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Jin 金史
卷一百二十九 列傳第六十七: 酷吏 高閭山 蒲察合住 佞幸 蕭肄 張仲軻 李通 馬欽 高懷貞 蕭裕 胥持國 Volume 129 Biographies 67: Ku Li, Gao Lushan, Pucha Hezhu, Ning Xing, Xiao Yi, Zhang Zhongke, Li Tong, Ma Qin, Gao Huaizhen, Xiao Yu, Xu Chig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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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六十七酷吏 ○高閭山 蒲察合住
佞幸 ○蕭肄 張仲軻 李通 馬欽 高懷貞 蕭裕 胥持國
目录
1 酷吏
1.1 高閭山
1.2 蒲察合住
2 佞幸
2.1 蕭肄
2.2 張仲軻
2.3 李通
2.4 馬欽
2.5 高懷貞
2.6 蕭裕
2.7 胥持國
酷吏
太史公有言:「法家嚴而少恩。」信哉斯言也。金法嚴密,律文雖因前代而增損之,大抵多准重典。熙宗迭興大獄,海陵翦滅宗室,鉤棘傅會,告奸上變者賞以不次。於是中外風俗一變,咸尚威虐以為事功,而讒賊作焉。流毒遠邇,慘矣。金史多闕逸,據其舊錄得二人焉。作《酷吏傳》。
高閭山
高閭山,澄州析木人。選充護衛,調順義軍節度副使,轉唐括、移剌都颭詳穩,改震武軍節度副使、曹王府尉,大名治中。遷汝州刺史,改單州。制禁不依法用杖決人者,閭山見之笑曰:「此亦難行。」是日,特用大杖杖死部民楊仙,坐削一官,解職。久之,降鳳翔治中,曆原州、濟州、泗州刺史,改鄭州防禦使,遷蒲與路節度使,移臨海軍、盤安軍、寧昌軍。貞祐二年,城破死之。
蒲察合住
蒲察合住,以吏起身,久為宣宗所信,聲勢烜赫,性複殘刻,人知其蠹國而莫敢言。其子充護衛,先逐出之。繼而合住為恆州刺史,需次近縣。後大兵入陝西,關中震動。或言合住赴恆州為北走計,朝廷命開封羈其親屬,合住出怨言曰:「殺卻我即太平矣。」尋為禦史所劾,初議笞贖,宰相以為悖理,斬於開封府門之下。故當時有宣朝三賊之目,謂王阿裏、蒲察咬住,合住其一也。
興定中,駙馬僕散阿海之獄,京師宣勘七十余所,阿裏輩乘時起事以肆其毒,朝士惴惴莫克自保,惟獨吉文之在開封府幕,明其不反,竟不署字,阿海誅,文之亦無所問。
咬住,正大初致仕,居睢陽,潰軍變,與其家皆被殺。
初,宣宗喜刑罰,朝士往往被笞楚,至用刀杖決殺言者。高琪用事,威刑自恣。南渡之後,習以成風,雖士大夫亦為所移,如徒單右丞思忠好用麻椎擊人,號「麻椎相公」。李運使特立號「半截劍」,言其短小鋒利也。馮內翰璧號「馮劊」。雷淵為禦史,至蔡州得奸豪,杖殺五百人,號曰「雷半千」。又有完顏麻斤出,皆以酷聞,而合住、王阿裏、李渙之徒,胥吏中尤狡刻者也。
佞幸
世之有嗜欲者,何嘗不被其害哉。龍,天下之至神也,一有嗜欲,見制于人,故人君亦然。嗜欲不獨柔曼之傾意也,征伐、畋獵、土木、神仙,彼為佞者皆有以投其所好焉。金主內蠱聲色,外好大喜功,莫甚于熙宗、海陵,而章宗次之。《金史》自蕭肄至胥持國,得佞臣之尤者七人,皆被寵遇於三君之朝,以亡其身,以蠹其國,其禍皆始於此,可不戒哉。作《佞幸傳》。
