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the Southern Dynasties 南史
卷四十八 列傳第三十八 陸澄 陸慧曉 陸杲 Volume 48 Biographies 38: Lu Cheng, Lu Huxiao, Lu G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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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澄澄少好學,博覽無所不知,行坐眠食,手不釋卷。宋泰始初,為尚書殿中郎,議皇后諱班下應依舊稱姓。左丞徐爰案司馬孚議皇后不稱姓,春秋逆王后于齊,並不言姓。澄以意立議,坐免官,白衣領職。
郎官舊坐杖,有名無實,澄在官積前後罰凡至千數。後兼左丞。
泰始六年,詔皇太子朝服袞冕九章,澄與儀曹郎丘仲起議:「服冕以朝,實著經文,秦除六冕,漢明還備。魏、晉以來,不欲令臣下服袞冕,故位公者加侍官。今皇太子禮絕群後,宜遵聖王盛典,革近代之制。」累遷御史中丞。
齊建元元年,驃騎諮議沈憲等家奴客為劫,子弟被劾,憲等晏然。左丞任遐奏澄不糾,請免澄官。上表自理,言舊例無左丞糾中丞之義。詔外詳議。尚書令褚彥回檢宋以來左丞糾正而中丞不糾免官者甚眾,奏澄「謏聞膚見,貽撓後昆,上掩皇明,下籠朝議。請以見事免澄所居官」。詔澄以白衣領職。
永明元年,累遷度支尚書,尋領國子博士。尚書令王儉謂之曰:「昔曹志、繆悅為此官,以君系之,始無慚德。」儉嘗問澄曰:「崇禮門有鼓而未嘗鳴,其義安在?」答曰:「江左草創,崇禮闥皆是茅茨,故設鼓,有火則扣以集眾,相傳至今。」又與儉書陳:「王弼注易,玄學之所宗。今若弘儒,鄭注不可廢。並言左氏杜學之長。谷梁舊有麋信,近益以范寧,不足兩立。世有一孝經,題為鄭玄注,觀其用辭,不與注書相類。案玄自序所注眾書,亦無孝經。且為小學之類,不宜列在帝典。」
儉答曰:「易體微遠,實貫群籍,豈可專據小王便為該備,依舊存鄭,高同來說。元凱注傳,超邁前儒,谷梁小書,無俟兩注。存麋略範,率由舊式。凡此諸議,並同雅論。疑孝經非鄭所注,僕以此書明百行之首,實人倫所先,七略、藝文並陳之六藝,不與蒼頡、凡將之流也。鄭注虛實,前代不嫌,意謂可安,仍舊立置。」
儉自以博聞多識,讀書過澄。澄謂曰:「僕少來無事,唯以讀書為業;且年位已高。令君少便鞅掌王務,雖復一覽便諳,然見卷軸未必多僕。」儉集學士何憲等盛自商略,澄待儉語畢,然後談所遺漏數百十條,皆儉所未睹。儉乃嘆服。儉在尚書省出巾箱几案雜服飾,令學士隸事事多者與之,人人各得一兩物。澄後來,更出諸人所不知事,復各數條,並舊物奪將去。
轉散騎常侍,秘書監,吳郡中正,光祿大夫,加給事中,尋領國子祭酒。竟陵王子良得古器,小口方腹,而底平可容七八升,以問澄。澄曰:「此名服匿,單于以與蘇武。」子良詳視器底有字,彷佛可識,如澄所言。
隆昌元年,以老疾,轉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未拜,卒,諡靜子。
澄當世稱為碩學,讀易三年不解文義,欲撰宋書竟不成。王儉戲之曰:「陸公,書廚也。」家多墳籍,人所罕見,撰地理書及雜傳,死後乃出。
澄弟鮮,得罪宋世,當死。澄于路見舍人王道隆叩頭流血,以此見原。揚州主簿顧測以兩奴就鮮質錢,鮮死,子暉誣為買券。澄為中丞,測遂為澄所抑,世以此少之。
陸慧曉
陸慧曉字叔明,吳郡吳人,晉太尉玩之玄孫也。自玩至慧曉祖萬載,世為侍中,皆有名行。慧曉伯父仲元,又為侍中,時人方之金、張二族。
