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Ming 明史
卷三百〇一 列傳第一百八十九 列女一 Volume 301 Biographies 189: Exemplary Women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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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之行,不出於閨門,故《詩》載《關雎》、《葛覃》、《桃夭》、《芣苜》,皆處常履順,貞靜和平,而內行之修,王化之行,具可考見。其變者,《行露》、《柏舟》,一二見而已。劉向傳列女,取行事可為鑒戒,不存一操。範氏宗之,亦采才行高秀者,非獨貴節烈也。魏、隋而降,史家乃多取患難顛沛、殺身殉義之事。蓋挽近之情,忽庸行而尚奇激,國制所褒,誌乘所錄,與夫裏巷所稱道,流俗所震駭,胥以至奇至苦為難能。而文人墨客往往借俶儻非常之行,以發其偉麗激越跌宕可喜之思,故其傳尤遠,而其事尤著。然至性所存,倫常所系,正氣之不至於淪澌,而斯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載筆者宜莫之敢忽也。明興,著為規條,巡方督學歲上其事。大者賜祠祀,次亦樹坊表,烏頭綽楔,照耀井閭,乃至僻壤下戶之女,亦能以貞白自砥。其著於實錄及郡邑誌者,不下萬余人,雖間有以文藝顯,要之節烈為多。嗚呼!何其盛也。豈非聲教所被,廉恥之分明,故名節重而蹈義勇歟!今掇其尤者,或以年次,或以類從,具著於篇,視前史殆將倍之。然而姓名湮滅者,尚不可勝計,存其什一,亦足以示勸雲。
○月娥劉孝婦〈(甄氏)〉諸娥丁氏〈(石氏)〉楊氏〈(張氏等)〉貞女韓氏〈(黃善聰)〉姚孝女〈(蔡孝女招遠孝女)〉盧佳娘〈(施氏)〉吳氏〈(畢氏)〉石孝女湯慧信義婢妙聰徐孝女高氏孫義婦梁氏馬氏義姑萬氏〈(陳氏)〉郭氏〈(幼谿女)〉程氏王妙鳳〈(唐貴梅張氏)〉楊泰奴〈(張氏)〉陳氏〈(秀水張氏歐陽金貞)〉莊氏〈(唐氏)〉王氏〈(易氏)〉鐘氏四節婦宣氏〈(孫氏)〉徐氏義妾張氏龔烈婦〈(江氏)〉範氏二女〈(丁美音)〉成氏〈(興安二女子)〉章銀兒〈(茅氏)〉招囊猛淩氏〈(杜氏)〉義婦楊氏史氏〈(林端娘)〉汪烈婦竇妙善石門丐婦賈氏胡氏陳宗球妻史氏葉氏胡貴貞孫氏江氏〈(嚴氏)〉
月娥,西域人,元武昌尹職馬祿丁女也。少聰慧,聽諸兄誦說經史,輒通大義。長適蕪湖葛通甫,事上撫下,一秉禮法。長姒盧率諸婦女,悉受其教。太祖渡江之六年,偽漢兵自上遊而下,盧曰:「太平有城郭,且嚴兵守,可恃。」使月娥挾諸婦女往避之。未幾,寇至,城陷,月娥嘆曰:「吾生詩禮家,可失節於賊邪!」抱幼女赴水死。諸婦女相從投水者九人,方盛暑,屍七日不浮,顏色如生。鄉人為巨穴合葬之故居之南,題曰十女墓。娥弟丁鶴年,幼通經史,皆娥口授也。後通甫與盧皆死於寇。
