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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二 列傳第二 劉穆之 王弘 Volume 42 Biographies 2: Liu Muzhi, Wang 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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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二 劉穆之 王弘劉穆之,字道和,小字道民,東莞莒人,漢齊悼惠王肥後也。世居京口。少好書、傳,博覽多通,為濟陽江敳所知。敳為建武將軍、琅邪內史,以為府主簿。
初,穆之嘗夢與高祖俱泛海,忽值大風,驚懼。俯視船下,見有二白龍夾舫。既而至一山,峯㠋聳秀,林樹繁密,意甚悅之。及高祖克京城,問何無忌曰:「急須一府主簿,何由得之?」無忌曰:「無過劉道民。」高祖曰:「吾亦識之。」即馳信召焉。時穆之聞京城有叫譟之聲,晨起出陌頭,屬與信會。穆之直視不言者久之。既而反室,壞布裳為絝,往見高祖。高祖謂之曰:「我始舉大義,方造艱難,須一軍吏甚急,卿謂誰堪其選?」穆之曰:「貴府始建,軍吏實須其才,倉卒之際,當略無見踰者。」高祖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濟矣。」即於坐受署。
從平京邑,高祖始至,諸大處分,皆倉卒立定,並穆之所建也。遂委以腹心之任,動止咨焉。穆之亦竭節盡誠,無所遺隱。時晉綱寬弛,威禁不行,盛族豪右,負勢陵縱,小民窮蹙,自立無所。重以司馬元顯政令違舛,桓玄科條繁密。穆之斟酌時宜,隨方矯正,不盈旬日,風俗頓改。遷尚書祠部郎,復為府主簿,記室錄事參軍,領堂邑太守。以平桓玄功,封西華縣五等子。
義熙三年,揚州刺史王謐薨,高祖次應入輔,劉毅等不欲高祖入,議以中領軍謝混為揚州。或欲令高祖於丹徒領州,以內事付尚書僕射孟昶。遣尚書右丞皮沈以二議咨高祖。沈先見穆之,具說朝議。穆之偽起如廁,即密疏白高祖曰:「皮沈始至,其言不可從。」高祖既見沈,且令出外,呼穆之問曰:「卿云沈言不可從,其意何也?」穆之曰:「昔晉朝失政,非復一日,加以桓玄篡奪,天命已移。公興復皇祚,勳高萬古。既有大功,便有大位。位大勳高,非可持久。公今日形勢,豈得居謙自弱,遂為守藩之將邪?劉、孟諸公,與公俱起布衣,共立大義,本欲匡主成勳,以取富貴耳。事有前後,故一時推功,非為委體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力敵勢均,終相吞咀。揚州根本所係,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謐,事出權道,豈是始終大計必宜若此而已哉。今若復以他授,便應受制於人。一失權柄,無由可得。而公功高勳重,不可直置,疑畏交加,異端互起,將來之危難,可不熟念。今朝議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厝辭又難。唯應云『神州治本,宰輔崇要,興喪所階,宜加詳擇。此事既大,非可懸論,便暫入朝,共盡同異』。公至京,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餘人明矣。」高祖從其言,由是入輔。
