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Jin 晉書
卷八十八 列傳第五十八 孝友 Volume 88 Biographies 58: Filial P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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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矣哉,孝之為德也!分渾元而立體,道貫三靈;資品匯以順名,功苞萬象。用之于國,動天地而降休征;行之於家,感鬼神而昭景福。若乃博施備物,尊仁安義,柔色承顏,怡怡盡樂,擊鮮就養,亹癖忘劬,集包思藝黍之勤,循陔有采蘭之詠,事親之道也。屬屬如在,哀哀罔極,聚薪流慟,銜索興嗟,曬風樹以隤心,頫寒泉而沫泣,追遠之情也。審德筮仕,正務移官,居高匪危,在醜無爭,協修升以匡化,懷履冰而砥節,立身之行也。是以閔曾翼翼,遵六教而緝貞規;蔡董烝烝,弘七體而垂令跡。亦有至誠上感,明祗下贊,郭巨致錫金之慶。陽雍標蒔玉之祉;烏馴丹羽,巢叔和之室,鹿呈白毳,擾功文之廬。然則因彼孝慈而生友悌,理在兼綜,義歸一揆。夫天倫之重,共氣分形,心睽則葉悴荊權,性合則華承棣萼。乃有推代瘦,徇急難之情;讓果同衾,盡歡愉之致:緬窺緗素,載流塵躅者歟! 晉氏始自中朝,逮于江左,雖百六之災遄及,而君子之道未消,孝悌名流,猶為繼踵。王偉元之行己,許季義之立節,夏方、盛彥體至性以馳芬,庾袞、顏含篤友于而宣范,自餘群士,咸標懿德。采其遺絢,足厲澆風,故著《孝友篇》以續前史云耳。目录
1 李密
2 盛彥
3 夏方
4 王裒
5 許孜
6 庾袞
7 孫晷
8 顏含
9 劉殷
10 王延
11 王談
12 桑虞
13 何琦
14 吳逵
15 史評
李密
李密,字令伯,犍為武陽人也,一名虔。父早亡,母何氏醮。密時年數歲,感戀彌至,烝烝之性,遂以成疾。祖母劉氏,躬自撫養,密奉事以孝謹聞。劉氏有疾,則涕泣側息,未嘗解衣,飲膳湯藥必先嘗後進。有暇則講學忘疲,而師事譙周,周門人方之游夏。
少仕蜀,為郎。數使吳,有才辯,吳人稱之。蜀平,泰始初,詔徵為太子洗馬。密以祖母年高,無人奉養,遂不應命。乃上疏曰:
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歲,舅奪母志。祖母劉湣臣孤弱,躬親撫養。臣少多疾病,九歲不行,零丁辛苦,至於成立。既無伯叔,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晚有兒息。外無期功強近之親,內無應門五尺之童,煢煢孑立,形影相弔。而劉早嬰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湯藥,未嘗廢離。
自奉聖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後刺史臣榮,舉臣秀才。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命。明詔特下,拜臣郎中,尋蒙國恩,除臣洗馬。猥以微賤,當侍東宮,非臣隕首所能上報。臣具以表聞,辭不就職。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臣欲奉詔賓士,則劉病日篤;苟徇私情,則告訴不許。臣之進退,實為狼狽。
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蒙矜恤,況臣孤苦尪羸之極。且臣少仕偽朝,曆職郎署,本圖宦達,不矜名節。今臣亡國賤俘,至微至陋,猥蒙拔擢,寵命殊私,豈敢盤桓,有所希冀!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私情區區不敢棄遠。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劉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于陛下之日長,而報養劉之日短也。烏鳥私情,願乞終養。