劉孝婦,新樂韓太初妻。太初,元時為知印。洪武初,例徙和州,挈家行。劉事姑謹,姑道病,刺血和藥以進。抵和州,夫卒,劉種蔬給姑食。越二年,姑患風疾不能起,晝夜奉湯藥,驅蚊蠅不離側。姑體腐,蛆生席間,為嚙蛆,蛆不復生。及姑疾篤,刲肉食之,少蘇,逾月而卒,殯之舍側。欲還葬舅冢,力不能舉喪,哀號五載。太祖聞之,遣中使賜衣一襲、鈔二十錠,命有司還其喪,旌門閭,復徭役。同時甄氏,欒城李大妻,事姑孝。姑壽九十一卒,甄廬墓三年,旦暮悲號,亦被旌。
孝女諸娥,山陰人。父士吉,洪武初為糧長。有黠而逋賦者,誣士吉於官,論死,二子炳、煥亦罹罪。娥方八歲,晝夜號哭,與舅陶山長走京師訴冤。時有令,冤者非臥釘板,勿與勘問。娥輾轉其上,幾斃,事乃聞,勘之,僅戍一兄而止。娥重傷卒,裏人哀之,肖像配曹娥廟。
唐方妻,浙新昌丁氏女,名錦孥。洪武中,方為山東僉事,坐法死,妻子當沒為官婢。有司按籍取之,監護者見丁色美,借梳掠發,丁以梳擲地,其人取掠之,持還丁。丁罵不受,謂家人曰:「此輩無禮,必辱我,非死無以全節。」肩輿過陰澤,崖峭水深,躍出赴水,衣厚不能沈,從容以手斂裙,隨流而沒,年二十八,時稱其處為夫人潭。
鄭煁妻石氏。煁,浦江鄭泳孫也。洪武初,李文忠薦諸朝,屢遷藏庫提點,坐法死。石當遣配,泣曰:「我義門婦也,可辱身以辱門乎!」不食死。
楊氏,慈谿人,字同邑鄭子來。洪武中,子來父仲徽戍雲南。明制,子成丁者隨遣,子來亦在戍中。楊年甫十六,聞子來母老弟幼,請於父母,適鄭養姑,以待子來之返。子來竟卒戍所,楊與姑撫諸叔成立,以夫從子孔武為嗣,苦節五十余年。其後,鄭煥妻張氏,嫁未旬日;泰然妻嚴氏生子一蘭,方孩抱;栻妻王氏事夫癇病,狂不省人事,服勤八年弗怠;三人皆楊氏夫族,先後早寡,皆以節聞。萬歷中,知府鄒希賢題曰鄭氏節門,以比浦江鄭氏義門雲。
貞女韓氏,保寧人。元末明玉珍據蜀,貞女慮見掠,偽為男子服,混跡民間。既而被驅入伍,轉戰七年,人莫知其處女也。後從玉珍破雲南還,遇其叔父贖歸成都,始改裝而行,同時從軍者莫不驚異。洪武四年嫁為尹氏婦。成都人以韓貞女稱。其後有黃善聰者,南京人。年十三失母,父販香廬、鳳間,令善聰為男子裝從遊數年。父死,善聰習其業,變姓名曰張勝。有李英者,亦販香,與為伴侶者逾年,不知其為女也。後偕返南京省其姊。姊初不之識,詰知其故,怒詈曰:「男女亂群,辱我甚矣。」拒不納。善聰以死自誓。乃呼鄰嫗察之,果處子也。相持痛哭,立為改裝。明日,英來,知為女,怏怏如失,歸告母求婚。善聰不從,曰:「若歸英,如瓜李何?」鄰裏交勸,執益堅。有司聞之,助以聘,判為夫婦。
姚孝女,余姚人,適吳氏。母出汲,虎銜之去,女追掣虎尾,虎欲前,女掣益力,尾遂脫,虎負痛躍去。負母還,藥之獲愈,奉其母二十年。後成化間,武康有蔡孝女,隨母入山采藥。虎攫其母,女折樹枝格鬥三百余步。虎舍其母,傷女,血歕丈許,竹葉為赤,女亦獲全。後招遠有孝女,不知其姓。父采石南山,為蟒所吞。女哭之,願見父屍同死。俄頃大雷電擊蟒墮女前,腹裂見父屍。女負土掩埋,觸石而死。
