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Jin 晉書
卷九十七 列傳第六十七 四夷 Volume 97 Biographies 67: Four Barbarian Trib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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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恢恢乾德,萬類之所資始;蕩蕩坤儀,九區之所均載。考羲軒於往統,肇承天而理物;訊炎昊於前辟,爰制地而疏疆。襲冠帶以辨諸華,限要荒以殊遐裔,區分中外,其來尚矣。九夷八狄,被青野而亙玄方;七戎六蠻,綿西宇而橫南極。繁種落,異君長,遇有道則時遵聲教,鐘無妄則爭肆虔劉,趨扇風塵,蓋其常性也。詳求遐議,曆選深謨,莫不待以羈縻,防其猾夏。武帝受終衰魏,廓境全吳,威略既申,招攜斯廣,迷亂華之議,矜來遠之名,撫舊懷新,歲時無怠,凡四夷入貢者,有二十三國。既而惠皇失德,中宗遷播,凶徒分據,天邑傾淪,朝化所覃,江外而已,賝貢之禮,於茲殆絕,殊風異俗,所未能詳。故采其可知者,爲之傳云。北狄竊號中壤,備於載記;在其諸部種類,今略書之。
目录
1 東夷
1.1 夫餘國
1.2 馬韓 辰韓 弁韓
1.3 肅慎氏
1.4 倭人
1.5 裨離
2 西戎
2.1 吐谷渾
2.2 焉耆國
2.3 龜茲國
2.4 大宛國
2.5 康居國
2.6 大秦國
3 南蠻
3.1 林邑
3.2 扶南
4 北狄
4.1 匈奴
5 史評
東夷
東夷,夫餘國、馬韓、辰韓、肅慎氏、倭人、裨離等十國。
夫餘國
夫餘國,在玄菟北千餘里,南接鮮卑,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戶八萬,有城邑宮室,地宜五穀。其人強勇,會同揖讓之儀有似中國。其出使,乃衣錦罽,以金銀飾腰。其法,殺人者死,沒入其家;盜者一責十二;男女淫,婦人妒,皆殺之。若有軍事,殺牛祭天,以其蹄占吉凶,蹄解者爲凶,合者爲吉。死者以生人殉葬,有槨無棺。其居喪,男女皆衣純白,婦人著布面衣,去玉佩。出善馬及貂豽、美珠,珠大如酸棗。其國殷富,自先世以來,未嘗被破。其王印文稱「穢王之印」。國中有古穢城,本穢貃之城也。
武帝時,頻來朝貢,至太康六年,爲慕容廆所襲破,其王依慮自殺,子弟走保沃沮。帝爲下詔曰:「夫餘王世守忠孝,爲惡虜所滅,其湣念之。若其遺類足以復國者,當爲之方計,使得存立。」有司奏護東夷校尉鮮于嬰不救夫餘,失於機略。詔免嬰,以何龕代之。明年,夫餘後王依羅遣詣龕,求率見人還復舊國。仍請援。龕上列,遣督郵賈沈以兵送之。廆又要之于路,沈與戰,大敗之,廆衆退,羅得復國。爾後每爲廆掠其種人,賣於中國。帝湣之,又發詔以官物贖還,下司、冀二州,禁市夫餘之口。
馬韓 辰韓 弁韓
韓種有三:一曰馬韓,二曰辰韓,三曰弁韓。辰韓在帶方南,東西以海爲限。