蕭肄
蕭肄,本奚人,有寵于熙宗,複諂事悼後,累官參知政事。皇統九年四月壬申夜,大風雨,雷電震壞寢殿鴟尾,有火自外入,燒內寢幃幔。帝徙別殿避之,欲下詔罪己。翰林學士張鈞視草。鈞意欲奉答天戒,當深自貶損,其文有曰:「惟德弗類,上幹天威」及「顧茲寡昧眇予小子」等語。肄譯奏曰:「弗類是大無道,寡者孤獨無親,昧則於人事弗曉,眇則目無所見,小子嬰孩之稱,此漢人托文字以詈主上也。」帝大怒,命衛士拽鈞下殿,榜之數百,不死。以手劍剺其口而醢之。賜肄通天犀帶。憑恃恩幸,倨視同列,遂與海陵有惡。及篡立,加大臣官爵,例加銀青光祿大夫。數日,召肄詰之曰:「學士張鈞何罪被誅,爾何功受賞?」肄不能對。海陵曰:「朕殺汝無難事,人或以我報私怨也。」於是,詔除名,放歸田裏,禁錮不得出百里外。
張仲軻
張仲軻,幼名牛兒,市井無賴,說傳奇小說,雜以俳優詼諧語為業。海陵引之左右,以資戲笑。海陵封岐國王,以為書表,及即位,為秘書郎。海陵嘗對仲軻與妃嬪褻瀆,仲軻但稱死罪,不敢仰視。又嘗令仲軻倮形以觀之,侍臣往往令倮褫,雖徒單貞亦不免此。兵部侍郎完顏普連、大興少尹李惇皆以贓敗,海陵置之要近。伶人于慶兒官五品、大氏家奴王之彰為秘書郎。之彰睾珠偏僻,海陵親視之,不以為褻。唐括辯家奴和尚、烏帶家奴葛溫、葛魯,皆置宿衛,有僥倖至一品者。左右或無官職人,或以名呼之,即授以顯階,海陵語其人曰:「爾複能名之乎?」常置黃金茵褥間,喜之者令自取之,其濫賜如此。宋余唐弼賀登寶位,且還,海陵以玉帶附賜宋帝,使謂宋帝曰:「此帶卿父所常服,今以為賜,使卿如見而父,當不忘朕意也。」使退,仲軻曰:「此希世之寶,可惜輕賜。」上曰:「江南之地,他日當為我有,此置之外府耳。」由是知海陵有南伐之意。
俄遷秘書丞,轉少監。是時,營建燕京宮室,有司取真定府潭園材木,仲軻乘間言其中材木不可用,海陵意仲軻受請托,免仲軻官。未幾,複用為少監。海陵獵於途你山,次於鐸瓦,酹天而拜,謂群臣曰:「朕幼時習射,至一門下,默祝曰:'若我異日大貴,當使一矢橫加門脊上。'及射,果橫加門脊上。後為中京留守,嘗大獵於此地,圍未合,禱曰:'我若有大位,百步之內當獲三鹿。若止為公相,獲一而已。'於是不及百步連獲三鹿。又祝曰:'若統一海內,當複獲一大鹿。' 於是果獲一大鹿。此事嘗與蕭裕言之,朕今複至此地,故拜奠焉。」海陵意欲取江南,故先設禨祥以諷群臣,是以仲軻每先逢其意,導之南伐。
貞元二年正月,宋賀正旦使施巨朝辭,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暉問施巨曰:「宋國幾科取士?」對曰:「詩賦、經義、策論兼行。」又問:「秦檜作何官,年今幾何?」對曰:「檜為尚書左僕射中書門下平章事,年六十五矣。」複謂之曰:「我聞秦檜賢,故問之。」
正隆二年,仲軻為左諫議大夫,修起居注,但食諫議俸,不得言事。三年正月,宋賀正使孫道夫陛辭,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暉諭之曰:「歸白爾帝,事我上國多有不誠,今略舉二事:爾民有逃入我境者,邊吏皆即發還,我民有逃叛入爾境者,有司索之往往託辭不發,一也。爾於沿邊盜買鞍馬,備戰陣,二也。且馬待人而後可用,如無其人,得馬百萬亦奚以為?我亦豈能無備。且我不取爾國則已,如欲取之,固非難事。我聞接納叛亡、盜買鞍馬,皆爾國楊太尉所為,常因俘獲問知其人,無能為者也。」又曰:「聞秦檜已死,果否?」道夫對曰:「檜實死矣,陪臣亦檜所薦用者。」又曰:「爾國比來行事,殊不似秦檜時何也?」道夫曰:「容陪臣還國,一一具聞宋帝。」海陵蓋欲南伐,故先設納叛亡、盜買馬二事,而雜以他辭言之。
