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Later Han 後漢書
卷四十八 楊李翟應霍爰徐列傳 Volume 48: Biographies of Yang, Li, Di, Ying, Huo, Yuan, 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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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終楊終字子山,蜀郡成都人也。年十三,為郡小吏,太守奇其才,遣詣京師受業,習春秋。[一]顯宗時,征詣蘭台,拜校書郎。
注[一]袁山松書曰:「時蜀郡有雷震決曹,終上白記,以為斷獄煩苛所致,太守乃令終賦雷電之意,而奇之也。」
建初元年,大旱谷貴,終以為廣陵、楚、淮陽、濟南之獄,徙者萬數,又遠屯絕域,吏民怨曠,乃上疏曰:「臣聞『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百王常典,不易之道也。[一]秦政酷烈,違啎天心,一人有罪,延及三族。[二]高祖平亂,約法三章。太宗至仁,除去收孥。[三]萬姓廓然,蒙被更生,澤及昆蟲,功垂萬世。陛下聖祖,德被四表。今以比年久旱,□疫未息,[四]躬自菲薄,廣訪失得,三代之隆,無以加焉。臣竊桉春秋水旱之變,皆應暴急,惠不下流。自永平以來,仍連大獄,有司窮考,轉相牽引,掠考冤濫,家屬徙邊。加以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頻年服役,轉輸煩費。又遠屯伊吾、樓蘭、車師、戊己,民懷土思,怨結邊域。傳曰:『安土重居,謂之觿庶。』[五]昔殷民近遷洛邑,且猶怨望,[六]何況去中土之肥饒,寄不毛之荒極乎?[七]且南方暑濕,障毒互生。愁困之民,足以感動天地,移變陰陽矣。陛下留念省察,以濟元元。」書奏,肅宗下其章。司空第五倫亦同終議。太尉牟融、司徒鮑昱、校書郎班固等難倫,以施行既久,孝子無改父之道,先帝所建,不宜回異。終復上書曰:「秦築長城,功役繁興,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珠崖之郡,光武絕西域之國,不以介鱗易我衣裳。[八] 魯文公毀泉台,春秋譏之曰『先祖為之而己毀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無妨害於民也。[九]襄公作三軍,昭公捨之,君子大其復古,以為不捨則有害於民也。[一〇]今伊吾之役,樓蘭之屯,久而未還,非天意也。」帝從之,聽還徙者,悉罷邊屯。
注[一]春秋:「昭公二十年,曹公孫會自鄸出奔宋。」公羊傳曰:「畔也。曷為不言畔?為公子喜時之後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也。何賢乎公子喜時?讓國也。君子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之諱。」
注[二]前書音義曰:「父族、母族、妻族也。」
注[三]太宗,文帝也。史記曰:「文帝德至盛也,豈不仁哉。」除去收孥相坐之律也。
注[四]「□」字或作「牛」。疫,病也。
注[五]元帝詔曰「安土重遷,黎人之性」也。
注[六]尚書盤庚序曰:「盤庚五遷,將治亳,殷人咨胥怨。」亳,今河南偃師,故曰「近遷洛邑」。
注[七]毛,草也。爾雅曰:「孤竹、北戶、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又曰:「東至於泰遠,西至於邠國,南至於濮鈆,北至於祝栗,謂之四極。」言不毛、荒極,直論遠耳,非必此地也。
注[八]元帝初元三年,珠崖郡反,待詔賈捐之以為宜□珠崖,救人飢餓,乃罷珠崖郡。光武二十一年,鄯善、車師王等十六國皆遣子入侍,請都護。帝以中國初定,未遑外事,還其侍子,厚加賞賜。介鱗喻遠夷,言其人與魚□無異也。衣裳謂中國也。楊雄法言曰:「珠崖之絕,捐之之力也,否則鱗介易我衣裳。」
注[九]公羊傳曰「毀泉台何以書?譏爾。築之譏,毀之譏,先祖為之而己毀之,勿居而已」也。
