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Ming 明史
卷二百五十七 列傳第一百四十五 張鶴鳴 董漢儒 趙彥 王洽 梁廷棟 熊明遇 張鳳翼 陳新甲 馮元飇 Volume 257 Biographies 145: Zhang Heming, Dong Hanru, Zhao Yan, Wang Qia, Liang Tingdong, Xiong Mingyu, Zhang Fengyi, Chen Xinjia, Feng Yuanb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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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鶴鳴〈(弟鶴騰)〉董漢儒〈(汪泗論)〉趙彥王洽〈(王在晉高第)〉梁廷棟熊明遇張鳳翼陳新甲馮元飆〈(兄元飏)〉張鶴鳴,字元平,潁州人。中萬歷十四年會試,父病,馳歸。越六年,始成進士。除歷城知縣,移南京兵部主事。累官陜西右參政,分巡臨、鞏,以才略聞。
再遷右僉都御史,巡撫貴州。自楊應龍平後,銷兵太多,苗仲所在為寇。鶴鳴言:「仲賊乃粵西瑤種,流入黔中。自貴陽抵滇,人以三萬計,砦以千四百七十計,分即為民,合即為盜。又有紅苗,環銅仁、石阡、思州、思南四郡,數幾十萬,而鎮遠、清平間,大江、小江、九股諸種,皆應龍遺孽,眾萬余。臣部卒止萬三千,何以禦賊?」因列上增兵增餉九議。合諸土兵剿洪邊十二馬頭,大破紅苗,追剿猱坪。賊首老蠟雞據峰巔仰天窩,窩有九井,地平衍,容數千人,下通三道,各列三關,老蠟雞僭王號。鶴鳴奪其關,老蠟雞授首,撫降余眾而還。尋發兵擊平定廣、威平、安籠諸賊,威名甚著。遷兵部右侍郎,總督陜西三邊軍務。未上,轉左侍郎,佐理部事。時兵事亟,兵部增設二侍郎,而鶴鳴與祁伯裕、王在晉並臥家園不赴。
至天啟元年,遼陽破,兵事益亟。右侍郎張經世督援師出關,部中遂無侍郎。言官請趣鶴鳴等,章數十上,帝乃克期令兵部馬上督催,鶴鳴等始履任。至則論平苗功,進本部尚書,視侍郎事。尚書王象乾出督薊、遼軍務,鶴鳴遂代其位。給事中韋蕃請留象乾,出鶴鳴督師。忤旨,謫外。時熊廷弼經略遼東,性剛負氣,好謾罵,淩轢朝士。鶴鳴與相失,事多齟齬,獨喜巡撫王化貞。化貞本庸才,好大言,鶴鳴主之,所奏請無不從,令無受廷弼節度。中外皆知經、撫不和,必誤封疆,而鶴鳴信化貞愈篤,卒致疆事大壞。
二年正月,廷議經、撫去留。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議以鶴鳴代廷弼,其他多言經、撫宜並任,鶴鳴獨毅然主撤廷弼,專任化貞。議甫上,化貞已棄廣寧遁。鶴鳴內慚,且懼罪,乃自請行邊,詔加太子太保,賜蟒玉及尚方劍。鶴鳴憚行,逗遛十七日,始抵山海關。至則無所籌畫,日下令捕間諜,厚啖蒙古炒花、宰賽諸部而已。
