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Han 漢書
卷六十八 霍光金日磾傳 Volume 68: Huo Guang and Jin M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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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霍光字子孟,票騎將軍去病弟也。父中孺,〈師古曰:「中讀曰仲。」〉河東平陽人也,以縣吏給事平陽侯家,〈師古曰:「縣遣吏於侯家供事也。」〉與侍者衞少兒私通而生去病。中孺吏畢歸家,娶婦生光,因絕不相聞。乆之,少兒女弟子夫得幸於武帝,立爲皇后,去病以皇后姊子貴幸。旣壯大,迺自知父爲霍中孺,未及求問。會爲票騎將軍擊匈奴,道出河東,河東太守郊迎,負弩矢先驅,〈師古曰:「郊迎,迎於郊界之上也。先驅者,導其路也。」〉至平陽傳舍,遣吏迎霍中孺。中孺趨入拜謁,將軍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自知爲大人遺體也。」中孺扶服叩頭,〈師古曰:「服音蒲北反。」〉曰:「老臣得託命將軍,此天力也。」去病大爲中孺買田宅奴婢而去。還,復過焉,迺將光西至長安,時年十餘歲,任光爲郎,稍遷諸曹侍中。去病死後,光爲奉車都尉光祿大夫,出則奉車,入侍左右,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師古曰:「宮中小門謂之闥。」〉小心謹慎,未甞有過,甚見親信。
征和二年,衞太子爲江充所敗,而燕王旦、廣陵王胥皆多過失。是時上年老,寵姬鈎弋趙倢伃有男,〈師古曰:「倢伃居鉤弋宮,故稱之。」〉上心欲以爲嗣,命大臣輔之。察羣臣唯光任大重,可屬社稷。〈師古曰:「任,堪也。屬,委也。任音壬。屬音之欲反。」〉上迺使黃門畫者畫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以賜光。〈師古曰:「黃門之署,職任親近,以供天子,百物在焉,故亦有畫工。」〉後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宮,病篤,光涕泣問曰:「如有不諱,誰當嗣者?」〈師古曰:「不諱,言不可諱也。」〉上曰:「君未諭前畫意邪?〈師古曰:「諭,曉也。」〉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光頓首讓曰:「臣不如金日磾。」日磾亦曰:「臣外國人,不如光。」上以光爲大司馬大將軍,日磾爲車騎將軍,及太僕上官桀爲左將軍,搜粟都尉桑弘羊爲御史大夫,皆拜卧內牀下,〈師古曰:「於天子所卧床前拜職。」〉受遺詔輔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襲尊號,是爲孝昭皇帝。帝年八歲,政事壹決於光。
先是,後元元年,侍中僕射莽何羅與弟重合侯通謀爲逆,〈師古曰:「莽音莫戶反。」〉時光與金日磾、上官桀等共誅之,功未錄。武帝病,封璽書曰:「帝崩發書以從事。」遺詔封金日磾爲秺侯,上官桀爲安陽侯,光爲博陸侯,〈文穎曰:「博,大。陸,平。取其嘉名,無此縣也,食邑北海河東城。」師古曰:「蓋亦取鄉聚之名以爲國號,非必縣也,公孫弘平津鄉則是矣。」〉皆以前捕反者功封。時衞尉王莽子男忽侍中,〈師古曰:「即右將軍王莽也。其子名忽。」〉揚語曰:〈師古曰:「揚謂宣唱之。」〉「帝崩,忽常在左右,安得遺詔封三子事!〈師古曰:「安猶焉。」〉羣兒自相貴耳。」光聞之,切讓王莽,〈師古曰:「切,深也。讓,責也。」〉莽酖殺忽。
光爲人沈靜詳審,長財七尺三寸,〈師古曰:「財與纔同。」〉白晢,疏眉目,美須䫇。〈師古曰:「晢,潔白也。䫇,頰毛也。晢音先歷反。䫇音人占反。」〉每出入下殿門,止進有常處,郎僕射竊識視之,不失尺寸,〈師古曰:「識,記也,音式志反。」〉其資性端正如此。初輔幼主,政自己出,〈師古曰:「自,從也。」〉天下想聞其風采。〈師古曰:「采,文采。」〉殿中甞有怪,一夜羣臣相驚,光召尚符璽郎,〈師古曰:「恐有變難,故欲收取璽。」〉郎不肯授光。光欲奪之,郎按劔曰:「臣頭可得,璽不可得也!」光甚誼之。明日,詔增此郎秩二等。衆庶莫不多光。〈師古曰:「多猶重也。以此事爲多足重也。」〉