注[一〇]公羊傳曰:「襄公十一年作三軍。三軍者何?三卿也。」昭公五年傳曰:「捨中軍。捨中軍者何?復古也。」言捨之與留,量時制宜也。
終又言:「宣帝博征腢儒,論定五經於石渠閣。方今天下少事,學者得成其業,而章句之徒,破壞大體。宜如石渠故事,永為後世則。」於是詔諸儒於白虎觀論考同異焉。會終坐事系獄,博士趙博、校書郎班固、賈逵等,以終深曉春秋,學多異聞,表請之,終又上書自訟,即日貰出,乃得與於白虎觀焉。[一]後受詔刪太史公書為十餘萬言。
注[一]與音預。
時太后兄□尉馬廖,謹篤自守,不訓諸子。終與廖交善,以書戒之曰:「終聞堯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紂之民,可比屋而誅。[一]何者?堯舜為之堤防,桀紂示之驕奢故也。詩曰:『皎皎練絲,在所染之。』[二]上智下愚,謂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春秋殺太子母弟,直稱君甚惡之者,坐失教也。[三]禮制,人君之子年八歲,為置少傅,教之書計,以開其明;[四]十五置太傅,教之經典,以道其志。漢興,諸侯王不力教誨,多觸禁忌,故有亡國之禍,而乏嘉善之稱。今君位地尊重,海內所望,豈可不臨深履薄,以為至戒!黃門郎年幼,血氣方盛,[五]既無長君退讓之風,[六]而要結輕狡無行之客,縱而莫誨,視成任性,[七]鑒念前往,可為寒心。君侯誠宜以臨深履薄為戒。」廖不納。子豫後坐縣書誹謗,[八]廖以就國。
注[一]事見陸賈新語。
注[二]逸詩也。皎皎,白貌也。墨子曰:「墨子見染絲者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故染不可不慎也。』」
注[三]公羊傳曰:「晉侯殺其太子申生。曷為直稱晉侯?曰以殺其太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
注[四]大戴禮曰:「古者八歲出就外捨,學小蓺焉,履小節焉。」又曰:「為置三少,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禮記內則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也。
注[五]廖子防及光俱為黃門郎。孔子曰「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也。
注[六]文帝竇後兄長君,弟廣國字少君,此兩人所出微,絳、灌等選長者之有節行者與之居,長君、少君由此為退讓君子,不敢以富貴驕人也。
注[七]馬防傳曰「兄弟貴盛,賓客奔湊,四方畢至,數百餘人皆為食客」也。
注[八]縣音懸。
終兄鳳為郡吏,太守廉范為州所考,遣鳳候終,終為范遊說,坐徙北地。[一]帝東巡狩,鳳皇黃龍並集,終讚頌嘉瑞,上述祖宗鴻業,凡十五章,奏上,詔貰還故郡。
著春秋外傳十二篇,改定章句十五萬言。永元十二年,征拜郎中,以病卒。[二]
注[一]益部耆舊傳曰「終徙於北地望松縣,而母於蜀物故。終自傷被罪充邊,乃作晨風之詩以舒其憤」也。
注[二]袁山松書曰「侍中賈逵薦終博達忠直,征拜郎中。及卒,賜錢二十萬」也。
李法
李法字伯度,漢中南鄭人也。博通腢書,性剛而有節。和帝永元九年,應賢良方正對策,除博士,遷侍中、光祿大夫。歲餘,上疏以為朝政苛碎,違永平、建初故事;宦官權重,椒房寵盛;又譏史官記事不實,後世有識,尋功計德,必不明信。坐失旨,下有司,免為庶人。還鄉里,杜門自守。故人儒生時有候之者,言談之次,問其不合上意之由,法未嘗應對。友人固問之,法曰:「鄙夫可與事君乎哉?苟患失之,無所不至。[一]孟子有言:『夫仁者如射,正己而後發。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諸身而已矣。』」[二]在家八年,征拜議郎、諫議大夫,正言極辭,無改於舊。出為汝南太守,政有聲多。後歸鄉里,卒於家。
注[一]此以上論語孔子之言也。鄭玄注云:「無所不至謂諂佞邪媚,無所不為也。」
注[二]孟子公孫丑篇之言也。反諸身而已,言克己自責,不責人也。
翟酺
翟酺字子超,廣漢雒人也。[一]四世傳詩。酺好老子,尤善圖緯、天文、歷筭。以報舅讎,當徙日南,亡於長安,為卜相工,後牧羊涼州。遇赦還。仕郡,征拜議郎,遷侍中。
