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Han 漢書
卷七十 傅常鄭甘陳段傳 Volume 70: Fu, Chang, Zheng, Gan, Chen and D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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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介子傅介子,北地人也,以從軍為官。先是,龜茲、樓蘭皆嘗殺漢使者,語在《西域傳》。至元鳳中,介子以駿馬監求使大宛,因詔令青樓蘭、龜茲國。
介子至樓蘭,責其王教匈奴遮殺漢使:「大兵方至,王苟不教匈奴,匈奴使過至諸國,何為不言?」王謝服,言:「匈奴使屬過,當至烏孫,道過龜茲。」介子至龜茲,復責其王,王亦服罪。介子從大宛還到龜茲,龜茲言:「匈奴使從烏孫還,在此。」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誅斬匈奴使者。還奏事,詔拜介子為中郎,遷平樂監。
介子謂大將軍霍光曰:「樓蘭、龜茲數反覆而不誅,無所懲艾。介子過龜茲時,其王近就人,易得也,願往刺之,以威示諸國。」大將軍曰:「龜茲道遠,且驗之於樓蘭。」於是白遣之。
介子與士卒俱繼金幣,揚言以賜外國為名。至樓蘭,樓蘭王意不親介子,介子陽引去,至其西界,使譯謂曰:「漢使者持黃金、錦繡行賜諸國,王不來受,我去之西國矣。」即出金幣以示譯。譯還報王,王貪漢物,來見使者。介子與坐飲,陳物示之。飲酒皆醉,介子謂王曰:「天子使我私報王。」王起隨介子入帳中,屏語,壯士二人從後刺之,刃交胸,立死。其貴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諭以:「王負漢罪,天子遣我業誅王,當更立前太子質在漢者。漢兵方至,毋敢動,動,滅國矣!」遂持王首還詣闕,公卿將軍議者咸嘉其功。上乃下詔曰:「樓蘭王安歸嘗為匈奴間,候遮漢使者,發兵殺略衛司馬安樂、光祿大夫忠、期門郎遂成等三輩,及安息、大宛使,盜取節印、獻物,甚逆天理。平樂監傅介子持節使誅斬樓蘭王安歸首,縣之北闕,以直報怨,不煩師從。其封介子為義陽侯,食邑七百戶。士刺王者皆補侍郎。」
介子薨,子敞有罪不得嗣,國除。元始中,繼功臣世,復封介子曾孫長為義陽侯,王莽敗,乃絕。
常惠
常惠,太原人也。少時家貧,自奮應募,隨移中監蘇武使匈奴,並見拘留十餘年,昭帝時乃還。漢嘉其勤勞,拜為光祿大夫。
是時,烏孫公主上書言:「匈奴發騎田車師,車師與匈奴為一,共侵烏孫,唯天子救之!」漢養士馬,議欲擊匈奴。會昭帝崩,宣帝初即位,本始二年,遣惠使烏孫。公主及昆彌皆遣使,因惠言:「匈奴連發大兵擊烏孫,取車延、惡師地,收其人民去,使使脅求公主,欲隔絕漢。昆彌願發國半精兵,自給人馬五萬騎,盡力擊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彌!」於是漢大發十五萬騎,五將軍分道出,語在《匈奴傳》。
以惠為校尉,持節護烏孫兵。昆彌自將翕侯以下五萬餘騎,從西方入至右谷蠡庭,獲單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騎將以下三萬九千人,得馬、牛、驢、騾、橐佗五萬餘匹,羊六十餘萬頭,烏孫皆自取鹵獲。惠從吏卒十餘人隨昆彌還,未至烏孫,烏孫人盜惠印綬節。惠還,自以當誅。時,漢五將皆無功,天子以惠奉使克獲,遂封惠為長羅侯。復遣惠持金幣還賜烏孫貴人有功者,惠因奏請龜茲國嘗殺校尉賴丹,未伏誅,請便道擊之,宣帝不許。大將軍霍光風惠以便宜從事。惠與吏士五百人俱至烏孫,還過,發西國兵二萬人,令副使發龜茲東國二萬人,烏孫兵七千人,從三面攻龜茲,兵未合,先遣人責其王以前殺漢使狀。王謝曰:「乃我先王時為貴人姑翼所誤耳,我無罪。」惠曰:「即如此,縛姑翼來,吾置王。」王執姑翼詣惠,惠斬之而還。
後代蘇武為典屬國,明習外國事,勤勞數有功。甘露中,後將軍趙充國薨,天子遂以惠為右將軍,典屬國如故。宣帝崩,惠事元帝,三歲薨,謚曰壯武侯。傳國至曾孫,建武中乃絕。
鄭吉
鄭吉,會稽人也,以卒伍從軍,數出西域,由是為郎。吉為人強執,習外國事。自張騫通西域,李廣利征伐之後,初置校尉,屯田渠黎。至宣帝時,吉以侍郎田渠黎,積穀,因發諸國兵攻破車師,遷衛司馬,使護鄯善以西南道。
神爵中,匈奴乖亂,日逐王先賢撣欲降漢,使人與吉相聞。吉發渠黎、龜茲諸國五萬人迎日逐王,口萬二千人、小王將十二人隨吉至河曲,頗有亡者,吉追斬之,遂將詣京師。漢封日逐王為歸德侯。
