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atagems of the Warring States 戰國策
卷十 齊三 Chapter 10: Qi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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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死楚王死,〈姚本懷王也。為張儀所欺,西與秦昭王會武關,秦脅與歸,而死於秦也。〉太子在齊質。〈鮑本楚二十九年,使太子質於齊,名橫,是為頃襄王。按史,楚三十年,懷王入秦,秦留之,明年頃襄王立,立三年懷王乃死。與此駮。〉蘇秦〈鮑本「秦」作「子」。○ 秦死至是二十年矣,此非代則厲也。補曰:字誤,下並同。〉謂薛公〈姚本薛公,田嬰也,田文之父。 鮑本田文。〉曰:〈札記今本誤重「曰」字。〉「君何不留楚太子,以市其下東國。」〈姚本市,猶求也。下東國,楚東邑,近齊也。 鮑本楚策云,「與我東地」。蓋楚國之東,其地近齊,楚地高而此下。〉薛公曰:「不可。我留太子,郢中〈姚本郢,楚都也。〉立王,然則是我抱空質〈姚本楚自立王,質之無益,故曰「抱空質」也。〉而行不義於天下也。」蘇秦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謂其新王曰:『與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吾將與三國共立之。』〈鮑本齊嘗與秦、韓、魏敗楚,三國謂此。重立。〉然則下東國必可得也。」
蘇秦之事,〈鮑本此著書者敘說。〉可以請行;可以令楚王〈鮑本並新王。〉亟入〈姚本亟,速也。入,猶致也。〉下東國;可以益割〈姚本益,多。割,取。〉於楚;可以忠太子而使楚益入地;可以為楚王走太子;可以忠太子使之〈姚本一本無「之」字。〉亟去;可以惡蘇秦於薛公;可以為蘇秦請封於楚;可以使人說〈姚本一本無「人說」二字。〉薛公以善蘇子;可以使蘇子自解於薛公。
蘇秦謂薛公曰:「臣聞謀泄者事無功,計不決者名不成。今君留太子〈姚本太子,懷王太子也。 鮑本「太」上有「楚」字。○〉者,以市下東國也。非亟得下東國者,則楚之計變,變則是君抱空質而負名於天下也。」〈姚本變,改也。負天下不義之名。〉薛公曰:「善。為之奈何?」對曰:「臣請為君之楚,使亟入下東國之地。楚得成,〈鮑本得,猶與也。齊求地而楚與之,為得成。〉則君無敗矣。」薛公曰:「善。」因遣之。〈姚本故曰「可以請行」也(曾,此七字不作注)。 鮑本「之」下有「故曰可以請行也」七字。○元作注字。此類亦著書者敘說。補曰:敘說者分其文而屬之,故以此著例。〉
謂楚王〈鮑本以為懷王,則上言已死;以為頃襄,則頃襄即太子也;以為新立王,則頃襄外無他王。未詳。〉曰:「齊欲奉太子而立之。〈姚本蘇秦請行至楚,說楚王曰,所立頃襄王也。言楚所欲立懷王。〉臣觀薛公之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也。今王不亟入下東國,則太子且倍〈鮑本倍,多於前。〉王之割而使齊奉己」。〈姚本己,太子也。使齊奉己,立以為王也。〉楚王曰:「謹受命。」因獻下東國。故曰可以使楚亟入地也。
謂薛公曰:「楚之勢可多割也。」薛公曰:「奈何?」「請告太子其故,〈鮑本謂告蘇子辭也,告以楚獻地之故。〉使太子謁之君,〈鮑本君,薛公也。使太子白以亦欲割地。〉以忠太子,〈姚本告,致。致故,謂太子倍割楚以許齊也。謁,告。告齊君也。齊得割則歸太子,故曰「以忠太子」。〉使楚王聞之,可以益入地。」故曰可以益割於楚。
