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Jin 晉書
卷七十三 列傳第四十三 庾亮 Volume 73 Biographies 43: Yu Liang
Click on any word to see more details.
庾亮〈(子彬 羲 龢 弟懌 冰 條 翼)〉庾亮
庾亮,字元規,明穆皇后之兄也。父琛,在《外戚傳》。亮美姿容,善談論,性好《莊》《老》,風格峻整,動由禮節,閨門之內,不肅而成,時人或以為夏侯太初、陳長文之倫也。年十六,東海王越辟為掾,不就,隨父在會稽,嶷然自守。時人皆憚其方儼,莫敢造之。
元帝為鎮東時,聞其名,辟西曹掾。及引見,風情都雅,過於所望,甚器重之,由是聘亮妹為皇太子妃。亮固讓,不許。轉丞相參軍。預討華軼功,封都亭侯,轉參丞相軍事,掌書記。中興初,拜中書郎,領著作,侍講東宮。其所論釋,多見稱述。與溫嶠俱為太子布衣之好。時帝方任刑法,以《韓子》賜皇太子,亮諫以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甚納焉。累遷給事中、黃門侍郎、散騎常侍。時王敦在蕪湖,帝使亮詣敦籌事。敦與亮談論,不覺改席而前,退而歎曰:「庾元規賢于裴顧遠矣!」因表為中領軍。
明帝即位,以為中書監,亮上書讓曰:
臣凡庸固陋,少無殊操,昔以中州多故,舊邦喪亂,隨侍先臣,遠庇有道,爰容逃難,求食而已。不悟徼時之福,遭遇嘉運。先帝龍興,垂異常之顧,既眷同國士,又申以婚姻,遂階親寵,累忝非服。弱冠濯纓,沐浴芳風,頻煩省闥,出總六軍,十餘年間,位超先達。無勞受遇,無與臣比。小人祿薄,福過災生,止足之分,臣所宜守。而偷榮昧進,日爾一日,謗讟既集,上塵聖朝。始欲自聞,而先帝登遐,區區微誠,竟未上達。
陛下踐阼,聖政惟新,宰輔賢明,庶僚咸允,康哉之歌,實存於至公。而國恩不已,復以臣領中書。臣領中書,則示天下以私矣。何者?臣于陛下,後之兄也。姻婭之嫌,與骨肉中表不同。雖太上至公,聖德無私,然世之喪道,有自來矣。悠悠六合,皆私其姻,人皆有私,則天下無公矣。是以前後二漢,咸以抑後党安,進婚族危。向使西京七族、東京六姓皆非姻族,各以平進,縱不悉全,決不盡敗。今之盡敗,更由姻昵。
臣曆觀庶姓在世,無党於朝,無援于時,植根之本輕也薄也。苟無大瑕,猶或見容。至於外戚,憑托天地,連勢四時,根援扶疏,重矣大矣。而或居權寵,四海側目,事有不允,罪不容誅。身既招殃,國為之弊。其故何邪?由姻媾之私群情之所不能免,是以疏附則信,姻進則疑。疑積于百姓之心,則禍成於重閨之內矣。此皆往代成鑒,可為寒心者也。夫萬物之所不通,聖賢因而不奪。冒親以求一寸之用,未若防嫌以明至公。今以臣之才,兼如此之嫌,而使內處心膂,外總兵權,以此求治,未之聞也;以此招禍,可立待也。雖陛下二相明其愚款,朝士百僚頗識其情,天下之人安可門到戶說使皆坦然邪!
