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Southern Qi 南齊書
卷二十二 列傳第三 豫章文獻王 Volume 22 Biographies 3: Prince Wenxian of Yu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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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卷二十二‧列傳第三豫章文獻王
豫章文獻王嶷字宣儼,太祖第二子。寬仁弘雅,有大成之量,太祖特鍾愛焉。
起家爲太學博士、長城令,入爲尚書左民郎、錢唐令。太祖破薛索兒,改封西陽,以先爵賜爲晉壽縣侯。除通直散騎侍郎,以偏憂去官。桂陽之役,太祖出頓新亭壘,板嶷爲寧朔將軍,領兵衞從。休範率士卒攻壘南,嶷執白虎幡督戰,屢摧却之。事寧,遷中書郎。
尋爲安遠護軍、武陵內史。時沈攸之責賧,伐荊州界內諸蠻,遂及五溪,禁斷魚鹽。羣蠻怒,酉溪蠻王田頭擬殺攸之使,攸之責賧千萬,頭擬輸五百萬,發氣死。其弟婁侯篡立,頭擬子田都走入獠中,於是蠻部大亂,抄掠平民,至郡城下。嶷遣隊主張莫兒率將吏擊破之。田都自獠中請立,而婁侯懼,亦歸附。嶷誅婁侯於郡獄,命田都繼其父,蠻衆乃安。
入爲宋從帝車騎諮議參軍、府掾,轉驃騎,仍遷從事中郎。詣司徒袁粲,粲謂人曰:「後來佳器也。」
太祖在領軍府,嶷居青溪宅。蒼梧王夜中微行,欲掩襲宅內,嶷令左右舞刀戟於中庭,蒼梧從墻閒窺見,以爲有備,乃去。太祖帶南兖州,鎮軍府長史蕭順之在鎮,憂危旣切,期渡江北起兵。嶷諫曰:「主上狂凶,人下不自保,單行道路,易以立功。外州起兵,鮮有克勝。物情疑惑,必先人受禍。今於此立計,萬不可失。」蒼梧王殞,太祖報嶷曰:「大事已判,汝明可早入。」從帝卽位,轉侍中,總宮內直衞。
沈攸之之難,太祖入朝堂,嶷出鎮東府,加冠軍將軍。袁粲舉兵夕,丹陽丞王遜告變,先至東府,嶷遣帳內軍主戴元孫二千人隨薛道淵等俱至石頭,焚門之功,元孫預焉。先是王蘊薦部曲六十人助爲城防,實以爲內應也。嶷知蘊懷貳,不給其仗,散處外省。及難作搜檢,皆已亡去。遷中領軍,加散騎常侍。
上流平後,世祖自尋陽還,嶷出爲使持節、都督江州豫州之新蔡晉熙二郡軍事、左將軍、江州刺史,常侍如故。給鼓吹一部。以定策功,改封永安縣公,千五百戶。
仍徙都督荊湘雍益梁寧南北秦八州諸軍事、鎮西將軍、荊州刺史,持節、常侍如故。時太祖輔政,嶷務在省約,停府州儀迎物。初,沈攸之欲聚衆,開民相告,士庶坐執役者甚衆。嶷至鎮,一日遣三千餘人。見囚五歲刑以下不連臺者,皆原遣。以市稅重濫,更定格,以稅還民。禁諸市調及苗籍。二千石官長不得與人爲市,諸曹吏聽分番假。百姓甚悅。禪讓之閒,世祖欲速定大業,嶷依違其事,默無所言。建元元年,太祖卽位,赦詔未至,嶷先下令蠲除部內昇明二年以前逋負。遷侍中、尚書令、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持節如故。封豫章郡王,邑三千戶。僕射王儉牋曰:「舊楚蕭條,仍歲多故,荒民散亡,寔須緝理。公臨莅甫爾,英風惟穆,江、漢來蘇,八州慕義。自庾亮以來,荊楚無復如此美政。古人期月有成,而公旬日致治,豈不休哉!」