馬韓居山海之間,無城郭,凡有小國五十六所,大者萬戶,小者數千家,各有渠帥。俗少綱紀,無跪拜之禮。居處作土室,形如塚,其戶向上,舉家共在其中,無長幼男女之別。不知乘牛馬,畜者但以送葬。俗不重金銀錦罽,而貴瓔珠,用以綴衣或飾發垂耳。其男子科頭露紒,衣布袍,履草蹻,性勇悍。國中有所調役,及起築城隍,年少勇健者皆鑿其背皮,貫以大繩,以杖搖繩,終日歡呼力作,不以爲痛。善用弓楯矛櫓,雖有鬥爭攻戰,而貴相屈服。俗信鬼神,常以五月耕種畢,群聚歌舞以祭神;至十月農事畢,亦如之。國邑各立一人主祭天神,謂爲天君。又置別邑,名曰蘇塗,立大木,懸鈴鼓。其蘇塗之義,有似西域浮屠也,而所行善惡有異。
武帝太康元年、二年,其主頻遣使入貢方物,七年、八年、十年,又頻至。太熙元年,詣東夷校尉何龕上獻。咸寧三年復來,明年又請內附。
辰韓在馬韓之東,自言秦之亡人避役入韓,韓割東界以居之,立城柵,言語有類秦人,由是或謂之爲秦韓。初有六國,後稍分爲十二,又有弁辰,亦十二國,合四五萬戶,各有渠帥,皆屬於辰韓。辰韓常用馬韓人作主,雖世世相承,而不得自立,明其流移之人,故爲馬韓所制也。地宜五穀,俗饒蠶桑,善作縑布,服牛乘馬。其風俗可類馬韓,兵器亦與之同。初生子,便以石押其頭使扁。喜舞,善彈瑟,瑟形似築。
武帝太康元年,其王遣使獻方物。二年復來朝貢,七年又來。
肅慎氏
肅慎氏一名挹婁,在不咸山北,去夫餘可六十日行。東濱大海,西接寇漫汗國,北極弱水。其土界廣袤數千里,居深山窮谷,其路險阻,車馬不通。夏則巢居,冬則穴處。父子世爲君長。無文墨,以言語爲約。有馬不乘,但以爲財產而已。無牛羊,多畜豬,食其肉,衣其皮,績毛以爲布。有樹名雒常,若中國有聖帝代立,則其木生皮可衣。無井灶,作瓦鬲,受四五升以食。坐則箕踞,以足挾肉而啖之,得凍肉,坐其上令暖。土無鹽鐵,燒木作灰,灌取汁而食之。俗皆編發,以布作衤詹,徑尺餘,以蔽前後。將嫁娶,男以毛羽插女頭,女和則持歸,然後致禮娉之。婦貞而女淫,貴壯而賤老,死者其日即葬之於野,交木作小槨,殺豬積其上,以爲死者之糧。性凶悍,以無憂哀相尚。父母死,男子不哭泣,哭者謂之不壯。相盜竊,無多少皆殺之,故雖野處而不相犯。有石砮,皮骨之甲,檀弓三尺五寸,楛矢長尺有咫。其國東北有山出石,其利入鐵,將取之,必先祈神。
周武王時,獻其楛矢、石砮。逮于周公輔成王,復遣使入賀,爾後千餘年,雖秦漢之盛,莫之致也。及文帝作相,魏景元末,來貢楛矢、石砮、弓甲、貂皮之屬。魏帝詔歸於相府,賜其王傉雞錦罽、綿帛。至武帝元康初,復來貢獻。元帝中興,又詣江左貢其石砮。至成帝時,通貢于石季龍,四年方達。季龍問之,答曰:「每候牛馬向西南眠者三年矣,是知有大國所在,故來一雲。
倭人
