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Liang 梁書
卷五十一 列傳第四十五 處士 Volume 51: Retired Gentle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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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曰:「君子遁世無悶,獨立不懼。」孔子稱長沮、桀溺隱者也。古之隱者,或恥聞禪代,高讓帝王,以萬乘爲垢辱,之死亡而無悔。此則輕生重道,希世間出,隱之上者也。或託仕監門,寄臣柱下,居易而以求其志,處汙而不愧其色。此所謂大隱隱於市朝,又其次也。或裸體佯狂,盲喑絕世,棄禮樂以反道,忍孝慈而不恤。此全身遠害,得大雅之道,又其次也。然同不失語默之致,有幽人貞吉矣。與夫沒身亂世,爭利干時者,豈同年而語哉!《孟子》曰:「今人之於爵祿,得之若其生,失之若其死。」《淮南子》曰:「人皆鑒於止水,不鑒於流潦。」夫可以揚清激濁,抑貪止競,其惟隱者乎!自古帝王,莫不崇尚其道。雖唐堯不屈巢、許,周武不降夷、齊;以漢高肆慢而長揖黃、綺,光武按法而折意嚴、周;自茲以來,世有人矣!有梁之盛,繼紹風猷。斯乃道德可宗,學藝可範,故以備《處士篇》云。目录
1 何點
1.1 弟胤
2 阮孝緒
3 陶弘景
4 諸葛璩
5 沈顗
6 劉慧斐
7 范元琰
8 劉訏
9 劉歊
10 庾詵
11 張孝秀
12 庾承先
12.1 注
何點
何點字子晳,廬江灊人也。祖尚之,宋司空。父鑠,宜都太守。鑠素有風疾,無故害妻,坐法死。點年十一,幾至滅性。及長,感家禍,欲絕婚宦,尚之強爲之娶琅邪王氏。禮畢,將親迎,點累涕泣,求執本志,遂得罷。
容貌方雅,博通羣書,善談論。家本甲族,親姻多貴仕。點雖不入城府,而遨遊人世,不簪不帶,或駕柴車,躡草矰,恣心所適,致醉而歸,士大夫多慕從之,時人號爲「通隱」。兄求,亦隱居吳郡虎丘山。求卒,點菜食不飲酒,訖于三年,要帶減半。
宋泰始末,徵太子洗馬。齊初,累徵中書郎、太子中庶子,並不就。與陳郡謝𤅢、吳國張融、會稽孔稚珪爲莫逆友。從弟遁,以東籬門園居之,稚珪爲築室焉。園內有卞忠貞塚,點植花卉於塚側,每飲必舉酒酹之。初,褚淵、王儉爲宰相,點謂人曰:「我作《齊書贊》,云『淵旣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恤國家』。」王儉聞之,欲候點,知不可見,乃止。豫章王嶷命駕造點,點從後門遁去。司徒、竟陵王子良欲就見之,點時在法輪寺,子良乃往請,點角巾登席,子良欣悅無已,遺點嵇叔夜酒杯、徐景山酒鐺。
點少時嘗患渴痢,積歲不愈。後在吳中石佛寺建講,於講所晝寢,夢一道人形貌非常,授丸一掬,夢中服之,自此而差,時人以爲淳德所感。性通脫,好施與,遠近致遺,一無所逆,隨復散焉。嘗行經朱雀門街,有自車後盜點衣者,見而不言,傍有人擒盜與之,點乃以衣施盜,盜不敢受,點命告有司,盜懼,乃受之,催令急去。點雅有人倫識鑒,多所甄拔,知吳興丘遲於幼童,稱濟陽江淹於寒素,悉如其言。
點旣老,又娶魯國孔嗣女,嗣亦隱者也。點雖婚,亦不與妻相見,築別室以處之,人莫喻其意也。吳國張融少時免官,而爲詩有高尚之言,點答詩曰:「昔聞東都日,不在簡書前。」雖戲也,而融久病之。及點後婚,融始爲詩贈點曰:「惜哉何居士,薄暮遘荒婬。」點亦病之,而無以釋也。