會北虜動,上思爲經略。乃詔曰:「神牧總司王畿,誠爲治要;荊楚領馭遐遠,任寄弘隆。自頃公私凋盡,綏撫之宜,尤重恒日。」復以爲都督荊湘雍益梁寧南北秦八州諸軍事、南蠻校尉、荊湘二州刺史,持節、侍中、將軍、開府如故。晉宋之際,刺史多不領南蠻,別以重人居之,至是有二府二州。荊州資費歲錢三千萬,布萬匹,米六萬斛,又以江、湘二州米十萬斛給鎮府,湘州資費歲七百萬,布三千匹,米五萬斛,南蠻資費歲三百萬,布萬匹,綿千斤,絹三百匹,米千斛,近代莫比也。尋給油絡俠望車。
二年春,虜寇司、豫二州,嶷表遣南蠻司馬崔慧景北討,又分遣中兵參軍蕭惠朗援司州,屯西關。虜軍濟淮攻壽春,分騎當出隨、鄧,衆以爲憂,嶷曰:「虜入春夏,非動衆時,令豫、司彊守遏其津要,彼見堅嚴,自當潰散,必不敢越二鎮而南也。」是時纂嚴,嶷以荊州隣接蠻、蜑,慮其生心,令鎮內皆緩服。旣而虜竟不出樊、鄧,於壽春敗走。尋給班劔二十人。
其夏,於南蠻園東南開館立學,上表言狀。置生四十人,取舊族父祖位正佐臺郎,年二十五以下十五以上補之,置儒林參軍一人,文學祭酒一人,勸學從事二人,行釋菜禮。以糓過賤,聽民以米當口錢,優評斛一百。
義陽劫帥張羣亡命積年,鼓行爲賊,義陽、武陵、天門、南平四郡界,被其殘破。沈攸之連討不能禽,乃首用之。攸之起事,羣從下郢,於路先叛,結寨於三溪,依據深險。嶷遣中兵參軍虞欣祖爲義陽太守,使降意誘納之,厚爲禮遺,於坐斬首,其黨數百人皆散,四郡獲安。
入爲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中書監、司空、揚州刺史,持節、侍中如故。加兵置佐。以前軍臨川王映府文武配司空府。嶷以將還都,脩治廨宇及路陌,東歸部曲不得齎府州物出城。發江津,士女觀送數千人,皆垂泣。嶷發江陵感疾,至京師未瘳,上深憂慮,爲之大赦,三年六月壬子赦令是也。疾愈,上幸東府設金石樂,敕得乘輿至宮六門。
太祖崩,嶷哀號,眼耳皆出血。世祖卽位,進位太尉,置兵佐,解侍中,增班劔爲三十人。建元中,世祖以事失旨,太祖頗有代嫡之意,而嶷事世祖恭悌盡禮,未嘗違忤顏色,故世祖友愛亦深。永明元年,領太子太傅,解中書監,餘如故。手啓上曰:「陛下以叡孝纂業,萬宇惟新,諸弟有序,臣屢荷隆愛,叨授台首,不敢固辭,俛仰祗寵,心魂如失。負重量力,古今同規。臣窮生如浮,質操空素,任居鼎右,已移氣序,自頃以來,宿疾稍纏,心慮恍惚,表於容狀,視此根候,常恐命不勝恩。加以星緯屢見災祥,雖脩短有恒,能不耿介。比心欲從俗,啓解今職,但厝辭爲鄙,或貽物誚,所以息意緘嘿,一委時運,而可復加寵榮,增其顛墜。且儲傅之重,實非恒選,遂使太子見臣必束帶,宮臣皆再拜,二三之宜,何以當此。陛下同生十餘,今唯臣而已,友于之愛,豈當獨臣鍾其隆遇。別奉啓事,仰祈恩照。臣近亦侍言太子,告意子良,具因王儉申啓,未知粗上聞未?福慶方隆,國祚永始,若天假臣年,得預人位,唯當請降貂璫,以飾微軀,永侍天顏,以惟畢世,此臣之願也。服之不衷,猶爲身災,況寵爵乎!殊榮厚恩,必誓以命請。」上答曰:「事中恐不得從所陳。」
宋氏以來,州郡秩俸及雜供給,多隨土所出,無有定准。嶷上表曰:「循革貴宜,損益資用,治在夙均,政由一典。伏尋郡縣長尉俸祿之制,雖有定科,而其餘資給,復由風俗,東北異源,西南各緒,習以爲常,因而弗變,緩之則莫非通規,澄之則靡不入罪。殊非約法明章,先令後刑之謂也。臣謂宜使所在各條公用公田秩石迎送舊典之外,守宰相承,有何供調,尚書精加洗覈,務令優衷。事在可通,隨宜開許,損公侵民,一皆止却,明立定格,班下四方,永爲恒制。」從之。
嶷不參朝務,而言事密謀,多見信納。服闋,加侍中。二年,詔曰:「漢之梁孝,寵異列蕃,晉之文獻,秩殊恒序。況乃地侔前准,勳兼往式,雖天倫有本,而因事增情。宜廣田邑,用申恩禮。」增封爲四千戶。
