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d Book of Tang 舊唐書
卷七十 列傳第二十: 王珪 戴冑 岑文本 杜正倫 Volume 70 Biographies 20: Wang Gui, Dai Zhou, Cen Wenben, Du Zhengl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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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珪 戴胄 兄子至德岑文本 兄子長倩 倩子羲 格輔元附
杜正倫
王珪,字叔玠,太原祁人也。在魏為烏丸氏,曾祖神念,自魏奔梁,復姓王氏。祖僧辯,梁太尉、尚書令。父顗,北齊樂陵太守。珪幼孤,性雅澹,少嗜欲,志量沉深,能安於貧賤,體道履正,交不苟合。季叔頗,當時通儒,有人倫之鑑,嘗謂所親曰:「門戶所寄,唯在此兒耳。」開皇末,為奉禮郎。及頗坐漢王諒反事被誅,珪當從坐,遂亡命於南山,積十餘歲。高祖入關,丞相府司錄李綱薦珪貞諒有器識,引為世子府諮議參軍。及東宮建,除太子中舍人;尋轉中允,甚為太子所禮。後以連其陰謀事,流於巂州。建成誅後,太宗素知其才,召拜諫議大夫。貞觀元年,太宗嘗謂侍臣曰:「正主御邪臣,不能致理;正臣事邪主,亦不能致理,唯君臣相遇,有同魚水,則海內可安也。昔漢高祖,田舍翁耳。提三尺劍定天下,既而規模弘遠,慶流子孫者,此蓋任得賢臣所致也。朕雖不明,幸諸公數相匡救,冀憑嘉謀,致天下於太平耳。」珪對曰:「臣聞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故古者聖主,必有諍臣七人,言而不用,則相繼以死。陛下開聖慮,納芻蕘,臣處不諱之朝,實願罄其狂瞽。」太宗稱善,敕自今後中書門下及三品以上入閣,必遣諫官隨之。珪每推誠納忠,多所獻替,太宗顧待益厚,賜爵永寧縣男,遷黃門侍郎,兼太子右庶子。二年,代高士廉為侍中。太宗嘗閒居,與珪宴語,時有美人侍側,本廬江王瑗之姬,瑗敗籍沒入宮,太宗指示之曰:「廬江不道,賊殺其夫而納其室。暴虐之甚,何有不亡者乎!」珪避席曰:「陛下以廬江取此婦人為是耶,為非耶?」太宗曰:「殺人而取其妻,卿乃問朕是非,何也?」對曰:「臣聞於管子曰:『齊桓公之郭,問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今此婦人尚在左右,竊以聖心為是之,陛下若以為非,此謂知惡而不去也。」太宗雖不出此美人,而甚重其言。時太常少卿祖孝孫以教宮人聲樂不稱旨,為太宗所讓。珪及溫彥博諫曰:「孝孫妙解音律,非不用心,但恐陛下顧問不得其人,以惑陛下視聽。且孝孫雅士,陛下忽為教女樂而怪之,臣恐天下怪愕。」太宗怒曰:「卿皆我之腹心,當進忠獻直,何乃附下罔上,反為孝孫言也!」彥博拜謝,珪獨不拜。曰:「臣本事前宮,罪已當死。陛下矜恕性命,不以不肖,置之樞近,責以忠直。今臣所言,豈是為私?不意陛下忽以疑事誚臣,是陛下負臣,臣不負陛下。」帝默然而罷。翌日,帝謂房玄齡曰:「自古帝王,能納諫者固難矣。昔周武王尚不用伯夷、叔齊,宣王賢主,杜伯猶以無罪見殺,吾夙夜庶幾前聖,恨不能仰及古人。昨責彥博、王珪,朕甚悔之。公等勿以此而不進直言也。」