光與左將軍桀結婚相親,光長女爲桀子安妻。有女年與帝相配,〈晉灼曰:「漢語光嫡妻東閭氏生安夫人,昭后之母也。」〉桀因帝姊鄂邑蓋主內安女後宮爲倢伃,〈師古曰:「鄂邑,所食邑,爲蓋侯所尚,故云蓋主也。」〉數月立爲皇后。父安爲票騎將軍,封桑樂侯。光時休沐出,桀輒入代光決事。桀父子旣尊盛,而德長公主。〈師古曰:「懷其恩德也。」〉公主內行不修,近幸河間丁外人。桀、安欲爲外人求封,幸依國家故事以列侯尚公主者,光不許。又爲外人求光祿大夫,欲令得召見,又不許。長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數爲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慙。自先帝時,桀已爲九卿,位在光右。〈師古曰:「右,上也。」〉及父子並爲將軍,有椒房中宮之重,〈師古曰:「椒房殿,皇后所居。」〉皇后親安女,光迺其外祖,而顧專制朝事,〈師古曰:「顧猶反也。」〉繇是與光爭權。〈師古曰:「繇讀與由同。」〉
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懷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鹽鐵,爲國興利,伐其功,〈師古曰:「伐,矜也。」〉欲爲子弟得官,亦怨恨光。於是蓋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與燕王旦通謀,詐令人爲燕王上書,言「光出都肄郎羽林,〈孟康曰:「都,試也。肄,習也。」師古曰:「謂緫閱試習武備也。」〉道上稱䟆,太官先置。〈師古曰:「供飲食之具。」〉又引蘇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還迺爲典屬國,而大將軍長史敞亡功爲搜粟都尉。〈師古曰:「楊敞也。」〉又擅調益莫府校尉。〈師古曰:「調,選也。莫府,大將軍府也。調音徒釣反。」〉光專權自恣,疑有非常。臣旦願歸符璽,入宿衞,察姦臣變。」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從中下其事,〈師古曰:「下謂下有司也,音胡稼反。」〉桑弘羊當與諸大臣共執退光。書奏,帝不肯下。
明旦,光聞之,止畫室中不入。〈如淳曰:「近臣所止計畫之室也,或曰彫畫之室。」師古曰:「彫畫是也。」〉上問「大將軍安在?」左將軍桀對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詔召大將軍。光入,免冠頓首謝,上曰:「將軍冠。〈師古曰:「令復著冠也。」〉朕知是書詐也,將軍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將軍之廣明,都郎屬耳。〈師古曰:「之,往也。廣明,亭名也。屬耳,近耳也。屬音之欲反。」〉調校尉以來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將軍爲非,不須校尉。」〈文穎曰:「帝云將軍欲反,不由一校尉。」〉是時帝年十四,尚書左右皆驚,而上書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懼,白上小事不足遂,〈師古曰:「遂猶竟也。不須窮竟也。」〉上不聽。
後桀黨與有譖光者,上輒怒曰:「大將軍忠臣,先帝所屬以輔朕身,〈師古曰:「屬,委也,音之欲反。其下亦同。」〉敢有毀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復言,迺謀令長公主置酒請光,伏兵格殺之,因廢帝,迎立燕王爲天子。事發覺,光盡誅桀、安、弘羊、外人宗族。燕王、蓋主皆自殺。光威震海內。昭帝旣冠,遂委任光,訖十三年,百姓充實,四夷賔服。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獨有廣陵王胥在,羣臣議所立,咸持廣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內不自安。