父子真,仕宋為海陵太守。時中書舍人秋當見幸,家在海陵,假還葬父,子真不與相聞。當請發人修橋,又以妨農不許。彭城王義康聞而賞之。王僧達貴公子孫,以才傲物,為吳郡太守,入昌門曰:「彼有人焉。顧琛一公兩掾,英英門戶;陸子真五世內侍,我之流亞。」子真自臨海太守眼疾歸,為中散大夫,卒。
慧曉清介正立,不雜交遊,同郡張緒稱之曰:「江東裴、樂也。」初應州郡辟,舉秀才,曆諸府行參軍,以母老還家侍養,十餘年不仕。
齊高帝輔政,除為尚書殿中郎。鄰族來相賀,慧曉舉酒曰:「陸慧曉年踰三十,婦父領選,始作尚書郎,卿輩乃復以為慶邪?」
高帝表禁奢侈,慧曉撰答詔草,為帝所賞,引為太傅東合祭酒。齊建元初,遷太子洗馬。廬江何點常稱「慧曉心如照鏡,遇形觸物,無不朗然。王思遠恒如懷冰,暑月亦有霜氣」。當時以為實錄。
慧曉與張融並宅,其間有池,池上有二株楊柳。點歎曰:「此池便是醴泉,此木便是交讓。」及武陵王曄守會稽,上為精選僚吏,以慧曉為征虜功曹,與府參軍沛國劉璡同從述職。璡清介士也,行至吳,謂人曰:「吾聞張融與慧曉並宅,其間有水,此必有異味。」故命駕往酌而飲之。曰:「飲此水,則鄙吝之萌盡矣。」
何點薦慧曉于豫章王嶷,補司空掾,加以恩禮。累遷安西諮議、領冠軍錄事參軍。
武帝第三子廬陵王子卿為南豫州刺史,帝稱其小名謂司徒竟陵王子良曰:「烏熊癡如熊,不得天下第一人為行事,無以壓一州。」既而曰:「吾思得人矣。」乃使慧曉為長史、行事。別帝,問曰:「卿何以輔持廬陵?」答曰:「靜以修身,儉以養性。靜則人不擾,儉則人不煩。」上大悅。
後為司徒右長史。時陳郡謝朏為左長史,府公竟陵王子良謂王融曰:「我府前世誰比?」融曰:「明公二上佐,天下英奇,古來少見其比。」子良西邸抄書,令慧曉參知其事。
尋遷西陽王征虜、巴陵王后軍、臨汝公輔國三府長史,行府州事。復為西陽王左軍長史,領會稽郡丞,行郡事。隆昌元年,徙為晉熙王冠軍長史、江夏內史,行郢州事。慧曉曆輔五政,立身清肅,僚佐以下造詣,必起送之。或謂慧曉曰:「長史貴重,不宜妄自謙屈。」答曰:「我性惡人無禮,不容不以禮處人。」未嘗卿士大夫,或問其故,慧曉曰:「貴人不可卿,而賤者乃可卿,人生何容立輕重於懷抱。」終身常呼人位。
建武初,除西中郎長史,行事、內史如故。俄征黃門郎,未拜,遷吏部郎。尚書令王晏選門生補內外要局,慧曉為用數人而止。晏恨之。送女妓一人,欲與申好,慧曉不納。吏曹都令史曆政來諮執選事,慧曉任己獨行,未嘗與語。帝遣主書單景雋謂曰:「都令史諳悉舊貫,可共參懷。」慧曉謂景雋曰:「六十之年,不復能諮都令史為吏部郎也。上若謂身不堪,便當拂衣而退。」帝甚憚之。後欲用為侍中,以形短小乃止。出為晉安王鎮北司馬、征北長史、東海太守,行府州事。入為五兵尚書,行揚州事。崔慧景事平,領右軍將軍。出監南徐州。朝議又欲以為侍中,王亮曰:「濟、河須人,今且就朝廷借之,以鎮南兗州。」王瑩、王志皆曰:「侍中彌須英華,方鎮猶應有選者。」亮曰:「角其二者,則貂璫緩,拒寇切。當今朝廷甚弱,宜從切者。」乃以為輔國將軍、南兗州刺史,加督。至鎮,俄爾以疾歸。卒,贈太常。
三子:僚、任、倕並有美名,時人謂之三陸。初授慧曉兗州,三子依次第各作一讓表,辭並雅麗,時人歎伏。
陸僚
僚學涉子史,長於微言。美姿容,鬚眉如畫。位西昌侯長史、蜀郡太守。
陸倕
倕字佐公,少勤學,善屬文。於宅內起兩茅屋,杜絕往來,晝夜讀書,如此者數歲。所讀一遍,必誦於口。嘗借人漢書,失五行志四卷,乃暗寫還之,略無遺脫。幼為外祖張岱所異。岱嘗謂諸子曰:「此兒,汝家陽元也。」十七,舉本州秀才。刺史竟陵王子良開西邸,延英俊,倕預焉。
梁天監初,為右軍安成王主簿,與樂安任昉友,為感知己賦以贈昉,昉因此名以報之。及昉為中丞,簪裾輻湊,預其燕者,殷芸、到溉、劉苞、劉孺、劉顯、劉孝綽及倕而已,號曰:「龍門之遊。」雖貴公子孫不得預也。遷臨川王東曹掾。