夫富貴榮寵,臣所不能忘也;刑罰貧賤,臣所不能甘也。今恭命則愈,違命則苦,臣雖不達,何事背時違上,自貽患責邪?實仰覽殷鑒,量己知弊,身不足惜,為國取悔,是以悾悾屢陳丹款。而微誠淺薄,未垂察諒,憂惶屏營不知所措。願陛下垂天地之鑒,察臣之愚,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矣。
疏奏,帝納其言而止。
王敦既有異志,內深忌亮,而外崇重之。亮憂懼,以疾去官。復代王導為中書監。及敦舉兵,加亮左衛將軍,與諸將距錢鳳。及沈充之走吳興也,又假亮節、都督東征諸軍事,追充。事平,以功封永昌縣開國公,賜絹五千四百匹,固讓不受。轉護軍將軍。
及帝疾篤,不欲見人,群臣無得進者。撫軍將軍、南頓王宗,右衛將軍虞胤等,素被親愛,與西陽王羕將有異謀。亮直入臥內見帝,流涕不自勝。既而正色陳羕與宗等謀廢大臣,規共輔政,社稷安否,將在今日,辭旨切至。帝深感悟,引亮升御座,遂與司徒王導受遺詔輔幼主。加亮給事中,徙中書令。太后臨朝,政事一決於亮。
先是,王導輔政,以寬和得眾,亮任法裁物,頗以此失人心。又先帝遺詔褒進大臣,而陶侃、祖約不在其例,侃、約疑亮刪除遺詔,並流怨言。亮懼亂,於是出溫嶠為江州以廣聲援,修石頭以備之。會南頓王宗復謀廢執政,亮殺宗而廢宗兄羕。宗,帝室近屬,羕,國族元老,又先帝保傅,天下咸以亮翦削宗室。
琅邪人卞咸,宗之黨也,與宗俱誅。咸兄闡亡奔蘇峻,亮符峻送闡,而峻保匿之。峻又多納亡命,專用威刑,亮知峻必為禍亂,徵為大司農。舉朝謂之不可,平南將軍溫嶠亦累書止之,皆不納。峻遂與祖約俱舉兵反。溫嶠聞峻不受詔,便欲下衛京都,三吳又欲起義兵,亮並不聽,而報嶠書曰:「吾憂西陲過於曆陽,足下無過雷池一步也。」既而峻將韓晃寇宣城,亮遣距之,不能制,峻乘勝至於京都。詔假亮節、都督征討諸軍事,戰于建陽門外。軍未及陣,士眾棄甲而走。亮乘小船西奔,亂兵相剝掠,亮左右射賊,誤中柂工,應弦而倒,船上咸失色欲散。亮不動容,徐曰:「此手何可使著賊!」眾心乃安。
亮攜其三弟懌、條、翼南奔溫嶠,嶠素欽重亮,雖在奔敗,猶欲推為都統。亮固辭,乃與嶠推陶侃為盟主。侃至尋陽,既有憾於亮,議者咸謂侃欲誅執政以謝天下。亮甚懼,及見侃,引咎自責,風止可觀。侃不覺釋然,乃謂亮曰:「君侯修石頭以擬老子,今日反見求耶!」便談宴終日。亮啖薤,因留白。侃問曰:「安用此為?」亮云:「故可以種。」侃於是尤相稱歎云:「非惟風流,兼有為政之實。」
既至石頭,亮遣督護王彰討峻党張曜,反為所敗。亮送節傳以謝侃,侃答曰:「古人三敗,君侯始二。當今事急,不宜數耳。」又曰:「朝政多門,用生國禍。喪亂之來,豈獨由峻也!」亮時以二千人守白石壘,峻步兵萬餘,四面來攻,眾皆震懼。亮激厲將士,並殊死戰,峻軍乃退,追斬數百級。
峻平,帝幸溫嶠舟,亮得進見,稽顙鯁噎,詔群臣與亮俱升御坐。亮明日又泥首謝罪,乞骸骨,欲闔門投竄山海。帝遣尚書、侍中手詔慰喻:「此社稷之難,非舅之責也。」亮上疏曰:
臣凡鄙小人,才不經世,階緣戚屬,累忝非服,叨竊彌重,謗議彌興。皇家多難,未敢告退,遂隨牒輾轉,便煩顯任。先帝不豫,臣參侍醫藥,登遐顧命,又豫聞後事,豈雲德授,蓋以親也。臣知其不可,而不敢逃命,實以田夫之交猶有寄託,況君臣之義,道貫自然,哀悲眷戀,不敢違距。且先帝謬顧,情同布衣,既今恩重命輕,遂感遇忘身。加以陛下初在諒闇,先後親覽萬機,宣通外內,臣當其地,是以激節驅馳,不敢依違。雖知無補,志以死報。而才下位高,知進忘退,乘寵驕盈,漸不自覺。進不能撫寧外內,退不能推賢宗長,遂使四海側心,謗議沸騰。
祖約、蘇峻不堪其憤,縱肆凶逆,事由臣發。社稷傾覆,宗廟虛廢,先後以憂逼登遐,陛下旰食逾年,四海哀惶,肝腦塗地,臣之招也,臣之罪也。朝廷寸斬之,屠戮之,不足以謝祖宗七廟之靈;臣灰身滅族,不足以塞四海之責。臣負國家,其罪莫大,實天所不覆,地所不載。陛下矜而不誅,有司縱而不戮。自古及今,豈有不忠不孝如臣之甚!不能伏劍北闕,偷存視息,雖生之日,亦猶死之年,朝廷復何理齒臣於人次,臣亦何顏自次於人理!
臣欲自投草澤,思愆之心也,而明詔謂之獨善其身。聖旨不垂矜察,所以重其罪也。願陛下覽先朝謬授之失,雖垂寬宥,全其首領,猶宜棄之,任其自存自沒,則天下粗知勸戒之綱矣。
疏奏,詔曰:
省告懇惻,執以感歎,誠是仁舅處物宗之責,理亦盡矣。若大義既不開塞,舅所執理勝,何必區區其相易奪!
賊峻奸逆,書契所未有也。是天地所不容,人神所不宥。今年不反,明年當反,愚智所見也。舅與諸公勃然而召,正是不忍見無禮於君者也。論情與義,何得謂之不忠乎!若以己總率征討,事至敗喪,有司宜明直繩,以肅國體,誠則然矣。且舅遂上告方伯,席捲來下,舅躬貫甲胄,賊峻梟懸。大事既平,天下開泰,衍得反正,社稷乂安,宗廟有奉,豈非舅二三方伯忘身陳力之勳邪!方當策勳行賞,豈復議既往之咎乎!
且天下大弊,死者萬計,而與桀寇對岸。舅且當上奉先帝顧托之旨,弘濟艱難,使衍沖人永有憑賴,則天下幸甚。
亮欲遁逃山海,自暨陽東出。詔有司錄奪舟船。亮乃求外鎮自效,出為持節、都督豫州揚州之江西宣城諸軍事、平西將軍、假節、豫州刺史,領宣城內史。亮遂受命,鎮蕪湖。
頃之,後將軍郭默據湓口以叛,亮表求親征,於是以本官加征討都督,率將軍路永、毛寶、趙胤、匡術、劉仕等步騎二萬,會太尉陶侃俱討破之。亮還蕪湖,不受爵賞。侃移書曰:「夫賞罰黜陟,國之大信,竊怪矯然,獨為君子。」亮曰:「元帥指捴,武臣效命,亮何功之有!」遂苦辭不受。進號鎮西將軍,又固讓。初,以誅王敦功,封永昌縣公。亮比陳讓,疏數十上,至是許之。陶侃薨,遷亮都督江、荊、豫、益、梁、雍六州諸軍事,領江、荊、豫三州刺史,進號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假節。亮固讓開府,乃遷鎮武昌。