謂太子曰:「齊奉太子而立之,楚王請割地以留太子,齊少其地。〈姚本割地與齊,使留太子,齊嫌其少也。〉太子何不倍楚之割地而資〈姚本資,與。〉齊,齊必奉太子。」太子曰:「善。」倍楚之割而延齊。〈姚本延,猶饒也,及也。 鮑本延,長行也,故有饒益意。〉楚王聞之恐,益割地而獻之,尚恐事不成。故曰可以使楚益入地也。
謂楚王曰:「齊之所以敢〈鮑本無「敢」字。○〉多割地者,挾太子也。今已得地而求不止者,以太子權〈姚本權,重。 鮑本權者,輕重所在。〉王也。故臣能去太子。〈鮑本使人去齊。〉太子去,齊無辭,必不倍〈鮑本多割。〉於王也。〈姚本齊無立太子辭,必不倍求地於王也。〉王因馳〈鮑本馳,亟往。〉強齊而為交,齊辭,〈姚本一作「而為交於齊,齊辭」。 鮑本齊之說。〉必聽王。然則是王去讎〈姚本讎,為太子。〉而得齊交也。」楚王大悅,曰:「請以國因。」〈鮑本因蘇子交齊。〉故曰可以為楚王使太子亟去也。
謂太子曰:「夫剬楚者王也,〈鮑本剬,斷,齊也,猶制。補曰:剬,本多丸反。史、漢作「制」字。正義論字例云。〉以空名巿者太子也,齊未必信太子之言也,而楚功見矣。〈姚本齊未必信太子言也,而楚便致地,故曰「楚功見」。 鮑本功,謂入地。〉楚交成,太子必危矣。太子其圖之。」太子曰:「謹受命。」乃約車而暮去。故曰可以使太子急去也。
蘇秦使人請薛公曰:「夫勸留太子者蘇秦也。蘇秦非誠以為君也,且以便楚也。〈鮑本太子去楚之便也。〉蘇秦恐君之知之,故多割楚以滅跡也。〈鮑本沒其便楚之跡。〉今勸太子者〈鮑本「者」上補「去」字。○ 補曰:一本標晁本有。〉又蘇秦也,而君弗知,臣竊為君疑之。」薛公大怒於蘇秦。故曰可〈鮑本「可」下有「以」字。○〉使人惡蘇秦於薛公也。
又使人謂楚王曰:「夫使薛公留太子者蘇秦也,奉王而代立楚太子者〈鮑本代太子立為王。〉又蘇秦也,割地固〈鮑本「固」作「因」。○ 因為之約齊。補曰:一本「固約」。〉約者又蘇秦也,忠王而走太子者又蘇秦也。今人惡蘇秦於薛公,以〈鮑本「以」上有「之」字。○〉其為齊薄而為楚厚也。願王之〈姚本劉無「之」字。〉知之。」楚王曰:「謹受命。」因封蘇秦為武貞君。〈姚本武貞,楚邑。 鮑本封以美名,非邑。〉故曰可以為蘇秦請封於楚也。
又使景鯉〈姚本景,姓;鯉,名也。楚懷王相也。〉請薛公曰:「君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有齊權也。〈姚本言薛公所見重於天下者,能得天下士之心,故有齊國權勢也。〉今蘇秦天下之辯士也,世與少有。〈鮑本言如之者少。〉君因〈姚本劉作「固」。〉不善蘇秦,則是圍塞天下士而不利說途也。〈姚本途,道。〉夫不善君者且奉蘇秦,而於君之事殆矣。〈姚本於,治。曾本無此二字注。 鮑本於,猶與。〉今蘇秦善於楚王,而君不蚤親,則是身與楚為讎也。〈鮑本此亦非薛公之恐。楚王立,未能自定,安能難齊哉?故彪於楚策謂蘇子以此策干薛公,不見用,世猶載其語也。正曰:謂不親楚則與楚為讎,以事理言爾。于薛公不用,世猶載其語,亦臆度之辭。〉故君不如因而親之,貴而重之,是君有楚也。」薛公因善蘇秦。故曰可以為蘇秦說薛公以善蘇秦。〈姚本蘇秦巧辭反覆,且在此以上也。〉 〈鮑本按:此則懷王死,楚立新王,太子卒不得立。而頃襄非太子也。史不謂然,故其書東國之事亦略。補曰:史稱懷王入秦,而頃襄立;策獨以為懷王死,而頃襄立,前後屢見。竊以事勢言之,楚人知懷王之必不歸,而秦要之以割地,故立王以絕君。而喪君有君,所以靖國,頃襄之立,非懷王死後明矣。史謂,當時以詐赴之,策猶仍之爾,特所謂新王及太子不可曉。然以逐節考之,皆有事實,又非飾說也。或者太子未返之時,郢中立王邪!姑缺所疑。 「為之」、「為交」、「為武」、「為讎」之「為」,如字。〉
齊王夫人死
