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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三 列傳第三 徐羨之 傅亮 檀道濟 Volume 43 Biographies 3: Xu Xianzhi, Fu Liang, Tan Dao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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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三 徐羨之 傅亮 檀道濟徐羨之,字宗文,東海郯人也。祖寧,尚書吏部郎,江州刺史,未拜卒。父祚之,上虞令。羨之少為王雅太子少傅主簿,劉牢之鎮北功曹,尚書祠部郎,不拜,桓脩撫軍中兵曹參軍。與高祖同府,深相親結。義旗建,高祖版為鎮軍參軍,尚書庫部郎,領軍司馬。與謝混共事,混甚知之。補琅邪王大司馬參軍,司徒左西屬,徐州別駕從事史,太尉諮議參軍。義熙十一年,除鷹揚將軍、琅邪內史,仍為大司馬從事中郎,將軍如故。高祖北伐,轉太尉左司馬,掌留任,以副貳劉穆之。
初,高祖議欲北伐,朝士多諫,唯羨之默然。或問何獨不言,羨之曰:「吾位至二品,官為二千石,志願久充。今二方已平,拓地萬里,唯有小羌未定,而公寢食不忘。意量乖殊,何可輕豫。」劉穆之卒,高祖命以羨之為吏部尚書、建威將軍、丹陽尹,總知留任,甲仗二十人出入。轉尚書僕射,將軍、尹如故。
十四年,大司馬府軍人朱興妻周坐息男道扶年三歲,先得癇病,周因其病發,掘地生埋之,為道扶姑女所告,正周棄市刑。羨之議曰:「自然之愛,虎狼猶仁。周之凶忍,宜加顯戮。臣以為法律之外,故尚弘物之理。母之即刑,由子明法,為子之道,焉有自容之地。雖伏法者當罪,而在宥者靡容。愚謂可特申之遐裔。」從之。
高祖踐阼,進號鎮軍將軍,加散騎常侍。上初即位,思佐命之功,詔曰:「散騎常侍、尚書僕射、鎮軍將軍、丹陽尹徐羨之,監江州、豫州之西陽、新蔡諸軍事、撫軍將軍、江州刺史華容侯王弘,散騎常侍、護軍將軍作唐男檀道濟,中書令、領太子詹事傅亮,侍中、中領軍謝晦,前左將軍、江州刺史宜陽侯檀韶,使持節、雍、梁、南、北秦四州、荊州之河北諸軍事、後將軍、雍州刺史關中侯趙倫之,使持節、督北徐、兗、青三州諸軍事、征虜將軍、北徐州刺史南城男劉懷慎,散騎常侍、領太子左衛率新淦侯王仲德,前冠軍將軍、北青州刺史安南男向彌,左衛將軍灄陽男劉粹,使持節、南蠻校尉佷山子到彥之,西中郎司馬南郡宜陽侯張邵,參西中郎將軍事、建威將軍、河東太守資中侯沈林子等,或忠規遠謀,扶贊洪業;或肆勤樹績,弘濟艱難。經始圖終,勳烈惟茂,並宜與國同休,饗茲大賚。羨之可封南昌縣公,弘可華容縣公,道濟可改封永脩縣公,亮可建城縣公,晦可武昌縣公,食邑各二千戶;韶可更增邑二千五百戶,仲德可增邑二千二百戶;懷慎、彥之各進爵為侯,粹改封建安縣侯,並增邑為千戶;倫之可封霄城縣侯,食邑千戶;邵可封臨沮縣伯,林子可封漢壽縣伯,食邑六百戶。開國之制,率遵舊章。」
羨之遷尚書令、揚州刺史,加散騎常侍。進位司空、錄尚書事,常侍、刺史如故。羨之起布衣,又無術學,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廟,朝野推服,咸謂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憂喜見色。頗工弈棊,觀戲常若未解,當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廓常言:「徐公曉萬事,安異同。」
高祖不豫,加班劍三十人。宮車晏駕,與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同被顧命。少帝詔曰:「平理獄訟,政道所先。朕哀荒在疚,未堪親覽。司空、尚書令可率眾官月一決獄。」