高祖與點有舊,及踐阼,手詔曰:「昔因多暇,得訪逸軌,坐脩竹,臨清池,忘今語古,何其樂也。暫別丘園,十有四載,人事艱阻,亦何可言。自應運在天,每思相見,密邇物色,勞甚山阿。嚴光排九重,踐九等,談天人,敘故舊,有所不臣,何傷於高?文先以皮弁謁子桓,伯況以縠綃見文叔,求之往策,不無前例。今賜卿鹿皮巾等。後數日,望能入也。」點以巾褐引入華林園,高祖甚悅,賦詩置酒,恩禮如舊。仍下詔曰:「前徵士何點,高尚其道,志安容膝,脫落形骸,棲志窅冥。朕日昃思治,尚想前哲;況親得同時,而不與爲政。喉脣任切,必俟邦良,誠望惠然,屈居獻替。可徵爲侍中。」辭疾不赴。乃復詔曰:「徵士何點,居貞物表,縱心塵外,夷坦之風,率由自遠。往因素志,頗申宴言,眷彼子陵,情兼惟舊。昔仲虞邁俗,受俸漢朝;安道逸志,不辭晉祿。此蓋前代盛軌,往賢所同。可議加資給,並出在所,日費所須,太官別給。旣人高曜卿,故事同垣下。」
天監三年,卒,時年六十八。詔曰:「新除侍中何點,棲遲衡泌,白首不渝。奄至殞喪,倍懷傷惻。可給第一品材一具,賻錢二萬、布五十匹。喪事所須,內監經理。」又敕點弟胤曰:「賢兄徵君,弱冠拂衣,華首一操。心遊物表,不滯近跡;脫落形骸,寄之遠理。性情勝致,遇興彌高;文會酒德,撫際逾遠。朕膺籙受圖,思長聲教。朝多君子,旣貴成雅俗;野有外臣,宜弘此難進。方賴清徽,式隆大業。昔在布衣,情期早著,資以仲虞之秩,待以子陵之禮,聽覽暇日,角巾引見,窅然汾射,茲焉有託。一旦萬古,良懷震悼。卿友於純至,親從凋亡;偕老之願,致使反奪;纏綿永恨,伊何可任。永矣柰何!」點無子,宗人以其從弟耿子遲任爲嗣。
弟胤
胤字子季,點之弟也。年八歲,居憂哀毀若成人。旣長好學。師事沛國劉瓛,受《易》及《禮記》、《毛詩》,又入鐘山定林寺聽內典,其業皆通。而縱情誕節,時人未之知也,唯瓛與汝南周顒深器異之。
起家齊秘書郎,遷太子舍人。出爲建安太守,爲政有恩信,民不忍欺。每伏臘放囚還家,依期而返。入爲尚書三公郎,不拜,遷司徒主簿。注《易》,又解《禮記》,於卷背書之,謂爲《隱義》。累遷中書郎、員外散騎常侍、太尉從事中郎、司徒右長史、給事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領國子博士、丹陽邑中正。尚書令王儉受詔撰新禮,未就而卒。又使特進張緒續成之,緒又卒;屬在司徒竟陵王子良,子良以讓胤,乃置學士二十人,佐胤撰錄。永明十年,遷侍中,領步兵校尉,轉爲國子祭酒。鬱林嗣位,胤爲后族,甚見親待。累遷左民尚書、領驍騎、中書令、領臨海、巴陵王師。
胤雖貴顯,常懷止足。建武初,已築室郊外,號曰小山,恒與學徒游處其內。至是,遂賣園宅,欲入東山,未及發,聞謝朏罷吳興郡不還,胤恐後之,乃拜表辭職,不待報輒去。明帝大怒,使御史中丞袁昂奏收胤,尋有詔許之。胤以會稽山多靈異,往游焉,居若邪山雲門寺。初,胤二兄求、點並棲遁,求先卒,至是胤又隱,世號點爲大山;胤爲小山,亦曰東山。
永元中,徵太常、太子詹事,並不就。高祖霸府建,引胤爲軍謀祭酒,與書曰:「想恒清豫,縱情林壑,致足歡也。旣內絕心戰,外勞物役,以道養和,履候無爽。若邪擅美東區,山川相屬,前世嘉賞,是爲樂土。僕推遷簿官,自東徂西,悟言素對,用成睽闋,傾首東顧,曷日無懷。疇昔歡遇,曳裾儒肆,實欲臥遊千載,畋漁百氏,一行爲吏,此事遂乖。屬以世道威夷,仍離屯故,投袂數千,剋黜釁禍。思得矚卷諮款,寓情古昔,夫豈不懷,事與願謝。君清襟素托,棲寄不近,中居人世,殆同隱淪。旣俯拾青組,又脫屣硃黻。但理存用捨,義貴隨時,往識禍萌,實爲先覺,超然獨善,有識欽嗟。今者爲邦,貧賤咸恥,好仁由己,幸無凝滯。比別具白,此未盡言。今遣候承音息,矯首還翰,慰其引領。」胤不至。