海陵召仲軻、右補闕馬欽、校書郎田與信、直長習失入便殿侍坐。海陵與仲軻論《漢書》,謂仲軻曰:「漢之封疆不過七八千里,今吾國幅員萬里,可謂大矣。」仲軻曰:「本朝疆土雖大,而天下有四主,南有宋,東有高麗,西有夏,若能一之,乃為大耳。」海陵曰:「彼且何罪而伐之?」仲軻曰:「臣聞宋人買馬修器械,招納山東叛亡,豈得為無罪?」海陵喜曰:「向者梁珫嘗為朕言,宋有劉貴妃者姿質豔美,蜀之華蕊、吳之西施所不及也。今一舉而兩得之,俗所謂'因行掉手'也。江南聞我舉兵,必遠竄耳。」欽與與信俱對曰:「海島、蠻越,臣等皆知道路,彼將安往?」欽又曰:「臣在宋時,嘗帥軍征蠻,所以知也。」海陵謂習失曰:「汝敢戰乎?」對曰:「受恩日久,死亦何避。」海陵曰:「汝料彼敢出兵否,彼若出兵,汝果能死敵乎?」習失良久曰:「臣雖懦弱,亦將與之為敵矣。」海陵曰:「彼將出兵何地?」曰:「不過淮上耳。」海陵曰:「然則天與我也。」既而曰:「朕舉兵滅宋,遠不過二三年,然後討平高麗、夏國。一統之後,論功遷秩,分賞將士,彼必忘勞矣。」
四年三月,仲軻死。冬至前一夕,海陵夢仲軻求酒,既覺,嗟悼良久,遣使者奠其墓。
李通
李通,以便辟側媚得幸於海陵。累官右司郎中,遷吏部尚書。請謁賄賂輻輳其門。正隆二年正月乙酉,詔左右司禦史中丞以下奏事便殿,海陵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朕嘗試之矣。朕詢及人材,汝等若不舉同類,必舉其相善者。朕聞女直、契丹之仕進者,必賴刑部尚書烏帶、簽書樞密遙設為之先容,左司員外郎阿裏骨列任其事。渤海、漢人仕進者,必賴吏部尚書李通、戶部尚書許霖為之先容,左司郎中王蔚任其事。凡在仕版,朕識者寡,不識者眾,莫非人臣,豈有遠近親疏之異哉。苟奉職無愆,尚書侍郎節度使便可得,萬一獲罪,必罰無赦。」頃之,拜參知政事。
海陵恃累世強盛,欲大肆征伐,以一天下,嘗曰:「天下一家,然後可以為正統。」通揣知其意,遂與張仲軻、馬欽、宦者梁珫近習群小輩,盛談江南富庶,子女玉帛之多,逢其意而先道之。海陵信其言,以通為謀主,遂議興兵伐江南。四年二月,海陵諭宰相曰「宋國雖臣服,有誓約而無誠實,比聞沿邊買馬及招納叛亡,不可不備。」遣使籍諸路猛安部族、及州縣渤海丁莊充軍,仍括諸道民馬。於是,遣使分往上京、速頻路、胡裏改路、曷懶路、蒲與路、泰州、咸平府、東京、婆速路、曷蘇館、臨潢府、西南招討司、西北招討司、北京、河間府、真定府、益都府、東平府、大名府、西京路,凡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雖親老丁多,求一子留侍,亦不聽,五年十一月,使益都尹京等三十一人押諸路軍器於軍行要會處安置,俟軍至分給之。其分給之餘與繕完不及者,皆聚而焚之。
六年正月,海陵使通諭旨宋使徐度等曰:「朕昔從梁王嘗居南京,樂其風土。帝王巡狩,自古有之。淮右多隙地,欲校獵其間,從兵不逾萬人。汝等歸告汝主,令有司宣諭朕意,使淮南之民無懷疑懼。」二月,通進拜右丞,詔曰:「卿典領繕完兵械,今已畢功,朕嘉卿忠謹,故有是命,俟江南事畢,別當旌賞。」
