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Ming 明史
卷二百二十九 列傳第一百十七 劉臺 傅應禎 王用汲 吳中行 趙用賢 艾穆 沈思孝 Volume 229 Biographies 117: Liu Tai, Fu Yingzhen, Wang Yongji, Wu Zhongxing, Zhao Yongxian, Ai Mu, Shen Sixiao
Click on any word to see more details.
劉臺〈(馮景隆孫繼先)〉傅應禎王用汲吳中行〈(子亮元從子宗達)〉趙用賢〈(孫士春)〉艾穆〈(喬璧星葉春及)〉沈思孝〈(丁此呂)〉劉臺,字子畏,安福人。隆慶五年進士。授刑部主事。萬歷初,改御史。巡按遼東,坐誤奏捷,奉旨譙責。四年正月,臺上疏劾輔臣張居正,曰:
臣聞進言者皆望陛下以堯、舜,而不聞責輔臣以臯、夔。何者?陛下有納諫之明,而輔臣無容言之量也。高皇帝鑒前代之失,不設丞相,事歸部院,勢不相攝,而職易稱。文皇帝始置內閣,參預機務。其時官階未峻,無專肆之萌。二百年來,即有擅作威福者,尚惴惴然避宰相之名而不敢居,以祖宗之法在也。乃大學士張居正偃然以相自處,自高拱被逐,擅威福者三四年矣。諫官因事論及,必曰:「吾守祖宗法。」臣請即以祖宗法正之。
祖宗進退大臣以禮。先帝臨崩,居正托疾以逐拱,既又文致之王大臣獄。及正論籍籍,則抵拱書,令勿驚死。既迫逐以示威,又遺書以市德,徒使朝廷無禮於舊臣。祖宗之法若是乎?
祖宗朝,非開國元勛,生不公,死不王。成國公朱希忠,生非有奇功也,居正違祖訓,贈以王爵。給事中陳吾德一言而外遷,郎中陳有年一爭而斥去。臣恐公侯之家,布賄厚施,緣例陳乞,將無底極。祖宗之法若是乎?
祖宗朝,用內閣冢宰,必由廷推。今居正私薦用張四維、張瀚。四維在翰林,被論者數矣。其始去也,不任教習庶吉士也。四維之為人也,居正知之熟矣。知之而顧用之,夫亦以四維善機權,多憑藉,自念親老,旦暮不測,二三年間謀起復,任四維,其身後托乎?瀚生平無善狀。巡撫陜西,贓穢狼籍。及驟躇銓衡,唯諾若簿吏,官缺必請命居正。所指授者,非楚人親戚知識,則親戚所援引也;非宦楚受恩私故,則恩故之黨助也。瀚惟日取四方小吏,權其賄賂,而其他則徒擁虛名。聞居正貽南京都御史趙錦書,臺諫毋議及冢宰,則居正之脅制在朝言官,又可知矣。祖宗之法如是乎?
祖宗朝,詔令不便,部臣猶訾閣擬之不審。今得一嚴旨,居正輒曰「我力調劑故止是」;得一溫旨,居正又曰「我力請而後得之」。由是畏居正者甚於畏陛下,感居正者甚於感陛下。威福自己,目無朝廷。祖宗之法若是乎?
祖宗朝,一切政事,臺省奏陳,部院題覆,撫按奉行,未聞閣臣有舉劾也。居正定令,撫按考成章奏,每具二冊,一送內閣,一送六科。撫按延遲,則部臣糾之。六部隱蔽,則科臣糾之。六科隱蔽,則內閣糾之。夫部院分理國事,科臣封駁奏章,舉劾,其職也。閣臣銜列翰林,止備顧問,從容論思而已。居正創為是說,欲脅制科臣,拱手聽令。祖宗之法若是乎?
