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the Northern Dynasties 北史
卷八十三 列傳第七十一: 文苑 Volume 83 Biographies 71: Men of Le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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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列傳第七十一文苑
溫子升荀濟祖鴻勳李廣樊遜荀士遜王褒庾信顏之推弟之儀虞世基柳許善心李文博明克讓劉臻諸葛潁王貞虞綽王胄庾自直潘徽常德志尹式劉善經祖君彥孔德紹劉斌
《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則文之為用其大矣哉!逖聽三古,彌綸百代,若乃《墳》、《素》所紀,靡得而雲;《典》、《謨》已降,遺風可述。至於制禮作樂,騰實飛聲,善乎。言之不文,行之豈能遠也。是以曲阜之多才多藝,監二代以正其源;闕里之性與天道,修《六經》以維其末。用能窮神知化,稱首於千古;經邦緯俗,藏用於百代。至哉,斯固聖人之述作也。逮乎兩周道喪,七十義乖。淹中、稷下,八儒、三墨之異,漆園、黍穀,名、法、兵、農之別,雖雅誥奧義,或未盡善,考其遺跡,亦賢達之流乎。其離讒放逐之臣,塗窮後門之士,道晳感軻而未遇,志鬱抑而不申。憤激委約之中,飛文魏闕之下,奮迅泥滓,自致青雲,振沈溺於一朝,流風聲於千載者往往而有矣。
漢自孝武之後,雅尚斯文,揚葩振藻者如林,而二馬、王、楊為之傑。東京之朝,茲道逾扇,咀徵含商者成市,而班、傅、張、蔡為之雄。當塗受命,尤好蟲篆;金行勃興,無替前烈。曹、王、陳、阮負宏衍之思,挺棟幹于鄧林;潘、陸、張、左擅侈麗之才,飾羽儀於鳳穴。斯並高視當世,連衡孔門。雖時運推移,質文屢變,譬猶六代並奏,易俗之用無爽;九源競逐,一致之理同歸。曆選前英,于斯為盛。既而中州板蕩,戎狄交侵,僭偽相屬,生靈塗炭,故文章黜焉。其能潛思於戰爭之間,揮翰於鋒鏑之下,亦有時而間出矣。若乃魯徵、杜廣、徐光、尹弼之儔,知名于二趙;宋該、封弈、硃彤、梁讜之屬,見重于燕、秦。然皆迫於倉卒,牽于戰陣,章奏符檄,則粲然可觀;體物緣情,則寂寥於世。非其才有優劣,時運然也。至於朔方之地,蕞爾夷俗,胡義周之頌國都,足稱宏麗。區區河右,而學者埒于中原,劉延明之銘酒泉,可謂清典。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豈徒言哉。