四月,簽書樞密院事高景山為賜宋帝生日使,右司員外郎王全副之,海陵謂全曰:「汝見宋主,即面數其焚南京宮室、沿邊買馬、招致叛亡之罪,當令大臣某人某人來此,朕將親詰問之,且索漢、淮之地,如不從,即厲聲詆責之,彼必不敢害汝。」海陵蓋使王全激怒宋主,將以為南伐之名也。謂景山曰:「回日,以全所言奏聞。」全至宋,一如海陵之言詆責宋主,宋主謂全曰:「聞公北方名家,何乃如是?」全複曰:「趙桓今已死矣。」宋主遽起發哀而罷。海陵至南京,宋遣使賀遷都,海陵使韓汝嘉就境上止之曰:「朕始至此,比聞北方小警,欲複歸中都,無庸來賀。」宋使乃還。
於是,大括天下騾馬,官至七品聽留一馬,等而上之。並舊籍民馬,其在東者給西軍,在西者給東軍,東西交相往來,晝夜絡繹不絕,死者狼籍于道。其亡失多者,官吏懼罪或自殺。所過蹂踐民田,調發牽馬夫役。詔河南州縣所貯糧米以備大軍,不得他用,而騾馬所至當給芻粟,無可給,有司以為請,海陵曰:「此方比歲民間儲畜尚多,今禾稼滿野,騾馬可就牧田中,借令再歲不獲,亦何傷乎。」及徵發諸道工匠至京師,疫死者不可勝數,天下始騷然矣。調諸路馬以戶口為率,富室有至六十匹者。凡調馬五十六萬餘匹,仍令本家養飼,以俟師期。
海陵因出獵,遂至通州觀造戰船,籍諸路水手得三萬餘人。及東海縣人張旺、徐元反,遣都水監徐文等率師浮海討之,海陵曰:「朕意不在一邑,將試舟師耳。」於是民不堪命,盜賊蜂起,大者連城邑,小者保山澤,遣護衛普連二十四人,各授甲士五十人,分往山東、河北、河東、中都等路節鎮州郡屯駐,捕捉盜賊。以護衛頑犀為定武軍節度副使,尚賢為安武軍節度副使,蒲甲為昭義軍節度副使,皆給銀牌,使督責之。是時,山東賊犯沂州,臨沂令胡撒力戰而死。大名府賊王九等據城叛,眾至數萬。契丹邊六斤、王三輩皆以十數騎張旗幟,白晝公行,官軍不敢誰何,所過州縣,開劫府庫物置於市,令人攘取之,小人皆喜賊至,而良民不勝其害。太府監高彥福、大理正耶律道、翰林待制大穎出使還朝,皆言盜賊事。海陵惡聞,怒而杖之,穎仍除名,自是人人不復敢言。
海陵自將,分諸道兵為神策、神威、神捷、神銳、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鋒、武勝、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銳、武揚、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勝、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三十二軍,置都總管、副總管各一員,分隸左右領軍大都督及三道都統制府。置諸軍巡察使、副各一員。乙太保奔睹為左領軍大提督,通為副大都督。海陵以奔睹舊將,使帥諸軍以從人望,實使通專其事。
海陵召諸將授方略,賜宴於尚書省。海陵曰:「太師梁王連年南伐,淹延歲月。今舉兵必不如彼,遠則百日,近止旬月。惟爾將士無以征行為勞,戮力一心,以成大功,當厚加旌賞,其或弛慢,刑茲無赦。」海陵恐糧運不繼,命諸軍渡江無以僮僕從行,聞者莫不怨咨。徒單後與太子光英居守,尚書令張浩、左丞相蕭玉、參知政事敬嗣暉留治省事。
九月甲午,海陵戎服乘馬,具裝啟行。明日,妃嬪皆行,宮中慟哭久之。十月乙巳,陰晦失路,是夜二更始至蒙城。丁未,大軍渡淮,至中流,海陵拜而酹之。至宿次,見築繚垣者,殺四方館使張永鈐。將至廬州,見白兔,馳射不中。既而後軍獲之以進,海陵大喜,以金帛賜之,顧謂李通曰:「昔武王伐紂,白魚躍於舟中。今朕獲此,亦吉兆也。」癸亥,海陵至和州,百官表奉起居,海陵謂其使:「汝等欲伺我動靜邪?自今勿複來,俟平江南始進賀表。」
