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Ming 明史
卷二百四十五 列傳第一百三十三 周起元 繆昌期 周順昌 周宗建 黃尊素 李應昇 萬燝 Volume 245 Biographies 133: Zhou Qiyuan, Miao Changqi, Zhou Shunchang, Zhou Zongjian, Huang Zunsu, Li Yingsheng, Wan 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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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元繆昌期周順昌〈(子茂蘭朱祖文顏佩韋等)〉周宗建〈(蔣英)〉黃尊素李應升萬燝〈(丁乾學等)〉周起元,字仲先,海澄人。萬歷二十八年鄉試第一,明年成進士。歷知浮梁、南昌,以廉惠稱。
行取入都,註湖廣道御史。方候命,值京察。御史劉國縉疑鄭繼芳假書出起元及李邦華、李炳恭、徐縉芳、徐良彥手,遂目為「五鬼」,繼芳且入之疏中。起元憤,上章自明。居二年,御史命始下。
會太仆少卿徐兆魁以攻東林為御史錢春所劾,起元亦疏劾之。奸人劉世學者,誠意伯劉藎臣從祖也,疏詆顧憲成,起元憤,力斥其謬。藎臣遂訐起元,益詆憲成。起元再疏極論,其同官翟鳳翀、余懋衡、徐良彥、魏雲中、李邦華、王時熙、潘之祥亦交章論列。且下令捕世學,世學遂遁去。吏部侍郎方從哲由中旨起官,起元力言不可,並刺給事中亓詩教、周永春,吏部侍郎李養正、郭士望等。吏部尚書趙煥出雲中、時熙於外,起元劾其背旨擅權,坐停俸。煥去,鄭繼之代,又出之祥及張鍵。起元亦抗疏糾駁,因言張光房等五人不當擯之部曹。與黨人牴牾,忌者益眾。
尋巡按陜西,風采甚著。卒以東林故,出為廣西參議,分守右江道。柳州大饑,群盜蜂起,起元單騎招劇賊,而振恤饑民甚至。移四川副使,未上。會遼陽破,廷議通州重地,宜設監司,乃命起元以參政蒞之。
天啟三年入為太仆少卿。旋擢右僉都御史,巡撫蘇、松十府。公廉愛民,絲粟無所取。遇大水,百方拯恤,民忘其困。織造中官李實素貪橫,妄增定額,恣誅求。蘇州同知楊姜署府事,實惡其不屈,摭他事劾之。起元至,即為姜辨冤,且上去蠹七事,語多侵實。實欲姜行屬吏禮,再疏誣逮之。起元再疏雪姜,更切直。魏忠賢庇實,取嚴旨責起元,令速上姜貪劣狀。起元益頌姜廉謹,詆實誣毀,因引罪乞罷。忠賢大怒,矯旨斥姜為民。起元復劾實貪恣不法數事,而為姜求寬。實以此斂威,而忠賢遂銜起元不置。分守參政朱童蒙者,先為兵科都給事中,以攻鄒元標講學外遷,失誌狂暴,每行道輒鞭撲數十人,血肉狼籍。起元欲糾之,童蒙遂稱病去,起元乃列其貪虐狀以聞。忠賢遂矯旨削起元籍,擢童蒙京卿。
六年二月,忠賢欲殺高攀龍、周順昌、繆昌期、黃尊素、李應升、周宗建六人,取實空印疏,令其黨李永貞、李朝欽誣起元為巡撫時乾沒帑金十余萬,日與攀龍輩往來講學,因行居間。矯旨逮起元,至則順昌等已斃獄中。許顯純酷榜掠,竟如實疏,懸贓十萬。罄貲不足,親故多破其家。九月斃之獄中,吳士民及其鄉人無不垂涕者。
莊烈帝嗣位,贈兵部右侍郎,官一子。福王時,追謚忠惠。
繆昌期,字當時,江陰人。為諸生有盛名,舉萬歷四十一年進士,改庶吉士,年五十有二矣。有同年生忌之,揚言為於玉立所薦,自是有東林之目。