洎乎有魏,定鼎沙朔。南包河、淮,西吞關、隴。當時之士,有許謙、崔巨集、巨集子浩、高允、高閭、遊雅等,先後之間,聲實俱茂,詞義典正,有永嘉之遺烈焉。及太和在運,銳情文學,固以頡頏漢徹,跨躡曹丕,氣韻高遠,豔藻獨構。衣冠仰止,咸慕新風,律調頗殊,曲度遂改。辭罕泉源,言多胸臆,潤古雕今,有所未遇。是故雅言麗則之奇,綺合繡聯之美,眇曆歲年,未聞獨得。既而陳郡袁翻、河內常景,晚拔疇類,稍革其風。及明皇禦曆,文雅大盛,學者如牛毛,成者如麟角。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也?于時陳郡袁翻、翻弟躍、河東裴敬憲、弟莊伯、莊伯族弟伯茂、范陽盧觀、弟仲宣、頓丘李諧、勃海高肅、河間邢臧、趙國李騫,雕琢瓊瑤,刻削杞梓,並為龍光,俱稱鴻翼。樂安孫彥舉、濟陰溫子升,並自孤寒,鬱然特起。咸能綜采繁縟,興屬清華。比于建安之徐、陳、應、劉,元元之潘、張、左、束,各一時也。
有齊自霸業雲啟,廣延髦俊,開四門以賓之,頓八紘以掩之。鄴都之下,煙霏霧集。河間邢子才、钜鹿魏伯起、范陽盧元明、钜鹿魏季景、清河崔長儒、河間邢子明、范陽祖孝徵、中山杜輔玄、北平陽子烈並其流也。復有范陽祖鴻勳,亦參文士之列。及天保中,李愔、陸仰、崔瞻、陸元規並在中書,參掌綸誥。其李廣、樊遜、李德林、盧詢祖、盧思道始以文章著名。皇建之朝,常侍王晞獨擅其美。河清、天統之辰,杜台卿、劉逖、魏騫亦參詔敕。自李愔已下,在省唯撰述除官詔旨,其關涉軍國文翰,多是魏收作之。及在武平,李若、荀士遜、李德林、薛道衡並為中書侍郎,典司綸綍。
後主雖溺於群小,然頗好詠詩,幼時嘗讀詩賦,語人云:「終有解作此理不?」初因畫屏風,敕通直郎蕭放及晉陵王孝式錄古賢烈士及近代輕豔諸詩以充圖畫,帝彌重之。後復追齊州錄事參軍蕭愨、趙州功曹參軍顏之推同入撰錄,猶依霸朝,謂之館客。放及之推意欲更廣其事,又因祖珽輔政,愛重之推,又托鄧長顒漸說後主,屬意斯文。三年,祖珽奏立文林館,於是更召引文學士,謂之待詔文林館焉。珽又奏撰《御覽》,詔珽及特進魏收、太子太師徐之才、中書令崔劼、散騎常侍張凋、中書監陽休之監撰。珽等奏追通直散騎侍郎韋道遜、陸乂、太子舍人王劭、衛尉丞李孝基、殿中侍御史魏澹、中散大夫劉仲威、袁奭、國子博士硃才、奉車都尉眭道閑、考功郎中崔子樞、左外兵郎薛道衡、並省主客郎中盧思道、司空東閣祭酒崔德立、太傅行參軍崔儦、太學博士諸葛漢、奉朝請鄭公超、殿中侍御史鄭子信等入館撰書,並敕放、愨、之推等同入撰例。復命散騎常侍封孝琰、前樂陵太守鄭元禮、衛尉少卿杜台卿、通直散騎常侍楊訓、前南兗州長史羊肅、通直散騎侍郎馬元熙、並省三公郎中劉瑉、開府行參軍李師上、溫君悠入館,亦令撰書。後復命特進崔季舒、前仁州刺史劉逖、散騎常侍李孝貞、中書侍郎李德林續入待詔。尋又詔諸人各舉所知。又有前濟州長史李翥、前廣武太守魏謇、前西兗州司馬蕭溉、前幽州長史陸仁惠、鄭州司馬江旰、前通直散騎侍郎辛德源、陸開明、通直郎封孝騫、太尉掾張德沖、並省右戶郎元行恭、司徒戶曹參軍古道子、前司空功曹參軍劉顗、獲嘉令崔德儒、給事中李元楷、晉州中從事陽師孝、太尉中兵參軍劉儒行、司空祭酒陽辟疆、司公士曹參軍盧公順、司空中兵參軍周子深、開府行參軍王友伯、崔君洽、魏師謇併入館待詔。又敕僕射段孝言亦入焉。《御覽》成後,所撰錄人亦有不得待詔,付所司處分者。凡此諸人,亦有文學膚淺,附會親識,妄相推薦者十三四焉。雖然,當時操筆之徒,搜求略盡。其外如廣平宋孝王、信都劉善經輩三數人,論其才性,入館諸賢亦十三四不逮之。