初,廣寧敗書聞,廷臣集議兵事。鶴鳴盛氣詈廷弼自解。給事中劉弘化首論之,坐奪俸。御史江秉謙、何薦可繼劾,並貶官。廷臣益憤。御史謝文錦,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蕭良佐、侯震旸、熊德陽等交章極論,請用世宗戮丁汝夔、神宗逮石星故事,與化貞並按。鶴鳴抵言廷弼僨疆事,由故大學士劉一燝、尚書周嘉謨黨庇不令出關所致,因詆言者為一燝鷹犬。且曰:「祖宗故事,大司馬不以封疆蒙功罪。」於是朝瑞等復合疏劾之,御史周宗文亦列其八罪。帝不問。鶴鳴遷延數月,謝病歸。
六年春,魏忠賢勢大熾,起鶴鳴南京工部尚書。尋以安邦彥未滅,鶴鳴先有平苗功,改兵部尚書,總督貴州、四川、雲南、湖廣、廣西軍務,賜尚方劍。功未就,莊烈帝嗣位。給事中瞿式耜、胡永順、萬鵬以鶴鳴由忠賢進,連章擊之。鶴鳴求去,詔加太子太師,乘傳歸。崇禎八年,流賊陷潁州,執鶴鳴,倒懸於樹,罵賊死,年八十五。
弟鶴騰,字元漢,舉萬歷二十三年進士。歷官雲南副使。行誼醇篤,譽過其兄。城陷被執,罵不絕口而死。
董漢儒,開州人。萬歷十七年進士。授河南府推官,入為戶部主事。疏陳減織造、裁冒濫諸事。且曰:「邇來九閽三殿間,惟聞縱酒、淫刑、黷貨。時事可憂,不止國計日絀已也。」不報。朝鮮再用兵,以郎中出理餉務。
尋遷山東僉事,進副使,歷湖廣左右布政使,所在有聲。四十年,就拜右副都御史,巡撫其地。帝賜福王莊田,責湖廣四千四百余頃,漢儒以無所得田,請歲輸萬金代租,不聽。楚宗五十余人,訐假王事獲罪,囚十載,漢儒力言,王,假也,請釋系者。又為滿朝薦、卞孔時等乞宥。俱不報。憂歸。
光宗立,召拜工部右侍郎。旋改兵部,總督宣府、大同、山西軍務。天啟改元,遼陽失,簡精卒二千入衛,詔褒之。明年秋,以左侍郎協理戎政。未上,擢兵部尚書。時遼地盡亡,漢儒請逮治諸降將劉世勛等二十九人家屬,立誅逃將蔡汝賢等,報可。毛文龍居海外,屢以虛言誑中朝,登萊巡撫袁可立每代為奏請。漢儒言文龍計畫疏,虛聲未可長恃;又請誅逃將管大藩、張思任、孟淑孔等,語甚切。帝命逮治思任等,而大藩卒置不問。諸鎮援遼軍多逃逸,有出塞投插部者,漢儒請捕獲立誅,同伍相擒捕者重賞;且給餉以時,則逃者自少。帝亦嘉納。
奄人王體乾、宋晉、魏忠賢等十二人有舊勞,命所蔭錦衣官皆予世襲。漢儒據祖制力爭,帝不從。給事中程註、御史汪泗論等合疏諫,給事中朱大典、周之綱,御史宋師襄、胡良機特疏繼之,卒不納。漢儒旋以母喪歸。後忠賢大橫,漢儒服闋,遂不召。追敘甘肅功,即家進太子太保,蔭子錦衣百戶。卒贈少保,謚肅敏。
汪泗論,字自魯,休寧人。祖垍,嘉靖中進士,歷官福建兵備僉事,分守福寧。倭犯同安,垍釋重囚七人為軍鋒,擊倭卻之。捷聞,賚金幣。
泗論中萬歷三十八年進士。授漳浦知縣,調福清,有惠政,清屯田,繕城堡。征擢御史,首請杜內批以嚴履霜之漸,又請召還科臣楊漣等以作士氣。巡按江西,敦重持大體,奸宄肅然。宗人祿不給,疏以橋稅贖鍰存留接濟。歷太仆寺少卿。嘗識黃道周於諸生中,人服其精鑒。
趙彥,膚施人。萬歷十一年進士。授行人,屢遷山西左布政使。光宗嗣位,以右僉都御史巡撫山東。遼陽既失,彥請增兵戍諸島,特設大將登州,登、萊設鎮,自此始。天啟二年,廣寧復失。彥以山東南北咽喉,列上八事,詔多允行。
