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Southern Qi 南齊書
卷一 本紀第一 高帝上 Volume 1 Annals 1: Emperor Gao of Southern Qi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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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卷第一 本紀第一高帝上
太祖高皇帝諱道成,字紹伯,姓蕭氏,小諱鬬將,漢相國蕭何二十四世孫也。何子酇定侯延生侍中彪,彪生公府掾章,章生皓,皓生仰,仰生御史大夫望之,望之生光祿大夫育,育生御史中丞紹,紹生光祿勳閎,閎生濟陰太守闡,闡生吳郡太守永,永生中山相苞,苞生博士周,周生蛇丘長矯,矯生州從事逵,逵生孝廉休,休生廣陵府丞豹,豹生太中大夫裔,裔生淮陰令整,整生卽丘令儁,儁生輔國參軍樂子,宋昇明二年九月贈太常,生皇考。蕭何居沛,侍中彪免官居東海蘭陵縣中都鄉中都里。晉元康元年,分東海爲蘭陵郡。中朝亂,淮陰令整字公齊,過江居晉陵武進縣之東城里。寓居江左者,皆僑置本土,加以南名,於是爲南蘭陵蘭陵人也。
皇考諱承之,字嗣伯。少有大志,才力過人,宗人丹陽尹摹之、北兖州刺史源之竝見知重。初爲建威府參軍。義熙中,蜀賊譙縱初平,皇考遷揚武將軍、安固汶山二郡太守,善於綏撫。
元嘉初,徙爲武烈將軍、濟南太守。七年,右將軍到彥之北伐大敗,虜乘勝破青部諸郡國。別帥安平公乙旃眷寇濟南,皇考率數百人拒戰,退之。虜衆大集,皇考使偃兵開城門。衆諫曰:「賊衆我寡,何輕敵之甚!」皇考曰:「今日懸守窮城,事已危急,若復示弱,必爲所屠,惟當見彊待之耳。」虜疑有伏兵,遂引去。青州刺史蕭思話欲委鎮保險,皇考固諫不從,思話失據潰走。明年,征南大將軍檀道濟於壽張轉戰班師,滑臺陷沒,兖州刺史竺靈秀抵罪。宋文帝以皇考有全城之功,手書與都督長沙王義欣曰:「承之理民直亦不在武幹後,今擬爲兖州刺史,□□檀征南詳之。」皇考與道濟無素故,事遂寢。遷輔國鎮北中兵參軍、員外郎。
十年,蕭思話爲梁州刺史,皇考爲其橫野府司馬、漢中太守。氐帥楊難當寇漢川,梁州刺史甄法護棄城走,思話至襄陽不進。皇考輕軍前行,攻氐偽魏興太守薛健於黃金山,剋之。黃金山,張魯舊戍,南接漢川,北枕驛道,險固之極。健旣潰散,皇考卽據之。氐偽梁、秦二州刺史趙溫先據州城,聞皇考至,退據小城,薛健退屯下桃城,立柴營。皇考引軍與對壘,相去二里。健與偽馮翊太守蒲早子悉力出戰,皇考大破之。健等閉營自守不敢出,思話繼至,賊乃稍退。皇考進至峨公山,爲左衛將軍、沙州刺史呂平大衆所圍積日,建武將軍蕭汪之、平西督護段虯等至,表裏奮擊,大破之。難當又遣息和領步騎萬餘人,夾漢水兩岸,援趙溫,攻逼皇考。相拒四十餘日。賊皆衣犀甲,刀箭不能傷。皇考命軍中斷槊長數尺,以大斧搥其後,賊不能當,乃焚營退。皇考追至南城,衆軍自後而進,連戰皆捷,梁州平。詔曰:「承之稟命先驅,蒙險深入,全軍屢剋,奮其忠果,可龍驤將軍。」隨府轉寧朔司馬,太守如故。