郎有上書言「周太王廢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師古曰:「太伯者,王季之兄。伯邑考,文王長子也。」〉雖廢長立少可也。廣陵王不可以承宗廟。」言合光意。光以其書視丞相敞等,〈師古曰:「視讀曰示。敞即楊敞也。」〉擢郎爲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詔,遣行大鴻臚事少府樂成、宗正德、光祿大夫吉、中郎將利漢迎昌邑王賀。
賀者,武帝孫,昌邑哀王子也。旣至,即位,行淫亂。光憂懣,〈師古曰:「懣音滿,又音悶。」〉獨以問所親故吏大司農田延年。延年曰:「將軍爲國柱石,〈師古曰:「柱者,梁下之柱;石者,承柱之礎也。言大臣負國重任,如屋之柱及其石也。」〉審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師古曰:「立議而白之。」〉更選賢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於古甞有此否?」〈師古曰:「光不涉學,故有此問也。」〉延年曰:「伊尹相殷,廢太甲以安宗廟,後世稱其忠。〈師古曰:「商書太甲篇曰『太甲旣立,弗明,伊尹放諸桐』是也。」〉將軍若能行此,亦漢之伊尹也。」光迺引延年給事中,陰與車騎將軍張安世圖計,〈師古曰:「圖,謀也。」〉遂召丞相、御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會議未央宮。光曰:「昌邑王行昬亂,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驚鄂失色,〈師古曰:「凡言鄂者,皆謂阻礙不依順也,後字作愕,其義亦同。」〉莫敢發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離席按劔,曰:「先帝屬將軍以幼孤,寄將軍以天下,以將軍忠賢能安劉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將傾,且漢之傳謚常爲孝者,以長有天下,令宗廟血食也。如令漢家絕祀,〈師古曰:「如,若也。」〉將軍雖死,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乎?今日之議,不得旋踵。〈師古曰:「宜速決。」〉羣臣後應者,臣請劔斬之。」光謝曰:「九卿責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當受難。」〈師古曰:「受其憂責也。」〉於是議者皆叩頭,曰:「萬姓之命在於將軍,唯大將軍令。」〈師古曰:「言一聽之也。」〉
光即與羣臣俱見白太后,具陳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廟狀。皇太后迺車駕幸未央承明殿,詔諸禁門毋內昌邑羣臣。王入朝太后還,乘輦欲歸溫室,中黃門宦者各持門扇,王入,門閉,昌邑羣臣不得入。王曰:「何爲?」大將軍跪曰:「有皇太后詔,毋內昌邑羣臣。」王曰:「徐之,何迺驚人如是!」光使盡驅出昌邑羣臣,置金馬門外。車騎將軍安世將羽林騎收縛二百餘人,皆送廷尉詔獄。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勑左右:「謹宿衞,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負天下,有殺主名。」〈師古曰:「卒讀曰猝。物故,死也。自裁,自殺也。」〉王尚未自知當廢,謂左右:「我故羣臣從官安得罪,〈師古曰:「安,焉也。」〉而大將軍盡繫之乎。」頃之,有太后詔召王。王聞召,意恐,迺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襦,〈如淳曰:「以珠飾襦也。」晉灼曰:「貫珠以爲襦,形若今革襦矣。」師古曰:「晉說是也。」〉盛服坐武帳中,侍御數百人皆持兵,期門武士陛戟,〈師古曰:「陛戟謂執戟以衞陛下也。」〉陳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聽詔。光與羣臣連名奏王,尚書令讀奏曰:
丞相臣敞、〈師古曰:「楊敞也。」〉大司馬大將軍臣光、車騎將軍臣安世、〈師古曰:「張子孺。」〉度遼將軍臣明友、〈師古曰:「范明友。」〉前將軍臣增、〈師古曰:「韓增。」〉後將軍臣充國、〈師古曰:「趙充國。」〉御史大夫臣誼、〈師古曰:「蔡誼。」〉宜春侯臣譚、〈師古曰:「王訢子。」〉當塗侯臣聖、〈師古曰:「姓魏也。」〉隨桃侯臣昌樂、〈師古曰:「姓趙,故蒼梧王趙光子。」〉杜侯臣屠耆堂、〈師古曰:「故胡人。」〉太僕臣延年、〈師古曰:「杜延年。」〉太常臣昌、〈師古曰:「蒲侯蘇昌。」〉大司農臣延年、〈師古曰:「田延年。」〉宗正臣德、〈師古曰:「劉向父。」〉少府臣樂成、〈師古曰:「姓史也。」〉廷尉臣光、〈師古曰:「李光。」〉執金吾臣延壽、〈師古曰:「李延壽。」〉大鴻臚臣賢、〈師古曰:「韋賢。」〉左馮翊臣廣明、〈師古曰:「田廣明。」〉右扶風臣德、〈師古曰:「周德。」〉長信少府臣嘉、〈師古曰:「不知姓。」〉典屬國臣武、〈師古曰:「蘇武。」〉京輔都尉臣廣漢、〈師古曰:「趙廣漢。」〉司隷校尉臣辟兵、〈師古曰:「不知姓。」〉諸吏文學光祿大夫臣遷、〈師古曰:「王遷。」〉臣畸、〈師古曰:「宋畸。」〉臣吉、〈師古曰:「景吉。」〉臣賜、臣管、臣勝、臣梁、臣長幸、〈師古曰:「並不知姓也。」〉臣夏侯勝、〈李竒曰:「同官同名,故以姓別也。」〉太中大夫臣德、〈師古曰:「不知姓。」〉臣卬〈師古曰:「趙充國子也。」〉昧死言皇太后陛下:臣敞等頓首死罪。天子所以永保宗廟緫壹海內者,以慈孝禮誼賞罰爲本。孝昭皇帝早棄天下,亡嗣,臣敞等議,禮曰「爲人後者爲之子也」,昌邑王宜嗣後,遣宗正、大鴻臚、光祿大夫奉節使徵昌邑王典喪。服斬縗,〈師古曰:「典喪服,言爲喪主也。斬縗,謂縗裳下不緶,直斬割之而已。緶音步千反。」〉亡悲哀之心,廢禮誼,居道上不素食,〈師古曰:「素食,菜食無肉也。言王在道常肉食,非居喪之制也。而鄭康成解喪服素食云『平常之食』,失之遠矣。素食,義亦見王莽傳。」〉使從官略女子載衣車,內所居傳舍。始至謁見,立爲皇太子,常私買雞豚以食。受皇帝信璽、行璽大行前,〈孟康曰:「漢初有三璽,天子之璽自佩,行璽、信璽在符節臺。大行前,昭帝柩前也。」韋昭曰:「大行,不反之辭也。」〉就次發璽不封。〈師古曰:「璽旣國器,常當緘封,而王於大行前受之,退還所次,遂爾發漏,更不封之,得令凡人皆見,言不重慎也。」〉從官更持節,〈師古曰:「更音工衡反。次下亦同。」〉引內昌邑從官騶宰官奴二百餘人,常與居禁闥內敖戲。自之符璽取節十六,〈師古曰:「之,往也。自往至署取節也。」〉朝暮臨,〈師古曰:「臨,哭臨也,音力禁反。」〉令從官更持節從。〈師古曰:「更互執節,從至哭臨之所。」〉爲書曰「皇帝問侍中君卿:〈師古曰:「昌邑之侍中名君卿也。」〉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黃金千斤,賜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發樂府樂器,引內昌邑樂人,擊鼓歌吹作俳倡。〈師古曰:「俳優,諧戲也。倡,樂人也。俳音排。」〉會下還,上前殿,〈如淳曰:「下謂柩之入冢。葬還不居喪位,便處前殿也。」師古曰:「下音胡稼反。」〉擊鐘磬,召內泰壹宗廟樂人輦道牟首,〈鄭氏曰:「祭泰壹神樂人也。」孟康曰:「牟首,地名也,上有觀。」如淳曰:「輦道,閣道也。牟首,屏面也。以屏面自隔,無哀戚也。」臣瓚曰:「牟首,池名也,在上林苑中。方在衰絰而輦游於池,言無哀戚也。」師古曰:「召泰壹樂人,內之於輦道牟首而鼓吹歌舞也。牟首,瓚說是也。屏面之說,失之遠矣。又左思吳都賦云『長塗牟首』,劉逵以爲牟首閣道有室屋也,此說更無所出。或者思及逵據此『輦道牟首』便誤用之乎?」〉鼓吹歌舞,悉奏衆樂。發長安厨三太牢具祠閣室中,〈如淳曰:「黃圖北出中門有長安厨,故謂之厨城門。閣室,閣道之有室者。不知禱何淫祀也。」〉祀已,與從官飲啗。〈師古曰:「啗,食也,音徒敢反。」〉駕法駕,皮軒鸞旗,驅馳北宮、桂宮,〈師古曰:「皮軒鸞旗皆法駕所陳也。北宮、桂宮並在未央宮北。」〉弄彘鬬虎。召皇太后御小馬車,〈張晏曰:「皇太后所駕遊宮中輦車也。漢廄有果下馬,高三尺,以駕輦。」師古曰:「小馬可於果樹下乘之,故號果下馬。」〉使官奴騎乘,遊戲掖庭中。與孝昭皇帝宮人蒙等淫亂,詔掖庭令敢泄言要斬。