倭人在帶方東南大海中,依山島爲國,地多山林,無良田,食海物。舊有百餘小國相接,至魏時,有三十國通好。戶有七萬。男子無大小,悉黥面文身。自謂太伯之後,又言上古使詣中國,皆自稱大夫。昔夏少康之子封於會稽,繼發文身以避蛟龍之害,今倭人好沈沒取魚,亦文身以厭水禽。計其道里,當會稽東冶之東。其男子衣以橫幅,但結束相連,略無縫綴。婦人衣如單被,穿其中央以貫頭,而皆被髮徒跣。其地溫暖,俗種禾稻糸甯麻而蠶桑織績。土無牛馬,有刀楯弓箭,以鐵爲鏃。有屋宇,父母兄弟臥息異處。食飲用俎豆。嫁娶不持錢帛,以衣迎之。死有棺無槨,封土爲塚。初喪,哭泣,不食肉。已葬,舉家入水澡浴自潔,以除不祥。其舉大事,輒灼骨以占吉凶。不知正歲四節,但計秋收之時以爲年紀。人多壽百年,或八九十。國多婦女,不淫不妒。無爭訟,犯輕罪者沒其妻孥,重者族滅其家。舊以男子爲主。漢末,倭人亂,攻伐不定,乃立女子爲王,名曰卑彌呼。
宣帝之平公孫氏也,其女王遣使至帶方朝見,其後貢聘不絕。及文帝作相,又數至。泰始初,遣使重譯入貢。
裨離
裨離國在肅慎西北,馬行可二百日,領戶二萬。養雲國去裨離馬行又五十日,領戶二萬。寇莫汗國去養雲國又百日行,領戶五萬餘。一群國去莫汗又百五十日,計去肅慎五萬餘里。其風俗土壤並未詳。
泰始三年,各遣小部獻其方物。至太熙初,復有牟奴國帥逸芝惟離、模盧國帥沙支臣芝、於離末利國帥加牟臣芝、蒲都國帥因末、繩全國帥馬路、沙樓國帥釤加,各遣正副使詣東夷校尉何龕歸化。
西戎
西戎,吐谷渾、焉耆國、龜茲國、大宛國、康居國、大秦國、吐谷渾、吐延、葉延、辟奚、視連、視羆、樹洛幹。
吐谷渾
吐谷渾,慕容廆之庶長兄也,其父涉歸分部落一千七百家以隸之。及涉歸卒,廆嗣位,而二部馬鬥,廆怒曰:「先公分建有別,奈何不相遠離,而令馬鬥!」吐谷渾曰:「馬爲畜耳,鬥其常性,何怒於人!乖別甚易,當去汝於萬里之外矣。」於是遂行。廆悔之,遣其長史史那蔞馮及父時耆舊追還之。吐谷渾曰:「先公稱卜筮之言,當有二子克昌,祚流後裔。我卑庶也、理無並大,今因馬而別,殆天所啟乎!諸君試驅馬令東,馬若還東,我當相隨去矣。」樓馮遣從者二千騎,擁馬東出數百步,輒悲鳴西走。如是者十餘輩,樓馮跪而言曰:「此非人事也。」遂止。鮮卑謂兄爲阿幹,廆追思之,作《阿幹之歌》,歲暮窮思,常歌之。
吐谷渾謂其部落曰:「我兄弟俱當享國,廆及曾玄才百餘年耳。我玄孫已後,庶其昌乎!」於是乃西附陰山。屬永嘉之亂,始度隴而西,其後子孫據有西零已西甘松之界,極乎白蘭數千里。然有城郭而不居,隨逐水草,廬帳爲屋,以肉酪爲糧。其官置長史、司馬、將軍,頗識文字。其男子通服長裙,帽或戴冪。婦人以金花爲首飾,辮髪縈後,綴以珠貝。其婚姻,富家厚出娉財,竊女而去。父卒,妻其群母;兄亡,妻其諸嫂。喪服制,葬訖而除。國無常稅,調用不給,輒斂富室商人,取足而止。殺人及盜馬者罪至死,他犯則征物以贖。地宜大麥,而多蔓菁,頗有菽粟。出蜀馬、犛牛。西北雜種謂之爲阿柴虜,或號爲野虜焉。吐谷渾年七十二卒,有子六十人,長曰吐延,嗣。
吐延身長七尺八寸,雄姿魁傑,羌虜憚之,號曰項羽。性俶儻不群,嘗慷慨謂其下曰:「大丈夫生不在中國,當高光之世,與韓、彭、吳、鄧並驅中原,定天下雌雄,使名垂竹帛,而潛竄窮山,隔在殊俗,不聞禮教於上京,不得策名於天府,生與麋鹿同群,死作氈裘之鬼,雖偷觀日月,獨不愧於心乎!」性酷忍,而負其智,不能恤下,爲羌酋薑聰所刺。劍猶在其身,謂其將紇拔泥曰:「豎子刺吾,吾之過也,上負先公,下愧士女。所以控制諸羌者,以吾故也。吾死之後,善相葉延,速保白蘭。」言終而卒。在位十三年,有子十二人,長子葉延嗣。
