寢疾。帝數自臨問,以子男二人為郎。永平元年,年五十七薨,謚曰元侯。帝分禹封為三國:長子震為高密侯,襲為昌安侯,珍為夷安侯。
禹少子鴻,好籌策。永平中,以為小侯。引入與議邊事,帝以為能,拜將兵長史,率五營士屯雁門。肅宗時,為度遼將軍。永元中,與大將軍竇憲俱出擊匈奴,有功,征行車騎將軍。出塞追畔胡逢侯,坐逗留,下獄死。
高密侯震卒,子乾嗣。乾尚顯宗女沁水公主。永元十四年,陰皇后巫蠱事發,乾從兄奉以後舅被誅,乾從坐,國除。元興元年,和帝復封乾本國,拜侍中。乾卒,子成嗣。成卒,子褒嗣。褒尚安帝妹舞陰長公主,桓帝時為少府。褒卒,長子某嗣。少子昌襲母爵為舞陰侯,拜黃門侍郎。
昌安侯襲嗣子藩,亦尚顯宗女平臯長公主,和帝時為侍中。
夷安侯珍子康,少有操行。兄良襲封,無後,永初六年,紹封康為夷安侯。時諸紹封者皆食故國半租,康以皇太后戚屬,獨三分食二,以侍祠侯為越騎校尉。康以太后久臨朝政,宗門盛滿,數上書長樂宮諫爭,宜崇公室,自損私權,言甚切至。太后不從。康心懷畏懼,永寧元年,遂謝病不朝。太后使內侍者問之。時宮人出入,多能有所毀譽,其中耆宿皆稱中大人。所使者乃康家先婢,亦自通中大人。康聞,詬之曰:『汝我家出,亦敢爾耶?』婢怨恚,還說康詐疾而言不遜。太后大怒,遂免康官,遣歸國,絕屬籍。及從兄騭誅,安帝征康為侍中。順帝立,為太僕,有方正稱,名重朝廷。以病免,加位特進。陽嘉三年卒,謚曰義侯。
論曰:『夫變通之世,君臣相擇,斯最作事謀始之幾也。鄧公嬴糧徒步,觸紛亂而赴光武,可謂識所從會矣。於是中分麾下之軍,以臨山西之隙,至使關河響動,懷赴如歸。功雖不遂,而道亦弘矣!及其威損栒邑,兵散宜陽,褫龍章於終朝,就侯服以卒歲,榮悴交而下無二色,進退用而上無猜情,使君臣之美,後世莫窺其間,不亦君子之致為乎!
鄧訓
訓字平叔,禹第六子也。少有大志,不好文學,禹常非之。顯宗即位,初以為郎中。訓樂施下士,士大夫多歸之。
永平中,理虖沱、石臼河,從都慮至羊腸倉,欲令通漕。太原吏人苦役,連年無成,轉運所經三百八十九隘,前後沒溺死者不可勝算。
建初三年,拜訓謁者,使監領其事。訓考量隱括,知大功難立,具以上言。肅宗從之,遂罷其役,更用驢輦,歲省費億萬計,全活徒士數千人。會上谷太守任興欲誅赤沙烏桓,烏桓怨恨謀反,詔訓將黎陽營兵屯狐奴,以防其變。訓撫接邊民,為幽部所歸。
六年,遷護烏桓校尉,黎陽故人多攜將老幼,樂隨訓徙邊。鮮卑聞其威恩,皆不敢南近塞下。八年,舞陰公主子梁扈有罪,訓坐私與扈通書,征免歸閭里。
元和三年,盧水胡反畔,以訓為竭者,乘傳到武威,拜張掖太守。
章和二年,護羌校尉張紆繡誅燒當種羌迷吾等,由是諸羌大怒,謀欲報怨,朝廷憂之。公卿舉訓代紆為校尉。諸羌激忿,遂相與解仇結婚,交質盟詛,眾四萬餘人,期冰合渡河攻訓。先是,小月氏胡分居塞內,勝兵者二三千騎,緣勇健富強,每與羌戰,常以少制多。雖首施兩端,漢亦時收其用。時迷吾子迷唐,別與武威種羌合兵萬騎,來至塞下,未敢攻訓,先欲脅月氏胡,訓擁衛稽故,令不得戰。議者,咸以羌胡相攻,縣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禁護。訓曰:『不然。