盧佳娘,福清李廣妻。婚甫十月,廣暴卒,盧慟絕復蘇,見廣口鼻出惡血,悉餂食之。既殮,哭輒僵仆,積五六日,家人防懈,潛入寢室自經。後其縣有遊政妻倪氏殉夫,亦然。又有施氏,滁州彭禾妻。正德元年,禾得疾不起,握手訣曰:「疾憊甚,知必死。汝無子,擇婿而嫁,毋守死,徒自苦也。」施泣曰:「君尚不知妾乎!願先君死。」禾固止之,因取禾所嘔血盡吞之,以見誌。及禾歿,即自經。
吳氏,潞州廩生盧清妻。舅姑歿於臨洺,寄瘞旅次。清授徒自給,後失廩,充掾於汴,憤恥發狂死。吳聞訃,痛絕,哭曰:「吾舅姑委骨於北,良人死,忍令終不返乎!」乃寄幼孤於姊兄,鬻次女為資,獨抵臨洺,覓舅姑瘞處不得,號泣中野。忽一丈夫至,則清所授徒也,為指示,收二骸以歸。復冒暑之汴,負夫骨還。三喪畢舉,忍餓無他誌。學正劉崧言於知州馬暾,贖其女,厚恤之。年七十五乃卒。後有畢氏,河間鄧節妻。年饑,攜家景州就食,舅姑相繼亡,節亦尋歿,俱槁葬景州。氏年三十三,無子女,獨歸里中,忍饑凍,晝夜紡織,積數年,市地城北八里莊,獨之景州,負舅姑及夫骨還葬。
石孝女,新昌人。繈褓時,父潛坐事籍沒,系京獄。母吳以漏籍獲免,依兄弟為生。一日,父脫歸,匿吳家。吳兄弟懼連坐,殺置大窖中,母不敢言。及女長,問母曰:「我無父族何也?」母告之故,女大悲憤。永樂初,年十六,舅氏主婚配族子。女白母曰:「殺我父者,吳也。奈何為父仇婦?」母曰:「事非我主,奈何?」女頷而不答。嫁之日,方禮賓,女自經室中。母仰天哭曰:「吾女之死,不欲為仇人婦也。」號慟數日亦死。有司聞之,治殺潛者罪。湯慧信,上海人。通《孝經》、《列女傳》,嫁華亭鄧林。林卒,婦年二十五,一女七歲。鄧族利其居,迫使歸家,婦曰:「我鄧家婦,何歸乎?」族知不可奪,貿其居於巨室。婦泣曰:「我收夫骨於茲土,與同存亡,奈何棄之。」欲自盡,巨室義而去之。婦尋自計曰:「族利我財耳。」乃出家資,盡畀族人,躬績纴以給。
歲大水,居荒野沮洳中。其女適人者,操舟來迎,不許。請暫憩舟中,亦不許,曰:「我守此六十年,因巨浸以從汝父,所甘心焉,復何往!」母女方相牽未舍,水至,湯竟溺死。
義婢妙聰,保安右衛指揮張孟喆家婢也。永樂中,調兵操宣府。孟喆在行。北寇入掠,妻李謂夫妹曰:「我命婦,與若皆宦門女,義不可辱。」相挈投井中,妙聰亦隨入,見二人俱未死,以李有娠,恐水冷有所害,遂負之於背。賊退,孟喆弟仲喆求三人井中,以索引嫂妹出,而婢則死矣。
徐孝女,嘉善徐遠女也。年六歲,母患臁瘡。女問母何以得愈,母謾曰:「兒吮之乃愈。」女遂請吮,母難之。女悲啼不已,母不得已聽之,吮數日,果愈。
高氏女,武邑人,適諸生陳和。和早卒,高獨持門戶,奉翁姑甚孝。及宣德時,翁姑並歿,氏以禮殯葬,時年五十矣。泣謂子剛曰:「我父,洪武間舉家客河南虞城。父死,旋葬城北,母以刺木小車輞識之。比還家,母亦死,弟懦不能自振。吾三十年不敢言者,以汝王母在堂,當朝夕侍養也。今大事已畢,欲舁吾父遺骸歸合葬。」剛唯唯,隨母至虞城,抵葬所,冢累累不能辨。氏以發系馬鞍逆行,自朝及夕,至一小冢,鞍重不能前,即開其冢,所識車輞宛然。遠近觀者鹹驚異,助之歸,啟母窆同葬。