時王導輔政,主幼時艱,務存大綱,不拘細目,委任趙胤、賈甯等諸將,並不奉法,大臣患之。陶侃嘗欲起兵廢導,而郗鑒不從,乃止。至是,亮又欲率眾黜導,又以諮鑒,而鑒又不許。亮與鑒箋曰:
昔於蕪湖反覆謂彼罪雖重,而時弊國危,且令方嶽道勝,亦足有所鎮壓,故共隱忍,解釋陶公。自茲迄今,曾無悛改。
主上自八九歲以及成人,入則在宮入之手,出則唯武官小人,讀書無從受音句,顧問未嘗遇君子。侍臣雖非俊士,皆時之良也,知今古顧問,豈與殿中將軍、司馬督同年而語哉!不雲當高選侍臣,而雲高選將軍、司馬督,豈合賈生願人主之美,習以成德之意乎!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猶知不可,況乃欲愚其主哉!主之少也,不登進賢哲以輔導聖躬。春秋既盛,宜復子明辟。不稽首歸政,甫居師傅之尊;成人之主,方受師臣之悖。主上知君臣之道不可以然,而不得不行殊禮之事。萬乘之君,寄坐上九,亢龍之爻,有位無人。挾震主之威以臨制百官,百官莫之敢忤。是先帝無顧命之臣,勢屈於驕奸而遵養之也。趙賈之徒有無君之心,是而可忍,孰不可忍!
且往日之事,含容隱忍,謂其罪可宥,良以時弊國危,兵甲不可屢動,又冀其當謝往釁,懼而修己。如頃日之縱,是上無所忌,下無所憚,謂多養無賴足以維持天下。公與下官並蒙先朝厚顧,荷託付之重,大奸不掃,何以見先帝於地下!願公深惟安國家、固社稷之遠算,次計公之與下官負荷輕重,量其所宜。
鑒又不許,故其事得息。
時石勒新死,亮有開復中原之謀,乃解豫州授輔國將軍毛寶,使與西陽太守樊峻精兵一萬,俱戍邾城。又以陶稱為南中郎將、江夏相,率部曲五千人入沔中。亮弟翼為南蠻校尉、南郡太守,鎮江陵。以武昌太守陳囂為輔國將軍、梁州刺史,趣子午。又遣偏軍伐蜀,至江陽,執偽荊州刺史李閎、巴郡太守黃植,送於京都。亮當率大眾十萬,據石城,為諸軍聲援,乃上疏曰:「蜀胡二寇凶虐滋甚,內相誅鋤,眾叛親離。蜀甚弱而胡尚強,並佃並守,修進取之備。襄陽北接宛許,南阻漢水,其險足固,其土足食。臣宜移鎮襄陽之石城下,並遣諸軍羅布江沔。比及數年,戎士習練,乘釁齊進,以臨河洛。大勢一舉,眾知存亡,開反善之路,宥逼協之罪,因天時,順人情,誅逋逆,雪大恥,實聖朝之所先務也。願陛下許其所陳,濟其此舉。淮泗壽陽所宜進據,臣輒簡練部分。乞槐棘參議,以定經略。」帝下其議。時王導與亮意同,郗鑒議以資用未備,不可大舉。亮又上疏,便欲遷鎮。會寇陷邾城,毛寶赴水而死。亮陳謝,自貶三等,行安西將軍。有詔復位。尋拜司空,餘官如故,固讓不拜。
亮自邾城陷沒,憂慨發疾。會王導薨,征亮為司徒、揚州刺史、錄尚書事,又固辭,帝許之。咸康六年薨,時年五十二。追贈太尉,諡曰文康。喪至,車駕親臨。及葬,又贈永昌公印綬。亮弟冰上疏曰:「臣謹詳先事,亦會聞臣亮對臣等之言,懇懇於斯事。是以屢自陳請,將迄十年。豈直好讓而不肅恭,顧曩時之釁近出宇下,加先帝神武,算略兼該,是以役不逾時,而凶強馘滅。計之以事,則功歸聖主,推之於運,則勝非人力。至如亮等,因聖略之弘,得效所職,事將何論!功將何賞!及後傷蹶,責逾先功,是以陛下優詔聽許。亮實思自效以報天德,何悟身潛聖世,微志長絕,存亡哀恨,痛貫心膂。願陛下發明詔,遂先恩,則臣亮死且不朽。」帝從之。亮將葬,何充會之,歎曰:「埋玉樹於土中,使人情何能已!」