今張紆失信,眾羌大動,經常屯兵,不下二萬,轉運之費,空竭府帑,涼州吏人,命縣絲發。原諸胡所以難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以德懷之,庶能有用。』遂令開城及所居園門,悉驅群胡妻子內之,嚴兵守衛。羌掠無所得,又不敢逼諸胡,因即解去。由是湟中諸胡皆言『漢家常欲鬥我曹,今鄧使君待我以恩信,開門內我妻子,乃得父母。』咸歡喜叩頭曰:『唯使君所命。』訓遂撫養其中少年勇者數百人,以為義從。
羌胡俗恥病死,每病臨困,輒以刃自刺。訓聞有困疾者,輒拘持縛束,不與兵刃,使醫藥療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悅。於是賞賂諸羌種,使相招誘。迷唐伯父號吾乃將其母及種人八百戶,自塞外來降。訓因發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掩擊迷唐於寫谷,斬首虜六百餘人,得馬、牛、羊萬餘頭。迷唐乃去大、小榆,居頗巖谷,眾悉破散。其春,復欲歸故地就田業,訓乃發湟中六千人,令長史任尚將之,縫革為船,置於箄上以度河,掩擊迷唐廬落大豪,多所斬獲。復追逐奔北,會尚等夜為羌所攻,於是義從羌胡並力破之,斬首前後一千八百餘級,獲生口二千人,馬、牛、羊三萬餘頭,一種殆盡。迷唐遂收其餘部,遠徙廬落,西行千餘里,諸附落小種皆背畔之。燒當豪帥東號稽顙歸死,餘皆款塞納質。於是綏接歸附,威信大行。遂罷屯兵,各令歸郡。惟置弛刑徒二千餘人,分以屯田,為貧人耕種,修理城郭塢壁而已。
永元二年,大將軍竇憲將兵鎮武威,憲以訓曉羌胡方略,上求俱行。訓初厚於馬氏,不為諸竇所親,及憲誅,故不離其禍。
訓雖寬中容眾,而於閨門甚嚴,兄弟莫不敬憚,諸子進見,未嘗賜席接以溫色。四年冬,病卒官,時年五十三。吏人羌胡愛惜,旦夕臨者日數千人。戎俗,父母死,恥悲泣,皆騎馬歌呼。至聞訓卒,莫不吼號,或以刀自割,又刺殺其犬、馬、牛、羊,曰:『鄧使君已死,我曹亦俱死耳。』前烏桓吏士皆奔走道路,至空城郭。吏執不聽,以狀白校尉徐傿。傿嘆息曰:『此義也。』乃釋之。遂家家為訓立祠,每有疾病,輒此請禱求福。
元興元年,和帝以訓皇后之父,使謁者持節至訓墓,賜策追封,謚曰平壽敬侯。中宮自臨,百官大會。訓五子:騭、京、悝、弘、閶。
騭字昭伯,少辟大將軍竇憲府。及女弟為貴人,騭兄弟皆除郎中。及貴人立,是為和熹皇后。騭三遷虎賁中郎將,京、悝、弘、閶皆黃門侍郎。京卒於官。延平元年,拜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儀同三司始自騭也。悝虎賁中郎將,弘、閶皆侍中。
殤帝崩,太后與步騭等定策立安帝,悝遷城門校尉,弘虎賁中郎將。自和帝崩後,騭兄弟常居禁中。騭謙遜不欲久在內,連求還第,歲餘,太后乃許之。