至於按臣回道考察,茍非有大敗類者,常不舉行,蓋不欲重挫抑之。近日御史俞一貫以不聽指授,調之南京。由是巡方短氣,莫敢展布,所憚獨科臣耳。居正於科臣既啖之以遷轉之速,又恐之以考成之遲,誰肯舍其便利,甘彼齮龁,而盡死言事哉?往年趙參魯以諫遷,猶曰外任也;余懋學以諫罷,猶曰禁錮也;今傅應禎則謫戍矣,又以應禎故,而及徐貞明、喬巖、李禎矣。摧折言官,仇視正士。祖宗之法如是乎?
至若為固寵計,則獻白蓮白燕,致詔旨責讓,傳笑四方矣。規利田宅,則誣遼王以重罪,而奪其府地,今武岡王又得罪矣。為子弟謀舉鄉試,則許御史舒鰲以京堂,布政施堯臣以巡撫矣。起大第於江陵,費至十萬,制擬宮禁,遣錦衣官校監治,鄉郡之脂膏盡矣。惡黃州生儒議其子弟幸售,則假縣令他事窮治無遺矣。編修李維楨偶談及其豪富,不旋踵即外斥矣。蓋居正之貪,不在文吏而在武臣,不在內地而在邊鄙。不然,輔政未幾,即富甲全楚,何由致之?宮室輿馬姬妾,奉禦同於王者,又何由致之?
在朝臣工,莫不憤嘆,而無敢為陛下明言者,積威之劫也。臣舉進士,居正為總裁。臣任部曹,居正薦改御史。臣受居正恩亦厚矣,而今敢訟言攻之者,君臣誼重,則私恩有不得而顧也。願陛下察臣愚悃,抑損相權,毋俾僨事誤國,臣死且不朽。
疏上,居正怒甚,廷辯之,曰:「在令,巡按不得報軍功。去年遼東大捷,臺違制妄奏,法應降謫。臣第請旨戒諭,而臺已不勝憤。後傅應禎下獄,究詰黨與。初不知臺與應禎同邑厚善,實有所主。乃妄自驚疑,遂不復顧藉,發憤於臣。且臺為臣所取士,二百年來無門生劾師長者,計惟一去謝之。」因辭政,伏地泣不肯起。帝為降禦座手掖之,慰留再三。居正強諾,猶不出視事,帝遣司禮太監孫隆賫手敕宣諭,乃起。遂捕臺至京師,下詔獄,命廷杖百,遠戍。居正陽具疏救,乃除名為民,而居正恨不已。臺按遼東時,與巡撫張學顏不相得。至是學顏為戶部,誣臺私贖鍰,居正屬御史於應昌巡按遼東核之,而令王宗載巡撫江西,廉臺里中事。應昌、宗載等希居正意,實其事以聞,遂戍臺廣西。臺父震龍、弟國,俱坐罪。臺至潯州未幾,飲於戍主所,歸而暴卒。是日居正亦卒。
明年,御史江東之訟臺冤,劾宗載、應昌。詔復臺官,罷宗載、應昌,下所司廉問。南京給事中馮景隆因言遼東巡撫周詠與應昌共陷臺,應昌已罷,詠尚為薊遼總督,亦宜罷。南京御史孫繼先亦發學顏陷臺罪。帝方向學顏。以景隆疏中並劾李成梁,學顏為成梁訟。繼先又並劾學顏、成梁。乃謫景隆薊州判官,繼先臨清州判官,置學顏不問。已而江西巡撫曹大埜、遼東巡撫李松,勘報宗載、應昌等朋比傾陷皆有狀。刑部以故入論,奏宗載等遣戍、除名、降黜有差。贈臺光祿少卿,蔭一子。天啟初,追謚毅思。
馮景隆,浙江山陰人。萬歷五年進士。嘗訟趙世卿冤,且請召張位、習孔教,申救御史魏允貞,至是謫官。後量移南陽推官。
孫繼先,字胤甫,盂人。隆慶五年進士。居正既敗,繼先請召吳中行、趙用賢、艾穆、沈思孝、鄒元標並及余懋學、趙應元、傅應禎、朱鴻謨、孟一脈、王用汲。又薦魏學曾、宋糸熏、張嶽、毛綱、胡執禮、王錫爵、賈三近、溫純、曹科、陳有年、朱光宇、趙參魯等諸人。既坐謫,終南京吏部主事。