臣之辛苦,非但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之所明知,皇天后土,實所鑒見。伏願陛下矜湣愚誠,聽臣微志,庶劉僥倖,保卒餘年。臣生當隕身,死當結草。
帝覽之曰:「士之有名,不虛然哉!」乃停召。後劉終,服闋,復以洗馬徵至洛。司空張華問之曰:「安樂公何如?」密曰:「可次齊桓。」華問其故,對曰:「齊桓得管仲而霸,用豎刁而蟲流。安樂公得諸葛亮而抗魏,任黃皓而喪國,是知成敗一也。」次問:「孔明言教何碎?」密曰:「昔舜、禹、皋陶相與語,故得簡雅;《大誥》與凡人言,宜碎。孔明與言者無己敵,言教是以碎耳。」華善之。
出為溫令,而憎疾從事,嘗與人書曰:「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從事白其書司隸,司隸以密在縣清慎,弗之劾也。密有才能,常望內轉,而朝廷無援,乃遷漢中太守,自以失分懷怨。及賜餞東堂,詔密令賦詩,末章曰:「人亦有言,有因有緣。官無中人,不如歸田。明明在上,斯語豈然!」武帝忿之,於是都官從事奏免密官。後卒於家。二子:賜、興。
賜字宗石,少能屬文,嘗為《玄鳥賦》,詞甚美。州辟別駕,舉秀才,未行而終。興字雋石,亦有文才,刺史羅尚辟別駕。尚為李雄所攻,使興詣鎮南將軍劉弘求救,興因願留,為弘參軍而不還。尚白弘,弘即奪其手版而遣之。興之在弘府,弘立諸葛孔明、羊叔子碣,使興俱為之文,甚有辭理。
盛彥
盛彥,字翁子,廣陵人也。少有異才。年八歲,詣吳太尉戴昌,昌贈詩以觀之,彥於坐答之。辭甚康慨。母王氏因疾失明,彥每言及,未嘗不流涕。於是不應辟召,躬自侍養,母食必自哺之。母既疾久,至於婢使數見捶撻。婢忿恨,伺彥暫行,取蠐螬灸飴之。母食以為美,然疑是異物,密藏以示彥。彥見之,抱母慟哭,絕而復蘇。母目豁然即開,從此遂愈。彥仕吳,至中書侍郎,吳平,陸雲薦之于刺史周浚,本邑大中正劉頌又舉彥為小中正。太康中卒。
夏方
夏方,字文正,會稽永興人也。家遭疫癘,父母伯叔群從死者十三人。方年十四,夜則號哭,晝則負土,十有七載,葬送得畢,因廬於墓側,種植松柏,烏鳥猛獸馴擾其旁。吳時拜仁義都尉,累遷五官中郎將。朝會未嘗乘車,行必讓路。吳平,除高山令。百姓有罪應加捶撻者,方向之涕泣而不加罪,大小莫敢犯焉。在官三年,州舉秀才,還家,卒,年八十七。
王裒
王裒,字偉元,城陽營陵人也。祖修,有名魏世。父儀,高亮雅直,為文帝司馬。東關之役,帝問於眾曰:「近日之事,誰任其咎?」儀對曰:「責在元帥。」帝怒曰:「司馬欲委罪於孤邪!」遂引出斬之。
裒少立操尚,行己以禮,身長八尺四寸,容貌絕異,音聲清亮,辭氣雅正,博學多能,痛父非命,未嘗西向而坐。示不臣朝廷也。於是隱居教授,三征七辟皆不就。廬于墓側,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攀柏悲號,涕淚著樹,樹為之枯。母性畏雷,母沒,每雷,輒到墓曰:「裒在此。」及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門人受業者並廢《蓼莪》之篇。
家貧,躬耕,計口而田,度身而蠶。或有助之者,不聽。諸生密為刈麥,裒遂棄之。知舊有致遺者,皆不受。門人為本縣所役,告裒求屬令,良曰:「卿學不足以庇身,吾德薄不足以廕卿,屬之何益!且吾不執筆已四十年矣。」乃步擔乾飯,兒負鹽豉草屐,送所役生到縣,門徒隨從者千餘人。安丘令以為詣己,整衣出迎之。裒乃下道至土牛旁,磬折而立,云:「門生為縣所役,故來送別。」因執手涕泣而去。令即放之,一縣以為恥。