是時,梁山濼水涸,先造戰船不得進,乃命通更造戰船,督責苛急,將士七八日夜不得休息,壞城中民居以為材木,煮死人膏為油用之。遂築台于江上,海陵被金甲登臺,殺黑馬以祭天,以一羊一豕投于江中。召都督昂、副都督蒲盧渾謂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濟江矣。」蒲盧渾曰:「臣觀宋舟甚大,我舟小而行遲,恐不可濟。」海陵怒曰:「爾昔從梁王追趙構入海島,豈皆大舟邪?明日汝與昂先濟。」昂聞令己渡江,悲懼欲亡去。至暮,海陵使謂昂曰:「前言一時之怒耳,不須先渡江也。」明日,遣武平軍都總管阿鄰、武捷軍副總管阿撒率舟師先濟。宿直將軍溫都奧剌、國子司業馬欽、武庫直長習失皆從戰。海陵置黃旗紅旗於岸上,以號令進止,紅旗立則進,黃旗僕則退。既渡江,兩舟先逼南岸,水淺不得進,與宋兵相對射者良久,兩舟中矢盡,遂為所獲,亡一猛安、軍士百余人。海陵遂還和州。
於是尚書省使右司郎中吾補可、員外郎王全奏報:世宗即位于東京,改元大定。海陵前此已遣護衛謀良虎、特離補往東京,欲害世宗。行至遼水,遇世宗詔使撒八,執而殺之,遂還軍中。海陵拊髀歎曰:「朕本欲平江南改元大定,此豈非天乎!」乃出素所書取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事,以示群臣。遂召諸將帥謀北歸,且分兵渡江。
議定,通複入奏曰:「陛下親師深入異境,無功而還,若眾散於前,敵乘於後,非萬全計。若留兵渡江,車駕北還,諸將亦將解體。今燕北諸軍近遼陽者恐有異志,宜先發兵渡江,斂舟焚之,絕其歸望。然後陛下北還,南北皆指日而定矣。」海陵然之,明日遂趨揚州。過烏江縣,觀項羽祠,歎曰:「如此英雄不得天下,誠可惜也。」
海陵至揚州,使符寶耶律沒答護神果軍扼淮渡,凡自軍中還至淮上,無都督府文字皆殺之。乃出內箭飾以金龍,題曰禦箭,系帛書其上,使人乘舟射之南岸,其書言「宋國遣人焚毀南京宮室、及沿邊買馬、招誘軍民,今興師問罪,義在吊伐,大軍所至,必無秋毫之犯。」以此招諭宋人。於是,宋將王權亦縱所獲金軍士三人,齎書數海陵罪,通奏其書,即命焚之。
海陵怒,亟欲渡江。驍騎高僧欲誘其黨以亡,事覺,命眾刃剉之。乃下令,軍士亡者殺其蒲裏衍,蒲裏衍亡者殺其謀克,謀克亡者殺其猛安,猛安亡者殺其總管,由是軍士益危懼。甲午,令軍中運鴉鶻船及糧船於瓜州渡,期以明日渡江,敢後者死。
乙未,完顏元宜等以兵犯禦營,海陵遇弑。都督府以南伐之計皆通等贊成之,徒單永年乃其姻戚,郭安國眾所共惡,皆殺之。大定二年,詔削通官爵,人心始快。
馬欽
馬欽,幼名韓哥,嘗仕江南,故能知江南道路。正隆三年,海陵將南伐,遂召用欽,自貴德縣令為右補闕。欽為人輕脫不識大體,海陵每召見與語,欽出宮輒以語人曰:「上與我論某事,將行之矣。」其視海陵如僚友然。累遷國子司業。海陵至和州,欲遣蒲盧渾渡江,蒲盧渾言舟小不可濟,海陵使人召欽,先戒左右曰:「欽若言舟小不可渡江,即殺之。」欽至,問曰:「此舟可渡江否?」欽曰:「臣得筏亦可渡也。」大定二年,除名。是日,起前翰林待制大穎為秘書丞。穎在正隆間嘗言山東盜賊,海陵惡其言,杖之除名。世宗嘉穎忠直,惡欽巧佞,故複用穎而放欽焉。
高懷貞
高懷貞,為尚書省令史,素與海陵狎昵。海陵久蓄不臣之心,嘗與懷貞各言所志,海陵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