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Later Han 後漢書
卷二十三 竇融列傳 Volume 23: Biography of Dou 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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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融竇融字周公,扶風平陵人也。七世祖廣國,孝文皇后之弟,封章武侯。融高祖父,宣帝時以吏二千石自常山徙焉。融早孤。王莽居攝中,為強弩將軍司馬,東擊翟義,還攻槐里,以軍功封建武男。女弟為大司空王邑小妻。家長安中,出入貴戚,連結閭里豪傑,以任俠為名;然事母兄,養弱弟,內修行義。王莽末,青、徐賊起,太師王匡請融為助軍,與共東征。
及漢兵起,融復從王邑敗於昆陽下,歸長安。漢兵長驅入關,王邑薦融,拜為波水將軍,賜黃金千斤,引兵至新豐。莽敗,融以軍降更始大司馬趙萌,萌以為校尉,甚重之,薦融為巨鹿太守。
融見更始新立,東方尚擾,不欲出關,而高祖父嘗為張掖太守,從祖父為護羌校尉,從弟亦為武威太守,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獨謂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一旦緩急,杜絕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兄弟皆然之。融於是日往守萌,辭讓巨鹿,圖出河西。萌為言更始,乃得為張掖屬國都尉。融大喜,即將家屬而西。既到,撫結雄傑,懷輯羌虜,甚得其歡心,河西翕然歸之。
是時,酒泉太守梁統、金城太守厙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并州郡英俊,融皆與為厚善。及更始敗,融與梁統等計議曰:『今天下擾亂,未知所歸。河西鬥絕在羌湖中,不同心戮力則不能自守;權鈞力齊,復無以相率。當推一人為大將軍,共全五郡,觀時變動。』議既定,而各謙讓,咸以融世任河西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是時,武威太守馬期、張掖太守任仲並孤立無黨,乃共移書告示之,二人即解印綬去。於是以梁統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肜為敦煌太守,厙鈞為金城太守。融居屬國,領都尉職如故,置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俗質樸,而融等政亦寬和,上下相親,晏然富殖。修兵馬,習戰射,明烽燧之警,羌胡犯塞,融輒自將與諸郡相救,皆如符要,每輒破之。其後匈奴懲乂,稀復侵寇,而保塞羌胡皆震服親附,安定、北地、上郡流人避凶饑者,歸之不絕。
融等遙聞光武即位,而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遠,未能自通。時,隗囂先稱建武年號,融等從受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綬。囂外順人望,內懷異心,使辯士張玄遊說河西曰:『更始事業已成,尋復亡滅,此一姓不再興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屬,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後有危殆,雖悔無及。今豪傑競逐,雌雄未決,當各據其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融等於是召豪傑及諸太守計議,其中智者皆曰:『漢承堯運,歷數延長。今皇帝姓號見於圖書,自前世博物道術之士谷子雲、夏賀良等,建明漢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冀應其占。及莽末,道士西門君惠言劉秀當為天子,遂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百姓觀者曰:「劉秀真汝主也。」皆近事暴著,智者所共見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論之:今稱帝者數人,而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也。』諸郡太守各有賓客,或同或異。融小心精詳,遂決策東向。五年夏,遣長史劉鈞奉書獻馬。