周氏創業,運屬陵夷,纂遺文於既喪,聘奇士如弗及。是以蘇亮、蘇綽、盧柔、唐瑾、元偉、李昶之徒,咸奮鱗翼,自致青紫。然綽之建言,務存質樸,遂糠秕魏、晉,憲章虞、夏,雖屬辭有師古之美,矯枉非適時之用,故莫能常行焉。既而革車電邁,渚宮雲撤,梁、荊之風,扇于關右,狂簡之徒,斐然成俗,流宕忘反,無所取裁。
夫人有六情,稟五常之秀;情感六氣,順四時之序。蓋文之所起,情發於中。而自漢、魏以來,迄乎晉、宋,其體屢變,前哲論之詳矣。暨永明、天監之際,太和、天保之間,洛陽、江左,文雅尤盛,彼此好尚,互有異同。江左宮商發越,貴於清綺;河朔詞義貞剛,重乎氣質。氣質則理勝其詞,清綺則文過其意。理深者便於時用,文華者宜於詠歌。此其南北詞人得失之大較也。若能掇彼清音,簡茲累句,各去所短,合其兩長,則文質彬彬,盡美盡善矣。
梁自大同之後,雅道淪缺,漸乖典則,爭馳新巧。簡文、湘東啟其淫放,徐陵、庾信分路揚鑣。其意淺而繁,其文匿而彩,詞尚輕險,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聽,蓋亦亡國之音也。
隋文初統萬機,每念斫凋為樸,發號施令,咸去浮華。然時俗詞藻、猶多淫麗;故憲台執法,屢飛霜簡。煬帝初習藝文,有非輕側,暨乎即位,一變其體。《與越公書》、《建東都詔》、《冬至受朝詩》及《擬飲馬長城窟》,並存雅體,歸於典制,雖意在驕淫,而詞無浮蕩。故當時綴文之士,遂得依而取正焉。所謂能言者未必能行,蓋亦君子不以人廢言也。
爰自東帝歸秦,逮乎青蓋入洛,四隩咸暨,九州攸同。江、漢英靈,燕、趙奇俊,並該天綱之中,俱為大國之寶。言刈其楚,片善無遺,潤水圓流,不能十數,才之難也,不其然乎。時之文人,見稱當世者,則齊人范陽盧思道、安平李德林、河東薛道衡、趙郡李元操、钜鹿魏澹,陳人會稽虞世基、河東柳{巧言}、高陽許善心等,或鷹揚河朔,或獨步漢南,俱騁龍光,並驅雲路矣。
《魏書》序袁躍、裴敬憲、盧觀、封肅、邢臧、裴伯茂、邢昕、溫子升為《文苑傳》,今唯取子升,其餘並各附其家傳。《齊書》敘祖鴻勳、李廣、樊遜、劉逖、荀士遜、顏之推為《文苑傳》,今唯取祖、李、樊、荀,其餘亦各附其家傳。《周書》不立此傳,今取王褒、庾信列於此篇。顏之推竟從齊入周,故列在王、庾之下。顏之儀既之推之弟,故列在之推之末。《隋書》序劉臻、崔儦、王頍、諸葛潁、王貞、孫萬壽、虞綽、王胄、庾自直、潘徽為《文學傳》,今檢崔儦、王頍、孫萬壽各從其家傳,其餘編之此篇,並取虞世基、許善心、柳{巧言}、明克讓冠之於此,以備《文苑傳》云。
溫子升,字鵬舉,自雲太原人,晉大將軍嶠之後也。世居江左。祖恭之,宋彭城王義康戶曹,避難歸魏,家于濟陰冤句,因為其郡縣人焉。父暉,兗州左將軍長史,行濟陰郡事。
子升初受學于崔靈恩、劉蘭。精勤,以夜繼晝,晝夜不倦。長乃博覽百家,文章清婉。為廣陽王深賤客,在馬坊教諸奴子書。作《侯山祠堂碑文》,常景見而善之,故詣深謝之。景曰:「頃見溫生。」深怪問之。景曰:「溫生是大才士。」深由是稍知之。