帝後失德,羨之等將謀廢立,而廬陵王義真輕動多過,不任四海,乃先廢義真,然後廢帝。時謝晦為領軍,以府舍內屋敗應治,悉移家人出宅,聚將士於府內。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檀道濟先朝舊將,威服殿省,且有兵眾,召使入朝,告之以謀。事將發,道濟入宿領軍府。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為內應,其日守關。道濟領兵居前,羨之等繼其後,由東掖門、雲龍門入,宿衛先受處分,莫有動者。先是帝於華林園為列肆,親自酤賣,又開瀆聚土,以象破崗,率左右唱呼引船為樂。是夕,寢於龍舟,在天淵池。兵士進殺二人,又傷帝指。扶帝出東閣,收璽綬。群臣拜辭,衛送故太子宮,遷於吳郡。侍中程道惠勸立第五皇弟義恭,羨之不許。遣使殺義真於新安,殺帝於吳縣。時為帝築宮未成,權居金昌亭,帝突走出昌門,追者以門關擊之倒地,然後加害。
太祖即阼,進羨之司徒,餘如故,改封南平郡公,食邑四千戶,固讓加封。有司奏車駕依舊臨華林園聽訟,詔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二公推訊。」
元嘉二年,羨之與左光祿大夫傅亮上表歸政,曰:「臣聞元首司契,運樞成務;臣道代終,事盡宣翼。冕旒之道,理絕於上皇;拱己之事,不行於中古。故高宗不言,以三齡為斷;塚宰聽政,以再期為節。百王以降,罔或不然。陛下聖德紹興,負荷洪業,億兆顒顒,思陶盛化。而聖旨謙挹,委成群司。自大禮告終,鑽燧三改,大明佇照,遠邇傾屬。臣等雖率誠屢聞,未能仰感,敢藉品物之情,謹因蒼生之志。伏願陛下遠存周文日昃之道,近思皇室締構之艱,時攬萬機,躬親朝政,廣辟四聰,博詢庶業,則雍熙可臻,有生幸甚。」上未許。羨之等重奏曰:「近寫下情,言為心罄,奉被還詔,鑒許未回。豈惟愚臣秉心有在,詢之朝野,人無異議。何者?形風四方,實繫王德,一國之事,本之一人。雖世代不同,時殊風異,至於主運臣贊,古今一揆。未有渾心委任,而休明可期,此之非宜,布自遐邇。臣等荷遇二世,休戚以均,情為國至,豈容順默。重披丹心,冒昧以請。」上猶辭。羨之等又固陳曰:「比表披陳,辭誠俱盡,詔旨沖遠,未垂聽納,三復屏營,伏增憂歎。臣聞克隆先構,幹蠱之盛業;昧旦丕顯,帝王之高義。自皇宋創運,英聖有造,殷憂未闕,艱患仍纏。賴天命有底,聖明承業,時屯國故,猶在民心。泰山之安,未易可保,昏明隆替,繫在聖躬。斯誠周詩夙興之辰,殷王待旦之日,豈得無為拱己,復玄古之風,逡巡虛挹,徇匹夫之事。伏願以宗廟為重,百姓為心,弘大業以嗣先軌,隆聖道以增前烈。愚瞽所獻,情盡於此。」上乃許之。羨之仍遜位退還私第,兄子佩之及侍中程道惠、吳興太守王韶之等並謂非宜,敦勸甚苦,復奉詔攝任。
三年正月,詔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愛敬同極,豈惟名教,況乃施侔造物,義在加隆者乎!徐羨之、傅亮、謝晦,皆因緣之才,荷恩在昔,擢自無聞,超居要重,卵翼而長,未足以譬。永初之季,天禍橫流,大明傾曜,四海遏密,實受顧託,任同負圖。而不能竭其股肱,盡其心力,送往無復言之節,事居闕忠貞之效,將順靡記,匡救蔑聞,懷寵取容,順成失德。雖末因懼禍,以建大策,而逞其悖心,不畏不義。播遷之始,謀肆鴆毒,至止未幾,顯行怨殺,窮凶極虐,荼酷備加,顛沛皁隸之手,告盡逆旅之館,都鄙哀愕,行路飲涕。故廬陵王英秀明遠,徽風夙播,魯、衛之寄,朝野屬情。羨之等暴蔑求專,忌賢畏逼,造構貝錦,成此無端,罔主蒙上,橫加流屏,矯誣朝旨,致茲禍害。寄以國命,而翦為仇讎,旬月之間,再肆鴆毒,痛感三靈,怨結人鬼。自書契以來,棄常安忍,反易天明,未有如斯之甚者也。昔子家從弑,鄭人致討;宋肥無辜,蕩澤為戮。況逆亂倍於往釁,情痛深於國家,此而可容,孰不可忍!即宜誅殛,告謝存亡。而於時大事甫爾,異同紛結,匡國之勳實著,莫大之罪未彰。是以遠酌民心,近聽輿訟,雖欲討亂,慮或難圖,故忍戚含哀,懷恥累載。每念人生實難,情事未展,何嘗不顧影慟心,伏枕泣血。今逆臣之釁,彰暴遐邇,君子悲情,義徒思奮,家仇國恥,可得而雪,便命司寇,肅明典刑。晦據有上流,或不即罪,朕當親率六師,為其遏防。可遣中領軍到彥之即日電發,征北將軍檀道濟絡驛繼路,符衛軍府州以時收翦。已命征虜將軍劉粹斷其走伏。罪止元兇,餘無所問。感惟永往,心情崩絕。氛霧既袪,庶幾治道。」