從征廣固,還拒盧循,常居幙中畫策,決斷眾事。劉毅等疾穆之見親,每從容言其權重,高祖愈信仗之。穆之外所聞見,莫不大小必白,雖復閭里言謔,塗陌細事,皆一二以聞。高祖每得民間委密消息以示聰明,皆由穆之也。又愛好賓遊,坐客恒滿,布耳目以為視聽,故朝野同異,穆之莫不必知。雖復親暱短長,皆陳奏無隱。人或譏之,穆之曰:「以公之明,將來會自聞達。我蒙公恩,義無隱諱,此張遼所以告關羽欲叛也。」高祖舉止施為,穆之皆下節度。高祖書素拙,穆之曰:「此雖小事,然宣彼四遠,願公小復留意。」高祖既不能厝意,又稟分有在。穆之乃曰:「但縱筆為大字,一字徑尺,無嫌。大既足有所包,且其勢亦美。」[1]高祖從之,一紙不過六七字便滿。凡所薦達,不進不止,常云:「我雖不及荀令君之舉善,然不舉不善。」穆之與朱齡石並便尺牘,嘗於高祖坐與齡石答書。自旦至日中,[2]穆之得百函,齡石得八十函,而穆之應對無廢也。轉中軍太尉司馬。八年,加丹陽尹。
高祖西討劉毅,以諸葛長民監留府,總攝後事。高祖疑長民難獨任,留穆之以輔之。加建威將軍,置佐吏,配給實力。長民果有異謀,而猶豫不能發,乃屏人謂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與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泝流遠伐,而以老母稚子委節下,若一毫不盡,豈容如此邪?」意乃小安。高祖還,長民伏誅。十年,進穆之前將軍,給前軍府年布萬匹,錢三百萬。十一年,高祖西伐司馬休之,中軍將軍道憐知留任,而事無大小,一決穆之。遷尚書右僕射,領選,將軍、尹如故。十二年,高祖北伐,留世子為中軍將軍,監太尉留府;轉穆之左僕射,領監軍、中軍二府軍司,將軍、尹、領選如故。[3]甲仗五十人,入殿。[4]入居東城。
穆之內總朝政,外供軍旅,決斷如流,事無擁滯。賓客輻輳,求訴百端,內外諮稟,盈堦滿室,目覽辭訟,手答牋書,耳行聽受,口並酬應,不相參涉,皆悉贍舉。又數客暱賓,言談賞笑,引日亘時,未嘗倦苦。裁有閑暇,自手寫書,尋覽篇章,校定墳籍。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輒為十人饌。穆之既好賓客,未嘗獨餐,每至食時,客止十人以還者,帳下依常下食,以此為常。嘗白高祖曰:「穆之家本貧賤,贍生多闕。自叨忝以來,雖每存約損,而朝夕所須,微為過豐。自此以外,一毫不以負公。」
十三年,疾篤,詔遣正直黃門郎問疾。十一月卒,時年五十八。