齊王〈姚本齊威王子宣王也。〉夫人死,有七孺子〈姚本孺子,幼艾美女也。〉皆〈鮑本「皆」上有「者」字。○ 札記丕烈案:韓子作「中有十孺子,皆貴於王」。〉近。〈姚本近,幸也。 鮑本言其親幸。〉薛公欲知王所欲立,〈姚本立為夫人。〉乃獻七珥,〈鮑本瑱也,所以充耳。〉美其一,明日視美珥所在,勸王立為夫人。〈姚本服美珥,則知王之所愛矣,故勸王立之也。〉 〈鮑本補曰:與楚策謂昭魚云云類,韓非子、淮南子皆有。〉
孟嘗君將入秦
孟嘗君〈姚本一作孟嘗。〉將入秦,〈姚本孟嘗君,薛公田嬰號靖郭君,子(「子」一作「又」)文號孟嘗君也。 鮑本傳言,秦昭王聞其賢,求見之,故將入。〉止者千數而弗聽。蘇秦〈鮑本「秦」作「代」。○ 補曰:字誤,宜作「代」,下同。後語並作「代」。 札記今本「秦」作「代」,乃誤涉鮑也。丕烈案:風俗通祀典引此文亦作「秦」。鮑以史記孟嘗君列傳改為「代」,未是也。李善注文選引蘇秦說孟嘗君曰「秦四塞之國」,高誘注云「四面有山關之固,故曰四塞之國也」,在此篇,亦其證。說苑載作「客」,當是改也。〉欲止之,孟嘗曰:〈鮑本「曰」上有「君」字。○〉「人事者,吾已盡知之矣;吾所未聞〈姚本聞,知。〉者,獨鬼事耳。」蘇秦曰:「臣之來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見君。」
孟嘗君見之。謂孟嘗君曰:「今者〈鮑本無「者」字。○ 札記丕烈案:風俗通引作「臣之來也」。說苑同。〉臣來,過於淄上,〈鮑本淄水出太山萊蕪原。〉有土偶人〈鮑本偶,相人也,比土為之。正曰:索隱云,偶,類於人也。〉與桃梗〈姚本東海中有山,名曰度朔,上有大桃,屈槃三千里,其卑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由往來也。上有二神人,一曰荼與,一曰鬱雷,主治害鬼。故使世人刻此桃梗,畫荼與與鬱雷首,正歲以置門戶,辟號之門。荼與、鬱雷,皆在東海中,故曰「東國之桃梗」也。 鮑本集韻,梗,略也,荒也。正曰:梗,枝梗也。趙策蘇秦說李兌作「土梗」、「木梗」。謂木梗曰,「汝非木之根,則木之枝」。是枝、根皆可言梗。此謂刻桃木為人也。史及說苑作「土偶人」、「木偶人」。索隱謂,以土偶比涇陽君,木偶比孟嘗君。時秦昭王使涇陽君為質以求孟嘗。高誘注,「荼」一本作「余」。〉相與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姚本挺,治。 鮑本挺,拔也,拔於土中。正曰:挺,他鼎反,有也。藝文類聚及晁本作「埏」。 札記今本「挺」誤「梃」。丕烈案:風俗通引作「埏」。此字當作「挻」。「挻」、「埏」同字,形近而訛作「挺」耳。說苑作「持」,亦誤字。〉子以為人,至歲八月,降雨下,〈鮑本降,大雨自上下也,異於飄洒。〉淄水至,則汝殘〈姚本殘,壞。〉矣。』土偶曰:『不然。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姚本一作「吾殘則」。〉復西岸耳。今子,東國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何如耳。』〈鮑本「何如」作「如何」。○ 如,往也。不知其所在。正曰:如,恐止是語助。 札記丕烈案:風俗通引「將何如矣」。〉今秦四塞之國,〈姚本四面有山關之固,故曰「四塞之國」也。〉譬若〈鮑本「若」作「如」。○ 札記丕烈案:風俗通引作「若」。〉虎口,而君入之,則臣不知君所出矣。」孟嘗君乃止。〈姚本止,猶還也。〉 〈鮑本傳有。補曰:此時不行,其入秦蓋在後。〉
孟嘗君在薛
孟嘗君在薛,〈鮑本史言文代立在薛,時未相也。補曰:代立在薛,歸老亦在薛,此不可知為何時。〉荊人攻之。淳于髡為齊使於荊,還反過薛。而孟嘗〈姚本一作「孟嘗君」。 鮑本「而孟嘗」作「孟嘗君」。○ 札記丕烈案:呂氏春秋作「孟嘗君」。〉令人體〈姚本「體」一作「禮」。劉作「體」。 鮑本有禮容也。〉貌而親〈鮑本無「親」字。○ 札記丕烈案:呂氏春秋有。〉郊迎之。謂淳于髡曰:「荊人攻薛,夫子弗憂,文〈姚本文,孟嘗君名也。〉無以復侍矣。」〈鮑本言且死。〉淳于髡曰:「敬聞命。」〈姚本下一有「矣」字。〉