爾日詔召羨之。行至西明門外,時謝晦弟皭〈子肖反〉為黃門郎,正直,報亮云:「殿內有異處分。」亮馳報羨之。羨之回還西州,乘內人問訊車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竈中自剄死,時年六十三。羨之初不應召,上遣中領軍到彥之、右衛將軍王華追討。羨之死,野人以告,載尸付廷尉。子喬之,尚高祖第六女富陽公主,官至竟陵王文學。喬之及弟乞奴從誅。
初,羨之年少時,嘗有一人來,謂之曰:「我是汝祖。」羨之因起拜之。此人曰:「汝有貴相,而有大厄,可以錢二十八文埋宅四角,可以免災。過此可位極人臣。」後羨之隨親之縣,住在縣內,嘗暫出,而賊自後破縣;縣內人無免者,雞犬亦盡,唯羨之在外獲全。隨從兄履之為臨海樂安縣,嘗行經山中,見黑龍長丈餘,頭有角,前兩足皆具,無後足,曳尾而行。及拜司空,守關將入,彗星晨見危南。又當拜時,雙鶴集太極東鴟尾鳴喚。
兄子佩之,輕薄好利,高祖以其姻戚,累加寵任,為丹陽尹,吳郡太守。景平初,以羨之秉權,頗豫政事。與王韶之、程道惠、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相結黨與。時謝晦久病,連灸,不堪見客。佩之等疑其託疾有異圖,與韶之、道惠同載詣傅亮,稱羨之意,欲令亮作詔誅之。亮答以為:「己等三人,同受顧命,豈可相殘戮!若諸君果行此事,便當角巾步出掖門耳。」佩之等乃止。羨之既誅,太祖特宥佩之,免官而已。其年冬,佩之又結殿中監茅亨謀反,並告前寧州刺史應襲,以亨為兗州,襲為豫州。亨密以聞,襲亦告司徒王弘。佩之聚黨百餘人,殺牛犒賜,條牒時人,竝相署置,期明年正會,於殿中作亂。未及數日,收斬之。
傅亮,字季友,北地靈州人也。祖咸,司隸校尉。父瑗,以學業知名,位至安成太守。瑗與郗超善,超嘗造瑗,瑗見其二子迪及亮。亮年四五歲,超令人解亮衣,使左右持去,初無吝色。超謂瑗曰:「卿小兒才名位宦,當遠逾於兄。然保家傳祚,終在大者。」迪字長猷,亦儒學,官至五兵尚書。永初二年卒,追贈太常。
亮博涉經史,尤善文詞。初為建威參軍,桓謙中軍行參軍。桓玄篡位,聞其博學有文采,選為秘書郎,欲令整正秘閣,未及拜而玄敗。義旗初,丹陽尹孟昶以為建威參軍。義熙元年,除員外散騎侍郎,直西省,典掌詔命。轉領軍長史,以中書郎滕演代之。亮未拜,遭母憂,服闋,為劉毅撫軍記室參軍,又補領軍司馬。七年,遷散騎侍郎,復代演直西省。仍轉中書黃門侍郎,直西省如故。高祖以其久直勤勞,欲以為東陽郡,先以語迪,迪大喜告亮。亮不答,即馳見高祖曰:「伏聞恩旨,賜擬東陽,家貧忝祿,私計為幸。但憑廕之願,實結本心,乞歸天宇,不樂外出。」高祖笑曰:「謂卿之須祿耳,若能如此,甚協所望。」會西討司馬休之,以為太尉從事中郎,掌記室。以太尉參軍羊徽為中書郎,代直西省。
亮從征關、洛,還至彭城。宋國初建,令書除侍中,領世子中庶子。徙中書令,領中庶子如故。從還壽陽。高祖有受禪意,而難於發言,乃集朝臣宴飲,從容言曰:「桓玄暴篡,鼎命已移,我首唱大義,復興皇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業著,遂荷九錫。今年將衰暮,崇極如此,物戒盛滿,非可久安。今欲奉還爵位,歸老京師。」群臣唯盛稱功德,莫曉此意。日晚坐散,亮還外,乃悟旨,而宮門已閉;亮於是叩扉請見,高祖即開門見之。亮入便曰:「臣暫宜還都。」高祖達解此意,無復他言,直云:「須幾人自送?」亮曰:「須數十人便足。」於是即便奉辭。亮既出,已夜,見長星竟天。亮拊髀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驗矣!」至都,即徵高祖入輔。