先是,帝聞河西完富,地接隴、蜀,常欲招之以逼囂、述,亦發使遺融書,遇鈞於道,即與俱還。帝見鈞歡甚,禮饗畢,乃遣令還,賜融璽書曰:『制詔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屬國都尉:勞鎮守邊五郡,兵馬精強,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內則百姓蒙福。威德流聞,虛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長史所奉書獻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諸事具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叠興,千載一會。欲遂立桓、文,輔微國,當勉卒功業;欲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天下未並,吾與爾絕域,非相吞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效尉佗制七郡之計。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己事而已。今以黃金二百斤賜將軍,便宜輒言。』因授融為涼州牧。
璽書既至,河西咸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網羅張立之情。融即復遣鈞上書曰:『臣融竊伏自惟,幸得托先後末屬,蒙恩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復備列位,假歷將帥,守持一隅。以委質則易為辭,以納忠則易為力。書不足以深達至誠,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裏上露,長無纖介。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奸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同產弟友詣闕,口陳區區。』友至高平,會囂反叛,道絕,馳還,遣司馬席封間行通書。帝復遣席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備。
融既深知帝意,乃與隗囂書責讓之曰:
伏惟將軍國富政修,士兵懷附。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後遣伯春委身於國,無疑之誠,於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閒,改節易圖,君臣分爭,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難就,去從義,為橫謀,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融竊痛之!當今西周地勢局迫,人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夫負虛交而易強禦,恃遠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融聞智者不危眾以舉事,仁者不違義以要功。今以小敵大,於眾何如?棄子僥功,於義何如?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節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謂吏士何?忍而棄之,謂留子何?自兵起以來,轉相攻擊,城郭皆為丘墟,生人轉於溝壑。今其存者,非鋒刃之餘,則流亡之孤。迄今傷痍之體未愈,哭泣之聲尚聞。幸賴天運少還,而將軍復重於難,是使積屙不得遂瘳,幼孤將復流離,其為悲痛,尤足湣傷,言之可為酸鼻!庸人且猶不忍,況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大過,以德取怨,知且以言獲罪也。區區所獻,惟將軍省焉。
囂不納。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
帝深嘉美之,乃賜融以外屬圖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傳》。詔報曰:『每追念外屬,孝景皇帝出自竇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繼統以正,長君、少君尊奉師傅,修成淑德,施及子孫,此皇太后神靈,上天祐漢也。從天水來者寫將軍所讓隗囂書,痛入骨髓。畔臣見之,當股栗慚愧,忠臣則酸鼻流涕,義士則曠若發目蒙,非忠孝愨誠,孰能如此?豈其德薄者所能克堪!囂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禍將及,欲設間離之說,亂惑真心,轉相解構,以成其奸。又京師百僚,不曉國家及將軍本意,多能采取虛偽,誇誕妄談,令忠孝失望,傳言乖實。毀譽之來,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關東盜賊已定,大兵今當悉西,將軍其抗厲威武,以應期會。』融被詔,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