至於齊,畢報。〈鮑本以使事悉報齊王。〉王曰:「何見於荊?」對曰:「荊甚固,〈鮑本言其不通。〉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謂也?」對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姚本先王,威王。〉立清廟。〈鮑本詩注,祭有清德之宮。正曰:按本文,有清明之德者之宮。〉荊固而攻之,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力,而荊亦甚固。」齊王〈姚本齊宣王也,威王之子。〉和其顏色曰:「譆!〈鮑本集韻,痛也。正曰:徐云,痛而呼之言也。和其顏色,聽其言也;痛而呼之,傷宗廟也。初不相礙。〉先君之廟在焉!」疾興兵救之。
顛蹶之請,〈鮑本此著書者詞也。言善說者,不勞而功。顛,倒;蹶,僵也。言其請救之遽。〉望拜之謁,〈鮑本望而拜之,言謁之恭。〉雖得則薄矣。〈姚本言雖顛蹶而走,請救於齊,望仰而訴告之,而得齊救,比淳于之辭,則為薄也。 鮑本言他人請,謂雖有得,不如髡之厚。〉善說者,陳其勢,言其方,〈鮑本方,大略也。〉人之急也,〈鮑本言應之疾。〉若自在隘〈鮑本隘,險也。〉窘之中,豈用強力哉!〈姚本言辯者之說,人急其如己自在阨窘之中,欲速免脫也。故曰「豈強力也哉」!〉
孟嘗君奉夏侯章
孟嘗君奉夏侯章〈鮑本齊人。正曰:無考。下同。〉以四馬百人之食,〈鮑本言饗之厚。〉遇之甚懽。夏侯章每言未嘗不毀〈姚本毀,謗。〉孟嘗君〈鮑本「孟嘗君」三字作「之」。○〉也。或以告孟嘗君,孟嘗君曰:「文有以事夏侯公矣,勿言,〈姚本言,道也。 鮑本言事之厚,彼不害我。〉董之。」繁菁〈姚本「菁」,曾作「青」。 鮑本「繁」作「蘩」。○ 齊人。〉以問夏侯公,夏侯公曰:「孟嘗君重〈姚本重,尊。〉非諸侯也,而奉我四馬百人之食。我無分寸之功而得此,然吾毀之以為之也。〈姚本欲以為分寸之功也。〉君所以得為長者,〈鮑本賢有容之稱。高祖曰,為其母不長者。〉以吾毀之者也。〈姚本以吾毀之無憾言,故得為長者。 鮑本無下「者」字。○ 補曰:一本「以吾毀之者也」。「者」字,恐是「長者」字下脫衍在此。〉吾以身為孟嘗君,豈得持言也。」〈姚本劉作「豈特言也哉」。 鮑本「持」作「待」。○ 補曰:「持」者「待」之訛,「得」者「待」之訛衍。〉 〈鮑本彪謂:君子所以報知我者,亦多術矣,豈必毀之而後為之哉?此其說有似侯嬴而不及嬴,非正議也。〉
孟嘗君讌坐
孟嘗君讌〈鮑本讌,合語也。正曰:「讌」即「燕」。〉坐,謂三先生〈姚本先生,長老,先己以生者也。〉曰:「願聞先生有〈姚本劉無「有」字。〉以補〈姚本一本有「文」字。〉之〈鮑本「之」作「文」。○〉闕者。」〈姚本願聞賢者之善言,常補己缺失也。 鮑本「者」下有「也」字。○〉一人曰:「訾天下之主,〈鮑本訾,不稱意也。言孟嘗有不得意於諸侯。〉有侵君者,〈鮑本侵,淩之也。〉臣請〈姚本「請」,集、曾、劉作「輕」。〉以臣之血湔〈姚本湔,汙也。湔灑。 鮑本「湔」,「濺」同。集韻,水激也。〉其衽。」田瞀〈姚本瞀,晉、鄭游眅。續:「瞀」恐作「𥈼」。春秋傳,鄭游眅字子明,或作「𥈼」。〉曰:「車軼〈姚本軼也。轍曰軼。〉之所能至,請掩足下之短者,〈鮑本無「者」字。○ 補曰:疑當在「至」字下。〉誦足下之長;千乘之君與萬乘之相,其欲有〈姚本「有」或作「又」。 鮑本有,言欲得之。〉君也,如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