注[一]雒屬廣漢郡,漳山雒水所出,南入湔,故城在今雒縣南。湔音子田反。
時尚書有缺,詔將大夫六百石以上試對政事、天文、道術,以高第者補之。酺自恃能高,而忌故太史令孫懿,恐其先用,乃往候懿。既坐,言無所及,唯涕泣流連。懿怪而問之,酺曰:「圖書有漢賊孫登,將以才智為中官所害。觀君表相,似當應之。[一]酺受恩接,淒愴君之禍耳!」懿憂懼,移病不試。[二]由是酺對第一,拜尚書。
注[一]春秋保干圖曰「漢賊臣,名孫登,大形小口,長七尺九寸,巧用法,多技方,詩書不用,賢人杜口」也。
注[二]移病謂作文移而稱病也。
時安帝始親政事,追感祖母宋貴人,悉封其家。又元舅耿寶及皇后兄弟閻顯等並用威權。酺上疏諫曰:
臣聞微子佯狂而去殷,叔孫通背秦而歸漢,彼非自□其君,時不可也。臣荷殊絕之恩,蒙值不諱之政,豈敢雷同受寵,而以戴天履地。[一]伏惟陛下應天履祚,歷值中興,當建太平之功,而未聞致化之道。蓋遠者難明,請以近事征之。昔竇、鄧之寵,傾動四方,兼官重紱,盈金積貨,至使議弄神器,改更社稷。[二]豈不以埶尊威廣,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壞,頭顙墯地,願為孤豚,豈可得哉![三]夫致貴無漸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寵幸,功均造化,漢元以來,未有等比。陛下誠仁恩周洽,以親九族。然祿去公室,政移私門,覆車重尋,寧無摧折。[四]而朝臣在位,莫肯正議,翕翕訾訾,更相佐附。[五]臣恐威權外假,歸之良難,虎翼一奮,卒不可制。[六]故孔子曰「吐珠於澤,誰能不含」;[七]老子稱「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八]此最安危*[之極]*戒,社稷之深計也。
注[一]雷之發聲,物皆同應,言無是非者謂之雷同。禮記曰:「無雷同。」左傳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也。
注[二]神器謂天位也。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竇憲出入禁中,得幸太後,圖為殺害。帝知其謀,誅之。鄧太后崩,宮人告鄧悝、鄧弘等取廢帝故事,謀立平原王得。帝聞,遂免鄧氏為庶人也。
注[三]莊子曰,或聘莊子,莊子謂其使曰:「子見夫犧牛乎?衣以文繡,食以芻菽。及其牽而入於太廟,欲為孤犢,其可得乎?」此作「豚」,不同也。
注[四]賈誼曰「諺雲前車覆,後車誡」也。
注[五]詩小雅曰:「翕翕訾訾,亦孔之哀。」毛傳曰:「翕翕然患其上,訾訾然不思稱職。」爾雅曰:「翕翕,訾訾,莫供職也。」訾音將徙反。「訿」與「訾」古字通。
注[六]韓詩外傳曰:「無為虎傅翼,將飛入邑,擇人而食。」夫置不肖之人土位,是為虎傅翼也。
注[七]春秋保干圖曰:「臣功大者主威侵,權並族害*(屍)**[己]*奸行,吐珠於澤,誰能不含。」諭君之權柄外假,則必競取以為己利,猶珠出於澤中,誰能不含取以為己寶也。吐猶出也。
注[八]老子道經曰:「魚不可脫於泉,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河上公注曰:「利器謂權道也。理國權道,不可以示執事之臣。」
夫儉德之恭,政存約節。[一]故文帝愛百金於露台,飾帷帳於皁囊。[二]或有譏其儉者,上曰:「朕為天下守財耳,豈得妄用之哉!」至倉谷腐而不可食,錢貫朽而不可校。今自初政已來,日月未久,費用賞賜已不可筭。斂天下之財,積無功之家,帑藏單盡,民物雕傷,卒有不虞,復當重賦百姓,怨叛既生,危亂可待也。
注[一]左氏傳魯大夫御孫曰「儉,德之恭;侈,惡之大」也。
注[二]文帝常欲作露台,計直百金。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產,何以台為?」遂止不作。又東方朔曰:「文帝集上書囊以為殿帷。」
昔成王之政,周公在前,邵公在後,畢公在左,史佚在右,四子挾而維之。目見正容,耳聞正言,一日即位,天下曠然,言其法度素定也。今陛下有成王之尊而無數子之佐,雖欲崇雍熙,致太平,其可得乎?