先是,薊州人王森得妖狐異香,倡白蓮教,自稱聞香教主。其徒有大小傳頭及會主諸號,蔓延畿輔、山東、山西、河南、陜西、四川。森居灤州石佛莊,徒黨輸金錢稱朝貢,飛竹籌報機事,一日數百里。萬歷二十三年,有司捕系森,論死,用賄得釋。乃入京師,結外戚中官,行教自如。後森徒李國用別立教,用符咒召鬼。兩教相仇,事盡露。四十二年,森復為有司所攝,越五歲,斃於獄。其子好賢及鉅野徐鴻儒、武邑於弘誌輩踵其教,徒黨益眾。至是,好賢見遼東盡失,四方奸民思逞,與鴻儒等約是年中秋並起兵。會謀泄,鴻儒遂先期反,自號中興福烈帝,稱大成興勝元年,用紅巾為識。五月戊申陷鄆城,俄陷鄒、滕、嶧,眾至數萬。
時承平久,郡縣無守備,山東故不置重兵。彥任都司楊國棟、廖棟,而檄所部練民兵,增諸要地守卒。請留京操班軍及廣東援遼軍,以備征調。薦起故大同總兵官楊肇基為山東總兵官,討賊。賊乘肇基未至,襲兗州,為滋陽知縣楊炳所卻。棟等擊敗賊,復鄆城。其別部犯鉅野,知縣趙延慶固守不下,國棟兵至,敗之,又敗其犯兗州者。遂偕棟等合攻鄒縣。兵潰,遊擊張榜戰死,賊遂圍曲阜、郯城。旋敗去,遂復嶧縣。
七月,彥視師兗州。甫出城,遇賊萬余,彥縋入城。肇基急迎戰,而令國棟及棟夾擊,大敗之橫河。時賊精銳聚鄒、滕中道,彥欲攻鄒、滕。副使徐從治曰:「攻鄒、滕難下,不如搗其中堅,兩城可圖也。」彥乃與肇基令遊兵綴賊鄒城,而以大軍擊賊精銳於黃陰、紀王城,大敗賊,蹙而殪之嶧山,遂圍鄒。大小數十戰,城未下,令天津僉事來斯行及國棟等乘間復滕縣。國棟又大破賊沙河,乃築長圍以攻鄒。鴻儒抗守三月,食盡,賊黨盡出降;鴻儒單騎走,被擒。撫其眾四萬七千余人。彥乃紀績,告廟獻俘,磔鴻儒於市。鴻儒躪山東二十年,徒黨不下二百萬,至是始伏誅。
於弘誌亦於是年六月據武邑白家屯,將取景州應鴻儒。斯行方赴援山東,還軍討之。弘誌突圍走,為諸生葉廷珍所獲,凡舉事七日而滅。好賢亦捕得伏誅。
彥已加兵部侍郎,論功,進尚書兼右副都御史,再加太子太保,蔭子錦衣世僉事,賚銀幣加等。奏請振濟,且捐鄒、滕賦三年,鄆城、嶧、滋陽、曲阜一年,鉅野半之,皆報許。
三年八月,召代董漢儒為兵部尚書,極陳邊將克餉、役軍、虛伍、占馬諸弊,因條列綜核事宜。帝稱善,立下諸邊舉行。參將王楹行邊,為哈剌慎部襲殺,彥請核實論罪,並敕諸邊撫賞毋增故額。有傳我大清兵欲入喜峰口者,彥憂之,畫上八事,帝皆褒納。楊漣劾魏忠賢二十四罪,彥亦抗疏劾之,自是為忠賢所惡。貴州征苗兵屢敗,彥列八策以獻,詔頒示軍中。
彥有籌略,曉暢兵事。然征妖賊時,諸將多殺良民冒功,而其子官錦衣,頗招搖都市。給事、御史交劾之。彥三疏乞罷,忠賢挾前憾,令乘傳歸,子削籍。初,妖賊興,遼東經略王在晉遣兵助討,彥敘功不及在晉,在晉憾之,至是為南京吏部,數詆彥。給事中袁玉佩遂劾彥冒功濫蔭,且言京觀不當築。詔削其世蔭,並京觀毀之。尋追敘兵部時邊功,即家進太子太傅。未幾卒。
王洽,字和仲,臨邑人。萬歷三十二年進士。歷知東光、任丘。服闋,補長垣。治儀表頎偉,危坐堂上,吏民望之若神明。其廉能為一方最。
擢吏部稽勛主事,歷考功文選郎中。天啟初,諸賢匯進,洽有力焉。遷太常少卿。三年冬,以右僉都御史巡撫浙江。洽本趙南星所引,及魏忠賢逐南星,洽乞罷,不許。五年四月,御史李應公希忠賢指劾洽,遂奪職閑住。