入爲太子屯騎校尉。文帝以平氐之勞,青州缺,將欲授用。彭城王義康秉政,皇考不附,乃轉爲江夏王司徒中兵參軍、龍驤將軍、南泰山太守,封晉興縣五等男,邑三百四十戶。遷右軍將軍。元嘉二十四年殂,年六十四。梁土民思之,於峨公山立廟祭祀。昇明二年,贈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
太祖以元嘉四年丁卯歲生。姿表英異,龍顙鐘聲,鱗文遍體。儒士雷次宗立學於雞籠山,太祖年十三,受業,治《禮》及《左氏春秋》。十七年,宋大將軍彭城王義康被黜,鎮豫章,皇考領兵防守,太祖舍業南行。十九年,竟陵蠻動,文帝遣太祖領偏軍討沔北蠻。二十一年,伐索虜,至丘檻山,竝破走。二十三年,雍州刺史蕭思話鎮襄陽,啓太祖自隨,戍沔北,討樊、鄧諸山蠻,破其聚落。初爲左軍中兵參軍。二十七年,索虜圍汝南戍主陳憲,臺遣寧朔將軍臧質、安蠻司馬劉康祖救之。文帝使太祖宣旨,授節度。聞虜主拓跋燾向彭城,質等回軍救援。至盱眙,太祖與質別軍主胡宗之等五軍,步騎數千人前驅。燾已潛過淮,卒相遇於莞山下。合戰敗績,緣淮奔退,宗之等皆陷沒。太祖還就質固守,爲虜所攻圍,甚危急。事寧,還京師。二十九年,領偏軍征仇池。梁州西界舊有武興戍,晉隆安中沒屬氐;武興西北有蘭皋戍,去仇池二百里。太祖擊二壘,皆破之。遂從谷口入關,未至長安八十里,梁州刺史劉秀之遣司馬馬注助太祖攻談堤城,拔之,虜偽河間公奔走。虜救兵至,太祖軍力疲少,又聞文帝崩,乃燒城還南鄭。襲爵晉興縣五等男。孝建初,除江夏王大司馬參軍,隨府轉太宰,遷員外郎、直閤中書舍人、西陽王撫軍參軍、建康令。新安王子鸞有盛寵,簡選僚佐,爲北中郎中兵參軍。陳太后憂,起爲武烈將軍,復爲建康令,中兵如故。景和世,除後軍將軍。值明帝立,爲右軍將軍。
時四方反叛,會稽太守尋陽王子房及東諸郡皆起兵。明帝加太祖輔國將軍,率衆東討。至晉陵,與賊前鋒將程捍、孫曇瓘等戰,一日破賊十二壘。分軍定諸縣,晉陵太守袁摽棄城走,東境諸城相繼奔散。
徐州刺史薛安都反彭城,從子索兒寇淮陰,山陽太守程天祚舉城叛,徐州刺史申令孫又降,徵太祖討之。時太祖平東賊還,又將南討,出次新亭,前軍已發,而索兒自睢陵渡淮,馬步萬餘人,擊殺臺軍主孫耿,縱兵逼前軍張永營,告急。明帝聞賊渡,遽追太祖往救之,屯破釜。索兒向鐘離,永遣寧朔將軍王寬據盱眙,遏其歸路。索兒擊破臺軍主高道慶,走之於石鱉,將西歸。王寬與軍主任農夫先據白鵠澗,張永遣太祖馳督寬,索兒東要擊太祖,使不得前。太祖鼓行結陣,直入寬壘,索兒望見不敢發。經數日,索兒引軍頓石梁,太祖追之至葛塚,候騎還雲賊至,太祖乃頓軍引管,分兩馬軍夾營外以待之。俄頃,賊馬步奄至,又推火車數道攻戰。相持移日,乃出輕兵攻賊西,使馬軍合擊其後,賊衆大敗,追奔獲其器仗。進屯石梁澗北。索兒夜遣千人來斫營,營中驚,太祖臥不起,宣令左右案部不得動,須臾賊散。太祖議欲于石梁西南高地築壘通南道,斷賊走路,索兒果來爭之。太祖率軍擊破之,賊馬自相踐藉死。索兒走向鐘離,太祖追至黯黮而還。除驍騎將軍,封西陽縣侯,邑六百戶。