孫義婦,慈谿人。歸定海黃誼昭,生子湑。未幾夫卒,孫育之成立,求兄女為配。甫三年,生二子,湑亦卒。時田賦皆令民自輸,孫姑婦相率攜幼子輸賦南京,訴尚書蹇義,言:「縣苦潮患,十年九荒,乞築海塘障之。」義見其孤苦,詰曰:「何為不嫁?」對曰:「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義嗟嘆久之,次日即為奏請,遣官偕有司相度成之,起自龍山,迄於觀海,永免潮患。慈谿人廟祀之塘上。
梁氏,大城尹之路妻。嫁歲餘,夫乏食出遊山海關,賣熟食為生。又娶馬氏,生子二,十余年不通問。氏事翁姑,艱苦無怨言。夫客死,氏徒步行乞,迎夫喪,往返二千里,迄扶柩攜後妻二子以歸,裏人嘆異。
余佈妻馬氏,吳縣人。歸五年,夫死無子,家酷貧。姑欲奪其誌,有田二畝半,得粟不以與婦,馬不為動。姑潛納他人聘,一夕鼓吹臨門,趣治妝,馬入臥室自經死,幾上食器,糠乞尚存。
義姑萬氏,名義顓,字祖心,鄞人,寧波衛指揮僉事鐘女也。幼貞靜,善讀書。兩兄文、武,皆襲世職,戰死,旁無期功之親。繼母曹氏,兩嫂陳氏、吳氏,皆盛年孀居。吳遺腹僅六月,姑旦暮拜天哭告曰:「萬氏絕矣,願天賜一男,續忠臣後。我矢不嫁,共撫之。」已果生男,名之曰全。姑喜曰:「萬氏有後矣。」乃與諸嫠共守,名閥來聘,皆謝絕之,訓全讀書,迄底成立。全嗣職,傳子禧、孫椿,皆奉姑訓惟謹。姑年七十余卒。姑之祖斌及父兄並死王事,母及二嫂守貞數十年,姑更以義著。鄉人重之,稱為四忠三節一義之門。
後有陳義姑者,沙縣陳穗女。年十八,父母相繼卒,遺二男,長七歲,次五歲。親族利其有,日眈眈於旁。姑矢誌撫弟,居常置帚數十。族兄弟暮夜叩門,姑燃帚照之,亟啟戶具酒食款。叩者告曰:「吾輩夜行滅火,就求燭耳。」自此窺伺者絕意。及二弟畢婚,年四十五乃嫁,終無子。二弟迎歸,母事之。
郭氏,大田人。鄧茂七之亂,鄉人結寨東巖。寨破,郭褓幼兒走,且有身,為賊所驅。郭奮罵,投百尺巖下,與兒俱碎亂石間,胎及腸胃迸出,狼籍巖下。賊據高瞰之,皆嘆曰:「真烈婦也!」瘞之去。同時有幼溪女,失其姓名。茂七破沙縣,匿草間,為二賊所獲。遇溪橋,貞女曰:「扶我過,當從一人而終。」二賊爭趨挽,至橋半,女視溪流湍急,拽二賊投水中,俱溺死。
程氏,揚州胡尚絅妻。尚絅嬰危疾,婦刲腕肉啖之,不能咽而卒。婦號慟不食二日。懷孕四月矣,或曰:「得男可延夫嗣,徒死何為?」答曰:「吾亦知之,倘生女,徒茍活數月耳。」因復食,彌月果生男。明年殤,即前語翁姑曰:「媳不能常侍奉,有娣姒在,無悲也。」復絕食,越二日其姑撫之曰:「爾父母家二百里內,若不俟面訣乎?」婦曰:「可急迎之。」日飲米沈一匙以待。逾十有二日,父母遣幼弟至,婦曰:「是可白吾誌。」自是滴水不入口,徐簡中奩簪珥,令辦後事,以其余散家人並鄰嫗嘗通問者,復自卜曰:「十八、九日皆良,吾當逝。向曾刲肉救夫,夫不可救,以灰和之置床頭,附吾左腕,以示全歸。」遂卒。
王妙鳳,吳縣人。適吳奎。姑有淫行。正統中,奎商於外。姑與所私飲,並欲汙之,命妙鳳取酒,挈瓶不進。頻促之,不得已而入。姑所私戲紾其臂。妙鳳憤,拔刀斫臂不殊,再斫乃絕。父母欲訟之官,妙鳳曰:「死則死耳,豈有婦訟姑理邪?」逾旬卒。