傅應禎,字公善,安福人。隆慶五年進士。除零陵知縣。殲洞庭劇寇,論殺祁陽巨猾,民賴以安。調知溧水。萬歷三年,征授御史。張居正當國,應禎其門生也,有所感憤,疏陳重君德、蘇民困、開言路三事,言:
邇者雷震端門獸吻,京師及四方地震疊告,曾未聞發詔修省,豈真以天變不足畏耶?真定抽分中使,本非舊典,正統間嘗暫行之,先帝納李芳言,已詔罷遣,而陛下顧欲踵行失德之事,豈真以祖宗不足法耶?給事中朱東光奏陳保治,初非折檻解衣者比,乃竟留中不報,豈真以人言不足恤耶?此三不足者,王安石以之誤宋,不可不深戒也。
陛下登極初,自隆慶改元以前逋租,悉賜蠲除,四年以前免三征七,恩至渥也。乃上軫恤已至,而下延玩自如,曾未有擔負相屬者,何哉?小民一歲之入,僅足給一歲,無遺力以償負也。近乃定輸不及額者,按撫聽糾,郡縣聽調。諸臣畏譴,督趣倍嚴。致流離接踵,怨咨愁嘆,上徹於天。是豈太平之象,陛下所樂聞者哉?請下明詔,自非官吏幹沒,並曠然除之。民困既蘇,則災沴自弭。
陛下登極初,召用直臣石星、李已,臣工無不慶幸。近則趙參魯糾中涓而謫為典史,余懋學陳時政而錮之終身,他如胡執禮、裴應章、侯於趙、趙煥等封事累上,一切置之,如初政何?臣請擢參魯京職,還懋學故官,為人臣進言者勸。
疏奏,居正以疏中王安石語侵己,大怒,調旨切責;以其詞及懋學,執下詔獄,窮治黨與。應禎瀕死無所承,乃謫戍定海。給事中嚴用和、御史劉天衢等疏救,不聽。方應禎下獄,給事中徐貞明偕御史李禎、喬巖入視之。錦衣帥余蔭以聞,三人亦坐謫。
十一年,用御史孫繼先言,召復官。帝將幸昌平閱壽宮,而薊鎮告警,應禎止帝勿行,且陳邊備甚悉。優詔答之。俄擢南京大理寺丞。將行,奏薦海內知名士三十七人。尋移疾歸,三年而卒。贈本寺右少卿。應禎與同邑劉臺同舉進士,為御史,同忤居正得禍,鄉人並祠祀之。
王用汲,字明受,晉江人。為諸生時,郡被倭,客兵橫市中。會御史按部至,用汲言狀。知府曰:「此何與諸生事?」用汲曰:「範希文秀才時,以天下為己任,矧鄉井之禍乃不關諸生耶?」舉隆慶二年進士,授淮安推官。稍遷常德同知,入為戶部員外郎。
萬歷六年,首輔張居正歸葬其親,湖廣諸司畢會。巡按御史趙應元獨不往,居正嗛之。及應元事竣得代,即以病請。僉都御史王篆者,居正客也,素憾應元,且迎合居正意,屬都御史陳炌劾應元規避,遂除名。用汲不勝憤,乃上言:
御史應元以不會葬得罪輔臣,遂為都御史炌所論,坐托疾欺罔削籍,臣竊恨之。夫疾病人所時有,今在廷大小諸臣,曾以病請者何限。御史陸萬鐘、劉光國、陳用賓皆以巡方事訖引疾,與應元不異也,炌何不並劾之?即炌當世宗朝,亦養病十余年。後夤緣攀附,驟列要津。以退為進,宜莫如炌。己則行之,而反以責人,何以服天下?陛下但見炌論劾應元,以為恣情趨避,罪當罷斥。至其意所從來,陛下何由知之。如昨歲星變考察,將以弭災也,而所挫抑者,半不附宰臣之人。如翰林習孔教,則以鄒元標之故;禮部張程,則以劉臺之故;刑部浮躁獨多於他部,則以艾穆、沈思孝而推戈;考後劣轉趙誌臯,又以吳中行、趙用賢而遷怒。蓋能得輔臣之心,則雖屢經論列之潘晟,且得以不次蒙恩;茍失輔臣之心,則雖素負才名之張嶽,難免以不及論調。臣不意陛下省災塞咎之舉,僅為宰臣酬恩報怨之私。且凡附宰臣者,亦各藉以酬其私,可不為太息矣哉!