遷巴陵王衛軍司馬,隨鎮會稽。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勳遣臨川內史張淹自鄱陽嶠道入三吳,臺軍主沈思仁與偽龍驤將軍任皇、鎮西參軍劉越緒各據險相守。明帝遣太祖領三千人討之。時朝廷器甲皆充南討,太祖軍容寡闕,乃編椶皮爲馬具裝,析竹爲寄生,夜舉火進軍。賊望見恐懼,未戰而走。還除桂陽王征北司馬、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
初,明帝遣張永、沈攸之以衆喻降薛安都,謂太祖曰:「吾今因此北討,卿意以爲何如?」太祖對曰:「安都才識不足,狡猾有餘。若長轡緩御,則必遣子入朝;今以兵逼之,彼將懼而爲計,恐非國之利也。」帝曰:「衆軍猛銳,何往不克!卿每杖策,幸勿多言。」安都見兵至,果引索虜,永等敗於彭城。淮南孤弱,以太祖爲假冠軍將軍、持節、都督北討前鋒諸軍事,鎮淮陰。
泰始三年,沈攸之、吳喜北敗於睢口。諸城戍大小悉奔歸,虜遂進至淮北,圍角城,戍主賈法度力弱不敵。諸將勸太祖渡岸救之,太祖不許;遣軍主高道慶將數百張弩浮艦淮中,遙射城外虜;弩一發數百箭俱去,虜騎相引避之,乃命進戰,城圍卽解。遷督南兖徐二州諸軍事、南兖州刺史,持節、假冠軍、督北討如故。五年,進督兖、青、冀三州。六年,除黃門侍郎,領越騎校尉,不拜。復授冠軍將軍。留本任。
明帝常嫌太祖非人臣相,而民間流言,云「蕭道成當爲天子」,明帝愈以爲疑。遣冠軍將軍吳喜以三千人北使,令喜留軍破釜,自持銀壺酒封賜太祖。太祖戎衣出門迎,卽酌飲之。喜還,帝意乃悅。七年,徵還京師;部下勸勿就徵,太祖曰:「諸卿暗於見事。主上自誅諸弟,爲太子稚弱,作萬歲後計,何關佗族。惟應速發,事緩必見疑。今骨肉相害,自非靈長之運,禍難將興,方與卿等戮力耳。」拜散騎常侍、太子左衛率。時世祖以功當別封贛縣,太祖以一門二封,固辭不受,詔許之。加邑二百戶。
明帝崩,遺詔爲右衛將軍,領衛尉,加兵五百人。與尚書令袁粲、護軍褚淵、領軍劉勔共掌機事。又別領東北選事。尋解衛尉,加侍中,領石頭戍軍事。
明帝誅戮蕃戚,江州刺史桂陽王休範以人凡獲全。及蒼梧王立,更有窺窬之望,密與左右閹人於後堂習馳馬,招聚亡命。元徽二年五月,舉兵於尋陽,收略官民,數日得士衆二萬人,騎五百匹。發盆口,悉乘商旅船舫。大雷戍主杜道欣、鵲頭戍主劉諐期告變,朝廷惶駭。太祖與護軍褚淵、征北張永、領軍劉勔、僕射劉秉、遊擊將軍戴明寶、驍騎將軍阮佃夫、右軍將軍王道隆、中書舍人孫千齡、員外郎楊運長集中書省計議,莫有言者。太祖曰:「昔上流謀逆,皆因淹緩,至於覆敗。休範必遠懲前失,輕兵急下,乘我無備。今應變之術,不宜念遠,若偏師失律,則大沮衆心。宜頓新亭、白下,堅守宮掖、東府、石頭以待。賊千里孤軍,後無委積,求戰不得,自然瓦解。我請頓新亭以當其鋒;征北可以見甲守白下;中堂舊是置兵地,領軍宜屯宣陽門爲諸軍節度;諸貴安坐殿中,右軍諸人不須競出。我自前驅,破賊必矣。」因索筆下議,竝注同。中書舍人孫千齡與休範有密契,獨曰:「宜依舊遣軍據梁山、魯顯間,右衛若不出白下,則應進頓南州。」太祖正色曰:「賊今已近,梁山豈可得至!新亭旣是兵沖,所以欲死報國耳。常日乃可屈曲相從,今不得也。」座起,太祖顧謂劉勔曰:「領軍已同鄙議,不可改易。」乃單車白服出新亭。加太祖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平南將軍,加鼓吹一部。
