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Later Han 後漢書
卷四十上 班彪列傳 Volume 40a: Biography of Ban Biao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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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卷四十上 班彪列傳 第三十上自東都主人以下分為下卷*
班彪
班彪字叔皮,扶風安陵人也。祖況,成帝時為越騎校尉。父稚,哀帝時為廣平太守。[一] 注[一]廣平,郡,今洺州永*(平)**[年]*縣也,隋室諱廣改焉。
彪性沉重好古。年二十餘,更始敗,三輔大亂。時隗囂擁觿天水,彪乃避難從之。囂問彪曰:「往者周亡,戰國並爭,天下分裂,數世然後定。意者從橫之事復起於今乎?將承運迭興,在於一人也?願生試論之。」對曰:「周之廢興,與漢殊異。昔周爵五等,諸侯從政,本根既微,枝葉強大,故其末流有從橫之事,埶數然也。漢承秦制,改立郡縣,主有專己之威,臣無百年之柄。至於成帝,假借外家,[一]哀、平短祚,國嗣三絕,[二]故王氏□朝,因竊號位。危自上起,傷不及下,[三]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歎。十餘年閒,中外搔擾,遠近俱發,假號雲合,咸稱劉氏,不謀同辭。[四]方今雄桀帶州域者,皆無七國世業之資,而百姓謳吟,思仰漢德,已可知矣。」囂曰:「生言周、漢之埶可也;至於但見愚人習識劉氏姓號之故,而謂漢家復興,□矣。昔秦失其鹿,劉季逐而羈之,時人復知漢乎?」[五]
注[一]外家謂王鳳、王商等,並輔政領尚書事也。
注[二]哀帝在位六年,平帝在位五年,故曰短祚。成、哀、平俱無子,是三絕也。
注[三]成帝威權借於外家,是危自上起也。漢德無害於百姓,是傷不及下也。
注[四]謂王郎、盧芳等並詐稱劉氏也。
注[五]太公六韜曰:「取天下如逐鹿,鹿得,天下共分其肉也。」
彪既疾囂言,又傷時方艱,乃著王命論,以為漢德承堯,有靈命之符,王者興祚,非詐力所致,欲以感之,而囂終不寤,遂避河西。河西大將軍竇融以為從事,深敬待之,接以師友之道。彪乃為融畫策事漢,總西河以拒隗囂。
及融征還京師,光武問曰:「所上章奏,誰與參之?」融對曰:「皆從事班彪所為。」帝雅聞彪才,因召入見,舉司隸茂才,拜徐令,以病免。[一]後數應三公之命,輒去。 注[一]司隸舉為茂才也。徐,縣,屬臨淮郡。
彪既才高而好述作,遂專心史籍之閒。武帝時,司馬遷著史記,自太初以後,闕而不錄,[一]後好事者頗或綴集時事,然多鄙俗,不足以踵繼其書。[二]彪乃繼采前史遺事,傍貫異聞,作後傳數十篇,因斟酌前史而譏正得失。其略論曰: 注[一]太初,武帝年號。
注[二]好事者謂楊雄、劉歆、陽城衡、褚少孫、史孝山之徒也。