熙平初,中尉、東平王匡博召辭人以充御史。同時射策者八百餘人,子升與盧仲宣、孫搴等二十四人為高第。於是預選者爭相引決,匡使子升當之,皆受屈而去。搴謂人曰:「朝來靡旗亂轍者,皆子升逐北。」遂補御史,時年二十二。台中彈文皆委焉。以憂去任。服闋,還為朝請。後李神俊行荊州事,引兼錄事參軍。被徽赴省,神俊表留不遣。吏部郎中李獎退表不許,曰:「昔伯瑜之不應留,王朗所以發歎。宜速遣赴,無踵彥雲前失。」於是還省。及廣陽王深為東北道行台,召為郎中。黃門郎徐紇受四方表啟,答之敏速,于深獨沈思,曰:「彼有溫郎中,才藻可畏。」高車破走,珍寶盈滿,子升取絹四十疋。深軍敗,子升為葛榮所得。榮下都督和洛興與子升舊識,以數十騎潛送子升,得達冀州。還京,李楷執其手曰:「卿今得免,足使夷甫慚德。」自是無復宦情,閉門讀書,厲精不已。
及孝莊即位,以子升為南主客郎中,修起居注。曾一日不直,上党王天穆時錄尚書事,將加捶撻,子升遂逃遁。天穆甚怒,奏人代之。莊帝曰:「當世才子不過數人,豈容為此便相放黜?」乃寢其奏。及天穆將討邢杲,召子升同行,子升未敢應。天穆謂人曰:「吾欲收其才用,豈懷前忿也?今復不來,便須南走越,北走胡耳!」子升不得已而見之。加伏波將軍。為行台郎中。天穆深知賞之。元顥入洛,天穆召子升問曰:「即欲向京師?為隨我北度?」對曰:「主上以武牢失守,致此狼狽。元顥新入,人情未安,今往討之,必有征無戰。王若克復京師,奉迎大駕,桓、文之舉也。舍此北度,竊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遣子升還洛,顥以為中書舍人。莊帝還宮,為顥任使者多被廢黜,而子升復為舍人。天穆每謂子升曰:「恨不用卿前計。」除正員郎,仍舍人。及帝殺爾硃榮也,子升預謀,當時赦詔,子升詞也。榮入內,遇子升把詔書,問:「是何文字?」子升顏色不變,曰:「敕。」榮不視之。爾硃兆入洛,子升懼禍逃匿。
永熙中為侍讀,兼舍人、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散騎常侍、中軍大將軍,後領本州大中正。梁使張皋寫子升文筆,傳于江外,梁武稱之曰:「曹植、陸機復生於北土,恨我辭人,數窮百六。」陽夏守傅摽使吐谷渾,見其國主床頭有書數卷,乃是子升文也。濟陰王暉業嘗云:「江左文人,宋有顏延之、謝靈運,梁有沈約、任昉,我子升足以陵顏轢謝,含任吐沈。」楊遵彥作《文德論》,以為古今辭人皆負才遺行,澆薄險忌,唯邢子才、王元景、溫子升彬彬有德素。
齊文襄引子升為大將軍諮議。子升前為中書郎,嘗詣梁客館受國書,自以不修容止,謂人曰:「詩章易作,逋峭難為。」文襄館客元僅曰:「諸人當賀,推子升合陳辭。」子升久忸怩,乃推陸操焉。及元僅、劉思逸、荀濟等作亂,文襄疑子升知其謀。方使之作《神武碑》。文既成,乃餓諸晉陽獄,食弊襦而死。棄屍路隅,沒其家口。太尉長史宋遊道收葬之,又為集其文筆為三十五卷。
子升外恬靜,與物無競,言有准的,不妄毀譽。而內深險,事故之際,好豫其間,所以終致禍敗。又撰《永安記》三卷。無子。