宋元嘉世,諸王入齋閤,得白服裙帽見人主,唯出太極四廂,乃備朝服,自比以來,此事一斷。上與嶷同生相友睦,宮內曲宴,許依元嘉。嶷固辭不奉敕,唯車駕幸第,乃白服烏紗帽以侍宴焉。啓自陳曰:「臣自還朝,便省儀刀,捉刀左右十餘亦省,唯郊外遠行,或復暫有,入殿亦省。服身今所牽仗,二俠轂,二白直,共七八十人。事無大小,臣必欲上啓,伏度聖心脫未委曲,或有言其多少,不附事實,仰希卽賜垂敕。」又啓:「揚州刺史舊有六白領合扇,二白拂,臣脫以爲疑,不審此當云何?行園苑中乘轝,出籬門外乘轝鳴角,皆相仍如此,非止於帶神州者,未審此當云何?方有行來,不可失衷。」上答曰:「儀刀、捉刀,不應省也。俠轂、白直,乃可共百四五十以還正是耳。亦不曾聞人道此。吾自不使諸王無仗,況復汝耶。在私園苑中乘此非疑。郊外鳴角及合扇并拂,先乃有,不復施用,此來甚久。凡在鎮自異還京師,先廣州乃立鼓吹,交部遂有輦事,隨時而改,亦復有可得依舊者。汝若有疑,可與王儉諸人量衷,但令人臣之儀無失便行也。」
又啓曰:「臣拙知自處,闇於疑訪,常見素姓扶詔或著布屩,不意爲異。臣在西朝拜王,儀飾悉依宋武陵事例,有二鄣扇,仍此下都,脫不爲疑。小兒奴子,並青布袴衫,臣齋中亦有一人,意謂外庶所服,不疑與羊車相類。曲荷慈旨,今悉改易。臣昔在邊鎮,不無羽衞,自歸朝以來,便相分遣,俠轂、白直,格置三百許人,臣頃所引,不過一百。常謂京師諸王不煩牽仗,若郊外遠行,此所不論。有仗者非臣一人,所以不容方幅啓省,又因王儉備宣下情。臣出入榮顯,禮容優泰,第宇華曠,事乖素約,雖宋之遺製,恩處有在,猶深非服之慚。威衞之請,仰希曲照。」上荅曰:「傳詔臺家人耳,不足涉嫌。鄣扇吾識及以來未見,故有敕耳。小兒奴子,本非嫌也。吾有所聞,豈容不敕汝知,令物致議耶。吾已有敕,汝一人不省俠轂,但牽之。吾昨不通仗事,儉已道,吾卽令荅,不煩有此啓。須閒言,自更一二。」
又啓曰:「違遠侍宴,將踰一紀,憂苦閒之。始得開顏。近頻侍座,不勝悲喜。沾飲過量,實欲仰示恩狎,令自下知見,以杜游塵。陛下留恩子弟,此情何異,外物政自彊生閒節,聲其厚薄。伏度或未上簡。臣前在東田,承恩過醉,實思歎往秋之謗,故言啓至切,亦令羣物聞之,伏願已照此心。前侍幸順之宅,臣依常乘車至仗後,監伺不能示臣可否,便互競啓聞,云臣車逼突黃屋麾旄,如欲相中。推此用意,亦何容易。仰賴慈明,卽賜垂敕;不爾,臣終不知闇貽此累。比日禁斷整密,此自常理,外聲乃云起臣在華林,輙捉御刀,因此更嚴,度情推理,必不容爾,爲復上啓知耳。但風塵易至,和會實難,伏願猶憶臣石頭所啓,無生閒縫。比閑侍無次,略附茹亮口宣。臣由來華素,已具上簡,每欲存衷,意慮不周,或有乖當。且臣五十之年,爲翫幾時,爲此亦復不能以理內自制。北第舊邸,本自甚華,臣改脩正而已,小小製置,已自仰簡。往歲收合得少雜材,并蒙賜故板,啓榮內許作小眠齋,始欲成就,皆補接爲辦,無乖格制,要是檉柏之華,一時新淨。東府又有齋,亦爲華屋。而臣頓有二處住止,下情竊所未安。訊訪東宮玄圃,乃有柏屋,製甚古拙,內中無此齋,臣乃欲壞取以奉太子,非但失之於前,且補接旣多,不可見移,亦恐外物或爲異論,不審可有垂許送東府齋理否?臣公家住止,率爾可安,臣之今啓,實無意識,亦無言者,太子亦不知臣有此屋,政以東宮無,而臣自處之,體不宜爾爾。所啓蒙允,臣便當敢成第屋,安之不疑。陛下若不照體臣心,便當永廢不脩。臣自謂今啓非但是自處宜然,實爲微臣往事,伏願必垂降許。伏見以諸王舉貨,屢降嚴旨,少拙營生,已應上簡。府州郡邸舍,非臣私有,今巨細所資,皆是公潤,臣私累不少,未知將來罷州之後,或當不能不試學營以自贍。連年惡疾餘,顧影單回,無事畜聚,唯逐手爲樂耳。」上答曰:「茹亮今啓汝所懷及見別紙,汝勞疾亦復那得不動,何意爲作煩長啓事!凡諸普敕,此意可尋,當不關汝一人也。宜有敕事,吾亦必道,頃見汝自更委悉,書不欲多及。屋事慎勿彊厝此意,白澤亦當不解何意爾。」