初,亮所乘馬有的顱,殷浩以為不利於主,勸亮賣之。亮曰:「曷有己之不安而移之於人!」浩慚而退。亮在武昌,諸佐吏殷浩之徒,乘秋夜往共登南樓,俄而不覺亮至,諸人將起避之。亮徐曰:「諸君少住,老子於此處興復不淺。」便據胡床與浩等談詠竟坐。其坦率行己,多此類也。三子彬、羲、龢。
三子
彬年數歲,雅量過人。溫嶠嘗隱暗怛之,彬神色恬如也,乃徐跪謂嶠曰:「君侯何至於此!」論者謂不減於亮。蘇峻之亂,遇害。
羲少有時譽,初為吳國內史。時穆帝頗愛文義,羲至郡獻詩,頗存諷諫。因上表曰:「陛下以聖明之德,方隆唐虞之化,而事役殷曠,百姓凋殘。以數州之資,經瞻四海之務,其為勞弊,豈可具言!昔漢文居隆盛之世,躬自儉約,斷獄四百,殆致刑厝。賈誼歎息,猶有積薪之言。以古況今,所以益其憂懼。陛下明鑒天挺,無幽不燭,弘濟之道,豈待瞽言。臣受恩奕世,思盡絲發。受任到東,親臨所見,敢緣弘政,獻其丹愚。伏願聽斷之暇,少垂察覽。。」其詩文多不載。羲方見授用而卒。子准,太元中,自侍中代桓石虔為豫州刺史、西中郎將,鎮曆陽,卒官。准子悅,義熙中江州刺史。准弟楷,自有傳。
龢字道季,好學,有文章。叔父翼將遷襄陽,龢年十五,以書諫曰:「承進據襄陽,耀威荊楚,且田且戍,漸臨河洛,使向化之萌懷德而附,凶愚之徒畏威反善,太平之基,便在於旦夕。昔殷伐鬼方,三年而克;樂生守齊,遂至曆載。今皇朝雖隆,無有殷之盛;凶羯雖衰,猶丑類有徒。而沔漢之水,無萬仞之固;方城雖峻,無千尋之險。加以運漕供繼有溯流之艱,征夫勤役有勞來之歎。若窮寇慮逼,送死一決,東西互出,道尾俱進,則廩糧有抄截之患,遠略乏率然之勢。進退惟思,不見其可。此明暗所共見,賢愚所共聞,況於臨事者乎!願回師反旆,詳擇全勝,修城池,立壘壁,勤耕農,練兵甲。若凶運有極,天亡此虜,則可泛舟北濟,方軌齊進,水陸騁邁,亦不逾旬朔矣。願詳思遠猷,算其可者。」翼甚奇之。升平中,代孔岩為丹陽尹,表除重役六十餘事。太和初,代王恪為中領軍,卒於官。子恆,尚書僕射,贈光祿大夫。
庾懌
懌字叔預,少以通簡為兄亮所稱。弱冠,西陽王羕辟,不就。東海王沖為長水校尉,清選綱紀,以懌為功曹,除暨陽令,又為沖中軍司馬,轉散騎侍郎,遷左衛將軍。以討蘇峻功,封廣饒男,出補臨川太守,曆監梁、雍二州軍事,轉輔國將軍、梁州刺史、假節,鎮魏興。時兄亮總統六州,以懌寬厚容眾,故授以遠任,為東西勢援。尋進監秦州氐羌諸軍事。懌遣牙門霍佐迎將士妻子,佐驅三百餘口亡入石季龍。亮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