崇禎元年,召拜工部右侍郎,攝部事。兵部尚書王在晉罷,帝召見群臣,奇洽狀貌,即擢任之。上疏陳軍政十事,曰嚴債帥,修武備,核實兵,衡將材,核欺蔽,懲朘削,勤訓練,厘積蠹,舉異才,弭盜賊,帝並褒納。宣大總督王象乾與大同巡撫張宗衡爭插漢款戰事,帝召諸大臣平臺,詰問良久,洽及諸執政並主象乾策,定款議,詳見《象乾》、《宗衡傳》。
尋上言:「祖宗養兵百萬,不費朝廷一錢,屯田是也。今遼東、永平、天津、登、萊沿海荒地,及寶坻、香河、豐潤、玉田、三河、順義諸縣閑田百萬頃。元虞集有京東水田之議,本朝萬歷初,總督張佳允、巡撫張國彥行之薊鎮,為豪右所阻。其後,巡撫汪應蛟復行之河間。今已墾者荒,未墾者置不問,遺天施地生之利,而日講生財之術,為養軍資,不大失策乎!乞敕諸道監司,遵先朝七分防操、三分屯墾之制,實心力行,庶國計有裨,軍食無缺。」帝稱善,即命行之。嘗奏汰年深武弁無薦者四十八人,以邊才舉監司楊嗣昌、梁廷棟,後皆大用。
二年十月,我大清兵由大安口入,都城戒嚴。洽急征四方兵入衛,督師袁崇煥,巡撫解經傳、郭之琮,總兵官祖大壽、趙率教、滿桂、侯世祿、尤世威、曹鳴雷等先後至,不能拒,大清兵遂深入。帝憂甚,十一月召對廷臣。侍郎周延儒言:「本兵備禦疏忽,調度乖張。」檢討項煜繼之,且曰:「世宗斬一丁汝夔,將士震悚,強敵宵遁。」帝頷之,遂下洽獄,以左侍郎申用懋代。明年四月,洽竟瘐死。尋論罪,復坐大辟。
洽清修伉直,雅負時望,而應變非所長。驟逢大故,以時艱見絀。遵化陷,再日始得報。帝怒其偵探不明,又以廷臣玩祇,擬用重典,故於洽不少貸。厥後都城復三被兵,樞臣鹹獲免,人多為洽惜之。
在晉,字明初,太倉人。萬歷二十年進士。授中書舍人。自部曹歷監司,由江西布政使擢巡撫山東右副都御史,進督河道。泰昌時,遷添設兵部左侍郎。天啟二年署部事。三月,遷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經略遼東、薊鎮、天津、登萊,代熊廷弼。八月,改南京兵部尚書,尋請告歸。五年,起南京吏部尚書,尋就改兵部。崇禎元年,召為刑部尚書,未幾,遷兵部。坐張慶臻改敕書事,削籍歸,卒。
高第,字登之,灤州人。萬歷十七年進士。歷官兵部尚書,經略薊、遼。未數月,以恇怯劾罷去。崇禎二年冬,大清兵破灤州,第竄免。
梁廷棟,鄢陵人。父克從,太常少卿。廷棟舉萬歷四十七年進士。授南京兵部主事,召改禮部,歷儀制郎中。天啟五年,遷撫治西寧參議。七年,調永平兵備副使。督撫以下為魏忠賢建祠,廷棟獨不往,乞終養歸。
崇禎元年起故官,分巡口北道。明年加右參政。十一月,大清兵克遵化,巡撫王元雅自縊,即擢廷棟右僉都御史代之。廷棟請賜對,面陳方略,報可。未幾,督師袁崇煥下獄,復擢廷棟兵部右侍郎兼故官,總督薊、遼、保定軍務及四方援軍。廷棟有才知兵,奏對明爽,帝心異之。
三年正月,兵部尚書申用懋罷,特召廷棟掌部事。時京師雖解嚴,羽書旁午,廷棟剖決無滯。而廷臣見其驟用,心嫉之。給事中陳良訓首刺廷棟,同官陶崇道復言:「廷棟數月前一監司耳,倏而為巡撫、總督、本兵,國士之遇宜何如報。乃在通州時,言遵、永易復,良、固難破,自以為神算。今何以難者易,易者難?且嘗請躬履行間,隨敵追擊,以為此報主熱血。今偃然中樞,熱血何銷亡也?謂制敵不專在戰,似矣,而伐謀用間,其計安在?」帝不聽崇道言。廷棟疏辨,乞一巖疆自效,優詔慰留之。未幾,工部主事李逢申劾廷棟虛名,崇道又言廷棟輕於發言,致臨洮、固原入衛兵變。帝皆不納。五月,永平四城復,賞廷棟調度功,加太子少保,世蔭錦衣僉事。