張差梃擊事,劉廷元倡言瘋癲,劉光復和之,疏詆發訐者,謂不當詫之為奇貨,居之為元功。昌期憤,語朝士曰:「奸徒狙擊青宮,此何等事,乃以『瘋癲』二字庇天下亂臣賊子,以『奇貨元功』四字沒天下忠臣義士哉!」廷元輩聞其語,深疾之。給事中劉文炳劾大學士吳道南,遂陰詆昌期。時方授檢討,文炳再疏顯攻,昌期即移疾去。既而京察,廷元輩復思中之,學士劉一燝力持乃免。
天啟元年還朝。一燝以次輔當國。其冬,首輔葉向高至。小人間一燝於向高,謂欲沮其來,向高不悅。會給事中孫傑承魏忠賢指,劾一燝及周嘉謨,忠賢遽傳旨允放。昌期急詣向高,力言二人顧命重臣,不可輕逐,內傳不可奉。向高怫然曰:「上所傳,何敢不奉?」昌期曰:「公,三朝老臣。始至之日,以去就力爭,必可得也。若一傳而放兩大臣,異日天子手滑,不復可止矣。」向高默然。昌期因備言一燝質直無他腸,向高意少解。會顧大章亦為向高言之,一燝乃得善去。兩人故向高門下士也。
昌期尋遷左贊善,進諭德。楊漣劾忠賢疏上,昌期適過向高。向高曰:「楊君此疏太率易。其人於上前時有匡正。鳥飛入宮,上乘梯手攫之,其人挽衣不得上。有小珰賜緋者,叱曰:『此非汝分,雖賜不得衣也。』其強直如此。是疏行,安得此小心謹慎之人在上左右?」昌期愕然曰:「誰為此言以誤公?可斬也。」向高色變,昌期徐起去。語聞於漣,漣怒。向高亦內慚,密具揭,請帝允忠賢辭,忠賢大慍。會有言漣疏乃昌期代草者,忠賢遂深怒不可解。及向高去,韓爌秉政,忠賢逐趙南星、高攀龍、魏大中及漣、光鬥,爌皆具揭懇留。忠賢及其黨謂昌期實左右之。而昌期於諸人去國,率送之郊外,執手太息,由是忠賢益恨。昌期知勢不可留,具疏乞假,遂落職閑住。
五年春,以汪文言獄詞連及,削職提問。忠賢恨不置。明年二月復於他疏責昌期已削籍猶冠蓋延賓,令緹騎逮問。逾月,復入之李實疏中,下詔獄。昌期慷慨對簿,詞氣不撓,竟坐贓三千,五毒備至。四月晦,斃於獄。
莊烈帝即位,贈詹事兼侍讀學士,錄其一子,詔並予謚。而是時,姚希孟以詞臣持物論,雅不善左光鬥、周宗建,力尼之,遂並昌期及周起元、李應升、黃尊素、周朝瑞、袁化中、顧大章,皆不獲謚。福王時,始謚文貞。
周順昌,字景文,吳縣人。萬歷四十一年進士。授福州推官。捕治稅監高寀爪牙,不少貸。寀激民變,劫辱巡撫袁一驥,質其二子,並質副使呂純如。或議以順昌代,順昌不可,純如以此銜順昌。擢吏部稽勛主事。天啟中,歷文選員外郎,署選事。力杜請寄,抑僥幸,清操爵然。乞假歸。
順昌為人剛方貞介,疾惡如仇。巡撫周起元忤魏忠賢削籍,順昌為文送之,指斥無所諱。魏大中被逮,道吳門,順昌出餞,與同臥起者三日,許以女聘大中孫。旂尉屢趣行,順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間有不畏死男子耶?歸語忠賢,我故吏部郎周順昌也。」因戟手呼忠賢名,罵不絕口。旂尉歸,以告忠賢。御史倪文煥者,忠賢義子也,誣劾同官夏之令,致之死。順昌嘗語人,他日倪御史當償夏御史命。文煥大恚,遂承忠賢指,劾順昌與罪人婚,且誣以贓賄,忠賢即矯旨削奪。先所忤副使呂純如,順昌同郡人,以京卿家居,挾前恨,數譖於織造中官李實及巡撫毛一鷺。已,實追論周起元,遂誣順昌請囑,有所乾沒,與起元等並逮。
順昌好為德於鄉,有冤抑及郡中大利害,輒為所司陳說,以故士民德順昌甚。及聞逮者至,眾鹹憤怒,號冤者塞道。至開讀日,不期而集者數萬人,鹹執香為周吏部乞命。諸生文震亨、楊廷樞、王節、劉羽翰等前謁一鷺及巡按御史徐吉,請以民情上聞。旗尉厲聲罵曰:「東廠逮人,鼠輩敢爾!」大呼:「囚安在?」手擲鋃鐺於地,聲瑯然。眾益憤,曰:「始吾以為天子命,乃東廠耶!」蜂擁大呼,勢如山崩。旂尉東西竄,眾縱橫毆擊,斃一人,余負重傷,逾垣走。一鷺、吉不能語。知府寇慎、知縣陳文瑞素得民,曲為解諭,眾始散。順昌乃自詣吏。又三日北行,一鷺飛章告變,東廠刺事者言吳人盡反,謀斷水道,劫漕舟,忠賢大懼。已而一鷺言縛得倡亂者顏佩韋、馬傑、沈揚、楊念如、周文元等,亂已定,忠賢乃安。然自是緹騎不出國門矣。