初,更始時,先零羌封何諸種殺金城太守,居其郡,隗囂使使賂遺封何,與共結盟,欲發其眾。融等因軍出,進擊封何,大破之,斬首千餘級,得牛、馬、羊萬頭,谷數萬斛,因並河揚威武,伺候車駕。時,大兵未進,融乃引還。
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詔右扶風修理融父墳塋,祠以太牢。數馳輕使,致遺四方珍羞,梁統乃使人刺殺張玄,絕與囂絕,皆解所假將軍印綬。七年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報怨殺人而去郡,融承制拜曾為武鋒將軍,更以辛肜代之。
秋,隗囂發兵寇安定,帝將自西征之,先戒融期。會遇雨,道斷,且囂兵已退,乃止。融至姑臧,被詔罷歸。融恐大兵遂久不出,乃上書曰:『隗囂聞車駕當西,臣融東下,士眾騷動,計且不戰。囂將高峻之屬皆欲逢迎大軍,後聞兵罷,峻等復疑。囂揚言東方有變,西州豪傑遂復附從。囂又引公孫述將,令守突門。臣融孤弱,介在其間,雖承威靈,宜速救助。國家當其前,臣融促其後,緩急叠用,首尾相資,囂勢排迮,不得進退,此必破也。若兵不早進,久生持疑,則外長寇仇,內示困弱,復令讒邪得有因緣,臣竊憂之。惟陛下哀憐!』帝深美之。
八年夏,車駕西征隗囂,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步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會高平第一。融先遣從事問會見儀適。是時,軍旅代興,諸將與三公交錯道中,或背使者交私語。帝聞融先問禮儀,甚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會,引見融等,待以殊禮。拜弟友為奉車都尉,從弟士太中大夫。遂共進軍,囂眾大潰,城邑皆降。帝高融功,下詔以安豐、陽泉、蓼、安風四縣封融為安豐侯,弟友為顯親侯。遂以次封諸將帥:武鋒將軍竺曾為助義侯,武威太守梁統為成義侯,張掖太守史苞為褒義侯,金城太守厙鈞為輔義侯,酒泉太守辛肜為扶義侯。封爵既畢,乘輿東歸,悉遣融等西還所鎮。
融以兄弟並受爵位,久專方面,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
及隴、蜀平,詔融與五郡太守奏事京師,官屬賓客相隨,駕乘千餘兩,馬、牛、羊被野。融到,詣洛陽城門,上涼州牧、張掖屬國都尉、安豐侯印綬,詔遣使者還侯印綬。引見,就諸侯位,賞賜恩寵,傾動京師。數月,拜為冀州牧,十餘日,又遷大司空。融自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召會進見,容貌辭氣卑恭已甚,帝以此愈親厚之。融小心,久不自安,數辭讓爵位,因侍中金遷口達至誠。又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質性頑鈍。臣融朝夕教導以經藝,不得令觀天文,見讖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循道,不願其有才能,何況乃當傳以連城廣土,享故諸侯王國哉?』因復請間求見,帝不許。後朝罷,逡巡席後,帝知欲有讓,遂使左右傳出。它日會見,迎詔融曰:『日者知公欲讓職還土,故命公暑熱且自便。今相見,宜論它事,勿得復言。』融不敢重陳請。
二十年,大司徒戴涉坐所舉人盜金下獄,帝以三公參職,不得已乃策免融。明年,加位特進。二十三年,代陰興行衛尉事,特進如故,又兼領將作大匠。弟友為城門校尉,兄弟並典禁兵。融復乞骸骨,輒賜錢、帛,太官致珍奇。及友卒,帝湣融年衰,遣中常侍、中謁者即其臥內強進酒食。
融長子穆,尚內黃公主,代友為城門校尉。穆子勛,尚東海恭王彊女沘陽公主,友子固,亦尚光武女涅陽公主。顯宗即位,以融從兄子林為護羌校尉,竇氏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與並時。自祖及孫,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數,於親戚、功臣中莫與為此。
