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Jin 晉書
卷四十八 列傳第十八 向雄 段灼 閻纘 Volume 48 Biographies 18: Xiang Xiong; Duan Zhuo; Yan Z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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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雄 段灼 閻纘向雄
向雄,字茂伯,河內山陽人也。父韶,彭城太守。雄初仕郡為主簿,事太守王經。及經之死也,雄哭之盡哀,市人咸為之悲。後太守劉毅嘗以非罪笞雄,及吳奮代毅為太守,又以少譴系雄於獄。司隸鐘會於獄中辟雄為都官從事,會死無人殯斂,雄迎喪而葬之。文帝召雄而責之曰:「往者王經之死,卿哭王經於東市,我不問也。今鐘會躬為叛逆,又輒收葬,若復相容,其如王法何!」雄曰:「昔者先王掩骼埋胔,仁流朽骨,當時豈先卜其功罪而後葬之哉!今王誅既加,於法已備。雄感義收葬,教亦無闕。法立於上,教弘於下,何必使雄違生背死以立于時!殿下仇枯骨而捐之中野,為將來仁賢之資,不亦惜乎!」帝甚悅,與談宴而遣之。
累遷黃門侍郎。時吳奮、劉毅俱為侍中,同在門下,雄初不交言。武帝聞之,敕雄令復君臣之好。雄不得已,乃詣毅,再拜曰:「向被詔命,君臣義絕,如何?」於是即去。帝聞而大怒,問雄曰:「我令卿復君臣之好,何以故絕?」雄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今之進人若加諸膝,退人若墜諸川。劉河內於臣不為戎首,亦已幸甚,安復為君臣之好!」帝從之。
泰始中,累遷秦州刺史,假赤幢、曲蓋、鼓吹,賜錢二十萬。咸甯初,入為御史中丞,遷侍中,又出為征虜將軍。太康初,為河南尹,賜爵關內侯。齊王攸將歸籓,雄諫曰:「陛下子弟雖多,然有名望者少。齊王臥在京邑,所益實深,不可不思。」帝不納。雄固諫忤旨,起而徑出,遂以憤卒。
弟匡,惠帝世為護軍將軍。
段灼
段灼,字休然,敦煌人也。世為西土著姓,果直有才辯。少仕州郡,稍遷鄧艾鎮西司馬,從艾破蜀有功,封關內侯,累遷議郎。武帝即位,灼上疏追理艾曰:
故征西將軍鄧艾,心懷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誅,臣竊悼之。惜哉,言艾之反也!以艾性剛急,矜功伐善,而不能協同朋類,輕犯雅俗,失君子之心,故莫肯理之。臣敢昧死言艾所以不反之狀。
艾本屯田掌犢人,宣皇帝拔之于農吏之中,顯之於宰府之職。處內外之官,據文武之任,所在輒有名績,固足以明宣皇帝之知人矣。會值洮西之役,官兵失利,刺史王經困於圍城之中。當爾之時,二州危懼,隴右懍懍,幾非國家之有也。先帝以為深憂重慮,思惟可以安邊殺敵莫賢于艾,故授之以兵馬,解狄道之圍。圍解,留屯上邽。承官軍大敗之後,士卒破膽,將吏無氣,倉庫空虛,器械殫盡。艾欲積穀強兵,以待有事。是歲少雨,又為區種之法,手執耒耜,率先將士,所統萬數,而身不離僕虜之勞,親執士卒之役。故落門、段谷之戰,能以少擊多,摧破強賊,斬首萬計。遂委艾以廟勝成圖,指授長策。艾受命忘身,龍驤麟振,前無堅敵。蜀地阻險,山高穀深,而艾步乘不滿二萬,束馬懸車,自投死地,勇氣陵雲,將士乘勢,故能使劉禪震怖,君臣面縛。軍不逾時,而巴、蜀蕩定,此艾固足以彰先帝之善任矣。
艾功名已成,亦當書之竹帛,傳祚萬世。七十老公,復何所求哉!艾以禪初降,遠郡未附,矯令承制,權安社稷。雖違常科,有合古義,原心定罪,事可詳論。故鎮西將軍鐘會,有吞天下之心,恐艾威名,知必不同,因其疑似,構成其事。艾被詔書,即遣強兵,束身就縛,不敢顧望。誠自知奉見先帝,必無當死之理也。會受誅之後,艾參佐官屬、部曲將吏,愚戇相聚,自共追艾,破壞檻車,解其囚執。艾在困地,是以狼狽失據。夫反非小事,若懷噁心,即當謀及豪傑,然後乃能興動大眾,不聞艾有腹心一人。臨死口無惡言,獨受腹背之誅,豈不哀哉!故見之者垂涕,聞之者歎息。此賈誼所以慷慨于漢文,天下之事可為痛哭者,良有以也。
陛下龍興,闡弘大度,受誅之家,不拘敘用,聽艾立後,祭祀不絕。昔秦人憐白起之無罪,吳人傷子胥之冤酷,皆為之立祠。天下之人為艾悼心痛恨,亦由是也。謂可聽艾門生故吏收艾屍柩,歸葬舊墓,還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繼封其後,使艾闔棺定諡,死無所恨。赦冤魂于黃泉,收信義於後世,則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湯火,樂為陛下死矣!