唐貴梅者,貴池人。適同里朱姓。姑與富商私,見貴梅悅之,以金帛賄其姑,誨婦淫者,百端勿聽,加箠楚勿聽,繼以炮烙,終不聽。乃以不孝訟於官。通判某受商賂,拷之幾死者數矣。商冀其改節,復令姑保出之。親黨勸婦首實,婦曰:「若爾,妾之名幸全,如播姑之惡何?」夜易服,自經後園梅樹下。及旦姑起,且將撻之。至園中乃知其死,屍懸樹三日,顏如生。
其後,嘉靖二十三年,有嘉定張氏者,嫁汪客之子。其姑多與人私,諸惡少中有胡巖者,最桀黠,群黨皆聽其指使。於是與姑謀,遣其子入縣為卒,而巖等日夕縱飲。一日,呼婦共坐,不應。巖從後攫其梳,婦折梳擲地。頃之,巖徑入犯婦。婦大呼殺人,以杵擊巖。巖怒走出,婦自投於地,哭終夜不絕,氣息僅屬。詰旦,巖與姑恐事泄,縶諸床足守之。明日召諸惡少酣飲。二鼓共縛婦,槌斧交下。婦痛苦宛轉曰:「何不以利刃刺我。」一人乃前刺其頸,一人刺其脅,又椓其陰。舉屍欲焚之,屍重不可舉,乃火其室。鄰裏救火者蹋門入,見嚇然死人,驚聞於官。官逮小女奴及諸惡少鞫之,具得其實,皆以次受刑。婦死時年十九。邑故有烈婦祠,婦死前三日,祠旁人聞空中鼓樂聲,火炎炎從祠柱中出,人以為貞婦死事之征雲。
楊泰奴,仁和楊得安女。許嫁未行。天順四年,母疫病不愈。泰奴三割胸肉食母,不效。一日薄幕,剖胸取肝一片,昏仆良久。及蘇,以衣裹創,手和粥以進,母遂愈。母宿有膝攣疾,亦愈。後有張氏,儀真周祥妻。姑病,醫百方不效。一方士至其門曰:「人肝可療。」張割左脅下,得膜如絮,以手探之沒腕,取肝二寸許,無少痛,作羹以進姑,病遂瘳。
陳氏,祥符人。字楊瑄,未嫁而瑄卒。女請死,父母不許,欲往哭,又不許。私剪發,屬媒氏置瑄懷。汴俗聘女,以金書生年月日畀男家,號定婚帖。瑄母乃以帖裹其發,置瑄懷以葬。女遂素服以居。亡何,父母謀改聘,女縊死。後五十三年,至正德中,瑄侄永康改葬瑄,求陳骨合焉。二骨朽矣,發及定婚帖鮮完如故。葬三年,岐谷、丫瓜產墓上。
張氏,秀水人。年十四,受同邑諸生劉伯春聘。伯春負才名,必欲舉於鄉而後娶。未幾卒,女號泣絕發,自為詩祭之。持服三年,不逾閫,不茹葷。服闋,即絕飲食,父母強諭之,終不食,旬日而卒。年二十,舅姑迎柩合葬焉。又有江夏歐陽金貞者,父梧,授《孝經》、《列女傳》。稍長,字羅欽仰,從梧之官柘城。梧艱歸,舟次儀真,欽仰墜水死。金貞年甫十四,驚哭欲赴水從之,父母持不許。又欲自縊,父母曰:「汝未嫁,何得爾?」對曰:「女自分無活理,即如父母言,願終身稱未亡人。」大聲哀號不止。及殮,剪發系夫右臂以殉。抵家,告父母曰:「有婦,以事姑也。姑既失子,可並令無婦乎?願歸羅,以畢所事」。」父母從之。後父知廣元縣,姑病卒,女乃歸寧。有諷他適者,曰:「事姑畢矣,更何待?」女曰:「我昔殮羅郎時,有一束發纏其手,誰能掘冢開棺,取發還我,則易誌矣。」遂止。生平獨臥一樓,年六十余卒。
莊氏,海康吳金童妻。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