鄉人管彥少有才而未知名,裒獨以為必當自達,拔而友之,男女各始生,便共許為婚。彥後為西夷校尉,卒而葬於洛陽,裒後更嫁其女。彥弟馥問裒,裒曰:「吾薄志畢願山藪,昔嫁姊妹皆遠,吉凶斷絕,每以此自誓。今賢兄子葬父子洛陽。此則京邑之人也,由吾結好之本意哉!」馥曰:「嫂,齊人也,當還臨淄。」裒曰:「安有葬父河南而隨母還齊!用意如此,何婚之有!」
北海邴春少立志操,寒苦自居,負笈遊學,鄉邑僉以為邴原復出。裒以春性險狹慕名,終必不成。其後春果無行,學業不終,有識以此歸之。裒常以為人之所行期於當歸善道,何必以所能而責人所不能。
及洛京傾覆,寇資蜂起,親族悉欲移渡江東,裒戀墳壟不去。賊大盛,方行,猶思慕不能進,遂為賊所害。
許孜
許孜,字季義,東陽吳寧人也。孝友恭讓,敏而好學。年二十,師事豫章太守會稽孔沖,受《詩》、《書》、《禮》、《易》及《孝經》、《論語》。學竟,還鄉里。沖在郡喪亡,孜聞問盡哀,負擔奔赴,送喪還會稽,蔬食執役,制服三年。俄而二親沒,柴毀骨立,杖而能起,建墓於縣之東山,躬自負土,不受鄉人之助。或湣孜羸憊,苦求來助,孜晝助不逆,夜便除之。每一悲號,鳥獸翔集。孜以方營大功,乃棄其妻,鎮宿墓所,列植松柏亙五六里。時有鹿犯其松栽,改悲歎曰:「鹿獨不念我乎!」明日,忽見鹿為猛獸所殺,置於所犯栽下。孜悵惋不已,乃為作塚,埋於隧側。猛獸即於孜前自撲而死,孜益歎息,又取埋之。自後樹木滋茂,而無犯者。積二十餘年孜乃更娶妻,立宅墓次,烝烝朝夕,奉亡如存,鷹雉棲其梁,簷鹿與猛獸擾其庭圃,交頸同遊,不相搏噬。元康中,郡察孝廉,不起,巾褐終身。年八十餘,卒於家。邑人號其居為孝順裏。
咸康中,太守張虞上疏曰:「臣聞聖賢明訓存乎舉善,褒貶所興,不遠千載。謹案所領吳甯縣物故人許孜,至性孝友,立節清峻,與物恭讓,言行不貳。當其奉師,則在三之義盡;及其喪親,實古今之所難。咸稱殊類致感,猛獸弭害。雖臣不及見,然備聞斯語,竊謂蔡順、董黯無以過之。孜沒積年,其子尚在,性行純愨,今亦家於墓側。臣以為孜之履操,世所希逮,宜標其令跡,甄其後嗣,以酬既往,以獎方來。《陽秋傳》曰:'善善及其子孫'。臣不達大體,請台量議。」疏奏,詔旌表門閭。蠲復子孫。其子生亦有孝行。圖孜像於堂,朝夕拜焉。
庾袞
庾袞,字叔褒,明穆皇后伯父也。少履勤儉,篤學好問,事親以孝稱。咸寧中,大疫,二兄俱亡,次兄毗復殆,癘氣方熾,父母諸弟皆出次於外,袞獨留不去。諸父兄強之,乃曰:「袞性不畏病。」遂親自扶持,晝夜不眠,其間復撫柩哀臨不輟。如此十有餘旬,疫勢既歇,家人乃反,毗病得差,袞亦無恙。父老咸曰:「異哉此子!守人所不能守,行人所不能行,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始疑疫癘之不相染也。」
初,袞諸父並貴盛,惟父獨守貧約。袞躬親稼穡,以給供養,而執事勤恪,與弟子樹籬,跪以授條。或曰:「今在隱屏,先生何恭之過?」袞曰:「幽顯易操,非君子之志也。」父亡,作筥賣以養母。母見其勤,曰:「我無所食。」對曰:「母食不甘,袞將何居!」母感而安之。袞前妻荀氏,繼妻樂氏,皆官族富室,及適袞,俱棄華麗,散資財,與袞共安貧苦,相敬如賓。母終,服喪居於墓側。
歲大饑,藜羹不糝,門人欲進其飯者,而袞每曰已食,莫敢為設。及麥熟,獲者已畢,而采捃尚多,袞乃引其群子以退,曰「待其間。」及其捃也,不曲行,不旁掇,跪而把之,則亦大獲,又與邑人入山拾橡,分夷險,序長幼,推易居難,禮無違者。或有斬其墓柏,莫知其誰,乃召鄰人集於墓而自責焉,因叩頭泣涕,謝祖禰曰:「德之不修,不能庇先人之樹,袞之罪也。」父老咸亦為之垂泣,自後人莫之犯。撫諸孤以慈,奉諸寡以仁,事加於厚而教之義方,使長者體其行,幼者忘其孤。孤甥郭秀,比諸子侄,衣食而每先之。孤兄女曰芳,將嫁,美服既具,袞乃刈荊苕為箕帚,召諸子集之於堂,男女以班,命芳曰:「芳乎!汝少孤,汝逸汝豫,不汝疵瑕。今汝適人,將事舅姑,灑掃庭內,婦之道也,故賜汝此。匪器之為美,欲溫恭朝夕,雖休勿休也。」而以舊宅與其長兄子賡、翕。及翕卒,袞哀其早孤,痛其成人而未娶,乃撫柩長號,哀感行路,聞者莫不垂涕。