葉延年十歲,其父爲羌酋薑聰所害,每旦縛草爲薑聰之象,哭而射之,中之則號泣,不中則瞋目大呼。其母謂曰:「姜聰,諸將已屠鱠之矣,汝何爲如此?」葉延泣曰:「誠知射草人不益于先仇,以申罔極之志耳。」性至孝,母病,五日不食,葉延亦不食。長而沈毅,好問天地造化、帝王年曆。司馬薄洛鄰曰:「臣等不學,實未審三皇何父之子,五帝誰母所生。」延曰:「自羲皇以來,符命玄象昭言著見,而卿等面牆,何其鄙哉!語曰'夏蟲不知冬冰',良不虛也。」又曰:「《禮》雲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爲氏,吾祖始自昌黎光宅於此,今以吐谷渾爲氏,尊祖之義也。」在位二十三年卒,年三十三。有子四人,長子辟奚嗣。
辟奚性仁厚慈惠。初聞苻堅之盛,遣使獻馬五十匹,金銀五百斤。堅大悅,拜爲安遠將軍。時辟奚三弟皆專恣,長史鐘惡地恐爲國害,謂司馬乞宿雲曰:「昔鄭莊公、秦昭王以一弟之寵,宗祀幾傾,況今三孽並驕,必爲社稷之患。吾與公忝當元輔,若獲保首領以沒于地,先君有問,其將何辭!吾今誅之矣。」宿雲請白辟奚,惡地曰:「吾王無斷,不可以告。」於是因群下入覲,遂執三弟而誅之。辟奚自投於床,惡地等奔而扶之,曰:「臣昨夢先王告臣云:'三弟將爲逆亂,汝速除之。'臣謹奉先王之命矣。」辟奚素友愛,因恍惚成疾,謂世子視連曰:「吾禍滅同生,何以見之於地下!國事大小,汝宜攝之,吾餘年殘命,寄食而已。」遂以憂卒。在位二十五年,時年四十二。有子六人,視連嗣。
視連既立,通娉於乞伏乾歸,拜爲白蘭王。視連幼廉慎有志性,以父憂卒,不知政事,不飲酒遊田七年矣。鐘惡地進曰:「夫人君者,以德御世,以威齊衆,養以五味,娛以聲色。此四者,聖帝明王之所先也,而公皆略之。昔昭公儉嗇而喪,偃王仁義而亡,然則仁義所以存身,亦所以亡己。經國者,德禮也;濟世者,刑法也。二者或差,則綱維失緒。明公奕葉重光,恩結西夏,雖仁孝發于天然,猶宜憲章周孔,不可獨追徐偃之仁,使刑德委而不建。」視連泣曰:「先王追友于之痛,悲憤升遐,孤雖纂業,屍存而已。聲色游娛,豈所安也!綱維刑禮,付之將來。」臨終,謂其子視羆曰:「我高祖吐谷渾公常言子孫必有興者,永爲中國之西籓,慶流百世。吾已不及,汝亦不見,當在汝之子孫輩耳。」在位十五年而卒。有二子,長曰視羆,少曰烏紇堤。
視羆性英果,有雄略,嘗從容謂博士金城騫苞曰:「《易》云:'動靜有常,剛柔斷矣。'先王以仁宰世,不任威刑,所以剛柔靡斷,取輕鄰敵。當仁不讓,豈宜拱默者乎!今將秣馬厲兵,爭衡中國,先生以爲何如?」苞曰:「大王之言,高世之略,秦隴英豪所願聞也。」於是虛襟撫納,衆赴如歸。乞伏乾歸遣使拜爲使持節、都督龍涸已西諸軍事、沙州牧、白蘭王。視羆不受,謂使者曰:「自晉道不綱,奸雄競逐,劉、石虐亂,秦、燕跋扈,河南王處形勝之地,宜當糾合義兵,以懲不順,奈何私相假署,擬僭群凶!寡人承五祖之休烈,控弦之士二萬,方欲掃氛秦隴,清彼沙涼,然後飲馬涇渭,戮問鼎之豎,以一丸尼封東關,閉燕趙之路,迎天子于西京,以盡遐籓之節,終不能如季孟、子陽妄自尊大。爲吾白河南王,何不立勳帝室,策名王府,建當年之功,流芳來葉邪!」乾歸大怒,然憚其強,初猶結好,後竟遣衆擊之。視羆大敗,退保白蘭。在位十一年,年三十三卒。子樹洛幹年少,傳位於烏紇堤。