吉既破車師,降日逐,威震西域,遂並護車師以西北道,故號都護。都護之置自吉始焉。
上嘉其功效,乃下詔曰:「都護西域騎都尉鄭吉,拊循外蠻,宣明威信,迎匈奴單于從兄日逐王眾,擊破車師兜訾城,功效茂著。其封吉為安遠侯,食邑千戶。」吉於是中西或則立莫府,治烏壘城,鎮撫諸國,誅伐懷集之。漢之號令班西域矣,始自張騫而成於鄭吉。語在《西域傳》。
吉薨,謚曰繆侯。子光嗣,薨,無子,國除。元始中,錄功臣不以罪絕者,封吉曾孫永為安遠侯。
甘延壽
甘延壽字君況,北地郁郅人也。少以良家子善騎射為羽林,投石拔距絕於等倫,嘗超逾羽林亭樓,由是遷為郎。試弁,為朝門,以材力愛幸。稍遷至遼東太守,免官。車騎將軍許嘉薦延壽為郎中,諫大夫,使西域都護、騎都尉,與副校尉陳湯共誅斬郅支單于,封義成侯。薨,謚曰壯侯。傳國至曾孫,王莽敗,乃絕。
陳湯
陳湯字子公,山陽瑕兵人也。少好書,博達善屬文。家貧丐貸無節,不為州裡所稱。西至長安求官,得太官獻食丞。數歲,富平侯張勃與湯交,高其能。初元二年,元帝詔列侯舉茂材,勃舉湯。湯待遷,父死不奔喪,司隸奏湯無循行,勃選舉故不以實,坐削戶二百,會薨,因賜謚曰繆侯。湯下獄論。後復以薦為郎,數求使外國。久之,遷西域副校尉,與甘延壽俱出。
先是,宣帝時匈奴乖亂,五單于爭立,呼韓邪單于與郅支單于俱遣子入侍,漢兩受之。後呼韓邪單于身入稱臣朝見,郅支以為呼韓邪破弱降漢,不能自還,即西收右地。會漢發兵送呼韓邪單于,郅於由是遂西破呼偈、堅昆、丁令,兼三國而都之。怨漢擁護呼韓邪而不助己,困辱漢使者漢乃始等。初元四年,遣使奉獻,因求侍子,願為內附。漢議遣衛司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貢禹、博士匡衡以為《春秋》之義「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今郅支單于鄉化未醇,所在絕遠,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還。吉上書言:「中國與夷狄有羈縻不絕之義,今既養全其子十年,德澤甚厚,空絕而不送,近從塞還,示棄捐不畜,使無鄉從之心,棄前恩,立後怨,不便。議者見前江乃始無應敵之數,知勇俱困,以致恥辱,即豫為臣憂。臣幸得建強漢之節,承明聖之詔,宣諭厚恩,不宜敢桀。若懷禽獸,加無道於臣,則單于長嬰大罪,必遁逃遠捨,不敢近邊。沒一使以安百姓,國之計,臣之願也。願送至庭。」上以示朝者,禹復爭,以為吉往必為國取悔生事,不可許。右將軍馮奉世以為可遣,上許焉。既至,郅支單于怒,竟殺吉等。自知負漢,又聞呼韓邪益強,遂西奔康居。康居王以女妻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康居甚尊敬郅支,欲倚其威以脅諸國。郅支數借兵擊烏孫,深入至赤谷城,殺略民人,驅畜產,烏孫不敢追,西邊空虛,不居者且千里。郅支單于自以大國,威名尊重,又乘勝驕,不為康居王禮,怒殺康居王女及貴人、人民數百,或支解投都賴水中。發民作城,日作五百人,二歲乃已。又遣使責闔蘇、大宛諸國歲遺,不敢不予。漢遣使三輩至康居求谷吉等死,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詔,而因都護上書言:「居困厄,願歸計強漢,遣子入侍。」其驕嫚如此。
建昭三年,湯與延壽出西域。湯為人沉勇有大慮,多策謀,喜奇功,每過城邑山川,常登望。既領外國,與延壽謀曰:「夷狄畏服大種,其天性也。西域本屬匈奴,今郅支單于威名遠聞,侵陵烏孫、大宛,常為康居畫計,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國,北擊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離烏弋,數年之間,城郭諸國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戰伐,數取勝,久畜之,必為西域患。郅支單于雖所在絕遠,蠻夷無金城強弩之守,如發屯田吏士,驅從烏孫眾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則無所之,守則不足自保,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壽亦以為然,欲奏請之,湯曰:「國家與公卿議,大策非凡所見,事必不從。」延壽猶與不聽。會其久病,湯獨矯制發城郭諸國兵、車師戊己校尉屯田使士。延壽聞之,驚起,欲止焉。湯怒,按劍叱延壽曰:「大眾已集會,豎子欲沮眾邪?延壽遂從之,部勒行陳,益置揚威、白虎、合騎之校,漢兵,胡兵合四萬餘人,延壽、湯上疏自劾奏矯制,陳言兵狀。