高祖在長安,聞問驚慟,哀惋者數日。本欲頓駕關中,經略趙、魏。穆之既卒,京邑任虛,乃馳還彭城,以司馬徐羨之代管留任,而朝廷大事常決穆之者,並悉北諮。穆之前軍府文武二萬人,以三千配羨之建威府,餘悉配世子中軍府。追贈穆之散騎常侍、衞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高祖又表天子曰:「臣聞崇賢旌善,王教所先;念功簡勞,義深追遠。故司勳秉策,在勤必書;德之休明,沒而彌著。故尚書左僕射、前將軍臣穆之,[5]爰自布衣,協佐義始,內端謀猷,外勤庶政,密勿軍國,心力俱盡。及登庸朝右,尹司京畿,翼新王化,敷讚百揆。頃戎車遠役,居中作扞,撫寄之勳,實洽朝野。方宣讚盛猷,緝隆聖世,志績未究,遠邇悼心。皇恩褒述,班同三事,榮哀兼備,寵靈已厚。臣伏思尋,自義熙草創,艱患未弭,外虞既殷,內難彌結,時屯世故,靡歲暫寧。豈臣以寡乏,負荷國重,實賴穆之匡翼之益。豈唯讜言嘉謀,溢于民聽;若乃忠規遠畫,潛慮密謨,造膝詭辭,莫見其際。功隱於視聽,事隔於皇朝者,[6]不可稱記。所以陳力一紀,克遂有成,出征入輔,幸不辱命,微夫人之左右,未有寧濟其事者矣。履謙居寡,守之彌固,每議及封賞,輒深自抑絕。所以勳高當年,而未沾茅社,撫事永傷,胡寧可昧。謂宜加贈正司,追甄土宇,俾大賚所及,永秩於善人,忠正之烈,不泯於身後。臣契闊屯泰,旋觀始終,金蘭之分,義深情密。是以獻其乃懷,布之朝聽。」於是重贈侍中、司徒,封南昌縣侯,食邑千五百戶。
高祖受禪,思佐命元勳,詔曰:「故侍中、司徒南昌侯劉穆之,深謀遠猷,肇基王跡,勳造大業,誠實匪躬。今理運惟新,蕃屏並肇,感事懷人,實深悽悼。可進南康郡公,邑三千戶。故左將軍、青州刺史王鎮惡,荊、郢之捷,剋翦放命,北伐之勳,參跡方叔。念勤惟績,無忘厥心。可進龍陽縣侯,增邑千五百戶。」諡穆之曰文宣公。太祖元嘉九年,配食高祖廟庭。二十五年四月,車駕行幸江寧,經穆之墓,詔曰:「故侍中、司徒、南康文宣公穆之,秉德佐命,翼亮景業,謀猷經遠,元勳克茂,功銘鼎彝,義彰典策,故已嗣徽前哲,宣風後代者矣。近因遊踐,瞻其塋域,九原之想,情深悼歎。可致祭墓所,以申永懷。」
穆之三子,長子慮之嗣,仕至員外散騎常侍卒。子邕嗣。先是郡縣為封國者,內史、相並於國主稱臣,去任便止。至世祖孝建中,始革此制,為下官致敬。河東王歆之嘗為南康相,素輕邕。後歆之與邕俱豫元會,並坐。邕性嗜酒,謂歆之曰:「卿昔嘗見臣,今不能見勸一盃酒乎?」歆之因斅孫晧歌答之曰:「昔為汝作臣,今與汝比肩。既不勸汝酒,亦不願汝年。」邕所至嗜食瘡痂,以為味似鰒魚。嘗詣孟靈休,靈休先患灸瘡,瘡痂落牀上,因取食之。靈休大驚。答曰:「性之所嗜。」靈休瘡痂未落者,悉褫取以飴邕。邕既去,靈休與何勗書曰:「劉邕向顧見噉,遂舉體流血。」南康國吏二百許人,[7]不問有罪無罪,遞互與鞭,鞭瘡痂常以給膳。卒,子肜嗣。大明四年,坐刀斫妻,奪爵土,以弟彪紹封。齊受禪,降為南康縣侯,食邑千戶。
穆之中子式之字延叔,通易好士。累遷相國中兵參軍,太子中舍人,黃門侍郎,寧朔將軍、宣城淮南二郡太守。在任贓貨狼藉,揚州刺史王弘遣從事檢校。從事呼攝吏民,欲加辯覆。式之召從事謂曰:「治所還白使君,劉式之於國家粗有微分,偷數百萬錢何有,況不偷邪!吏民及文書不可得。」從事還具白弘,弘曰:「劉式之辯如此奔!」亦由此得停。還為太子右率,左衞將軍,吳郡太守。卒,追贈征虜將軍。從征關、洛有功,封德陽縣五等侯,諡曰恭侯。長子敳,世祖初,黃門侍郎。敳弟衍,大明末,以為黃門郎,出為豫章內史。晉安王子勛稱偽號,以為中護軍。事敗伏誅。