時房玄齡、李靖、溫彥博、戴胄、魏徵與珪同知國政。後嘗侍宴,太宗謂珪曰:「卿識鑑清通,尤善談論,自房玄齡等,咸宜品藻,又可自量,孰與諸子賢?」對曰:「孜孜奉國,知無不為,臣不如玄齡;才兼文武,出將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詳明,出納惟允,臣不如溫彥博;處繁理劇,眾務必舉,臣不如戴胄;以諫諍為心,恥君不及於堯、舜,臣不如魏徵。至如激濁揚清,嫉惡好善,臣於數子,亦有一日之長。」太宗深然其言,群公亦各以為盡己所懷,謂之確論。後進爵為郡公。七年,坐漏洩禁中語,左遷同州刺史。明年,召拜禮部尚書。十一年,與諸儒正定《五禮》,書成,賜帛三百段,封一子為縣男。是歲,兼魏王師。既而上問黃門侍郎韋挺曰:「王珪為魏王泰師,與其相見,若為禮節?」挺對曰:「見師之禮,拜答如禮。」王問珪以忠孝,珪答曰:「陛下,王之君也,事君思盡忠;陛下,王之父也,事父思盡孝。忠孝之道,可以立身,可以成名,當年可以享天祐,余芳可以垂後葉。」王曰:「忠孝之道,已聞教矣,願聞所習。」珪答曰:「漢東平王蒼云:『為善最樂。』」上謂侍臣曰:「古來帝子,生於宮闥,及其成人,無不驕逸,是以傾覆相踵,少能自濟。我今嚴教子弟,欲令皆得安全。王珪我久驅使,是所諳悉,以其意存忠孝,選為子師。爾宜語泰:『汝之待珪,如事我也,可以無過。』」泰每為之先拜,珪亦以師道自居,物議善之。時珪子敬直尚南平公主。禮有婦見舅姑之儀,自近代公主出降,此禮皆廢。珪曰:「今主上欽明,動循法制。吾受公主謁見,豈為身榮,所以成國家之美耳。」遂與其妻就席而坐,令公主親執笄行盥饋之道,禮成而退。是後公主下降有舅姑者,皆備婦禮,自珪始也。珪少時貧寒,人或遺之,初不辭謝;及貴,皆厚報之,雖其人已亡,必賑贍其妻子。事寡嫂盡禮,撫孤侄恩義極隆,宗姻困匱者,亦多所周恤。珪通貴漸久,而不營私廟,四時蒸嘗,猶祭於寢。坐為法司所劾,太宗優容,弗之譴也,因為立廟,以愧其心。珪既儉不中禮,時論以是少之。十三年,遇疾,敕公主就第省視,又遣民部尚書唐儉增損藥膳。尋卒,年六十九。太宗素服舉哀於別次,悼惜久之。詔魏王泰率百官親往臨哭,贈吏部尚書,謚曰懿。
長子崇基,襲爵,官至主爵郎中。少子敬直,以尚主拜附馬都尉,坐與太子承乾交結,徙於嶺外。崇基孫旭,開元初,為左司郎中,兼侍御史。時光祿少卿盧崇道犯罪配流嶺南,逃歸匿於東都,為讎家所發。玄宗令旭究其獄,旭欲擅其威權,因捕系崇道親黨數十人,皆極其楚毒,然後結成其罪,崇道及其三子並坐死,親友皆決杖流貶。時得罪多是知名之士,四海冤之。旭又與御史大夫李傑不協,遞相糾訐,傑竟坐左遷衢州刺史。旭既得志,擅行威福,由是朝廷畏而鄙之。俄以贓罪黜為龍川尉,憤恚而死,甚為時之所快。