帝省表,甚嘉其意。灼後復陳時宜曰:
臣聞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五里之郭,圜圍而攻之,有不克者,此天時不如地利。城非不高,池非不深,穀非不多,兵非不利,委而去之,此地利不如人和。然古之王者,非不先推恩德,結固人心。人心苟和,雖三里之城,五里之郭,不可攻也。人心不和,雖金城湯池,不能守也。臣推此以廣其義,舜彈五弦之琴,詠《南風》之詩,而天下自理,由堯人可比屋而封也。曩者多難,奸雄屢起,攪亂眾心,刀鋸相乘,流死之孤,哀聲未絕。故臣以為陛下當深思遠念,杜漸防萌,彈琴詠詩,垂拱而已。其要莫若推恩以協和黎庶,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不足以保妻子。是故唐堯以親睦九族為先,周文以刑于寡妻為急,明王聖主莫不先親後疏,自近及遠。臣以為太宰、司徒、衛將軍三王宜留洛中鎮守,其餘諸王自州征足任者,年十五以上悉遣之國。為選中郎傅相,才兼文武,以輔佐之。聽于其國繕修兵馬,廣布恩信。必撫下猶子,愛國如家,君臣分定,百世不遷,連城開地,為晉、魯、衛。所謂磐石之宗,天下服其強矣。雖云割地,譬猶囊漏貯中,亦一家之有耳。若慮後世強大,自可豫為制度,使得推恩以分子弟。如此則枝分葉布,稍自削小,漸使轉至萬國,亦後世之利,非所患也。
昔在漢世,諸呂自疑,內有硃虛、東牟之親,外有諸侯九國之強,故不敢動搖。於今之宜,諸侯強大,是為太山之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魏法禁錮諸王,親戚隔絕,不祥莫大焉。間者無故又瓜分天下,立五等諸侯。上不象賢,下不議功,而是非雜糅,例受茅土。似權時之宜,非經久之制,將遂不改,此亦煩擾之人,漸亂之階也。夫國之興也,由於九族親睦,黎庶協和;其衰也,在於骨肉疏絕,百姓離心。故夏邦不安,伊尹歸殷;殷邦不和,呂氏入周。殷監在於夏後,去事之誡,誠來事之鑒也。
又陳曰:
昔伐蜀,募取涼州兵馬、羌胡健兒,許以重報,五千餘人,隨艾討賊,功皆第一。而《乙亥詔書》,州郡將督,不與中外軍同,雖在上功,無應封者。唯金城太守楊欣所領兵,以逼江由之勢,得封者三十人。自金城以西,非在欣部,無一人封者。苟在中軍之例,雖下功必侯;如在州郡,雖功高不封,非所謂近不重施,遠不遺恩之謂也。
臣聞魚懸由於甘餌,勇夫死於重報。故荊軻慕燕丹之義,專諸感闔閭之愛,匕首振于秦庭,吳刀耀於魚腹,視死如歸,豈不有由也哉!夫功名重賞,士之所競,不平致怨,由來久矣。《詩》云:「屍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臣以為此等宜蒙爵封。
灼前後陳事,輒見省覽。然身微宦孤,不見進序,乃取長假還鄉里。臨去,遣息上表曰:
臣受恩三世,剖符守境,試用無績,沈伏數年,犬馬之力,無所復堪。陛下弘廣納之聽,采狂夫之言,原臣侵官之罪,不問幹忤之愆,天地恩厚,於臣足矣。臣聞忠臣之于其君,猶孝子之於其親:進則有欣然之慶,非貪官也;退則有戚然之憂,非懷祿也。其意在於不忘光君榮親,情所不能已已者也。臣伏自悼,私懷至恨:生長荒裔,而久在外任,自還抱疾,未嘗覲見,陛下竟不知臣何人,此臣之恨一也。遭運會之世,值有事之時,而不能垂功名於竹帛,此臣之恨二也。逮事聖明之君,而尪悴羸劣,陳力又不能,當歸死於地下,此臣之恨三也。哀二親早亡隕,兄弟並凋喪,孝敬無復施於家門,此臣之恨四也。夏之日忽以過,冬之夜尋復來,人生百歲,尚以為不足,而臣中年嬰災,此臣之恨五也。慚日月之所養,愧昊蒼而無報,此臣之所以懷五恨而歎息,臨歸路而自悼者也。
語有之曰:「華言虛也,至言實也,苦言藥也,甘言疾也。」臣欲言天下太平,而靈龜神狐未見,仙芝萐莆未生,麒麟未遊乎靈禽之囿,鳳皇未儀於太極之庭,此臣之所以不敢華言而為佞者也。昔漢高祖初定天下,于時戍卒婁敬上書諫曰:「陛下取天下不與成周同,而欲比靈斯成周,臣竊以為不侔。」於是漢祖感悟,深納其言,賜姓為劉氏。又顧謂陸賈曰:「為我著秦所以亡,而吾所以得之者。」賈乃作《新語》之書,述敘前世成敗,以為勸戒。又田肯建一言之計,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而受千金之賜。故世稱漢祖之寬明博納,所以能成帝業也。
今之言世者,皆曰堯舜復興,天下已太平矣。臣獨以為未,亦竊有所勸焉。且百王垂制,聖賢吐言,來事之明鑒也。孟子曰:「堯不能以天下與舜,則舜之有天下也,天與之也。昔舜為相,堯崩,三年之喪畢,舜避堯之子于南河,天下諸侯朝覲者、獄訟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舜曰天也,乃之中國,踐天子位焉。若居堯之宮,逼堯之子,非天所與者也。」曩昔西有不臣之蜀,東有僭號之吳,三主鼎足,並稱天子。魏文帝率萬乘之眾,受禪於靡陂,而自以德同唐、虞,以為漢獻即是古之堯,自謂即是今之舜,乃謂孟柯、孫卿不通禪代之變,遂作禪代之文,刻石垂戒,班示天下,傳之後世,亦安能使將來君子皆曉然心服其義乎!然魏文徒希慕堯、舜之名,推新集之魏,欲以同于唐、虞之盛,忽骨肉之恩,忘籓屏之固,竟不能使四海賓服,混一皇化,而于時群臣莫有諫者,不其過矣哉!孫卿曰:「堯、舜禪讓,是不然矣。天下者,至重也,非至強莫之能任;至大也,非至辯莫之能分;至眾也,非至明莫之能見。此三至者,非聖人莫之能盡。」由此言之,孫卿、孟軻亦各有所不取焉。陛下受禪,從東府入西宮,兵刃耀天,旌旗翳日。雖應天順人,同符唐、虞,然法度損益,則亦不異于昔魏文矣,故宜資三至以強制之。而今諸王有立國之名,而無襟帶之實。又蜀地有自然之險,是曆世奸雄之所窺覦,逋逃之所聚也,而無親戚子弟之守,此豈深思遠慮,杜漸防萌者乎!
昔漢文帝據已成之業,六合同風,天下一家。而賈誼上疏陳當時之勢,猶以為譬如抱火厝於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然,因謂之安。此言誠存不忘亡,安不忘亂者也。然臣之慺慺,亦竊願陛下居安思危,無曰高高在上,常念臨深之義,不忘履冰之戒。盡除魏世之弊法,綏以新政之大化,使萬邦欣欣,喜戴洪惠,昆蟲草木,咸蒙恩澤。朝廷詠康哉之歌,山藪無伐檀之人,此固天下所視望者也。陛下自初踐阼,發無諱之詔,置箴諫之官,赫然寵異諤諤之臣,以明好直言之信,恐陳事者知直言之不用,皆杜口結舌,祥瑞亦曷由來哉!