唐虞三代,詩書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一]暨於諸侯,國自有史,[二] 故孟子曰「楚之檮杌,晉之乘,魯之春秋,其事一也」。[三]定哀之閒,[四]魯君子左丘明論集其文,作左氏傳三十篇,又撰異同,號曰國語,二十一篇,由是乘、檮杌之事遂闇,[五]而左氏、國語獨章。又有記錄黃帝以來至春秋時帝王公侯卿大夫,號曰世本,一十五篇。春秋之後,七國並爭,秦並諸侯,則有戰國策三十三篇。漢興定天下,太中大夫陸賈記錄時功,作楚漢春秋九篇。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馬遷采左氏、國語,刪世本、戰國策,據楚、漢列國時事,上自黃帝,下訖獲麟,[六]作本紀、世家、列傳、書、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七]遷之所記,從漢元至武以絕,則其功也。至於采經摭傳,分散百家之事,甚多□略,不如其本,務欲以多聞廣載為功,論議淺而不篤。其論術學,則崇黃老而薄五經;[八]序貨殖,則輕仁義而羞貧窮;[九]道遊俠,則賤守節而貴俗功:[一0]此其大敝傷道,所以遇極刑之咎也。[一一]然善述序事理,辯而不華,質而不野,文質相稱,蓋良史之才也。誠令遷依五經之法言,同聖人之是非,意亦庶幾矣。[一二] 注[一]禮記曰:「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見於史籍者,夏太史終古、殷太史向摯、周太史儋也。見呂氏春秋。
注[二]左傳,魯季孫召外史掌惡臣。□史華龍滑「曰我太史」也。楚有左史倚相。
注[三]乘者,興於田賦乘馬之事。檮杌者,嚚凶之類,興於記惡之誡。春秋以二始舉四時,以記萬事,遂各因以為名,其記事一也。見趙岐孟子注。
注[四]魯定公、哀公也注[五]不行於時為闇也。其書今亡。
注[六]武帝太始二年,登隴首,獲白麟,遷作史記,絕筆於此年也。
注[七]十篇謂遷歿之後,亡景紀、武紀、禮書、樂書、兵書、將相年表、日者傳、三王世家、龜策傳、傅靳列傳。
注[八]黃帝、老子,道家也。五經,儒家也。遷序傳曰:「道家使人精神專一,動合無形,贍足萬物。」此謂崇黃老也。又曰:「儒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此為薄五經也。
注[九]史記貨殖傳序曰:「家貧親老,妻子剁弱,歲時無以祭祀,飲食被服不足以自適,如此不籩恥,則無所比矣。無巖處奇士之行,而長貧賤,語仁義,亦足羞也。」
注[一0]史記遊俠傳序曰:「季次、原憲行君子之德,義不苟合當世,當世亦笑之。終身空室蓬戶,褐衣疏食不饜。今遊俠,其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於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蓋有足多者。今拘學或抱咫尺之義,久孤於世,豈若卑論齊俗,與世沉浮而取榮名哉!」
注[一一]極刑謂遷被腐刑也。遷與任安書曰:「最下腐刑,極矣!」
注[一二]易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
夫百家之書,猶可法也。若左氏、國語、世本、戰國策、楚漢春秋、太史公書,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由觀前,聖人之耳目也。司馬遷序帝王則曰本紀,公侯傳國則曰世家,卿士特起則曰列傳。又進項羽、陳涉而黜淮南、衡山,[一]細意委曲,條列不經。若遷之著作,采獲古今,貫穿經傳,至廣博也。一人之精,文重思煩,故其書刊落不盡,尚有盈辭,多不齊一。[二]若序司馬相如,舉郡縣,著其字,至蕭、曹、陳平之屬,及董仲舒並時之人,不記其字,或縣而不郡者,蓋不暇也。[三]今此後篇,慎核其事,整齊其文,不為世家,唯紀、傳而已。