即日引軍分行,別為六校,其三校從南道逾蔥嶺徑大宛,其三校都護自將,發溫宿國,從北道入赤谷,過烏孫,涉康居界,至闐池西。而康居副王抱闐將數千騎,寇赤谷城東,殺略大昆彌千餘人,驅畜產甚多,從後與漢軍相及,頗寇盜後重。湯縱胡兵擊之,殺四百六十人,得其所略民四百七十人,還付大昆彌,其馬、牛、羊以給軍食。又捕得抱闐貴人伊奴毒。
入康居東界,令軍不得為寇。間呼其貴人屠墨見之,諭以威信,與飲盟遣去。徑引行,未至單于城可六十里,止營。復捕得康居貴人貝色子男開牟以為導。貝色子即屠墨母之弟,皆怨單于,由是具知郅支情。
明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營。單于遣使問:「漢兵何以來?」應曰:「單于上書言居困厄,願歸計強漢,身入朝見。天子哀閔單于棄大國,屈意康居,故使都護將軍來迎單于妻子,恐左右驚動,故未敢至城下。」使數往來相答報。延壽、湯因讓之:「我為單于遠來,而至今無名王大人見將軍受事者,何單于忽大計,失客主之禮也!兵來道遠,人畜罷極,食度日盡,恐無以自還,願單于與大臣審計策。」
明日,前至郅支城都賴水上,離城三里,止營傅陳。望見單于城上立五采幡幟,數百人披甲乘城,又出百餘騎往來馳城下,步兵百餘人夾門魚鱗陳,講習用兵。城上人更招漢軍曰「斗來!」百餘騎馳赴營,營皆張弩持滿指之,騎引卻。頗遣吏士射城門騎步兵,騎步兵皆入。延壽、湯令軍聞鼓音皆薄城下,四周圍城,各有所守,穿塹,塞門戶,鹵楯為前,戟弩為後,卬射城中樓上人,樓上人下走。土城外有重木城,從木城中射,頗殺傷外人。外人發薪燒木城。夜,數百騎欲出外,迎射殺之。
初,單于聞漢兵至,欲去,疑康居怨己,為漢內應,又聞烏孫諸國兵皆發,自以無所之。郅支已出,復還,曰:「不如堅守。漢兵遠來,不能久攻。」單于乃被甲在樓上,諸閼氏夫人數十皆以弓射外人。外人射中單于鼻,諸夫人頗死。單于下騎,傳戰大內。夜過半,木城穿,中人卻入土城,乘城呼。時,康居兵萬餘騎分為十餘處,四面環城,亦與相應和。夜,數奔營,不利,輒卻。平明,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乘之,鉦鼓聲動地。康居兵引卻。漢兵四面推鹵楯,並入土城中。單于男女百餘人走入大內。漢兵縱火,吏士爭入,單于被創死。軍候假丞杜勳斬單于首,得漢使節二及谷吉等所繼帛書。諸鹵獲以畀得者。凡斬閼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級,生虜百四十五人,降虜千餘人,賦予城郭諸國所發十五王。
於是延壽、湯上疏曰:「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昔有康、虞,今有強漢。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籓,唯郅支單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為強漢不能臣也。郅支單于慘毒行於民,大惡通於天。臣延壽、臣湯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神靈,陰陽並應,天氣精明,陷陳克敵,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縣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事下有司。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壽以為:「郅支及名王首更歷諸國,蠻夷莫不聞知。《月令》春:『掩骼埋胔』之時,宜勿縣。」車騎將軍許嘉、右將軍王商以為:「春秋夾谷之會,優施笑君,孔子誅之,方盛夏,首足異門而出。宜縣十日乃埋之。」有詔將軍議是。
初,中書令石顯嘗欲以姊妻延壽,延壽不取。及丞相、御史亦惡其矯制,皆不與湯。湯素貪,所鹵獲財物入塞多不法。司隸校尉移書道上,系吏士按驗之。湯上疏言:「臣與吏士共誅郅支單于,幸得禽滅,萬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勞道路。今司隸反逆收系按驗,是為郅支報仇也!」上立出吏士,令縣道具酒食以過軍。既至,論功,石顯、匡衡以為:「延壽、湯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如復加爵土,則後奉使者爭欲乘危徼幸,生事於蠻夷,為國招難,漸不可開。」元帝內嘉延壽、湯功,而重違衡、顯之議,議久不決。