高祖踐阼,詔爲特進、右光祿大夫。手敕曰:「吾猥當期運,膺此樂推,而顧己蒙蔽,昧於治道。雖復劬勞日昃,思致隆平,而先王遺范,尚蘊方策,自舉之用,存乎其人。兼以世道澆暮,爭詐繁起,改俗遷風,良有未易。自非以儒雅弘朝,高尚軌物,則汩流所至,莫知其限。治人之與治身,獨善之與兼濟,得失去取,爲用孰多。吾雖不學,頗好博古,尚想高塵,每懷擊節。今世務紛亂,憂責是當,不得不屈道岩阿,共成世美。必望深達往懷,不吝濡足。今遣領軍司馬王果宣旨諭意,遲面在近。」果至,胤單衣鹿巾,執經卷,下床跪受詔書,就席伏讀。胤因謂果曰:「吾昔於齊朝欲陳兩三條事,一者欲正郊丘,二者欲更鑄九鼎,三者欲樹雙闕。世傳晉室欲立闕,王丞相指牛頭山云:『此天闕也』,是則未明立闕之意。闕者,謂之象魏。縣象法於其上,浹日而收之。象者,法也;魏者,當塗而高大貌也。鼎者神器,有國所先,故王孫滿斥言,楚子頓盡。圓丘國郊,舊典不同。南郊祠五帝靈威仰之類,圓丘祠天皇大帝、北極大星是也。往代合之郊丘,先儒之巨失。今梁德告始,不宜遂因前謬。卿宜詣闕陳之。」果曰:「僕之鄙劣,豈敢輕議國典?此當敬俟叔孫生耳。」胤曰:「卿詎不遣傳詔還朝拜表,留與我同遊邪?」果愕然曰:「古今不聞此例。」胤曰:「《檀弓》兩卷,皆言物始。自卿而始,何必有例。」果曰:「今君遂當邈然絕世,猶有致身理不?」胤曰:「卿但以事見推,吾年已五十七,月食四斗米不盡,何容得有宦情?昔荷聖王跂識,今又蒙旌賁,甚願詣闕謝恩,但比腰腳大惡,此心不遂耳。」
果還,以胤意奏聞,有敕給白衣尚書祿,胤固辭。又敕山陰庫錢月給五萬,胤又不受。乃敕胤曰:「頃者學業淪廢,儒術將盡,閭閻搢紳,鮮聞好事。吾每思弘獎,其風未移,當扆興言爲歎。本欲屈卿暫出,開導後生,旣屬廢業,此懷未遂,延佇之勞,載盈夢想。理舟虛席,須俟來秋,所望惠然,申其宿抱耳。卿門徒中經明行脩,厥數有幾?且欲瞻彼堂堂,置此周行。便可具以名聞,副其勞望。」又曰:「比歲學者殊爲寡少,良由無復聚徒,故明經斯廢。每一念此,爲之慨然。卿居儒宗,加以德素,當敕後進有意向者,就卿受業。想深思誨誘,使斯文載興。」於是遣何子朗、孔壽等六人於東山受學。
太守衡陽王元簡深加禮敬,月中常命駕式閭,談論終日。胤以若邪處勢迫隘,不容生徒,乃遷秦望山。山有飛泉,西起學舍,卽林成援,因岩爲堵。別爲小閤室,寢處其中,躬自啓閉,僮僕無得至者。山側營田二頃,講隙從生徒遊之。胤初遷,將築室,忽見二人著玄冠,容貌甚偉,問胤曰:「君欲居此邪?」乃指一處云:「此中殊吉。」忽不復見,胤依其言而止焉。尋而山發洪水,樹石皆倒拔,唯胤所居室巋然獨存。元簡乃命記室參軍鐘嶸作《瑞室頌》,刻石以旌之。及元簡去郡,入山與胤別,送至都賜埭,去郡三里,因曰:「僕自棄人事,交遊路斷,自非降貴山藪,豈容復望城邑?此埭之游,於今絕矣。」執手涕零。
何氏過江,自晉司空充並葬吳西山。胤家世年皆不永,唯祖尚之至七十二。胤年登祖壽,乃移還吳,作《別山詩》一首,言甚悽愴。至吳,居虎丘西寺講經論,學徒復隨之,東境守宰經途者,莫不畢至。胤常禁殺,有虞人逐鹿,鹿徑來趨胤,伏而不動。又有異鳥如鶴,紅色,集講堂,馴狎如家禽焉。
初,開善寺藏法師與胤遇於秦望,後還都,卒於鐘山。其死日,胤在般若寺,見一僧授胤香奩並函書,云「呈何居士」,言訖失所在。胤開函,乃是《大莊嚴論》,世中未有。又於寺內立明珠柱,乃七日七夜放光,太守何遠以狀啓。昭明太子欽其德,遣舍人何思澄致手令以褒美之。
中大通三年,卒,年八十六。先是胤疾,妻江氏夢神人告之曰:「汝夫壽盡。旣有至德,應獲延期,爾當代之。」妻覺說焉,俄得患而卒,胤疾乃瘳。至是胤夢一神女,幷八十許人,並衣帢,行列至前,俱拜床下,覺又見之,便命營凶具。旣而疾動,因不自治。
胤注《百法論》、《十二門論》各一卷,注《周易》十卷、《毛詩總集》六卷、《毛詩隱義》十卷、《禮記隱義》二十卷、《禮答問》五十五卷。