太后曰:「止!〈師古曰:「令且止讀奏。」〉爲人臣子當悖亂如是邪!」〈師古曰:「責王也。悖,乖也,音布內反。」〉王離席伏。尚書令復讀曰:
取諸侯王列侯二千石綬及墨綬黃綬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奴。〈師古曰:「免奴謂免放爲良人者。」〉變易節上黃旄以赤。〈師古曰:「以劉屈氂與戾太子戰,加節上黃旄,遂以爲常。賀今輒改之。」〉發御府金錢刀劔玉器采繒,賞賜所與遊戲者。與從官官奴夜飲,湛沔於酒。〈師古曰:「湛讀曰沈,又讀曰耽。沈沔,荒迷也。」〉詔太官上乘輿食如故。食監奏未釋服未可御故食,〈師古曰:「釋謂解脫也。」〉復詔太官趣具,無關食監。〈師古曰:「趣讀曰促。關,由也。」〉太官不敢具,即使從官出買雞豚,詔殿門內,以爲常。〈師古曰:「內,入也。令每日常入雞豚也。」〉獨夜設九賔溫室,〈師古曰:「於溫室中設九賔之禮也。九賔,解在叔孫通傳。」〉延見姊夫昌邑關內侯。祖宗廟祠未舉,爲璽書使使者持節,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園廟,〈師古曰:「時在喪服,故未祠宗廟而私祭昌邑哀王也。」〉稱嗣子皇帝。受璽以來二十七日,使者旁午,〈如淳曰:「旁午,分布也。」師古曰:「一從一橫爲旁午,猶言交橫也。」〉持節詔諸官署徵發,凡千一百二十七事。文學光祿大夫夏侯勝等及侍中傅嘉數進諫以過失,使人簿責勝,〈師古曰:「簿音步戶反。簿責,以文簿具責之。」〉縛嘉繫獄。荒淫迷惑,失帝王禮誼,亂漢制度。臣敞等數進諫,不變更,〈師古曰:「更,改也。」〉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
臣敞等謹與博士臣霸、臣雋舍、〈晉灼曰:「雋姓,舍名也。下有臣虞舍,故以姓別之。」師古曰:「雋音辭阮反,又音字阮反。」〉臣德、臣虞舍、臣射、臣倉議,皆曰:「高皇帝建功業爲漢太祖,孝文皇帝慈仁節儉爲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後,行淫辟不軌。〈師古曰:「軌,法也。辟讀曰僻。」〉詩云:『籍曰未知,亦旣抱子。』〈師古曰:「大雅抑之詩。衞武公刺厲王也。籍,假也。此言假令人云王尚幼少,未有所知,亦已長大而抱子矣,實不幼少也。」〉五辟之屬,莫大不孝。〈師古曰:「五辟即五刑也。辟音頻亦反。」〉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鄭』,繇不孝出之,絕之於天下也。〈師古曰:「襄王,惠王子也。僖二十四年經書『天王出居于鄭』。公羊傳曰:『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繇讀與由同。」〉宗廟重於君,陛下未見命高廟,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廟,子萬姓,當廢。」臣請有司御史大夫臣誼、宗正臣德、太常臣昌與太祝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廟。臣敞等昧死以聞。
皇太后詔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詔,王曰:「聞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天下。」〈師古曰:「引孝經之言。」〉光曰:「皇太后詔廢,安得天子!」迺即持其手,〈師古曰:「即,就也。」〉解脫其璽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馬門,羣臣隨送。王西面拜,曰:「愚戇不任漢事。」起就乘輿副車。大將軍光送至昌邑邸,光謝曰:「王行自絕於天,臣等駑怯,不能殺身報德。臣寧負王,不敢負社稷。願王自愛,臣長不復左右。」〈師古曰:「言不復得侍見於左右。」〉光涕泣而去。羣臣奏言:「古者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