三年,文惠太子講孝經畢,嶷求解太傅,不許。皇孫婚竟,又陳解。詔曰:「公惟德惟行,無所厝辭。且魯且衞,其誰與二。方式範當時,流聲史籍。豈容屢秉撝謙,以乖期寄。」嶷常慮盛滿,又因宮宴,求解揚州授竟陵王子良。上終不許,曰:「畢汝一世,無所多言。」
世祖卽位後,頻發詔拜陵,不果行。遣嶷拜陵,還過延陵季子廟,觀沸井,有水牛突部伍,直兵執牛推問,不許,取絹一疋橫繫牛角,放歸其家。爲治存寬厚,故得朝野歡心。
四年,唐宇之賊起,啓上曰:「此段小寇,出於凶愚,天網宏罩,理不足論。但聖明御世,幸可不爾,比藉聲聽,皆云有由而然。豈得不仰啓所懷,少陳心款。山海崇深,臣獲保安樂,公私情願,於此可見。齊有天下,歲月未久,澤沾萬民,其實未多,百姓猶險,懷惡者衆。陛下曲垂流愛,每存優旨。但頃小大士庶,每以小利奉公,不顧所損者大,擿籍檢工巧,督卹簡小塘,藏丁匿口,凡諸條制,實長怨府。此目前交利,非天下大計。一室之中,尚不可精,宇宙之內,何可周洗。公家何嘗不知民多欺巧,古今政以不可細碎,故不爲此,實非乖理。但識理者百不有一,陛下弟兒大臣,猶不皆能伏理,況復天下悠悠萬品。怨積聚黨,凶迷相類,止於一處,何足不除,脫復多所,便成紜紜。久欲上啓,閑侍無因,謹陳愚管,伏願特留神思。」上荅曰:「欺巧那可容!宋世混亂,以爲是不?蚊蟻何足爲憂,已爲義勇所破,官軍昨至,今都應散滅。吾政恨其不辦大耳,亦何時無亡命邪。」後乃詔聽復籍注。五年,進位大司馬。八年,給皁輪車。尋加中書監,固讓。
嶷身長七尺八寸,善持容範,文物衞從,禮冠百僚,每出入殿省,皆瞻望嚴肅。自以地位隆重,深懷退素,北宅舊有園田之美,乃盛脩理之。七年,啓求還第,上令世子子廉代鎮東府。上數幸嶷第。宋長寧陵道出第前路,上曰:「我便是入他冢墓內尋人。」乃徙其表闕騏驎於東崗上。騏驎及闕,形勢甚巧,宋孝武於襄陽致之,後諸帝王陵皆模範而莫及也。永明末,車駕數游幸,唯嶷陪從,上出新林苑,同輦夜歸,至宮門,嶷下輦辭出,上曰:「今夜行,無使爲尉司所呵也。」嶷對曰:「京輦之內,皆屬臣州,願陛下不垂過慮。」上大笑。上謀北伐,以虜所獻氈車賜嶷。每幸第清除,不復屏人。上敕外監曰:「我往大司馬第,是還家耳。」妃庾氏常有疾,瘳,上幸嶷邸,後堂設金石樂,宮人畢至。每臨幸,輙極日盡歡。嶷謂上曰:「古來言願陛下壽偕南山,或稱萬歲,此殆近貌言,如臣所懷,實願陛下極壽百年亦足矣。」上曰:「百年復何可得,止得東西一百,於事亦濟。」
十年,上封嶷諸子,舊例千戶,嶷欲五子俱封,啓減人五百戶。其年疾篤,表解職,不許,賜錢百萬營功德。嶷又啓曰:「臣自嬰今患,亟降天臨,醫徙術官,泉開藏府,慈寵優渥,備極人臣。生年疾迫,遽陰無幾。願陛下審賢與善,極壽蒼旻,彊德納和,爲億兆御。臣命違昌數,奄奪恩憐,長辭明世,伏涕嗚咽。」薨,年四十九。其日,上再視疾,至薨,乃還宮。詔曰:「嶷明哲至親,勳高業始,德懋王朝,道光區縣,奄至薨逝,痛酷抽割,不能自勝,奈何奈何!今便臨哭。九命之禮,宜備其制。斂以羇冕之服,溫明祕器,命服一具,衣一襲,喪事一依漢東平王故事,大鴻臚持節護喪事,大官朝夕送奠。大司馬、太傅二府文武悉停過葬。」
竟陵王子良啓上曰:「臣聞《春秋》所以稱王母弟者,以尊其所重故也。是以禮秩殊品,爵命崇異,在漢則梁王備出警入蹕之儀,在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