永初元年,遷太子詹事,中書令如故。以佐命功,封建城縣公,食邑二千戶。入直中書省,專典詔命。以亮任總國權,聽於省見客。神虎門外,每旦車常數百兩。高祖登庸之始,文筆皆是記室參軍滕演;北征廣固,悉委長史王誕;自此後至於受命,表策文誥,皆亮辭也。演字彥將,南陽西鄂人,官至黃門郎,秘書監。義熙八年卒。二年,亮轉尚書僕射,中書令、詹事如故。明年,高祖不豫,與徐羨之、謝晦並受顧命,給班劍二十人。
少帝即位,進為中書監,尚書令。景平二年,領護軍將軍。少帝廢,亮率行臺至江陵奉迎太祖。既至,立行門於江陵城南,題曰「大司馬門。」率行臺百僚詣門拜表,威儀禮容甚盛。太祖將下,引見亮,哭慟甚,哀動左右。既而問義真及少帝薨廢本末,悲號嗚咽,侍側者莫能仰視。亮流汗沾背,不能答。於是布腹心於到彥之、王華等,深自結納。太祖登阼,加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本官悉如故。司空府文武即為左光祿府。又進爵始興郡公,食邑四千戶,固讓進封。
元嘉三年,太祖欲誅亮,先呼入見;省內密有報之者,亮辭以嫂病篤,求暫還家。遣信報徐羨之,因乘車出郭門,騎馬奔兄迪墓。屯騎校尉郭泓收付廷尉,伏誅。時年五十三。初至廣莫門,上遣中書舍人以詔書示亮,並謂曰:「以公江陵之誠,當使諸子無恙。」初,亮見世路屯險,著論名曰《演慎》,曰:
大道有言,慎終如始,則無敗事矣。《易》曰:「括囊無咎。」慎不害也。又曰:「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文王小心,《大雅》詠其多福;仲由好勇,馮河貽其苦箴。《虞書》著慎身之譽,周廟銘陛坐之側。因斯以談,所以保身全德,其莫尚於慎乎!夫四道好謙,三才忌滿,祥萃虛室,鬼瞰高屋,豐屋有蔀家之災,鼎食無百年之貴。然而徇欲厚生者,忽而不戒;知進忘退者,曾莫之懲。前車已摧,後鑾不息,乘危以庶安,行險而徼幸,於是有顛墜覆亡之禍,殘生夭命之釁。其故何哉?流溺忘反,而以身輕於物也。
故昔之君子,同名爵於香餌,故傾危不及;思憂患而豫防,則針石無用。洪流壅於涓涓,合拱挫於纖蘖,介焉是式,色斯而舉,悟高鳥以風逝,鑒醴酒而投紱。夫豈敝著而後謀通,患結而後思復云爾而已哉!故《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言防萌也。夫單以營內喪表,張以治外失中,齊、秦有守一之敗,偏恃無兼濟之功,冰炭滌於胸心,岩牆絕於四體。夫然,故形神偕全,表裏寧一,營魄內澄,百骸外固,邪氣不能襲,憂患不能及,然可以語至而言極矣!
夫以嵇子之抗心希古,絕羈獨放,五難之根既拔,立生之道無累,人患殆乎盡矣。徒以忽防於鍾、呂,肆言於禹、湯,禍機發於豪端,逸翩鎩於垂舉。觀夫貽書良友,則匹厚味於甘鴆,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其懼患也,若無轡而乘奔,其慎禍也,猶履冰而臨谷。或振褐高棲,揭竿獨往,或保約違豐,安於卑位。故漆園外楚,忌在龜犧;商洛遐遯,畏此駟馬。平仲辭邑,殷鑒於崔、慶,張臨挹滿,灼戒乎桑、霍。若君子覽茲二塗,則賢鄙之分既明,全喪之實又顯。非知之難,慎之惟難,慎也者,言行之樞管乎!
夫據圖揮刃,愚夫弗為,臨淵登峭,莫不惴慄。何則?害交故慮篤,患切而懼深。故《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慎微之謂也。故庖子涉族,怵然為戒,差之一毫,弊猶如此。況乎觸害犯機,自投死地。禍福之具,內充外斥,陵九折於邛僰,泛衝波於呂梁,傾側成於俄頃,性命哀而莫救。嗚呼!嗚呼!故語有之曰:誠能慎之,福之根也。曰是何傷,禍之門爾。言慎而已矣。
亮布衣儒生,僥倖際會,既居宰輔,兼總重權。少帝失德,內懷憂懼,作《感物賦》以寄意焉。其辭曰:
余以暮秋之月,述職內禁,夜清務隙,遊目藝苑。於時風霜初戒,蟄類尚繁,飛蛾翔羽,翩翾滿室,赴軒幌,集明燭者,必以燋滅為度。雖則微物,矜懷者久之。退感莊生異鵲之事,與彼同迷而忘反鑒之道,此先師所以鄙智,及齊客所以難日論也。悵然有懷,感物興思,遂賦之云爾。
在西成之暮晷,肅皇命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