孟子曰:「逢君之惡其罪大。」臣則謂逢相之惡其罪更大也。陛下天縱聖明,從諫勿咈。諸臣熟知其然,爭欲碎首批鱗以自見。陛下欲織錦綺,則撫臣、按臣言之;欲采珍異,則部臣、科臣言之;欲取太倉光祿,則臺臣、科臣又言之。陛下悉見嘉納,或遂停止,或不為例。至若輔臣意之所向,不論是否,無敢一言以正其非,且有先意結其歡,望風張其焰者,是臣所謂逢也。今大臣未有不逢相之惡者,炌特其較著者爾。
以臣觀之,天下無事不私,無人不私,獨陛下一人公耳。陛下又不躬自聽斷,而委政於眾所阿奉之大臣。大臣益得成其私而無所顧忌,小臣益苦行私而無所訴告,是驅天下而使之奔走乎私門矣。陛下何不日取庶政而勤習之,內外章奏躬自省覽,先以意可否焉,然後宣付輔臣,俾之商榷。閱習既久,智慮益弘,幾微隱伏之間,自無逃於天鑒。夫威福者,陛下所當自出;乾綱者,陛下所當獨攬。寄之於人,不謂之旁落,則謂之倒持。政柄一移,積重難返,此又臣所日夜深慮,不獨為應元一事已也。
疏入,居正大怒,欲下獄廷杖。會次輔呂調陽在告,張四維擬削用汲籍,帝從之。居正以罪輕,移怒四維,厲色待之者累日。用汲歸,屏居郭外,布衣講授,足不賤城市。居正死,起補刑部。未上,擢廣東僉事。尋召為尚寶卿,進大理少卿。會法司議胡槚、龍宗武殺吳仕期獄,傅以謫戍。用汲駁奏曰:「按律,刑部及大小官吏,不依法律、聽從上司主使、出入人罪者,罪如之。蓋謂如上文,罪斬、妻子為奴、財產入官之律也。仕期之死,槚非主使者乎?宗武非聽上司主使者乎?今僅謫戍,不知所遵何律也。」上欲用用汲言,閣臣申時行等謂仕期自斃,宜減等,獄遂定。尋遷順天府尹。歷南京刑部尚書,致仕。
用汲為人剛正,遇事敢為。自尹京後,累遷皆在南,以強直故也。卒,贈太子太保,謚恭質。
吳中行,字子道,武進人。父性,兄可行,皆進士。性,尚寶丞。可行,檢討。中行甫冠,舉鄉試,性誡無躁進,遂不赴會試。隆慶五年成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大學士張居正,中行座主也。萬歷五年,居正遭父喪,奪情視事。御史曾士楚、吏科都給事中陳三謨倡疏奏留,舉朝和之,中行獨憤。適彗出西南,長竟天,詔百官修省,中行乃首上疏曰:「居正父子異地分暌,音容不接者十有九年。一旦長棄數千里外,陛下不使匍匐星奔,憑棺一慟,必欲其違心抑情,銜哀茹痛於廟堂之上,而責以訏謨遠猷,調元熙載,豈情也哉!居正每自言謹守聖賢義理,祖宗法度。宰我欲短喪,子曰:『予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王子請數月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已。』聖賢之訓何如也?在律,雖編氓小吏,匿喪有禁;惟武人得墨缞從事,非所以處輔弼也。即雲起復有故事,亦未有一日不出國門,而遽起視事者。祖宗之制何如也?事系萬古綱常,四方視聽,惟今日無過舉,然後後世無遺議。銷變之道,無逾此者。」