自去年已來,□譴頻數,地坼天崩,高岸為谷。修身恐懼,則轉禍為福;輕慢天戒,則其害彌深。願陛下親自勞恤,研精緻思,勉求忠貞之臣,誅遠佞諂之黨,損玉堂之盛,尊天爵之重,[一]割情慾之歡,罷宴私之好。帝王圖籍,陳列左右,心存亡國所以失之,鑒觀興王所以得之,庶□害可息,豐年可招矣。
注[一]孟子曰:「公卿大夫,人爵也。仁義禮智信,天爵也。」
書奏不省,而外戚寵臣鹹畏惡之。
延光三年,出為酒泉太守。叛羌千餘騎徙敦煌來鈔郡界,酺赴擊,斬首九百級,羌觿幾盡,威名大震。遷京兆尹。順帝即位,拜光祿大夫,遷將作大匠。損省經用,歲息四五千萬。[一]屢因□異,多所匡正。[三]由是權貴共誣酺及尚書令高堂芝等交通屬托,坐減死歸家。復被章雲酺前與河南張楷等謀反,逮詣廷尉。及杜真等上書訟之,事得明釋。卒於家。[三]
注[一]經,常也。
注[二]益部耆舊傳曰:「時詔問酺陰陽失序,水旱隔並,其設銷復興濟之本。酺上奏陳圖書之意曰:『漢四百年將有弱主閉門聽難之禍,數在三百年之閒。*(宜升)**[斗]*歷改憲,*[宜]*行先王至德要道,奉率時禁,抑損奢侈,宣明質樸,以延四百年之難。』帝從之。」
注[三]益部耆舊傳曰:「杜真字孟宗,廣漢綿竹人也。少有孝行,習易、春秋,誦百萬言,兄事同郡翟酺。酺後被系獄,真上檄章救酺,系獄笞六百,竟免酺難,京師莫不壯之。」
著援神、鉤命解詁十二篇。[一]
注[一]援神契,鉤命決,皆孝經緯篇名也。詁音古。
初,酺之為大匠,上言:「孝文皇帝始置一經博士,[一]武帝大合天下之書,[二] 而孝宣論六經於石渠,學者滋盛,弟子萬數。[三]光武初興,愍其荒廢,起太學博士捨、內外講堂,諸生橫巷,為海內所集。明帝時辟雍始成,欲毀太學,太尉趙□以為太學、辟雍皆宜兼存,故並傳至今。而頃者頹廢,至為園采芻牧之處。宜更修繕,誘進後學。」帝從之。酺免後,遂起太學,更開拓房室,學者為酺立碑銘於學雲。
注[一]武帝建元五年始置五經博士,文帝之時未遑庠序之事,酺之此言,不知何據。
注[二]武帝詔曰:「其令禮官勸學,舉遺興禮。」舉遺謂搜求遺逸,是合天下之書也。
注[三]宣帝甘露三年,詔諸儒講五經於殿中,兼平公羊、谷梁同異,上親臨決焉。時更崇谷梁傳,故此言「六經」也。石渠,閣名。昭帝時博士弟子員百人,宣帝末增倍之,元帝時詔無置弟子員,以廣學者,故言以萬數也。
應奉
應奉字世叔,汝南南頓人也。曾祖父順,字華仲。和帝時為河南尹、將作大匠,公廉約己,明達政事。[一]生十子,皆有才學。中子疊,江夏太守。疊生郴,武陵太守。郴生奉。