傳曰:「殺史見極,平易正直,春秋之義也。」 注[一]謂遷著項羽本紀。又陳涉起於壟畝,數月被殺,無子孫相繼,著為世家,淮南、衡山,漢室之王胤,當世家而編之列傳,言進退之失也。
注[二]刊,削也。謂削落繁蕪,仍有不盡。
注[三]史記「□青者,平陽人也」,「張釋之,堵陽人」,並不顯郡之類也。
彪復辟司徒玉況府。[一]時東宮初建,諸王國並開,[二]而官屬未備,師保多闕。彪上言曰: 注[一]玉音肅。
注[二]建武二十三年玉況為司徒,十九年建明帝為太子,十七年封諸王。
孔子稱「性相近,習相遠也」。[一]賈誼以為「習與善人居,不能無為善,猶生長於齊,不能無齊言也。習與惡人居,不能無*[為]*惡,猶生長於楚,不能無楚言也」。[二]是以聖人審所與居,而戒慎所習。昔成王之為孺子,出則周公、邵公、太*(公)*史佚,入則大顛、閎夭、南宮括、散宜生,左右前後,禮無違者,[三] 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曠然太平。是以春秋「愛子教以義方,不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詩云:「詒厥孫謀,以宴翼子。」言武王之謀遺子孫也。[五]
注[一]見論語。
注[二]賈誼上疏之辭。
注[三]左傳曰:「自郊勞至於贈賄,禮無違者。」
注[四]左傳□大夫石碏諫□莊公之辭也。
注[五]詩大雅也。詒,遺也。宴,安也。翼,敬也。言文王遺其孫以善謀,武王以安敬之道遺其子。子謂成王也。
漢興,太宗使□錯導太子以法術,[一]賈誼教梁王以詩書。[二]及至中宗,亦令劉向、王□、蕭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儒學保訓東宮以下,[三]莫不崇簡其人,就成德器。今皇太子諸王,雖結髮學問,修習禮樂,而傅相未值賢才,官屬多闕舊典。宜博選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為太子太傅,東宮及諸王國,備置官屬。又舊制,太子食湯沐十縣,設周□交戟,五日一朝,因坐東箱,省視膳食,其非朝日,使僕、中允旦旦請問而已,明不媟黷,廣其敬也。[四] 注[一]文帝時□錯為博士,上言曰:「人主所以顯功揚名者,以知術數也。今皇太子所讀書多矣,而未知術數。願陛下擇聖人之術以賜太子。」上善之,拜錯為太子家令。
注[二]賈誼為梁王太傅。梁王,文帝之少子,名揖,愛而好書,故令誼傅之。
注[三]中宗,宣帝也。時元帝為太子,宣帝使王□、劉向、張子僑等之太子宮,娛侍太子朝夕讀誦,蕭望之為太傅,周堪為少傅。並見前書。
注[四]漢官儀曰:「皇太子五日一至台,因坐東箱,省視膳食,以法制□太官尚食宰吏,其非朝日,使僕、中允旦旦請問,明不媟黷,所以廣敬也。太子僕一人,秩千石;中允一人,四百石,主門□徼巡。」
書奏,帝納之。
後察司徒廉為望都長,吏民愛之。[一]建武三十年,年五十二,卒官。所著賦、論、書、記、奏事合九篇。 注[一]察,舉也。司徒薦為廉。
二子:固,超。超別有傳。
論曰:班彪以通儒上才,傾側危亂之閒,行不踰方,[一]言不失正,仕不急進,貞不違人,敷文華以緯國典,守賤薄而無悶容。彼將以世運未弘,非所謂賤焉恥乎?何其守道恬淡之篤也![二] 注[一]論語孔子曰:「可謂仁之方。」鄭玄注云:「方猶道也。」
注[二]孔子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言彪當中興之初,時運未泰,故不以貧賤為恥,何守道清靜之固也!恬淡猶清靜也。篤,固也。