衍弟瑀字茂琳,少有才氣,為太祖所知。始興王濬為南徐州,以瑀補別駕從事史,為濬所遇。瑀性陵物護前,不欲人居己上。時濬征北府行參軍吳郡顧邁輕薄而有才能,濬待之甚厚,深言密事,皆與參之。瑀乃折節事邁,深布情款,家內婦女間事,言語所不得至者,莫不倒寫備說。邁以瑀與之款盡,深相感信。濬所言密事,悉以語瑀。瑀與邁共進射堂下,瑀忽顧左右索單衣幘,邁問其所以,瑀曰:「公以家人待卿,相與言無所隱,而卿於外宣泄,致使人無不知。我是公吏,何得不啟。」因而白之。濬大怒,啟太祖徙邁廣州。邁在廣州,值蕭簡為亂,為之盡力,與簡俱死。
瑀遷從事中郎,領淮南太守。元嘉二十九年,出為寧遠將軍、益州刺史。元凶弒立,以為青州刺史。瑀聞問,即起義遣軍,并送資實於荊州。世祖即位,召為御史中丞。還至江陵,值南郡王義宣為逆,瑀陳其不可,言甚切至。義宣以為丞相左司馬,俱至梁山。瑀猶乘其蜀中船舫,又有義宣故部曲潛於梁山洲外下投官軍。[8]除司徒左長史。明年,遷御史中丞。瑀使氣尚人,為憲司甚得志。彈王僧達云:「廕籍高華,人品宂末。」朝士莫不畏其筆端。尋轉右衞將軍。瑀願為侍中,不得,謂所親曰:「人仕宦不出當入,不入當出,安能長居戶限上。」因求益州。世祖知其此意,許之。孝建三年,除輔國將軍、益州刺史。既行,甚不得意。至江陵,與顏竣書曰:「朱脩之三世叛兵,一旦居荊州,青油幙下,作謝宣明面見向,使齋師以長刀引吾下席。於吾何有,政恐匈奴輕漢耳。」其年,坐奪人妻為妾,免官。大明元年,起為東陽太守。明年,遷吳興太守。侍中何偃嘗案云:「參伍時望。」瑀大怒曰:「我於時望何參伍之有!」遂與偃絕。及為吏部尚書,意彌憤憤。族叔秀之為丹陽尹,瑀又與親故書曰:「吾家黑面阿秀,遂居劉安眾處,[9]朝廷不為多士。」其年疽發背,何偃亦發背癕,瑀疾已篤,聞偃亡,歡躍叫呼,於是亦卒。諡曰剛子。子卷,南徐州別駕。卷弟藏,尚書左丞。
穆之少子貞之,中書黃門侍郎,太子右衞率,寧朔將軍、江夏內史。卒官。子裒,始興相,以贓貨繫東冶內。
穆之女適濟陽蔡祐,年老貧窮。世祖以祐子平南參軍孫為始安太守。
王弘字休元,琅邪臨沂人也。曾祖導,晉丞相。祖洽,中領軍。父珣,司徒。
弘少好學,以清恬知名,與尚書僕射謝混善。弱冠,為會稽王司馬道子驃騎參軍主簿。時農務頓息,末役繁興,弘以為宜建屯田,陳之曰:「近面所諮立屯田事,已具簡聖懷。南畝事興,時不可失,宜早督田畯,以要歲功。而府資役單刻,[10]控引無所,雖復厲以重勸,肅以嚴威,適足令囹圄充積,而無救於事實也。伏見南局諸冶,募吏數百,雖資以廩贍,收入甚微。愚謂若回以配農,必功利百倍矣。然軍器所須,不可都廢,今欲留銅官大冶及都邑小冶各一所,重其功課,一准揚州,州之求取,亦當無乏,餘者罷之,以充東作之要。又欲二局田曹,各立典軍募吏,依冶募比例,并聽取山湖人,此皆無損於私,有益於公者也。其中亦應疇量,分判番假,及給廩多少,自可一以委之本曹。親局所統,必當練悉,且近東曹板水曹參軍納之領此任,其人頗有幹能,自足了其事耳。頃年以來,斯務弛廢,田蕪廩虛,實亦由此。弘過蒙飾擢,志輸短効,豈可相與寢默,有懷弗聞邪!至於當否,尊自當裁以遠鑒。若所啟謬允者,伏願便以時施行,庶歲有務農之勤,倉有盈廩之實,禮節之興,可以垂拱待也。」道子欲以為黃門侍郎,珣以其年少固辭。