注[一]華嶠書曰:「華仲少給事郡縣,為吏清公,不發私書。舉孝廉,尚書郎轉右丞,遷冀州刺史,廉直無私。遷東平相,賞罰必信,吏不敢犯。有梓樹生於廳事室上,事後母至孝,觿以為孝感之應。時竇憲出屯河西,刺史、二千石皆遣子弟奉賂遺憲,憲敗後鹹被繩黜,順獨不在其中,由是顯名。為將作大匠,視事五年,省費億萬。」汝南記曰「華仲妻本是汝南鄧元義前妻也。元義父伯考為尚書僕射,元義還鄉里,妻留事姑甚謹,姑憎之,幽閉空室,節其食飲,羸露日困,妻終無怨言。後伯考怪而問之。時義子朗年數歲,言母不病,但苦饑耳。伯考流涕曰:『何意親姑反為此禍!』因遣歸家。更嫁為華仲妻。仲為將作大匠,妻乘朝車出,元義於路傍觀之,謂人曰:『此我故婦,非有它過,家夫人遇之實酷,本自相貴。』其子朗時為郎,母與書皆不荅,與衣裳輒燒之。母不以介意,意欲見之,乃至親家李氏堂上,令人以它詞請朗。朗至,見母,再拜涕泣,因起出。母追謂之曰:『我幾死,自為汝家所□,我何罪過,乃如此邪?』因此遂絕」也。
奉少聰明,自為童兒及長,凡所經履,莫不暗記。讀書五行並下。為郡決曹史,行部四十二縣,錄囚徒數百千人。及還,太守備問之,奉口說罪系姓名,坐狀輕重,無所遺脫,時人奇之。[一]著漢書後序,多所述載。[二]大將軍梁冀舉茂才。
注[一]謝承書曰:「奉少為上計吏,許訓為計掾,俱到京師。訓自發鄉里,在路晝頓暮宿,所見長吏、賓客、亭長、吏卒、奴僕,訓皆密疏姓名,欲試奉。還郡,出疏示奉。奉云:『前食穎川綸氏都亭,亭長胡奴名祿,以飲漿來,何不在疏?』坐中皆驚。」又云:「奉年二十時,嘗詣彭城相袁賀,賀時出行閉門,造車匠於內開扇出半面視奉,奉即委去。後數十年於路見車匠,識而呼之。」
注[二]袁山松書曰:「奉又刪史記、漢書及漢記三百六十餘年,自漢興至其時,凡十七卷,名曰漢事。」
先是,武陵蠻詹山等四千餘人反叛,執縣令,屯結連年。詔下公卿議,四府舉奉才堪將帥。[一]永興元年,拜武陵太守。到官慰納,山等皆悉降散。於是興學校,舉仄陋,政稱變俗。坐公事免。
注[一]四府,解見皇后紀。
延熹中,武陵蠻復寇亂荊州,車騎將軍馮緄以奉有威恩,為蠻夷所服,上請與俱征。拜從事中郎。[一]奉勤設方略,賊破軍罷,緄推功於奉,薦為司隸校尉。糾舉奸違,不避豪戚,以嚴厲為名。
注[一]謝承書曰:「時詔奉曰:『蠻夷叛逆作難,積惡放恣,鑊中之魚,火熾湯盡,當悉燋爛,以刷國恥。朝廷以奉昔守南土,威名播越,故複式序重任。奉之廢興,期在於今。賜奉錢十萬,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