班固
固字孟堅。年九歲,能屬文誦詩賦,及長,遂博貫載籍,九流百家之言,無不窮究。[一]所學無常師,不為章句,舉大義而已。性寬和容觿,不以才能高人,諸儒以此慕之。[二] 注[一]九流謂道﹑儒﹑墨﹑名﹑法﹑陰陽﹑農﹑雜﹑縱橫。
注[二]謝承書曰:「固年十三,王充見之,拊其背謂彪曰:『此兒必記漢事。』」永平初,東平王蒼以至戚為驃騎將軍輔政,開東合,延英雄。時固始弱冠,奏記說蒼曰:[一] 注[一]奏,進也。記,書也。前書待詔鄭朋奏記於蕭望之,奏記自朋始也。
將軍以周﹑邵之德,立乎本朝,承休明之策,建威靈之號,[一]昔在周公,今也將軍,詩書所載,未有三此者也。[二]傳曰:「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三]固幸得生於清明之世,豫在視聽之末,私以螻蟻,竊觀國政,[四] 誠美將軍擁千載之任,躡先聖之蹤,[五]體弘懿之姿,據高明之埶,博貫庶事,服膺六蓺,白黑簡心,求善無猒,[六]采擇狂夫之言,不逆負薪之議。[七]竊見幕府新開,廣延腢俊,四方之士,顛倒衣裳。[八]將軍宜詳唐﹑殷之舉,察伊﹑戲之薦,[九]令遠近無偏,幽隱必達,期於總覽賢才,收集明智,為國得人,以寧本朝。則將軍養志和神,優遊廟堂,光名宣於當世,遺烈著於無窮。 注[一]號驃騎將軍也。
注[二]唯蒼與周公二人而已。
注[三]司馬相如喻蜀之辭。
注[四]螻蟻謂細微也。
注[五]千載謂自周公至明帝時千餘載也。先聖謂周公也。
注[六]淮南子曰:「聖人見是非,若白黑之別於目。」左傳曰「求善不□」也。
注[七]負薪,賤人也。三略曰「負新之諾,廊廟之言」也。
注[八]詩曰:「東方未明,顛倒衣裳。」言士爭歸之□遽也。
注[九]堯舉戲陶,湯舉伊尹。
竊見故司空掾桓梁,宿儒盛名,冠德州裡,七十從心,行不踰矩,[一]蓋清廟之光暉,當世之俊彥也。[二]京兆祭酒晉馮,結髮修身,白首無違,好古樂道,玄默自守,古人之美行,時俗所莫及。扶風掾李育,[三]經明行著,教授百人,客居杜陵,茅室土階。京兆﹑扶風二郡更請,徒以家貧,數辭病去。溫故知新,論議通明,廉清修絜,行能純備,雖前世名儒,國家所器,韋﹑平﹑孔﹑翟,無以加焉。[四] 宜令考續,以參萬事。京兆督郵郭基,孝行著於州裡,經學稱於師門,政務之績,有絕異之效。如得及明時,秉事下僚,進有羽翮奮翔之用,退有□梁一介之死。[五]涼州從事王雍,躬卞嚴之節,文之以術蓺,[六]涼州冠蓋,未有宜先雍者也。古者周公一舉則三方怨,曰「奚為而後己」。[七]宜及府開,以慰遠方。弘農功曹史殷肅,[八]達學洽聞,才能絕倫,誦詩三百,奉使專對。此六子者,皆有殊行絕才,德隆當世,如蒙徵納,以輔高明,此山梁之秋,夫子所為歎也。[九]昔卞和獻寶,以離斷趾,[一0]靈均納忠,終於沉身,[一一]而和氏之璧,千載垂光,屈子之篇,萬世歸善。願將軍隆照微之明,信日□之聽,[一二]少屈威神,咨嗟下問,令塵埃之中,永無荊山﹑汨羅之恨。 注[一]論語孔子曰:「七十而縱心所欲,不踰矩。」言恣心之所為,皆闇合於法則。
注[二]詩周頌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執文之德。」鄭玄注曰:「顯,光也。」言桓梁可參多士,助祭於清廟為光暉也。爾雅曰:「髦,俊也。」美士為彥。
注[三]育字符春,見儒林傳。
注[四]韋賢﹑平當﹑孔光﹑翟方進也。流俗本「平」字作「玄」,誤。