烏紇堤一名大孩,性軟弱,耽酒淫色,不恤國事。乞伏乾歸之入長安也,烏紇堤屢抄其境。乾歸怒,率騎討之。烏紇堤大敗,亡失萬餘口,保于南涼,遂卒于胡國。在位八年,時年三十五。視羆之子樹洛幹立。
樹洛幹九歲而孤,其母念氏聰惠有姿色,烏紇堤妻之,有寵,遂專國事。洛幹十歲便自稱世子,年十六嗣立,率所部數千家奔歸莫何川,自稱大都督、車騎大將軍、大單于、吐谷渾王。化行所部,衆庶樂業,號爲戊寅可汗,沙漒雜種莫不歸附。乃宣言曰:「孤先祖避地於此,暨孤七世,思與群賢共康休緒。今士馬桓桓,控弦數萬,孤將振威梁益,稱霸西戎,觀兵三秦,遠朝天子,諸君以爲何如?」衆咸曰:「此盛德之事也,願大王自勉!」乞伏乾歸甚忌之,率騎二萬,攻之於赤水。樹洛幹大敗,遂降乾歸,乾歸拜爲平狄將軍、赤水都護,又以其弟吐護真爲捕虜將軍、層城都尉。其後屢爲乞伏熾磐所破,又保白蘭,慚憤發病而卒。在位九年,時年二十四。熾磐聞其死,喜曰:「此虜矯矯,所謂有豕白蹄也。」有子四人,世子拾虔嗣。其後世嗣不絕。
焉耆國
焉耆國西去洛陽八千二百里,其地南至尉犁,北與烏孫接,方四百里。四面有大山,道險隘,百人守之,千人不過。其俗丈夫翦發,婦人衣襦,著大袴。婚姻同華夏。好貨利,任奸詭。王有侍衛數十人,皆倨慢無尊卑之禮。
武帝太康中,其王龍安遣子入侍。安夫人獪胡之女,妊身十二月,剖脅生子,曰會,立之爲世子。會少而勇傑,安病篤,謂會曰:「我嘗爲龜茲王白山所辱,不忘於心。汝能雪之,乃吾子也。」及會立,襲滅白山,遂據其國,遣子熙歸本國爲王。會有膽氣籌略,遂霸西胡,蔥嶺以東莫不服。然恃勇輕率,嘗出宿於外,爲龜茲國人羅雲所殺。
其後張駿遣沙州刺史楊宣率衆疆理西域,宣以部將張植爲前鋒,所向風靡。軍次其國,熙距戰於賁侖城,爲植所敗。植時屯鐵門,未至十餘里,熙又率衆先要之于遮留穀。植將至,或曰:「漢祖畏于柏人,岑彭死于彭亡,今穀名遮留,殆將有伏?」植單騎嘗之,果有伏發。植馳擊敗之,進據尉犁,熙率群下四萬人肉袒降于宣。呂光討西域,復降於光。及光僭位,熙又遣子入侍。
龜茲國
龜茲國西去洛陽八千二百八十里,俗有城郭,其城三重,中有佛塔廟千所。人以田種畜牧爲業,男女皆翦發垂項。王宮壯麗,煥若神居。
武帝太康中,其王遣子入侍。惠懷末,以中國亂,遣使貢方物于張重華。苻堅時,堅遣其將呂光率衆七萬伐之,其王白純距境不降,光進軍討平之。
大宛國
大宛國去洛陽萬三千三百五十里,南至大月氏,北接康居,大小七十餘城。土宜稻麥,有蒲陶酒,多善馬,馬汗血。其人皆深目多須。其俗娶婦先以金同心指鐶爲娉,又以三婢試之。不男者絕婚。姦淫有子,皆卑其母。與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