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Later Han 後漢書
卷五十七 杜欒劉李劉謝列傳 Volume 57: Biographies of Du, Luan, Liu, Li, Liu, X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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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根杜根字伯堅,穎川定陵人也。父安,字伯夷,少有志節,年十三入太學,號奇童。京師貴戚慕其名,或遺之書,安不發,悉壁藏之。及後捕案貴戚賓客,安開壁出書,印封如故,竟不離其患,時人貴之。[一]位至巴郡太守,政甚有聲。 注[一]離,被也。
根性方實,好絞直。[一]永初元年,舉孝廉,為郎中。時和熹鄧後臨朝,權在外戚。根以安帝年長,宜親政事,乃與同時郎上書直諫。太后大怒,收執根等,令盛以縑囊,於殿上撲殺之。執法者以根知名,私語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載出城外,根得蘇。太后使人檢視,根遂詐死,三日,目中生蛆,因得逃竄,為宜城山中酒家保。[二]積十五年,酒家知其賢,厚敬待之。 注[一]絞,急也。
注[二]宜城縣故城在今襄州率道縣南,其地出美酒。廣雅云:「保,使也。」言為人傭力保任而使也。
及鄧氏誅,左右皆言根等之忠。帝謂根已死,乃下詔佈告天下,錄其子孫。根方歸鄉里,征詣公車,拜侍御史。初,平原郡吏成翊世亦諫太后歸政,坐抵罪,與根俱征,擢為尚書郎,並見納用。或問根曰:「往者遇禍,天下同義,知故不少,何至自苦如此?」根曰:「周旋民閒,非絕跡之處,邂逅發露,禍及知親,故不為也。」順帝時,稍遷濟陰太守。去官還家,年七十八卒。
成翊世
翊世字季明,少好學,深明道術。延光,中常侍樊豐、帝乳母王聖共譖皇太子,廢為濟陰王。翊世連上書訟之,又言樊豐、王聖誣罔之狀。帝既不從,而豐等陷以重罪,下獄當死,有詔免官歸本郡。及濟陰王立,是為順帝,司空張□辟之。□以翊世前訟太子之廢,薦為議郎。翊世自以其功不顯,恥於受位,自劾歸。三公比辟,不應。[一]尚書僕射虞詡雅重之,欲引與共參朝政,乃上書薦之,征拜議郎。後尚書令左雄、僕射郭虔復舉為尚書。在朝正色,百僚敬之。 注[一]比猶頻也。
欒巴
欒巴字叔元,魏郡內黃人也。[一]*[好道]*。順帝世,以宦者給事掖庭,補黃門令,非其好也。性質直,學覽經典,雖在中官,不與諸常侍交接。後陽氣通暢,白上乞退,擢拜郎中,四遷桂楊太守。以郡處南垂,不閒典訓,為吏人定婚姻喪紀之禮,興立*(校)*學*[校]*,以□進之。雖幹吏卑末,皆課令習讀,程試殿最,隨能升授。[二]政事明察。視事七年,以病乞骸骨。 注[一]神仙傳云:「巴,蜀郡人也。少而學道,不修俗事。」
注[二]干,府吏之類也。晉令諸郡國不滿五千以下,置幹吏二人。郡縣皆有干。
干猶主也。
荊州刺史李固薦巴治多,征拜議郎,守光祿大夫,與杜喬、周舉等八人徇行州郡。
巴使徐州還,再遷豫章太守。郡土多山川鬼怪,小人常破貲產以祈禱。巴素有道術,能役鬼神,乃悉毀壞房祀,翦理奸巫,[一]於是妖異自消。百姓始頗為懼,終皆安之。[二]遷沛相。所在有績,征拜尚書。[三]會帝崩,營起憲陵。
陵左右或有小人墳頤,主者欲有所侵毀,巴連上書苦諫。時梁太后臨朝,詔詰巴曰:「大行皇帝晏駕有日,卜擇陵園,務從省約,塋域所極,裁二十頃,而巴虛言主者壞人頤墓。事既非實,寢不報下,巴猶固遂其愚,復上誹謗。苟肆狂瞽,益不可長。」巴坐下獄,抵罪,禁錮還家。 注[一]房謂為房堂而祀者。
注[二]神仙傳曰「時廬山廟有神,於帳中與人言語,飲酒投杯,能令宮亭湖中分風,船行者舉帆相逢。巴未到十數日,廟中神不復作聲。郡中常患黃父鬼為百姓害,巴到,皆不知所在,郡內無復疾疫」也。
注[三]神仙傳曰:「巴為尚書,正朝大會,巴獨後到,又飲酒西南噀之。有司奏巴不敬。有詔問巴,巴頓首謝曰:『臣本縣成都巿失火,臣故因酒為雨以滅火。
臣不敢不敬。』詔即以驛書問成都,成都荅言:『正旦大失火,食時有雨從東北來,火乃息,雨皆酒臭。』後忽一旦大風,天霧晦暝,對坐皆不相見,失巴所在。尋問之,雲其日還成都,與親故別也。」
二十餘年,靈帝即位,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輔政,征拜議郎。蕃、武被誅,巴以其黨,復□為永昌太守。以功自劾,辭病不行,上書極諫,理陳、竇之冤。