子撰,亦不仕,廬陵王辟爲主簿,不就。
阮孝緒
阮孝緒字士宗,陳留尉氏人也。父彥之,宋太尉從事中郎。
孝緒七歲,出後從伯胤之。胤之母周氏卒,有遺財百餘萬,應歸孝緒,孝緒一無所納,盡以歸胤之姊琅邪王晏之母,聞者咸歎異之。
幼至孝,性沉靜,雖與兒童遊戲,恒以穿池築山爲樂。年十三,遍通《五經》。十五,冠而見其父,彥之誡曰:「三加彌尊,人倫之始。宜思自勖,以庇爾躬。」答曰:「願迹松子於瀛海,追許由於穹谷,庶保促生,以免塵累。」自是屏居一室,非定省未嘗出戶,家人莫見其面,親友因呼爲「居士」。
外兄王晏貴顯,屢至其門,孝緒度之必至顛覆,常逃匿不與相見。曾食醬美,問之,云是王家所得,便吐飧覆醢。及晏誅,其親戚咸爲之懼,孝緒曰:「親而不黨,何坐之及?」竟獲免。
義師圍京城,家貧無以爨,僮妾竊鄰人樵以繼火。孝緒知之,乃不食,更令撤屋而炊。所居室唯有一鹿床,竹樹環繞。天監初,御史中丞任昉尋其兄履之,欲造而不敢,望而歎曰:「其室雖邇,其人甚遠。」爲名流所欽尚如此。
十二年,與吳郡范元琰俱徵,並不到。陳郡袁峻謂之曰:「往者,天地閉,賢人隱;今世路已清,而子猶遁,可乎?」答曰:「昔周德雖興,夷、齊不厭薇蕨;漢道方盛,黃、綺無悶山林。爲仁由己,何關人世!況僕非往賢之類邪?」
後於鐘山聽講,母王氏忽有疾,兄弟欲召之。母曰:「孝緒至性冥通,必當自到。」果心驚而返,鄰里嗟異之。合藥須得生人參,舊傳鐘山所出,孝緒躬歷幽險,累日不值。忽見一鹿前行,孝緒感而隨後,至一所遂滅,就視,果獲此草。母得服之,遂愈。時皆歎其孝感所致。
時有善筮者張有道謂孝緒曰:「見子隱跡而心難明,自非考之龜蓍,無以驗也。」及布卦,旣揲五爻,曰:「此將爲《咸》,應感之法,非嘉遁之兆。」孝緒曰:「安知後爻不爲上九?」果成《遁卦》。有道歎曰:「此謂『肥遁無不利。』象實應德,心迹幷也。」孝緒曰:「雖獲《遁卦》,而上九爻不發,升遐之道,便當高謝許生。」乃著《高隱傳》,上自炎、黃,終於天監之末,斟酌分爲三品,凡若干卷。又著論云:「夫至道之本,貴在無爲;聖人之跡,存乎拯弊。弊拯由跡,跡用有乖於本,本旣無爲,爲非道之至。然不垂其跡,則世無以平;不究其本,則道實交喪。丘、旦將存其跡,故宜權晦其本;老、莊但明其本,亦宜深抑其跡。跡旣可抑,數子所以有餘;本方見晦,尼丘是故不足。非得一之士,闕彼明智;體二之徒,獨懷鑒識。然聖已極照,反創其跡;賢未居宗,更言其本。良由跡須拯世,非聖不能;本實明理,在賢可照。若能體茲本跡,悟彼抑揚,則孔、莊之意,其過半矣。」
南平元襄王聞其名,致書要之,不赴。孝緒曰:「非志驕富貴,但性畏廟堂。若使麏䴥可驂,何以異夫驥騄。」
初,建武末,青溪宮東門無故自崩,大風拔東宮門外楊樹。或以問孝緒,孝緒曰:「青溪皇家舊宅。齊爲木行,東者木位,今東門自壞,木其衰矣。」
鄱陽忠烈王妃,孝緒之姊。王嘗命駕,欲就之遊,孝緒鑿垣而逃,卒不肯見。諸甥歲時饋遺,一無所納。人或怪之,答云:「非我始願,故不受也。」
其恒所供養石像,先有損壞,心欲治補,經一夜忽然完復,衆並異之。
大同二年,卒,時年五十八。門徒誄其德行,諡曰文貞處士。所著《七錄》等書二百五十卷,行於世。
陶弘景
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也。初,母夢青龍自懷而出,幷見兩天人手執香爐來至其所,已而有娠,遂產弘景。幼有異操。年十歲,得葛洪《神仙傳》,晝夜研尋,便有養生之志。謂人曰:「仰青雲,睹白日,不覺爲遠矣。」及長,身長七尺四寸,神儀明秀,朗目疏眉,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