初,袞父誡袞以酒,每醉,輒自責曰:「余廢先父之誡,其何以訓人!」乃于父墓前自杖三十。鄰人褚德逸者,善事其親,老而不倦,袞每拜之。嘗與諸兄過邑人陳准兄弟,諸兄友之,皆拜其母,袞獨不拜。准弟徽曰:「子不拜吾親何?」袞曰:「未知所以拜也。夫拜人之親者,將自同於人之子也,其義至重,袞敢輕之乎?」遂不拜。准、徽歎曰:「古有亮直之士,君近之矣。君若當朝,則社稷之臣歟!君若握兵,臨大節,孰能奪之!方今徵聘,君實宜之。」於是鄉黨薦之,州郡交命,察孝廉,舉秀才、清白異行,皆不降志,世遂號之為異行。
元康末,潁川太守召為功曹,袞服造役之衣,杖鍤荷斧,不俟駕而行,曰:「請受下夫之役。」太守飾車而迎,袞逡巡辭退,請徒行入郡,將命者遂逼扶升車,納于功曹舍。既而袞自取己車而寢處焉,形雖恭而神有不可動之色。太守知其不屈,乃歎曰:「非常士也,吾何以降之!」厚為之禮而遣焉。
齊王冏之唱義也,張泓等肆掠于陽翟,袞乃率其同族及庶姓保于禹山。是時百姓安寧,未知戰守之事,袞曰:「孔子云:'不教而戰,是謂棄之。'」乃集諸如士而謀曰:「二三君子相與處於險,將以安保親尊,全妻孥也。古人有言:'千人聚而不以一人為主,不散則亂矣。'將若之何!」眾曰:「善。今日之主,非君而誰!」袞默然有間,乃言曰:「古人急病讓夷,不敢逃難,然人之立主,貴從其命也。」乃誓之曰:「無恃險,無怙亂,無暴鄰,無抽屋,無樵采人所植,無謀非德,無犯非義,戮力一心,同恤危難。」眾咸從之。於是峻險厄,杜蹊徑,修壁塢,樹蕃障,考功庸,計丈尺,均勞逸,通有無,繕完器備,量力任能,物應其宜,使邑推其長,裏推其賢,而身率之。分數既明,號令不二,上下有禮,少長有儀,將順其美,匡救其惡。及賊至,袞乃勒部曲,整行伍,皆持滿而勿發。賊挑戰,晏然不動,且辭焉。賊服其慎而畏其整,是以皆退,如是者三。時人語曰:「所謂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其庾異行乎!」
及冏歸於京師,逾年不朝,袞曰:「晉室卑矣,寇難方興!」乃攜其妻適林慮山,事其新鄉如其故鄉,言忠信,行篤敬。經及期年,而林慮之人歸之,咸曰庾賢。及石勒攻林慮,父老謀曰:「此有大頭山,九州之絕險也。上有古人遺跡,可共保之。」惠帝遷于長安,袞乃相與登於大頭山而田於其下。年穀未熟,食木實,餌石蕊,同保安之,有終焉之志。及將收穫,命子怞與之下山,中途目眩瞀,墜崖而卒。同保赴哭曰:「天乎!獨不可舍我賢乎!」時人傷之曰:「庾賢絕塵避地,超然遠跡,固窮安陋,木食山棲,不與世同榮,不與人爭利,不免遭命,悲夫!」
袞學通《詩》《書》,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尊事耆老,惠訓蒙幼,臨人之喪必盡哀,會人之葬必躬築,勞則先之,逸則後之,言必行之,行必安之。是以宗族鄉黨莫不崇仰,門人感慕,為人樹碑焉。
有四子:怞、蔑、澤、捃。在澤生,故名澤,因捃生,故曰捃。蔑後南渡江,中興初,為侍中。蔑生願,安成太守。
孫晷
孫晷,字文度,吳國富春人,吳伏波將軍秀之曾孫也。晷為兒童,未嘗被呵怒。顧榮見而稱之,謂其外祖薛兼曰:「此兒神明清審,志氣貞立,非常童也。」及長,恭孝清約,學識有理義,每獨處幽暗之中,容止瞻望未嘗傾邪。雖侯家豐厚,而晷常布衣蔬食,躬親壟畝,誦詠不廢,欣然獨得。父母湣其如此,欲加優饒,而夙興夜寐,無暫懈也。父母起居嘗饌,雖諸兄親饋,而晷不離左右。富春車道既少,動經江川,父難於風波,每行乘籃輿,晷躬自扶侍,所詣之處,則於門外樹下籓屏之間隱息,初不令主人知之。兄嘗篤疾經年,晷躬自扶侍,藥石甘苦,必經心目,跋涉山水,祈求懇至。而聞人之善,欣若有得;聞人之惡,慘若有失。見人饑寒,並周贍之,鄉里贈遺,一無所受。親故有窮老者數人,恆往來告索,人多厭慢之,而晷見之。欣敬逾甚,寒則與同衾,食則與同器,或解衣推被以恤之。時年饑穀貴,人有生刈其稻者,晷見而避之,須去而出,既而自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