帝怒,下詔切責,收付廷尉。巴自殺。子賀,官至雲中太守。
劉陶
劉陶字子奇,一名偉,穎川穎陰人,濟北貞王勃之後。陶為人居□,不修小節。
所與交友,必也同志。好尚或殊,富貴不求合;情趣苟同,貧賤不易意。同宗劉愷,以雅德知名,獨深器陶。
時大將軍梁冀專朝,而桓帝無子,連歲荒饑,災異數見。陶時游太學,乃上疏陳事曰:
臣聞人非天地無以為生,天地非人無以為靈,[一]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寧。夫天之與帝,帝之與人,猶頭之與足,相須而行也。伏惟陛下年隆德茂,中天稱號,[二]襲常存之慶,循不易之制,目不視鳴條之事,耳不聞□車之聲,[三]天災不有痛於肌膚,震食不即損於聖體,故蔑三光之謬,輕上天之怒。伏念高祖之起,始自布衣,[四]拾暴秦之敝,追亡周之鹿,[五]合散扶傷,克成帝業。功既顯矣,勤亦至矣。流福遺祚,至於陛下。陛下既不能增明烈考之軌,而忽高祖之勤,妄假利器,委授國柄,使腢丑刑隸,芟刈小民,雕敝諸夏,虐流遠近,[六]故天降觿異,以戒陛下。陛下不悟,而競令虎豹窟於麑場,豺狼乳於春囿。[七]斯豈唐咨禹、稷,益典朕虞,議物賦土蒸民之意哉?又*(令)**[今]*牧守長吏,上下交競;封豕長蛇,蠶食天下;貨殖者為窮冤之魂,貧餒者作饑寒之鬼;高門獲東觀之辜,豐室羅妖叛之罪;[八]死者悲於窀穸,生者戚於朝野;[九]是愚臣所為咨嗟長懷歎息者也。且秦之將亡,正諫者誅,諛進者賞,[一0]嘉言結於忠舌,國命出於讒口,□閻樂於咸陽,授趙高以車府。[一一]權去己而不知,威離身而不顧。古今一揆,成敗同埶。願陛下遠覽強秦之傾,近察哀、平之變,得失昭然,禍福可見。 注[一]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也。
注[二]中謂當天之中也。
注[三]鳴條,地名,在安邑之西。尚書曰:「伊尹相湯伐桀,遂與桀戰於鳴條之野。」□車,兵車也。詩曰:「□車嘽嘽,四牡痯痯,征夫不遠。」嘽音昌善反。痯音管。
注[四]高祖曰:「吾以布衣提三尺以取天下。」
注[五]前書蒯通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遂之。」音義云:「以鹿喻帝位也。」
注[六]利器謂威權也。周禮「太宰以八柄詔王馭腢臣」,謂爵、祿、與﹑置、生、奪、廢、誅也。刑隸謂閹人也。
注[七]鹿子曰麑。乳,產也。
注[八]說苑曰「孔子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於東觀之下」也。
注[九]杜元凱注左傳曰:「窀,厚也。穸,夜也。厚夜猶長夜也。」
注[一0]前書賈山上書曰「秦始皇進諛諂之人,殺直諫之士」也。
注[一一]趙高為車府令,與豻咸陽令閻樂謀殺胡亥。事見史記也。
臣又聞危非仁不扶,亂非智不救,故武丁得傅說,以消鼎雉之災,[一]周宣用申、甫,以濟夷、厲之荒。[二]竊見故冀州刺史南陽朱穆,前烏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貞高絕俗。穆前在冀州,奉憲操平,摧破奸黨,掃清萬里。
膺歷典牧守,正身率下,及掌戎馬,威揚朔北。斯實中興之良佐,國家之柱臣也。宜還本朝,挾輔王室,上齊七耀,下鎮萬國。臣敢吐不時之義於諱言之朝,[三]猶冰霜見日,必至消滅。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 注[一]武丁,殷王高宗也。尚書曰,高宗得傅說為相,殷復興焉。高宗時,有雉登鼎耳而雊,武丁懼而修德,位以永寧。
注[二]申伯,仲山甫,周宣王之臣也。詩曰:「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史記曰,周孝王之子燮,是為夷王。夷王崩,子厲王胡立,行暴虐,死於彘也。
注[三]不時謂不合於時也。諱言謂拒諫也。
書奏不省。
時有上書言人以貨輕錢薄,故致貧困,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腢僚及太學能言之士。陶上議曰:
聖王承天制物,與人行止,建功則觿悅其事,興戎而師樂其旅。是故靈台有子來之人,武旅有鳧藻之士,[一]皆舉合時宜,動順人道也。臣伏讀鑄錢之詔,平輕重之議,訪覃幽微,不遺窮賤,是以藿食之人,謬延逮及。[二] 注[一]詩大雅曰:「經始靈台,經之營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人子來。」
武旅,周武王之旅。鳧得水藻,言喜悅也。