疏既上,以副封白居正。居正愕然曰:「疏進耶?」中行曰:「未進不敢白也。」明日,趙用賢疏入。又明日,艾穆、沈思孝疏入。居正怒,謀於馮保,欲廷杖之。翰林院侍講趙誌臯、張位、於慎行、張一桂、田一俊、李長春,修撰習孔教、沈懋學俱具疏救,格不入。學士王錫爵乃會詞臣數十人,求解於居正,弗納。遂杖中行等四人。明日,進士鄒元標疏爭,亦廷杖,五人者,直聲震天下。中行、用賢並稱吳、趙。南京御史朱鴻謨疏救五人,亦被斥。中行等受杖畢,校尉以布曳出長安門,舁以板扉,即日驅出都城。中行氣息已絕,中書舍人秦柱挾醫至,投藥一匕,乃蘇。輿疾南歸,刲去腐肉數十臠,大者盈掌,深至寸,一肢遂空。
九年,大計京官,列五人察籍,錮不復敘。居正死,士楚當按蘇、松,憮然曰:「吾何面目見吳、趙二公!」遂引疾去。三謨已擢太常少卿,尋與士楚俱被劾削籍。廷臣交薦中行,召復故官,進右中允,直經筵。大學士許國攻李植、江東之,詆中行、用賢為其黨。中行奏辨,因乞罷,不許。再遷右諭德。御史蔡系周劾植,復侵中行,中行求去,章四上。詔賜白金、文綺,馳傳歸。言者屢薦,執政抑不召。久之,起侍講學士,掌南京翰林院。同里僉事徐常吉嘗訟中行,事已解,給事中王嘉謨復摭舊事劾之,命家居俟召。尋卒。後贈禮部右侍郎。
子亮、元,從子宗達。亮官御史,坐累貶官,終大理少禦。元,江西布政使。宗達,少傅、建極殿大學士。亮尚誌節,與顧憲成諸人善。而元深疾東林,所輯《吾徵錄》,詆毀不遺力。兄弟異趣如此。
趙用賢,字汝師,常熟人。父承謙,廣東參議。用賢舉隆慶五年進士,選庶吉士。萬歷初,授檢討。張居正父喪奪情,用賢抗疏曰:「臣竊怪居正能以君臣之義效忠於數年,不能以父子之情少盡於一日。臣又竊怪居正之勛望積以數年,而陛下忽敗之一旦。莫若如先朝楊溥、李賢故事,聽其暫還守制,刻期赴闕,庶父子音容乖暌阻絕於十有九年者,得區區稍伸其痛於臨穴憑棺之一慟也。國家設臺諫以司法紀、任糾繩,乃今嘵嘵為輔臣請留,背公議而徇私情,蔑至性而創異論。臣愚竊懼士氣之日靡,國是之日淆也。」疏入,與中行同杖除名。用賢體素肥,肉潰落如掌,其妻臘而藏之。用賢有女許御史吳之彥子鎮。之彥懼及,深結居正,得巡撫福建。過裏門,不為用賢禮,且坐鎮於其弟下,曰:「婢子也」,以激用賢。用賢怒,已察知其受居正黨王篆指,遂反幣告絕。之彥大喜。
居正死之明年,用賢復故官,進右贊善。江東之、李植輩爭向之,物望皆屬焉。而用賢性剛,負氣傲物,數訾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