治新亭城壘未畢,賊前軍已至。太祖方解衣高臥,以安衆心,乃索白虎幡,登西垣。使寧朔將軍高道慶、羽林監陳顯達、員外郎王敬則浮舸與賊水戰,自新林至赤岸,大破之,燒其船艦,死傷甚衆。賊步上新林,太祖馳使報劉勔,急開大小桁,撥淮中船舫,悉渡北岸。
休範乘肩輿率衆至壘南,上遣寧朔將軍黃回、馬軍主周盤龍將步騎出壘對陣。休範分兵攻壘東,短兵接戰,自巳至午,衆皆失色。太祖曰:「賊雖多而亂,尋破也。」楊運長領三齊射手七百人,引強命中,故賊不得逼城。未時,張敬兒斬休範首。太祖遣隊主陳靈寶送首還臺,靈寶路中遇賊軍,埋首道側。臺軍不見休範首,愈疑懼。賊衆亦不知休範已死,別率杜黑蠡急攻壘東;司空主簿蕭惠朗數百人突入東門,叫噪至堂下,城上守門兵披退。太祖挺身上馬,率數百人出戰;賊皆推盾而前,相去數丈,分兵橫射。太祖引滿將發,左右將戴仲緒舉楯扞之,箭應手飲羽,傷百餘人。賊死戰不能當,乃却。衆軍復得保城,與黑蠡拒戰,自晡達明旦,矢石不息。其夜大雨,皷叫不復相聞,將士積日不得寢食,軍中馬夜驚,城內亂走,太祖秉燭正坐,厲聲呵止之,如此者數四。
賊帥丁文豪設伏破臺軍於皂莢橋,直至朱雀桁,劉勔欲開桁,王道隆不從,勔及道隆竝戰沒。初,勔高尚其意,託造園宅,名爲「東山」,頗忽世務。太祖謂之曰:「將軍以顧命之重,任兼內外;主上春秋未幾,諸王竝幼沖,上流聲議,遐邇所聞。此是將軍艱難之日,而將軍深尚從容,廢省羽翼,一朝事至,雖悔何追!」勔竟不納。
賊進至杜姥宅,車騎典簽茅恬開東府納賊,冠軍將軍沈懷明於石頭奔散,張永潰於白下,宮內傳新亭亦陷。太后執蒼梧王手泣曰:「天下敗矣!」太祖遣軍主陳顯達、任農夫、張敬兒、周盤龍等,從石頭濟淮,間道從承明門入衛宮闕。
休範卽死,典簽許公與詐稱休範在新亭,士庶惶惑,詣壘投名者千數,太祖隨得輒燒之,乃列兵登城北,謂曰:「劉休範父子先昨皆已卽戮,屍在南岡下。身是蕭平南,諸君善見觀。君等名皆已焚除,勿有懼也。」臺分遣衆軍擊杜姥宅、宣陽門諸賊,皆破平之。太祖振旅凱入,百姓緣道聚觀,曰:「全國家者此公也。」
太祖與袁粲、褚淵、劉秉引咎解職,不許。遷散騎常侍、中領軍、都督南兖徐兖青冀五州軍事、鎮軍將軍、南兖州刺史,持節如故。進爵爲公,增邑二千戶。太祖欲分其功,請益粲等戶,更日入直決事,號爲「四貴」。秦時有太后、穰侯、涇陽、高陵君,稱爲「四貴」,至是乃復有焉。四年,加太祖尚書左僕射,本官如故。
休範平後,蒼梧王漸行凶暴。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少有令譽,朝野歸心。景素亦潛爲自全之計,布款誠於太祖,太祖拒而不納。七月,羽林監袁祗奔景素,便舉兵。太祖出屯玄武湖,遣衆軍北討,事平乃還。
太祖威名旣重,蒼梧王深相猜忌,幾加大禍。陳太妃罵之曰:「蕭道成有功於國,今若害之,後誰復爲汝著力者?」乃止。
太祖密謀廢立。五年七月戊子,帝微行出北湖,常單馬先走,羽儀禁衛隨後追之,於堤塘相蹈藉。左右張互兒馬墜湖,帝怒,取馬置光明亭前,自馳騎刺殺之,因共屠割,與左右作羌胡伎爲樂。又於蠻岡賭跳。際夕乃還仁壽殿東阿氈屋中寢。語左右楊玉夫:「伺織女度,報我。」時殺害無常,人懷危懼。玉夫與其党陳奉伯等二十五人同謀,於氈屋中取千牛刀殺蒼梧王,稱敕,使廂下奏伎,因將首出與王敬則,敬則送太祖。太祖夜從承明門乘常所騎赤馬入,殿內驚怖,卽知蒼梧王死,咸稱萬歲。及太祖踐阼,號此馬爲「龍驤將軍」,世謂爲「龍驤赤」。