注[二]說苑曰:「有東郭祖朝者,上書於晉獻公曰:『願請聞國家之計。』獻公使人告之曰:『肉食者已慮之矣,藿食者尚何預焉?』祖朝曰:『肉食者,一旦失計於廟堂之上,若臣等藿食,寧得無肝膽塗地於中原之野?其禍亦及臣之身,安得無預國家之計乎!』」蓋以為當今之憂,不在於貨,在乎民饑。夫生養之道,先食後*(民)**[貨]*。
是以先王觀象育物,敬授民時,[一]使男不逋畝,女不下機。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國之所寶,生民之至貴也。竊見比年已來,良苗盡於蝗螟之口,杼柚空於公私之求,[二]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之輕重哉?就使當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為和玉,[三]使百姓渴無所飲,饑無所食,雖皇羲之純德,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牆之內也。蓋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達農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或欲因緣行詐,以賈國利。國利將盡,取者爭競,造鑄之端於是乎生。蓋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不能給;況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四]役不食之民,使不饑之士,猶不能足無猒之求也。夫欲民殷財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聖德,愍海內之憂戚,傷天下之艱難,欲鑄錢齊貨以救其敝,此猶養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本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必至燋爛。願陛下寬鍥薄之禁,後冶鑄之議,[五]聽民庶之謠吟,問路叟之所憂,[六]瞰三光之文耀,視山河之分流。[七]天下之心,國家大事,粲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 注[一]象,天象也。尚書曰:「欽若昊天,敬授人時。」
注[二]詩曰:「小東大東,杼柚其空。」
注[三]詩曰:「大路南金。」和玉,卞和之玉也。
注[四]賈誼之言。
注[五]鍥,刻也,音口結反。
注[六]列子曰:「昔堯理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理亂。堯乃微服游於康衢。兒童謠曰:『立我蒸人,莫*(不)**[非]*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說苑曰:「孔子行游中路,聞哭者聲,其音甚悲。孔子避車而問之曰:『夫子非有喪也,何哭之悲?』虞丘子對曰:『吾有三失:吾少好學,周□天下,還後吾親亡,一失也;
事君奢驕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後絕,是三失也。』」注[七]三光,日、月、星也。分謂山,流謂河。言日月有□食之災,星辰有錯行之變,故視其文耀也。山崩川竭,皆亡之征也。
臣嘗誦詩,至於鴻鴈於野之勞,哀勤百堵之事,每喟爾長懷,中篇而歎。[一] 近聽征夫饑勞之聲,甚於斯歌。是以追悟匹婦吟魯之憂,始於此乎?[二]見白駒之意,屏營傍偟,不能監寐。[三]伏念當今地廣而不得耕,民觿而無所食。
腢小競進,秉國之位,鷹揚天下,*(鳥)**[烏]*鈔求飽,吞肌及骨,並噬無猒。
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於板築之閒,[四]投斤攘臂,登高遠呼,使愁怨之民,向應雲合,八方分崩,中夏魚潰。[五]雖方尺之錢,何能有救!其危猶舉函牛之鼎,絓纖枯之末,[六]詩人所以眷然顧之,潸焉出涕者也。[七] 注[一]詩小雅鴻鴈之篇曰:「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於征,劬勞於野。鴻鴈於飛,集於中澤。之子於垣,百堵皆作。」
鄭玄注云:「壞滅之國,徵人起屋舍,築牆壁,百堵同時而起,言趨事也。」