弟子盛,州主簿,有文才,年二十餘卒。
荀濟,字子通。其先潁川人,世居江左。濟初與梁武帝布衣交。知梁武當王,然負氣不服,謂人曰:「會楯上磨墨作檄文。」或稱其才于梁武,梁武曰:「此人好亂者也。」濟又上書譏佛法,言營費太甚。梁武將誅之,遂奔魏,館于崔甗家。及是見執。楊愔音謂曰:「遲暮何為然?」濟曰:「叱叱,氣耳,何關遲暮!」乃下辯曰:「自傷年幾摧頹,恐功名不立。舍兒女之情,起風雲之事,故挾天子,誅權臣。」齊文襄惜其才,將不殺,親謂曰:「荀公何意反?」濟曰:「奉詔誅將軍高澄,何為反!」於是燔殺之。鄴下士大夫多傳濟音韻。
祖鴻勳,涿郡范陽人也。父慎,仕魏,曆雁門、咸陽二郡太守,政有能名。卒于金紫光祿大夫、贈中書監、幽州刺史,諡惠侯。鴻勳弱冠,與同郡盧文符並為州主簿。僕射、臨淮王彧表薦其文學,除奉朝請。人曰:「臨淮舉卿,竟不相謝,恐非其宜。」鴻勳曰:「為國舉才,臨淮之務,祖鴻勳何事從而識之。」彧聞而喜曰:「吾得其人矣。」後咸陽王徽奏鴻勳為司徒法曹參軍事。及赴洛,徽謂曰:「臨淮相舉,竟不到門,今來何也?」鴻勳曰:「今來赴職,非為謝恩。」轉廷尉正,去官歸鄉里。齊神武嘗徽至并州,作《晉祠記》,好事者玩其文。位至高陽太守。在官清素,妻子不免寒餒。時議高之。齊天保初,卒官。
李廣,字弘基,范陽人也。其先自遼東徙焉。廣博涉群書,有才思。少與趙郡李謇齊名,為邢、魏之亞,而訥於言,敏於行。中尉崔暹精選御史,皆是世胃,廣獨以才學兼侍御史,修國史。南台文奏,多其辭也。齊文宣初嗣霸業,命掌書記。天保初,欲以為中書郎,遇其病篤而止。廣嘗欲早朝,假寐,忽驚覺,謂其妻曰:「吾向似睡非睡,忽見一人出吾身中,語云:'君用心過苦,非精神所堪,今辭君去。'」因而恍忽不樂,數日便遇疾,積年不起。廣雅有鑒識,度量弘遠,坦率無私,為士流所愛,時共贍遺之,賴以自給。竟以疾終。嘗薦畢義雲于崔暹。廣卒後,義雲集其文筆七卷,托魏收為之序。
樊遜,字孝謙,河東北猗氏人也。祖琰、父衡,並無官宦。而衡性至孝,喪父,負土成墳,植柏方數十畝,朝夕號慕。遜少好學。其兄仲以造氈為業,亦常優饒之。遜自責曰:「為人弟,獨愛安逸,可不愧於心乎!'欲同勤事業。母馮氏謂曰:「汝欲謹小行邪?」遜感母言,遂專心典籍,恆書壁作「見賢思齊」四字以自勸。
遜貌醜陋,有才氣。屬本州淪陷,寓居鄴中,為臨漳小吏。縣令裴鑒蒞官清苦,致白雀等瑞。遜上《清德頌》十首,鑒大加賞重,擢為主簿。仍薦之於右僕射崔暹,與遼東李廣、勃海封孝琰等為暹賓客。人有譏其靜默不能趨時者。遜常服東方朔之言:「陸沈世俗,避世金馬」,遂借陸沈公子為主人,擬《客難》制《客誨》以自廣。後崔暹大會客,大司馬、襄城王旭時亦在坐,欲命府僚。暹指遜曰:「此人學富才高,兼之佳行,可為王參軍也。」旭目之曰:「豈能就耶?」遜曰:「家無廕第,不敢當此。」武定七年,齊文襄崩,暹為文宣徙于邊,賓客咸散,遜遂徙居陳留。梁州刺史劉殺鬼以遜兼錄事參軍事。遜仍舉秀才。尚書案舊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