臣無陸生之才,不在顧問之地,蓋聞主聖臣直,義在於有犯無隱。臣不惟疏遠,未信而言,敢曆論前代隆名之君及亡敗之主廢興所由,又博陳舉賢之路,廣開養老之制,崇必信之道,又張設議者之難,凡五事以聞。臣之所言,皆直陳古今已行故事,非新聲異端也。辭義實淺,不足採納。然臣私心,誠謂有可發起覺悟遺忘。願陛下察臣愚忠,湣臣狂直,無使天下以言者為戒。疾痛增篤,退念桑梓之詩,惟狐死之義,輒取長休,歸近墳墓。顧瞻宮闕,系情皇極,不勝丹款,遣息穎表言。
其一曰:臣聞善有章也,著在經典;惡有罰也,戒在刑書。上自遠古,下洎秦、漢,其明王霸主及亡國暗君,故可得而稱;至於忠蹇賢相及佞諂奸臣,亦可得而言。故朝有諤諤盡規之臣,無不昌也;任用阿諛唯唯之士,無不亡也。是有國者皆欲求忠以自輔,舉賢以自佐;而亡國破家者相繼,皆由任失其人。所謂賢者不賢,忠者不忠也。臣謹言前任賢所由興,任不肖所以亡者。堯之末年,四凶在朝而不去,八元在家而不舉,然致天平地寧,四門穆穆,其功固在重華之為相。夏癸放於鳴條,商辛梟於牧野,此俱萬乘之主,而國滅身擒,由不能屬任賢相,用婦人之言,荒淫無道,肆志沈宴,作靡靡之樂,長夜之飲,於是登糟丘,臨酒池,觀牛飲,望肉林,龍逢忠而被害,比干諫而剖心,天下之所以歸惡者也。太甲暴虐,顛覆湯之典制,於是伊尹放之桐宮,而能改悔反善,三年而後歸於亳。既已放而復還,殷道微而復興,諸侯咸服,號稱太宗,實賴阿衡之盡忠也。周室既衰,諸侯並爭,天王微弱,政遂陵遲。齊桓公,淫亂之主耳;然所以能九合一匡之功,有尊周之名,誠管夷吾之力。及其死也,蟲流出門,豈非任豎貂之過乎!且一桓公之身,得管仲,其功如彼;用豎貂,其亂如此。夫榮辱存亡,實在所任,可不審哉!秦本伯翳之後,微微小邑,至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自穆公至於始皇,皆能留心待賢,遠求異士,招由余於西戎,致五羖于宛市,取丕豹于晉鄉,迎蹇叔于宗裏。由是四方雄俊繼踵而至,故能世為強國,吞滅諸侯,奄有天下,兼稱皇帝,由謀臣之助也。道化未淳,崩於沙丘。胡亥乘虐,用詐自悮,不能弘濟統緒,克成堂構,而乃殘賊仁義,毒流黔首。故陳勝、吳廣,奮臂大呼,而天下回應。於是趙高逆亂,閻樂承指,二世窮迫,自戮望夷。子嬰雖立,去帝為王,孤危無輔,四旬而亡。此由邪臣擅命,指鹿為馬,所以速秦之禍也。秦失其鹿,豪傑競逐,項羽既得而失之,其咎在烹韓生,而范增之謀不用。假令羽既距項伯之邪說,斬沛公於鴻門,都咸陽以號令諸侯,則天下無敵矣。而羽距韓生之忠諫,背范增之深計,自謂霸王之業已定,都彭城,還故鄉,為晝被文繡,此蓋世俗兒女之情耳,而羽榮之。是故五載為漢所擒,至此尚不知覺悟,乃曰「天亡我,非戰之罪」,甚痛矣哉!且夫士之歸仁,猶水之歸下,禽之走曠野,故曰「為川驅魚者獺也,為藪驅雀者鸇也,為湯、武驅人者桀、紂也。」漢高祖起于布衣,提三尺之刃而取天下,用六國之資,無唐、虞之禪,豈徒賴良、平之奇謀,盡英雄之智力而已乎,亦由項 氏為驅人也。子孫承基二百餘年,逮成帝委政舅家,使權勢外移。安昌侯張禹者,漢之三公,成帝保傅也,帝親幸其家,拜禹床下,深問天災人事。禹當惟大臣之節,為社稷深慮,忠言嘉謀,陳其災患,則王氏不得專權寵,王莽無緣乘勢位,遂托雲龍而登天衢,令漢祚中絕也。禹佞諂不忠,挾懷私計,徒低仰于五侯之間,苟取容媚而已。是以硃雲抗節求尚方斬馬劍,欲以斬禹,以戒其餘,可謂忠矣。而成帝尚復不寤,乃以為居下訕上,廷辱保傅,罪死無赦,詔御史將雲下,欲急烹之。雲攀殿折檻,幸賴左將軍辛慶忌叩頭流血,以死爭之。若不然,則雲已摧碎矣。後雖釋檻不修,欲以彰明直臣,誠足以為後世之戒,何益於漢室所由亡也哉!然世之論者以為亂臣賊子無道之甚者莫過於莽,此亦猶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傳稱莽始起外戚,折節力行,以要名譽,宗族稱孝,朋友歸仁。及其輔政成、哀之際,勤勞國家,動見稱述。然于時人士詣闕上書薦莽者不可稱紀,內外群臣莫不歸莽功德。遭遇漢室中微,國嗣三絕,而太后壽考,為之宗主,故莽得遂策命孺子而奪其位也。昔湯、武之興,亦逆取而順守之耳。向莽深惟殷、周取守之術,崇道德,務仁義,履信實,去華偽,施惠天下,十有八年,恩足以感百姓,義足以結英雄,人懷其德,豪傑並用,如此,宗廟社稷宜未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