注[五]說苑曰:「趙簡子游於西河而歎曰:『安得賢士而與處焉?』舟人吉桑對曰:『鴻鵠高飛,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加之滿把,飛不能為之益高。不知門下左右客千人,亦有六翮之用乎?將盡毛毳也?』」又曰「齊莊公攻莒,□梁與華周進□,壞軍陷陣,三軍不敢當。至莒城下,殺二十七人而死」也。
注[六]卞嚴,卞莊子也。新序曰:「卞莊子好勇,養母,戰而三北,交遊非之,國君辱之。莊子受命,顏色不變。及母死三年,齊與魯戰,莊子請從。至,見於將軍曰:『初獨與母處,是以戰而三北。今母沒矣,請塞責。』遂赴敵而□,獲甲首而獻,曰:『夫三北,以養母也。吾聞之,節士不以辱生。』遂殺十人而死。」論語孔子曰:「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蓺,文之以禮樂。」
注[七]孫卿子曰:「周公東征,西國怨,曰:『何獨不來也!』南征而北國怨,曰:『何獨後我也!』」注[八]固集「殷」作「段」。
注[九]秋猶時也。論語孔子曰:「山梁雌雉,時哉!」
注[一0]離,被也。斷趾,刖足也。事見韓子。
注[一一]屈原字靈均,納忠於楚,終不見信,自沉於汨羅之水而死。
注[一二]信音申。
蒼納之。
父彪卒,歸鄉里。固以彪所續前史未詳,乃潛精研思,欲就其業。既而有人上書顯宗,告固私改作國史者,有詔下郡,收固系京兆獄,盡取其家書。先是扶風人蘇朗偽言圖讖事,下獄死。固弟超恐固為郡所核考,不能自明,乃馳詣闕上書,得召見,具言固所著述意,而郡亦上其書。顯宗甚奇之,召詣校書部,[一]除蘭台令史,[二]與前睢陽令陳宗﹑長陵令尹敏﹑司隸從事孟異共成世祖本紀。遷為郎,典校秘書。固又撰功臣﹑平林﹑新市﹑公孫述事,作列傳﹑載記二十八篇,奏之。帝乃復使終成前所著書。 注[一]前書固□傳曰:「永平中為郎,典校秘書。」
注[二]漢官儀曰:「蘭台令史六人,秩百石,掌書劾奏。」
固以為漢紹堯運,以建帝業,至於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德,[一]私作本紀,編於百王之末,廁於秦﹑項之列,[二]太初以後,闕而不錄,故探撰前記,綴集所聞,以為《漢書》。起元高祖,終於孝平王莽之誅,十有二世,二百三十年,[三] 綜其行事,傍貫五經,上下洽通,為春秋考紀﹑表﹑志﹑傳凡百篇。[四]固自永平中始受詔,潛精積思二十餘年,至建初中乃成。當世甚重其書,學者莫不諷誦焉。 注[一]六代謂武帝,史臣謂司馬遷也。
注[二]史記起自黃帝,漢最居其末也。
注[三]高﹑惠﹑呂後﹑文﹑景﹑武﹑昭﹑宣﹑元﹑成﹑哀﹑平十二代也。並王莽合二百三十年。
注[四]紀十二,表八,志十,列傳七十,合百篇。前書音義曰:「春秋考紀謂帝紀也。言考核時事,具四時以立言,如春秋之經。」
自為郎後,遂見親近。時京師修起宮室,浚繕城隍,而關中耆老猶望朝廷西顧。
固感前世相如﹑壽王﹑東方之徒,造構文辭,終以諷勸,[一]乃上兩都賦,盛稱洛邑制度之美,以折西賓淫侈之論。其辭曰: 注[一]相如作上林﹑子虛賦,吾丘壽王作士大夫論及驃騎將軍頌,東方朔作客難及非有先生論,其辭並以諷喻為主也。
有西都賓問於東都主人曰:[一]「蓋聞皇漢之初經營也,嘗有意乎都河洛矣。輟而弗康,寔用西遷,作我上都。主人聞其故而鶯其制乎?」[二]主人曰:「未也。願賓攄懷舊之蓄念,發思古之幽情,[三]博我以皇道,弘我以漢京。」賓曰:「唯唯。」 注[一]中興都洛陽,故以東都為主,而謂西都為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