明日,太祖戎服出殿庭槐樹下,召四貴集議。太祖謂劉秉曰:「丹陽國家重戚,今日之事,屬有所歸。」秉讓不當。太祖次讓袁粲,粲又不受。太祖乃下議,備法駕詣東城,迎立順帝。於是長刀遮粲、秉等,各失色而去。甲午,太祖移鎮東府,與袁粲、褚淵、劉秉各甲仗五十人入殿。丙申,進位侍中、司空、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持節、都督、刺史如故,封竟陵郡公,邑五千戶,給油幢絡車,班劔三十人。太祖固辭上台,卽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庚戌,進督南徐州刺史。封楊玉夫等二十五人爵邑各有差。十月戊辰,又進督豫、司二州。
初,荊州刺史沈攸之與太祖於景和世同直殿省,申以歡好,以長女義興公主妻攸之第三子元和。攸之爲郢州,值明帝晚運,陰有異圖,自郢州遷爲荊州,聚斂兵力,將吏逃亡,輒討質鄰伍。養馬至二千餘匹,皆分賦戍邏將士,使耕田而食,廩財悉充倉儲。荊州作部歲送數千人仗,攸之割留,簿上供討四山蠻。裝治戰艦數百千艘,沈之靈溪裏,錢帛器械巨積,朝廷畏之。高道慶家在華容,假還過江陵。道慶素便馬,攸之與宴飲,於聽事前合馬槊,道慶槊中破攸之馬鞍,攸之怒,索刃槊,道慶馳馬而出。還都,說攸之反狀,請三千人襲之。朝議慮其事難濟,太祖又保持不許。太祖旣廢立,遣攸之子司徒左長史元琰齎蒼梧王諸虐害器物示之,攸之未得卽起兵,乃上表稱慶,幷與太祖書推功。
攸之有素書十數行,常韜在裲襠角,云是明帝與己約誓。十二月,遂舉兵。其妾崔氏、許氏諫攸之曰:「官年已老,那不爲百口計!」攸之指裲襠角示之,稱太后令召己下都。京師恐懼。乙卯,太祖入居朝堂,命諸將西討,平西將軍黃回爲都督前驅。
前湘州刺史王蘊,太后兄子,少有膽力,以父楷名宦不達,欲以將途自奮。每撫刀曰:「龍淵、太阿,汝知我者。」叔父景文誡之曰:「阿答,汝滅我門戶!」蘊曰:「答與童烏貴賤覺異。」童烏,景文子絢小字;答,蘊小字也。蘊遭母喪罷任,還至巴陵,停舟一月,日與攸之密相交構。時攸之未便舉兵,蘊乃下達郢州。世祖爲郢州長史,蘊期世祖出弔,因作亂據郢城,世祖知之,不出。蘊還至東府前,又期太祖出,太祖又不出弔,再計不行,外謀愈固。
司徒袁粲、尚書令劉秉見太祖威權稍盛,慮不自安,與蘊及黃回等相結舉事,殿內宿衛主帥,無不協同。攸之反問初至,太祖往石頭與粲謀議,粲稱疾不相見。剋壬申夜起兵據石頭,劉秉恇怯,晡時,從丹陽郡載婦女入石頭,朝廷不知也。其夜,丹陽丞王遜告變,秉從弟領軍韞及直閤將軍卜伯興等嚴兵爲內應。太祖命王敬則於宮內誅之。遣諸將攻石頭,王蘊將數百精手帶甲赴粲,城門已閉,官軍又至,乃散。衆軍攻石頭,斬粲。劉秉走雒簷湖,蘊逃鬬場,並擒斬之。
粲位任雖重,無經世之略,疏放好酒。步屟白楊郊野間,道遇一士大夫,便呼與酣飲。明日,此人謂被知顧,到門求通,粲曰:「昨飲酒無偶,聊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