珣頗好積聚,財物布在民間。珣薨,弘悉燔燒券書,一不收責;餘舊業悉以委付諸弟。未免喪,後將軍司馬元顯以為諮議參軍,加寧遠將軍,知記室事,固辭不就。道子復以為諮議參軍,加建威將軍,領中兵,又固辭。時內外多難,在喪者皆不終其哀,唯弘固執得免。桓玄剋京邑,收道子付廷尉,臣吏畏恐,莫敢瞻送。弘時尚在喪,獨於道側拜,攀車涕泣,論者稱焉。
高祖為鎮軍,召補諮議參軍。以功封華容縣五等侯。遷琅邪王大司馬從事中郎。出為寧遠將軍、琅邪內史,尚書吏部郎中,豫章相。盧循寇南康諸郡,弘奔尋陽。高祖復命為中軍諮議參軍,遷大司馬右長史,轉吳國內史。義熙十一年,徵為太尉長史,轉左長史。從北征,前鋒已平洛陽,而未遣九錫,弘銜使還京師,諷旨朝廷。時劉穆之掌留任,而旨反從北來,穆之愧懼,發病遂卒。而高祖還彭城,弘領彭城太守。
宋國初建,遷尚書僕射領選,太守如故。奏彈謝靈運曰:「臣聞閑厥有家,垂訓大易,作威專戮,致誡周書。斯典或違,刑茲無赦。世子左衞率康樂縣公謝靈運,力人桂興淫其嬖妾,殺興江涘,棄尸洪流。事發京畿,播聞遐邇。宜加重劾,肅正朝風。案世子左衞率康樂縣公謝靈運過蒙恩奬,頻叨榮授,聞禮知禁,為日已久。而不能防閑閫闈,致茲紛穢,罔顧憲軌,忿殺自由。此而勿治,典刑將替。請以見事免靈運所居官,上臺削爵土,收付大理治罪。御史中丞都亭侯王准之,[11]顯居要任,邦之司直,風聲噂𠴲,曾不彈舉。若知而弗糾,則情法斯撓;如其不知,則尸昧已甚。豈可復預班清階,式是國憲。請免所居官,以侯還散輩中。內臺舊體,不得用風聲舉彈,此事彰赫,曝之朝野,執憲蔑聞,羣司循舊,國典既頹,所虧者重。臣弘忝承人乏,位副朝端,若復謹守常科,則終莫之糾正。所以不敢拱默,自同秉彝。違舊之愆,伏須准裁。」高祖令曰:「靈運免官而已,餘如奏。端右肅正風軌,誠副所期,豈拘常儀。自今為永制。」
十四年,遷監江州、豫州之西陽、新蔡二郡諸軍事、撫軍將軍、江州刺史。至州,省賦簡役,百姓安之。永初元年,加散騎常侍。以佐命功,封華容縣公,食邑二千戶。三年,入朝,進號衞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高祖因宴集,謂羣公曰:「我布衣,始望不至此。」傅亮之徒並撰辭欲盛稱功德。弘率爾對曰:「此所謂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去。」時人稱其簡舉。
少帝景平二年,徐羨之等謀廢立,召弘入朝。太祖即位,以定策安社稷,進位司空,封建安郡公,食邑千戶。上表固辭曰:「臣聞趙武稱隨會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臣千載幸會,謬荷榮遇,雖以智能虛薄,政績蔑聞,而言無隱情,竊所庶幾。向令天啟其心,預定大策,而名編司勳,功不見紀,固將請不賞之罪,懸龍蛇之書,豈當稽違成命,苟修小節。但無功勤,暴之四海,進闕君子勞心之謀,退微小人勞力之効,而聖朝僭賞於上,愚臣苟忝於下,則為厚誣當時,永貽口實。竊財之誚,比此為輕,惟塵盛猷,虧玷為大。微躬所惜,一朝亦盡,非唯仰塵國紀,實亦俯畏友朋。憂心彌疹,胡顏靡託。且凡人之交,尚申知己,況在明主,可用理干。所以敢遂愚狷,守之以死。」乃見許。加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