永初元年,封騭上蔡侯、悝葉侯、弘西平侯、閶西華侯,食邑各萬戶。騭以定策功,增邑三千戶。騭等辭讓不獲,遂逃避使者,間關詣闕,上疏自陳曰:『臣兄弟汙濊,無分可采,過以外戚,遭值明時,托日月之末光,被雲雨之渥澤,並統列位,光昭當世。不能宣贊風美,補助清化,誠慚誠懼,無以處心。陛下躬天然之姿,體仁聖之德,遭國不造,仍離大憂,開日月之明,運獨斷之慮,援立皇統,奉承大宗。聖策定於神心,休烈垂於不朽,本非臣等所能萬一,而猥推嘉美,並享大封,伏聞詔書,驚惶慚怖。追觀前世傾覆之誡,退自惟念,不寒而栗。臣等雖無逮及遠見之慮,猶有庶幾戒懼之情。常母子兄弟,內相敕厲,冀以端愨畏慎,一心奉戴,上全天恩,下完性命。刻骨定分,有死無二。終不敢橫受爵士,以增罪累。惶窘征營,昧死陳乞。』太后不聽。騭頻上疏,至於五六,乃許之。
其夏,涼部畔羌援蕩西州,朝廷憂之。於是詔騭將左右羽林、北軍五校士及諸部兵擊之,車賀幸平樂觀餞送。騭西屯漢陽,使征西校尉任尚、從事中郎司馬鈞與羌戰,大敗。時以轉輸疲弊,百姓苦役。冬,征騭班師。朝廷以太后故,遣五官中郎將迎拜騭為大將軍。軍到河南,使大鴻臚親迎,中常侍賫牛、酒郊勞,王、主以下候望於道。既至,大會群臣,賜束帛乘馬,寵靈顯赫,光震都鄙。
時,遭元二之災,人士荒饑,死者相望,盜賊群起,四夷侵畔。騭等崇節儉,罷力役,推進天下賢士何熙、祋諷、羊浸、李郃、陶敦等,列於朝廷;辟楊震、朱寵、陳禪,置之幕府,故天下復安。
四年,母新野君寢病,騭兄弟並上書求還侍養。太后以閶最少,孝行尤著,特聽之,賜安車駟馬。及新野君薨,騭等復乞身行服,章連上,太后許之。騭等既還裏第,並居冢次。閶至孝骨立,有聞當時。及服闋,詔喻騭還輔朝政,更授前封。騭等叩頭固讓,乃止,於是並奉朝請,位次在三公下,特進、侯上。其有大議,乃詣朝堂,與公卿參謀。
元初二年,弘卒。太后服齊衰,帝絲麻,並宿幸其第。弘少治《歐陽尚書》,授帝禁中,諸儒多歸附之。初疾病,遺言悉以常服,不得用錦衣玉匣。有司奏贈弘驃騎將軍,位特進,封西平侯。太后追思弘意,不加贈位衣服,但賜錢千萬,布萬匹,騭等復辭不受。詔大鴻臚持節,即弘殯封子廣德為西平侯。將葬,有司復奏發五營輕車騎士,禮儀如霍光故事,太后皆不聽,但白蓋雙騎,門生挽送。後以帝師之重,分西平之都鄉封廣德弟甫德為都鄉侯。四年,又封京子黃門侍郎珍為陽安侯,邑三千五百戶。
五年,悝、閶相繼並卒,皆遺言薄葬,不受爵贈,太后並從之。乃封悝子廣宗為葉侯,閶子忠為西華侯。
自祖父禹教訓子孫,皆遵法度,深戒竇氏,檢敕宗族,闔門靜居。騭子侍中鳳,嘗與尚書郎張龕書,屬郎中馬融宜在臺閣。又中郎將任尚嘗遺鳳馬,後尚坐斷盜軍糧,檻車征詣廷尉,鳳懼事泄,先自首於騭。騭畏太后,遂髡妻及鳳以謝,天下稱之。
建光元年,太后崩,未及大斂,帝復申前命,封騭為上蔡侯,位特進。帝少號聰敏,及長多不德,而乳母王聖見太后久不歸政,慮有廢置,常與中黃門李閏侯伺左右。及太后崩,宮人先有受罰者,懷怨恚,因誣告悝、私、閶先從尚書鄧訪取廢帝故事,謀立平原王得。帝聞,追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無道,遂廢西平侯廣德、葉侯廣宗、西華侯忠、陽安侯珍、都鄉侯甫德皆為庶人。騭以不與謀,但免特進,遣就國。宗族皆免官歸故郡,沒入騭等資財田宅,徙鄧訪及家屬於遠郡。君縣逼迫,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