永平二年,林以罪誅,事在《西羌傳》。帝由是數下詔切責融,戒以竇嬰、田蚡禍敗之事。融惶恐乞骸骨,詔令歸第養病。歲餘,聽上衛尉印綬,賜養牛,上樽酒。融在宿衛十餘年,年老,子孫縱誕,多不法。穆等遂交通輕薄,屬託郡縣,干亂政事。以封在安豐,欲令姻戚悉據故六安國,遂矯稱陰太后詔,令六安侯劉盱去婦,因以女妻之。五年,盱婦家上書言狀,帝大怒,乃盡免穆等官,諸竇為郎吏者皆將家屬歸故郡,獨留融京師。穆等西至函谷關,有詔悉復追還。會融卒,時年七十八,謚曰戴侯,賻送甚厚。
帝以穆不能修尚,而擁富資,居大第,常令謁者一人監護其家。居數年,謁者奏穆父子自失勢,數出怨望語,帝令將家屬歸本郡,唯勛以沘陽主婿留京師。穆坐賂遺小吏,郡捕系,與子宣俱死平陵獄,勛亦死洛陽獄。久之,詔還融夫人與小孫一人居洛陽家舍。
十四年,封勛弟嘉為安豐侯,食邑二千戶,奉融後。和帝初,為少府。及勛子大將軍憲被誅,免就國。嘉卒,子萬全嗣。萬全卒,子會宗嗣。萬全弟子武,別有傳。
論曰:竇融始以豪俠為名,拔起風塵之中,以投天隙。遂蟬蛻王侯之尊,終膺卿相之位,此則僥功趣勢之士也。及其爵位崇滿,至乃放遠權寵,恂恂似若不能已者,又何智也!嘗獨詳味此子之風度,雖經國之術無足多談,而進退之禮良可言矣。
竇固
固字孟孫,少以尚公主為黃門侍郎。好覽書傳,喜兵法,貴顯用事。中元元年,襲父友封顯親侯。顯宗即位,遷中郎將,監羽林士。後坐從兄穆有罪,廢於家十餘年。時天下乂安,帝欲遵武帝故事,擊匈奴,通西域,以固明習邊事,十五年冬,拜為奉車都尉,以騎都尉耿忠為副,謁者僕射耿秉為駙馬都尉,秦彭為副,皆置從事、司馬,並出屯涼州。明年,固與忠率酒泉、敦煌、張掖甲卒及盧水羌胡萬二千騎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隴西、天水募士及羌胡萬騎出居延塞,又太僕祭肜、度遼將軍吳棠將河東北地、西河羌胡及南單于兵萬一千騎出高闕塞,騎都尉來
苗、護烏桓校尉文穆將太原、雁門、代郡、上谷、漁陽、右北平、定襄郡兵及烏桓、鮮卑萬一千騎出平城塞。固、忠至天山,擊呼衍王,斬首千餘級。呼衍王走,追至蒲類海。留吏士屯伊吾盧城。耿秉、秦彭絕漠六百餘里,至三木樓山,來苗、文穆至匈奴河水上,虜皆奔走,無所獲。祭肜、吳棠坐不至涿邪山,免為庶人。時,諸將唯固有功,加位特進。明年,復出玉門擊西域,詔耿秉及騎都尉劉張皆去符傳以屬固。固遂破白山,降車師,事已具《耿秉傳》。固在邊數年,羌胡服其恩信。
肅宗即位,以公主修敕慈愛,累世崇重,加號長公主,增邑三千戶;征固代魏應為大鴻臚。帝以其曉習邊事,每被訪及。建初三年,追錄前功,增邑一千三百戶。七年,代馬防為光祿勛。明年,復代馬防為衛尉。
固久歷大位,甚見尊貴,賞賜租祿,貲累巨億,而性謙儉,愛人好施,士以此稱之。章和二年卒。謚曰文侯。子彪,至射聲校尉,先固卒,無子,國除。
竇憲
憲字伯度。父勛被誅,憲少孤。建初二年,女弟立為皇后,拜憲為郎,稍遷侍中、虎賁中郎將;弟篤,為黃門侍郎。兄弟親幸,並侍宮省,賞賜累積,寵貴日盛,自王、主及陰、馬諸家,莫不畏憚。憲恃宮掖聲勢,遂以賤直請奪沁水公主園田,主逼畏,不敢計。後肅宗駕出過園,指以向憲,憲陰喝不得對。後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深思前過,奪主田園過,何用愈趙高指鹿為馬?久念使人驚怖。昔永平中,常令陰黨、陰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故諸豪戚莫敢犯法者,而詔書切切,猶以舅氏田宅為言。今貴主尚見枉奪,何況小人哉!國家棄憲如孤皺腐鼠耳。』憲大震懼,皇后為毀服深謝,良久乃得解,使以田還主。雖不繩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和帝即位,太后臨朝,憲以侍中,內幹機密,出宣誥命。肅宗遺詔以篤為虎賁中郎將,篤弟景、瑰並中常侍,於是兄弟皆在親要之地。憲以前太尉鄧彪有義讓。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隨,故尊崇之,以為太傅,令百官總己以聽。其所施為,輒外令彪奏,內白太后,事無不從。又屯騎校尉桓郁,累世帝師,而性和退自守,故上書薦之,令授經禁中。所以內外協附,莫生疑異。
憲性果急,睚眥之怨莫不報復。初,永平時,謁者韓紆嘗考劾父勛獄,憲遂令客斬紆子,以首祭勛冢。齊殤王子都鄉侯暢來吊國憂,暢素行邪僻,與步兵校尉鄧疊親屬數往來京師,因疊母元自通長樂宮,得幸太后,被詔召詣上東門。憲懼見幸,分宮省之權,遣客刺殺暢於屯衛之中,而歸罪於暢弟利侯剛,乃使侍御史與青州刺史雜考剛等。後事發覺,太后怒,閉憲於內宮。
憲懼誅,自求擊匈奴以贖死。會南單于請兵北伐,乃拜憲車騎將軍,金印紫綬,官屬依司空,以執金吾耿秉為副,發北軍五校、黎陽、雍營、緣邊十二郡騎士,及羌胡兵出塞。明年,憲與秉各將四千騎及南匈奴左谷蠡王師子萬騎出朔方雞鹿塞,南單于屯屠河,將萬餘騎出滿夷谷,度遼將軍鄧鴻及緣邊義從羌胡八千騎,與左賢王安國萬騎出稒陽塞,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