故宗正劉向上疏曰:「郅支單于囚殺使者吏士以百數,事暴揚外國,傷威毀重,群臣皆閔焉。陛下赫然欲誅之,意未嘗有忘。西域都護延壽、副校尉湯承聖指,倚神靈,總百蠻之君,攬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絕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斬郅支之首,縣旌萬里之外,揚威昆山之西,掃谷吉之恥,立昭明之功,萬夷懾伏,莫不懼震。呼韓邪單于見郅支已誅,且喜且懼,鄉風馳義,稽首來賓,願守北籓,累世稱臣。立千載之功,建萬世之安,群臣大勳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為宣王誅獫狁而百蠻從,其《詩》曰:「嘽□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蠻荊來威。』《易》曰:『有嘉折首,獲匪其醜。』言美誅首惡之人,而諸不順者皆來從也。今延壽、湯所誅震,雖《易》之折首、《詩》之雷霆不能及也。論大功者不錄小過,舉大美者不疵細瑕。《司馬法》曰『軍賞不逾月』,欲民速得為善之利也。蓋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千里之鎬猶以為遠,況萬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壽、湯既未獲受祉之報,反屈捐命之功,久挫於刀筆之前,非所以勸有功厲戎士也。昔齊桓公前有尊周之功,後有滅項之罪;君子以功覆過而為之諱行事。貳師將軍李廣利捐五萬之師,靡億萬之費,經四年這勞,而廑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毋鼓之首,猶不足以復費,其私罪惡甚多。孝武以為萬里征伐,不錄其過,遂封拜兩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餘人。今康居國強於大宛,郅支之號重於宛王,殺使者罪甚於留馬,而延壽、湯不煩漢士,不費斗糧,比於貳師,功德百之。且常惠隨欲擊之烏孫,鄭吉迎自來之日逐,猶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勞則大於方叔、吉甫,列功覆過則優於齊桓、貳師,近事之功則高於安遠、長羅,而大功未著,小惡數布,臣竊痛之!宜以時解縣通籍,除過勿治,尊寵爵位,以勸有功。」
於是天子下詔曰:「匈奴郅支單于背畔禮義,留殺漢使者、吏士,甚逆道理,朕豈忘之哉!所以優遊而不征者,重協師眾,勞將帥,故隱忍而未有雲也。今延壽、湯睹便宜,乘時利,結城郭諸國,擅興師矯制而征之。賴天地宗廟之靈,誅討郅支單于,斬獲其首,及閼氏、貴人、名王以下千數。雖逾義干法,內不煩一夫之役,不開府庫之臧,因敵之糧以贍軍用,立功萬里之外,威震百蠻,名顯四海。為國除殘,兵革之原息,邊竟得以安。然猶不免死亡之患,罪當在於奉憲,朕甚閔之!其赦延壽、湯罪,勿治。詔公卿議封焉。議者皆以為宜如軍法捕斬單于令。匡衡、石顯以為「郅支本亡逃失國,竊號絕域,非真單于」。元帝取安遠侯鄭吉故事,封千戶,衡、顯復爭。乃封延壽為義成侯。賜湯爵關內侯,食邑各三百戶,加賜黃金百斤。告上帝、宗廟,大赦天下。拜延壽為長水校尉,湯為射聲校尉。
延壽遷城門校尉、護軍都尉,薨於官。成帝初即位,丞相衡復奏:「湯以吏二千石奉使,顓命蠻夷中,不正身以先下,而盜所收康居財物,戒官屬曰絕域事不復校。雖在赦前,不宜處位。」湯坐免。
後湯上書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也。按驗,實王子也。湯下獄當死。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訟湯曰:「臣聞楚有子玉得臣,文公為之仄席而坐;趙有廉頗、馬服,強秦不敢窺兵井陘;近漢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鄉沙幕。由是言之,戰克之將,國之爪牙,不可不重也。蓋『君子聞鼓鼙之聲,則思將率之臣』。竊見關內侯陳湯,前使副西域都護,忿郅支之無道,閔王誅之不加,策慮C925億,義勇奮發,卒興師奔逝,橫厲烏孫,逾集都賴,屠三重城,斬郅支首,報十年之逋誅,雪邊吏之宿恥,威震百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