注[二]列女傳曰:「魯漆室邑之女,過時未適人。當穆公之時,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啼。傍人聞之,心莫不慘慘者。鄰婦從之遊,謂曰:『何哭之悲?子欲嫁乎?吾為子求偶。』漆室女曰:『嗟乎,始吾以子為知,今反無識也。豈為嫁之故不樂而悲哉,吾憂魯君老而太子少也。』」注[三]詩曰:「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白駒諭賢人也。
監寐猶寤寐也。
注[四]役夫謂陳涉起蘄也。窮匠謂驪山之徒也。並見史記也。
注[五]公羊傳曰:「其言梁亡何?魚爛而亡也。」何休曰:「魚爛,從中發潰爛也。」
注[六]函牛之鼎謂大鼎也。淮南子曰:「函牛之鼎沸,則蛾不得置一足焉。」絓,掛也,音胡賣反。
注[七]詩小雅大東之文也。潸,涕下貌。鄭玄注云:「傷今不如古也。」
臣東野狂闇,不達大義,緣廣及之時,對過所問,知必以身脂鼎鑊,為天下笑。
帝竟不鑄錢。
後陶舉孝廉,除順陽長。縣多奸猾,陶到官,宣募吏民有氣力勇猛,能以死易生者,不拘亡命奸臧,於是剽輕□客之徒過晏等十餘人,[一]皆來應募。陶責其先過,要以後效,使各結所厚少年,得數百人,皆嚴兵待命。於是覆案奸軌,所發若神。以病免,吏民思而歌之曰:「邑然不樂,思我劉君。何時復來,安此下民。」 注[一]過,姓也,過國之後。見左傳。
陶明尚書、春秋,為之訓詁。推三家尚書[一]及古文,是正文字七百餘事,名曰中文尚書。 注[一]三家謂夏侯建、夏侯勝、歐陽和伯也。
頃之,拜侍御史。靈帝宿聞其名,數引納之。時鉅鹿張角偽托大道,妖惑小民,陶與奉車都尉樂松、議郎袁貢連名上疏言之,曰:「聖王以天下耳目為視聽,故能無不聞見。今張角支黨不可勝計。前司徒楊賜奏下詔書,切□州郡,護送流民,會賜去位,不復捕錄。唯會赦令,而謀不解散。四方私言,雲角等竊入京師,覘視朝政,鳥聲獸心,私共鳴呼。州郡忌諱,不欲聞之,但更相告語,莫肯公文。宜下明詔,重募角等,賞以國土。有敢迴避,與之同罪。」帝殊不悟,方詔陶次第春秋條例。明年,張角反亂,海內鼎沸,帝思陶言,封中陵鄉侯,三遷尚書令。以所舉將為尚書,難與齊列,乞從□散,拜侍中。以數切諫,為權臣所憚,徙為京兆尹。到職,當出修宮錢直千萬,[一]陶既清貧,而恥以錢買職,稱疾不聽政。帝宿重陶才,原其罪,征拜諫議大夫。 注[一]時拜職名,當出買官之錢,謂之修宮錢也。
是時天下日危,寇賊方熾,陶憂致崩亂,復上疏曰:「臣聞事之急者不能安言,心之痛者不能緩聲。竊見天下前遇張角之亂,後遭邊章之寇,每聞羽書告急之聲,心灼內熱,四體驚竦。今西羌逆類,私署將帥,皆多段熲時吏,曉習戰陳,識知山川,變詐萬端。
臣常懼其輕出河東﹑馮翊,鈔西軍之後,東之函谷,據□高望。今果已攻河東,恐遂轉更豕突上京。如是則南道斷絕,車騎之軍孤立,[一]關東破膽,四方動搖,威之不來,叫之不應,雖有田單﹑陳平之策,計無所用。臣前驛馬上便宜,急絕諸郡賦調,冀尚可安。事付主者,留連至今,莫肯求問。今三郡之民皆以奔亡,南出武關,北徙壺谷,[二]冰解風散,唯恐在後。今其存者尚十三四,軍吏士民悲愁相守,民有百走退死之心,而無一前□生之計。西寇浸前,去營咫尺,胡騎分佈,已至諸陵。將軍張溫,天性精勇,而主者旦夕迫促,軍無後殿,假令失利,其敗不救。臣自知言數見厭,而言不自裁者,以為國安則臣蒙其慶,國危則臣亦先亡也。謹復陳當今要急八事,乞須臾之閒,深垂納省。」
其八事,大較言天下大亂,皆由宦官。宦官事急,共讒陶曰:「前張角事發,詔書示以威恩,自此以來,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靜,而陶疾害聖政,專言妖驅。
州郡不上,陶何緣知?疑陶與賊通情。」於是收陶,下黃門北寺獄,掠按日急。
陶自知必死,對使者曰:「朝廷前封臣雲何?今反受邪譖。恨不與伊﹑呂同疇,而以三仁為輩。」[三]遂閉氣而死,天下莫不痛之。 注[一]時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等叛,遣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討之不克也。
注[二]三郡,河東﹑馮翊﹑京兆也。壺谷,壺關之谷,在上黨也。
注[三]論語曰:「殷有三仁焉,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
陶著書數十萬言,又作七曜論﹑匡老子﹑反韓非﹑復孟軻,及上書言當世便事﹑條教﹑賦﹑奏﹑書﹑記﹑辯疑,凡百餘篇。
時司徒東海陳耽,亦以非罪與陶俱死。耽以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