梁武帝雅愛倕才,乃敕撰新漏刻銘,其文甚美。遷太子中舍人,又詔為石闕銘,敕褒美之,賜絹三十匹。累遷太常卿,卒。子纘早慧,七歲通經,為童子郎,卒。次緬,有似於倕,一看殆不能別。
陸繕
繕字士繻,倕兄子也。父任,御史中丞。繕幼有志尚,以雅正知名。梁承聖中,為中書侍郎,掌東宮管記。魏平江陵,繕微服遁還建鄴。
紹泰元年,除司徒右長史、御史中丞,以父任所終,固辭。陳武帝作輔,為司徒司馬。及受命,位侍中。出為新安太守。文帝嗣位,徵為中庶子,領步兵校尉,掌東宮管記。繕儀錶端麗,進退閒雅,趨步躡履,文帝使太子諸王咸取則焉。
後復拜御史中丞,猶以父所終,固辭,不許,乃權換廨宇,徙以居之。太建中,曆度支尚書,侍中,太子詹事,尚書右僕射。尋遷左僕射,參掌選事。別敕與徐陵等七人參議政事。卒,贈特進,諡曰安子。以繕東宮舊臣,特賜祖奠。
繕子辯慧,年數歲,詔引入殿內,進止有父風,宣帝因賜名辯慧字敬仁。
繕兄子見賢亦方雅,位少府卿,卒。
陸閑
閑字遐業,慧曉兄子也。有風概,與人交不苟合,少為同郡張緒所知。仕至揚州別駕。齊明帝崩,閑謂所親人曰:「宮車晏駕,百司將聽塚宰。主王地重才弱,必不能振,難將至矣。」乃感心疾,不復預州事。
永元末,刺史始安王遙光據東府作亂,或勸去之。閑曰:「吾為人吏,何可逃死。」台軍攻陷城,閑以綱佐被收,至杜姥宅,尚書令徐孝嗣啟閑不預逆謀。未及報,徐世標命殺之。閑四子:厥、絳、完、襄也。絳字魏卿,時隨閑,抱頸求代死,不獲,遂以身蔽刀刃,行刑者俱害之。
陸厥
厥字韓卿,少有風概,好屬文。齊永明九年,詔百官舉士,同郡司徒左西曹掾顧暠之表薦厥,州舉秀才。
時盛為文章,吳興沈約、陳郡謝朓、琅邪王融以氣類相推轂,汝南周顒善識聲韻。約等文皆用宮商,將平上去入四聲,以此制韻,有平頭、上尾、蜂腰、鶴膝。五字之中,音韻悉異,兩句之內,角征不同,不可增減。世呼為「永明體」。沈約宋書謝靈運傳後又論其事,厥與約書曰:
范詹事自序:「性別宮商,識清濁,特能適輕重,濟艱難。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斯處,縱有會此者,不必從根本中來。」尚書亦云:「自靈均以來,此秘未睹。或暗與理合,匪由思至。張、蔡、曹、王曾無先覺,潘、陸、顏、謝去之彌遠。」大旨欲「宮商相變,低昂舛節,若前有浮聲,則後須切響,一簡之內,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辭既美矣,理又善焉;但觀歷代眾賢似不都闇此處,而云:「此秘未睹」,近於誣乎。案范云:「不從根本中來」,尚書云:「匪由思至」,斯則揣情謬于玄黃,擿句著其音律也。范又云:「時有會此者」,尚書云:「或闇與理合」。則美詠清謳,有辭章調韻者,雖有差謬,亦有會合。推此以往,可得而言。夫思有合離,前哲同所不免,文有開塞,即事不得無之。子建所以好人譏彈,士衡所以遺恨終篇。既曰遺恨,非盡美之作。理可詆訶,君子執其詆訶,便謂合理為闇,豈如指其合理,而寄詆訶為遺恨邪。
自魏文屬論,深以清濁為言,劉楨奏書,大明體勢之致。齟齬妥怗之談,操末續巔之說,興玄黃於律呂,比五色之相宣。苟此秘未睹,茲論為何所指邪?愚謂前英已早識宮征,但未屈曲指的,若今論所申。至於掩瑕藏疾,合少謬多,則臨淄所云:「人之著述,不能無病。」者也。非知之而不改,謂不改則不知,斯曹、陸又稱「竭情多悔,不可力強。」者也。今許以有病有悔為言,則必自知無悔無病之地。引其不了不合為闇,何獨誣其一合一了之明乎?意者亦質文時異,今古好殊,將急在情物,而緩於章句。情物,文之所急,美惡猶且相半;章句,意之所緩,故合少而謬多。義兼於斯,必非不知明矣。長門、上林,殆非一家之賦,洛神、池雁,便成二體之作。孟堅精正,詠史無虧於東主,平子恢富,羽獵不累於憑虛。王粲初征,他文未能稱是,楊修敏捷,暑賦彌日不獻。率意寡尤,則事促乎一日,翳翳愈伏,而理賒于七步。一人之思,遲速天懸,一家之文,工拙壤隔,何獨宮商律呂必責其如一邪?論者乃可言未窮其致,不得言曾無先覺也。約答曰:
宮商之聲有五,文字之別累萬。以累萬之繁,配五聲之約,高下低昂,非思力所學,又非止若斯而已。十字之文,顛倒相配,字不過十,巧曆已不能盡,何況復過於此者乎?靈均以來,未經用之於懷抱,固無從得其髣佛矣。若斯之妙,而聖人不尚,何耶?此蓋曲折聲韻之巧,無當於訓義,非聖哲玄言之所急也,是以子雲譬之「雕蟲篆刻」,云:「壯夫不為」。自古辭人豈不知宮羽之殊、商征之別。雖知五音之異,而其中參差變動,所昧實多,故鄙意所謂「此秘未睹。」者也。以此而推,則知前世文士,便未悟此處。若以文章之音韻,同弦管之聲曲,美惡妍蚩,不得頓相乖反,譬猶子野操曲,安得忽有闡緩失調之聲。以洛神比陳思他賦,有似異手之作,故知天機啟,則律呂自調,六情滯,則音律頓舛也。士衡雖云煥若縟錦,寧有濯色江波,其中復有一片是衛文之服。此則陸生之言,即復不盡者矣。韻與不韻,復有精粗,輪扁不能言之,老夫亦不盡辯此。約論四聲,妙有詮辯,而諸賦亦往往與聲韻乖。
時有王斌者,不知何許人。著《四聲論》行于時。斌初為道人,博涉經籍,雅有才辯,善屬文,能唱導而不修容儀。嘗弊衣於瓦官寺聽雲法師講成實論,無復坐處,唯僧正慧超尚空席,斌直坐其側。慧超不能平,乃罵曰:「那得此道人,祿蔌似隊父唐突人。」因命驅之。斌笑曰:「既有敘勳僧正,何為無隊父道人。」不為動。而撫機問難,辭理清舉,四座皆屬目。後還俗,以詩樂自樂,人莫能名之。
永元元年,始安王遙光反,厥父閑被誅,厥坐系尚方。尋有赦,厥感慟而卒,年二十八。文集行於世。
時有會稽虞炎以文學與沈約俱為文惠太子所遇,意眄殊常,官至驍騎將軍。
陸襄
襄字師卿,厥第四弟也。本名衰字趙卿,有奏事者誤字為襄,梁武帝乃改為襄字師卿。
天監三年,都官尚書范岫表薦襄,起家著作佐郎。後昭明太子統聞襄業行,啟武帝引與遊處。自廬陵王記室除太子洗馬,遷中舍人,並掌管記。出為揚州中從事,以父終此官,固辭。武帝不許,聽與府司馬換廨居之。
昭明太子敬耆老,襄母年將八十,與蕭琛、傅昭、陸杲每月常遣存問,加賜珍羞衣服。襄母常卒患心痛,醫方須三升粟漿。時冬月,日又逼暮,求索無所,忽有老人詣門貨漿量如方劑。始欲酬直,無何失之,時以襄孝感所致。
後為太子家令,復掌管記,母憂去職。襄年已五十,毀頓過禮,太子憂之,日遣使誡喻。
中大通七年,為鄱陽內史。先是郡人鮮于琮服食修道法,常入山采藥,拾得五色幡毦,又於地中得石璽,竊怪之。琮先與妻別室,望琮所處常有異氣,益以為神。大同元年,遂結門徒殺廣晉令王筠,號上願元年,署置官屬。其黨轉相誑惑,有眾萬餘人,將出攻郡。襄先已率人吏修城隍為備,及賊至破之,生獲琮。時鄰郡豫章、安成等守宰案其黨與,因求貨賄,皆不得其實。或有善人盡室罹禍,唯襄郡枉直無濫。人作歌曰:「鮮于抄後善惡分,人無橫死賴陸君。」
又有彭、李二家,先因忿爭,遂相誣告。襄引入內室,不加責誚,但和言解喻之。二人感恩,深自悔咎。乃為設酒食令其盡歡,酒罷同載而還,因相親厚。人又歌曰:「陸君政,無怨家。鬥既罷,讎共車。」在政六年,郡中大寧。郡人李睍等四百二十人詣闕拜表,陳襄德化,求於郡立碑,降敕許之。又表乞留襄,襄固乞還。
太清元年,為度支尚書。侯景圍台城,以襄直侍中省。城陷,襄逃還吳。景將宋子仙進攻錢唐,會海鹽人陸黯舉義襲郡,殺偽太守蘇單于,推襄行郡事。時淮南太守文成侯蕭寧逃賊入吳,襄遣迎寧為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