順昌至京師,下詔獄。許顯純鍛煉,坐贓三千,五日一酷掠,每掠治,必大罵忠賢。顯純椎落其齒,自起問曰:「復能罵魏上公否?」順昌噀血唾其面,罵益厲。遂於夜中潛斃之。時六年六月十有七日也。
明年,莊烈帝即位,文煥伏誅,實下吏,一鷺、吉坐建忠賢祠,純如坐頌珰,並麗逆案。順昌贈太常卿,官其一子。給事中瞿式耜訟諸臣冤,稱順昌及楊漣、魏大中清忠尤著,詔謚忠介。
長子茂蘭,字子佩,刺血書疏,詣闕訴冤,詔以所贈官推及其祖父。茂蘭更上疏,請給三世誥命,建祠賜額。帝悉報可,且命先後慘死諸臣,鹹視此例。茂蘭好學砥行,不就蔭敘。國變後,隱居不出,以壽終。
諸生朱祖文者,都督先之孫。當順昌被逮,間行詣都,為納饘粥、湯藥。及征贓令急,奔走稱貸諸公間。順昌櫬歸,祖文哀慟發病死。
佩韋等皆市人,文元則順昌輿隸也,論大辟。臨刑,五人延頸就刃,語寇慎曰:「公好官,知我等好義,非亂也。」監司張孝流涕而斬之。吳人感其義,合葬之虎丘傍,題曰:「五人之墓」。其地即一鷺所建忠賢普惠祠址也。
周宗建,字季侯,吳江人,尚書用曾孫也。萬歷四十一年進士。除武康知縣,調繁仁和,有異政,入為御史。
天啟元年,為顧存仁、王世貞、陶望齡、顧憲成請謚,追論萬歷朝小人,歷數錢夢臯、康丕揚、亓詩教、趙興邦亂政罪,並詆李三才、王圖。時遼事方棘,上疏責備輔臣。無何,沈陽破,宗建責當事大臣益急,因請破格用人,召還熊廷弼。已,論兵部尚書崔景榮不當信奸人劉保,輔臣劉一燝不當抑言路,因刺右通政林材、光祿卿李本固。材、本固移疾去。魏大中劾王德完庇楊鎬、李如楨,宗建為德完力攻大中,其持論數與東林左。會是歲冬,奉聖夫人客氏既出宮復入,宗建首抗疏極諫,中言:「天子成言,有同兒戲。法宮禁地,僅類民家。聖朝舉動有乖,內外防閑盡廢。此輩一叨隆恩,便思逾分,狎溺無紀,漸成驕恣,釁孽日萌,後患難杜。王聖、朱娥、陸令萱之覆轍,可為殷鑒。」忤旨,詰責。清議由此重之。
明年,廣寧失。廷臣多庇王化貞,欲甚熊廷弼罪。宗建不平,為剖兩人罪案,頗右廷弼,諸庇化貞者乃深疾宗建。京師久旱,五月雨雹。宗建謂陰盛陽衰之征,歷陳四事:一專譏大學士沈纮;一請寬建言廢黜諸臣;一言廷弼已有定案,不當因此羅織朝士,陰刺兵部尚書張鶴鳴、給事中郭鞏;一則專攻魏進忠,略言:「近日政事,外廷嘖嘖,鹹謂奧{穴交}之中,莫可測識,諭旨之下,有物憑焉。如魏進忠者,目不識一丁,而陛下假之嚬笑,日與相親。一切用人行政,墮於其說,東西易向而不知,邪正顛倒而不覺。況內廷之借端,與外廷之投合,互相扶同。離間之漸將起於蠅營,讒構之釁必生於長舌。其為隱禍,可勝言哉!」進忠者,魏忠賢故名也。時方結客氏為對食,廷臣多陰附之,其勢漸熾,見宗建疏,銜次骨,未發也。鄒元標建首善書院,宗建實司其事。元標罷,宗建乞與俱罷,不從。巡視光祿,與給事中羅尚忠力剔奸弊,節省為多。尋請核上供器物,中官怒,取旨詰責。宗建等再疏力持,中人滋不悅。