戴胄,字玄胤,相州安陽人也。性貞正,有干局。明習律令,尤曉文簿。隋大業末,為門下錄事,納言蘇威、黃門侍郎裴矩甚禮之。越王侗以為給事郎。王世充將篡侗位,胄言於世充曰:「君臣之分,情均父子,理須同其休戚,勖以終始。明公以文武之才,當社稷之寄,與存與亡,在於今日。所願推誠王室,擬跡伊、周,使國有泰山之安,家傳代祿之盛,則率土之濱,莫不幸甚。」世充詭辭稱善,勞而遣之。世充後逼越王加其九錫,胄又抗言切諫。世充不納,由是出為鄭州長史,令與兄子行本鎮武牢。太宗克武牢而得之,引為秦府士曹參軍。及即位,除兵部郎中,封武昌縣男。
貞觀元年,遷大理少卿。時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嘗被召,不解佩刀入東上閣。尚書右僕射封德彝議以監門校尉不覺,罪當死;無忌誤帶入,罰銅二十斤。上從之。胄駁曰:「校尉不覺與無忌帶入,同為誤耳。臣子之於尊極,不得稱誤,准律云:『供御湯藥、飲食、舟船,誤不知者,皆死。』陛下若錄其功,非憲司所決;若當據法,罰銅未為得衷。」太宗曰:「法者,非朕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也。何得以無忌國之親戚,便欲阿之?」更令定議。德彝執議如初,太宗將從其議,胄又曰:「校尉緣無忌以致罪,於法當輕。若論其誤,則為情一也,而生死頓殊,敢以固請。」上嘉之,竟免校尉之死。於時朝廷盛開選舉,或有詐偽資廕者,帝令其自首,不首者罪至於死。俄有詐偽者事洩,胄據法斷流以奏之。帝曰:「朕下敕不首者死,今斷從流,是示天下以不信。卿欲賣獄乎?」胄曰:「陛下當即殺之,非臣所及。既付所司,臣不敢虧法。」帝曰:「卿自守法,而令我失信邪?」胄曰:「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言者,當時喜怒之所發耳。陛下發一朝之忿而許殺之,既知不可而置之於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若順忿違信,臣竊為陛下惜之。」帝曰:「法有所失,公能正之,朕何憂也!」胄前後犯顏執法多此類。所論刑獄,皆事無冤濫,隨方指扌適,言如泉湧。其年,轉尚書右丞,尋遷左丞。先是,每歲水旱,皆以正倉出給,無倉之處,就食他州,百姓多致飢乏。二年,胄上言:「水旱凶災,前聖之所不免。國無九年儲蓄,禮經之所明誡。今喪亂已後,戶口凋殘,每歲納租,未實倉稟。隨即出給,才供當年,若有凶災,將何賑恤?故隋開皇立制,天下之人,節級輸粟,名為社倉,終文皇代,得無饑饉。及大業中年,國用不足,並取社倉之物以充官費,故至末途,無以支給。自王公已下,爰及眾庶,計所墾田稼穡頃畝,每至秋熟,准其苗以理勸課,盡令出粟。稻麥之鄉,亦同此稅,各納所在,立為義倉。」太宗從其議。以其家貧,齎錢十萬。
時尚書左僕射蕭瑀免官,僕射封德彝又卒,太宗謂胄曰:「尚書省天下綱維,百司所稟,若一事有失,天下必有受其弊者。今以令、僕系之於卿,當稱朕所望也。」胄性明敏,達於從政,處斷明速。議者以為左右丞稱職,武德已來,一人而已。又領諫議大夫,令與魏徵更日供奉。三年,進拜民部尚書,兼檢校太子左庶子。先是,右僕射杜如晦專掌選舉,臨終請以選事委胄,由是詔令兼攝吏部尚書,其民部、庶子、諫議並如故。胄雖有干局,而無學術。居吏部,抑文雅而獎法吏,甚為時論所譏。四年,罷吏部尚書,以本官參預朝政,尋進爵為郡公。五年,太宗將修復洛陽宮,胄上表諫曰:
陛下當百王之弊,屬暴隋之後,拯餘燼於塗炭,救遺黎於倒懸。遠至邇安,率土清謐,大功大德,豈臣之所稱讚。臣誠小人,才識非遠,唯知耳目之近,不達長久之策,敢竭區區之誠,論臣職司之事。比見關中、河外,盡置軍團,富室強丁,並從戎旅。重以九成作役,余丁向盡,去京二千里內,先配司農將作。假有遺余,勢何足紀?亂離甫爾,戶口單弱,一人就役,舉家便廢。入軍者督其戎仗,從役者責其餱糧,盡室經營,多不能濟。以臣愚慮,恐致怨嗟。七月已來,霖潦過度,河南、河北,厥田洿下,時豐歲稔,猶未可量。加以軍國所須,皆資府庫,布絹所出,歲過百萬。丁既役盡,賦調不減,費用不止,帑藏其虛。且洛陽宮殿,足蔽風雨,數年功畢,亦謂非晚。若頓修營,恐傷勞擾。
太宗甚嘉之,因謂侍臣曰:「戴胄於我無骨肉之親,但以忠直勵行,情深體國,事有機要,無不以聞。所進官爵,以酬厥誠耳。」七年卒,太宗為之舉哀,廢朝三日。贈尚書右僕射,追封道國公,謚曰忠,詔虞世南撰為碑文。又以胄宅宇弊陋,祭享無所,令有司特為造廟。房玄齡、魏徵並美胄才用,俱與之親善,及胄卒後,嘗見其游處之地,數為之流涕。胄無子,以兄子至德為後。
至德,乾封中累遷西台侍郎、同東西台三品。尋轉戶部尚書,依舊知政事。父子十數年間相繼為尚書,預知國政,時以為榮。咸亨中,高宗為飛白書以賜侍臣,賜至德曰「泛洪源,俟舟楫」;賜郝處俊曰「飛九霄,假六翮」;賜李敬玄曰「資啟沃,罄丹誠」;又賜中書侍郎崔知悌曰「竭忠節,贊皇猷」,其辭皆有興比。俄遷尚書右僕射。時劉仁軌為左僕射,每遇申訴冤滯者,輒美言許之;而至德先據理難詰,未嘗與奪,若有理者,密為奏之,終不顯己之斷決,由是時譽歸於仁軌。或以問至德,答曰:「夫慶賞刑罪,人主之權柄,凡為人臣,豈得與人主爭權柄哉!」其慎密如此。後高宗知而深嘆美之。儀鳳四年薨,輟朝三日,使百官以次赴宅哭之,贈開府儀同三司、并州大都督,謚曰恭。
岑文本,字景仁,南陽棘陽人。祖善方,仕蕭察吏部尚書。父之象,隋末為邯鄲令,嘗被人所訟,理不得申。文本性沈敏,有姿儀,博考經史,多所貫綜,美談論,善屬文。時年十四,詣司隸稱冤,辭情慨切,召對明辯,眾頗異之。試令作《蓮花賦》,下筆便成,屬意甚佳,合台莫不歎賞。其父冤雪,由是知名。其後,郡舉秀才,以時亂不應。蕭銑僭號於荊州,召署中書侍郎,專典文翰。及河間王孝恭定荊州,軍中將士咸欲大掠,文本進說孝恭曰:「自隋室無道,群雄鼎沸,四海延頸以望真主。今蕭氏君臣、江陵父老,決計歸降者,實望去危就安耳。王必欲縱兵虜掠,誠非鄙州來蘇之意,亦恐江、嶺以南,向化之心沮矣。」孝恭稱善,遂止之。署文本荊州別駕。孝恭進擊輔公祏,召典軍書,復署行台考功郎中。貞觀元年,除秘書郎,兼直中書省。遇太宗行藉田之禮,文本上《藉田頌》。及元日臨軒宴百僚,文本復上《三元頌》,其辭甚美。文本才名既著,李靖復稱薦之,擢拜中書舍人,漸蒙親顧。初,武德中詔誥及軍國大事,文皆出於顏師古。至是,文本所草詔誥。或眾務繁湊,即命書僮六七人隨口並寫,須臾悉成,亦殆盡其妙。時中書侍郎顏師古以譴免職,頃之,溫彥博奏曰:「師古諳練時事,長於文法,時無及者,冀蒙復用。」太宗曰:「我自舉一人,公勿憂也。」於是以文本為中書侍郎,專典機密。又先與令狐德棻撰《周史》,其史論多出於文本。至十年史成,封江陵縣子。十一年,從至洛陽宮,會谷、洛泛溢,文本上封事曰:
臣聞創撥亂之業,其功既難;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業也;有始有卒,所以隆其基也。今雖億兆乂安,方隅寧謐,既承喪亂之後,又接凋弊之餘,戶口減損尚多,田疇墾闢猶少。覆燾之恩著矣,而瘡痍未復;德教之風被矣,而資產屢空。是以古人譬之種樹,年祀綿遠,則枝葉扶疏;若種之日淺,根本未固,雖壅之以黑墳,暖之以春日,一人搖之,必致枯槁。今之百姓,頗類於此。常加含養,則日就滋息;暫有征役,則隨而凋耗。凋耗既甚,則人不卿生;人不卿生,則怨氣充塞;怨氣充塞,則離叛之心生矣。故帝舜曰:「可愛非君,可畏非人。」孔安國曰:「人以君為命,故可愛;君失道,人叛之,故可畏。」仲尼曰:「君猶舟也,人猶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是以古之哲王,雖休勿休,日慎一日者,良為此也。伏惟陛下覽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機,上以社稷為重,下以億兆為念。明選舉,慎賞罰,進賢才,退不肖。聞過即改,從諫如流。為善在於不疑,出令期於必信。頤神養性,省畋游之娛;去奢從儉,減工役之費。務靜方內而不求闢土;載橐弓矢而無忘武備。凡此數者,雖為國之常道,陛下之所常行,臣之愚心,唯願陛下思之而不倦,行之而不怠。則至道之美,與三、五比隆;億載之祚,隨天地長久。雖使桑谷為妖,龍蛇作孽,雉雊於鼎耳,石言於晉地,猶當轉禍為福,變咎為祥。況水雨之患,陰陽常理,豈可謂之天譴而系聖心哉?臣聞古人有言:「農夫勞而君子養焉,愚者言而智者擇焉。」輒陳狂瞽,伏待斧鉞。
是時魏王泰寵冠諸王,盛修第宅,文本以為侈不可長,上疏盛陳節儉之義,言泰宜有抑損,太宗並嘉之,賜帛三百段。十七年,加銀青光祿大夫。
文本自以出自書生,每懷捴損。平生故人,雖微賤必與之抗禮。居處卑陋,室無茵褥帷帳之飾。事母以孝聞,撫弟侄恩義甚篤。太宗每言其「弘厚忠謹,吾親之信之。」是時,新立晉王為皇太子,名士多兼領宮官,太宗欲令文本兼攝。文本再拜曰:「臣以庸才,久逾涯分,守此一職,猶懼滿盈,豈宜更忝春坊,以速時謗。臣請一心以事陛下,不願更希東宮恩澤。」太宗乃止。仍令五日一參東宮,皇太子執賓友之禮,與之答拜。其見待如此。俄拜中書令,歸家有憂色,其母怪而問之,文本曰:「非勳非舊,濫荷寵榮,責重位高,所以憂懼。」親賓有來慶賀,輒曰:「今受吊,不受賀也。」又有勸其營產業者,文本嘆曰:「南方一布衣,徒步入關,疇昔之望,不過秘書郎、一縣令耳。而無汗馬之勞,徒以文墨致位中書令,斯亦極矣。荷俸祿之重,為懼已多,何得更言產業乎?」言者嘆息而退。
文本既久在樞揆,當涂任事,賞錫稠疊,凡有財物出入,皆委季弟文昭,一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