其秋,廷棟以兵食不足,將加賦,因言:「今日閭左雖窮,然不窮於遼餉也。一歲中,陰為加派者,不知其數。如朝覲、考滿、行取、推升,少者費五六千金,合海內計之,國家選一番守令,天下加派數百萬。巡按查盤、訪緝、饋遺、謝薦,多者至二三萬金,合天下計之,國家遣一番巡方,天下加派百余萬,而曰民窮於遼餉,何也?臣考九邊額設兵餉,兵不過五十萬,餉不過千五百三十余萬,何憂不足。故今日民窮之故,惟在官貪。使貪風不除,即不加派,民愁苦自若;使貪風一息,即再加派,民歡忻亦自若。」疏入,帝俞其言,下戶部協議。戶部尚書畢自嚴阿廷棟意,即言今日之策,無逾加賦,請畝加九厘之外,再增三厘。於是增賦百六十五萬有奇,海內並咨怨。已,陳厘弊五事:曰屯田,曰鹽法,曰錢法,曰茶馬,曰積粟。又極陳陜西致寇之由,請重懲將吏貪汙者以紓軍民之憤,塞叛亂之源。帝皆褒納。
廷棟居中樞歲餘,所陳兵事多中機宜,帝甚倚任。然頗挾數行私,不為朝論所重。給事中葛應鬥劾御史袁弘勛納參將胡宗明金,請囑兵部;廷棟亦劾弘勛及錦衣張道濬通賄狀。兩人遂下獄。兩人者,吏部尚書王永光私人也。廷棟謀並去永光,以己代之,得釋兵事,永光遂由此去。御史水佳允者,弘勛郡人也,兩疏力攻廷棟,發其所與司官手書,且言其縱奸人沈敏交關薊撫劉可訓,納賄營私。廷棟疏辯求去,帝猶慰留。有安國棟者,初以通判主插漢撫賞事,廷棟薦其才,特擢職方主事,仍主撫賞,頗為奸利,廷棟庇之。後佳允坐他事左遷行人司副,復上疏發兩人交通狀,並列其賄鬻將領數事,事俱有跡。廷棟危甚,賴中人左右之,得閑住去,以熊明遇代。八年冬,召拜兵部右侍郎兼右都御史,代楊嗣昌總督宣、大、山西軍務。明年七月,我大清兵由間道逾天壽山,克昌平,逼京師。山後地,乃廷棟所轄也,命戴罪入援。兵部尚書張鳳翼懼罪,自請督師。兩人恇怯不敢戰,近畿地多殘破,言官交章論劾。兩人益懼,度解嚴後必罹重譴,日服大黃藥求死。八月十九日,大清兵出塞。至九月朔,鳳翼卒。逾旬日,廷棟亦卒。已,法司定罪,廷棟坐大辟,以既死不究雲。
廷棟既歿,其父克從尚在。後賊破鄢陵,避開封。及開封被淹,死於水。
熊明遇,字良孺,進賢人。萬歷二十九年進士。知長興縣。四十三年,擢兵科給事中,旋掌科事。上疏極陳時弊,言:
今春以來,天鼓兩震於晉地,流星晝隕於清豐,地震二十八,天火九,石首雨菽,河內女妖,遼東兵端吐火,即春秋二百四十年間,未有稠於今日者。且山東大昆,人相食,黃河水稽天,兼以太白經天,輔星湛沒,熒惑襲月,金水愆行,或日光無芒,日月同暈,為恒風,為枯旱。天譴愈深,而陛下所行皆誣天拂經之事,此誠禽息碎首、賈生痛哭之時也。敢以八憂、五漸、三無之說進。
今內庫太實,外庫太虛,可憂一。餉臣乏餉,邊臣開邊,可憂二。套部圖王,插部覬賞,可憂三。黃河泛濫,運河膠淤,可憂四。齊苦荒天,楚苦索地,可憂五。鼎鉉不備,棟梁常撓,可憂六。群嘩盈衢,訛言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