給事中郭鞏者,先以劾廷弼被謫。廷弼敗,復官,遂深結進忠。知進忠最惡宗建,乃疏詆廷弼,因詆朝廷之薦廷弼者,而宗建與焉。其鋒銳甚,南京御史塗世業和之,詆宗建誤廷弼,且誤封疆。宗建憤,疏駁世業,語侵鞏,抉其結納忠賢事。鞏亦憤,上疏數千言,詆宗建益力,並及劉一燝、鄒元標、周嘉謨、楊漣、周朝瑞、毛士龍、方震孺、江秉謙、熊德陽輩數十人,悉指為廷弼逆黨。宗建益憤,抗疏力駁其謬,且曰:「李維翰、楊鎬、袁應泰、王化貞,皆壞封疆之人也;亓詩教力主催戰,趙興邦賄賣邊臣,皆誤封疆之人也;其他薦維翰、薦鎬、薦應泰、化貞者,亦誤封疆之人也。鞏胡不一擊之,而獨苛求廷弼,且詆薦廷弼者為逆黨哉?」當是時,忠賢勢益盛。宗建慮內外合謀,其禍將大,三年二月遂抗疏直攻忠賢,略言:
臣於去歲指名劾奏,進忠無一日忘臣。於是乘私人郭鞏入都,嗾以傾臣,並傾諸異己者。鞏乃創為「新幽大幽」之說,把持察典,編廷臣數十人姓名為一冊,思一網中之。又為匿名書,羅織五十余人,投之道左,給事中則劉弘化為首,次及周朝瑞、熊德陽輩若而人,御史則方震孺為首,次及江秉謙輩若而人,而臣亦其中一人也。既欲羅諸臣,以快報復之私,更欲獨中臣,以釋進忠之恨。是察典不出於朝廷,乃鞏及進忠之察典也。幸直道在人,鞏說不行,始別借廷弼,欲一阱陷之。
鞏又因臣論及王安,笑臣有何瓜葛。陛下亦知安之所以死乎?身首異處,肉飽烏鳶,骨投黃犬,古今未有之慘也。鞏即心昵進忠,何至背公滅理,且牽連劉一燝、周嘉謨、楊漣、毛士龍輩,謂盡安黨。請陛下窮究安死果出何人傾害,則此事即進忠一大罪案。鞏之媚進忠,即此可為證據矣。
先朝汪直、劉瑾,雖皆梟獍,幸言路清明,臣僚隔絕,故非久即敗。今權珰報復,反借言官以伸;言官聲勢,反借權珰以重。數月以來,熊德陽、江秉謙、侯震旸、王紀、滿朝薦斥矣,鄒元標、馮從吾罷矣,文震孟、鄭鄤逐矣,近且扼孫慎行、盛以弘,而絕其揆路。摘瓜抱蔓,正人重足。舉朝各愛一死,無敢明犯其鋒者。臣若尚顧微軀,不為入告,將內有進忠為之指揮,旁有客氏為之羽翼,外有劉朝輩為典兵示威,而又有鞏輩蟻附蠅集,內外交通,驅除善類,天下事尚忍言哉!疏入,進忠益怒。率劉朝等環泣帝前,乞自髡以激帝怒。乃令宗建陳交通實狀,將加重譴,宗建回奏益侃直。進忠議廷杖之,閣臣力爭,乃止,奪俸。
會給事中劉弘化、御史方大任等交章助宗建攻進忠、鞏,鞏復力詆諸人。詔下諸疏平議,廷臣為兩解之。乃嚴旨切責,奪鞏、宗建俸三月。是時,劉朝典內操,遂謀行邊。廷臣微聞之,莫敢言。宗建曰:「鞏自謂未嘗通內,今誠能出片紙遏朝,吾請為洗交結之名。」鞏噤不敢發。宗建乃抗疏極諫,歷陳三不可、九害。會朝與進忠有隙,事亦中寢。其冬出按湖廣,以憂歸。
五年三月,大學士馮銓銜御史張慎言嘗論己,屬其門生曹欽程誣劾,而以宗建為首,並及李應升、黃尊素。忠賢遂矯詔削籍,下撫按追贓。明年以所司具獄緩,遣緹騎逮治。俄入之李實疏中,下詔獄毒訊。許顯純厲聲罵曰:「復能詈魏上公一丁不識乎!」竟坐納廷弼賄萬三千,斃之獄。
宗建既死,征贓益急。其所親副使蔣英代之輸,亦坐削籍。忠賢敗,詔贈宗建太仆寺卿,官其一子。福王時,追謚忠毅。
蔣英,嘉善人。舉進士,歷知松溪、漳浦、宜興。天啟時,由南京驗封郎中,出為福建副使,遂遭珰禍。忠賢敗,以故官分巡蘇、松,坐事貶秩。未行而宜興民變,上官以英先治宜興,得民心,檄之撫治。宜興非英所轄,辭不得,則單騎往諭,懲豪家僮客數人,令亂民自獻其首惡,亂遂定。宜興故多豪家,修撰陳於泰、編修陳於鼎兄弟尤橫,遂激民變,群執兵鼓噪,勢洶洶。賴英,事旋定。而周延儒方枋國,與陳氏有連,銜英,再貶兩秩,遂歸。
鞏,遷安人。以附忠賢,驟遷至兵部侍郎。莊烈帝定逆案,削籍論配。我大清拔遷安,鞏遁去,後詣闕自言拒聘,上所撰《卻聘書》。兵部尚書梁廷棟論之,下獄坐死。巡撫楊嗣昌為訟冤,得遣戍。
黃尊素,字真長,余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