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Southern Qi 南齊書
卷五十二 列傳第三十三 文學 Volume 52 Biographies 33: Men of Le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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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靈鞠丘靈鞠,吳興烏程人也。祖系,祕書監。
靈鞠少好學,善屬文。與上計,仕郡爲吏。州辟從事,詣領軍沈演之。演之曰:「身昔爲州職,詣領軍謝晦,賔主坐處,政如今日。卿將來或復如此也。」舉秀才,爲州主簿。累遷員外郎。
宋孝武殷貴妃亡,靈鞠獻輓歌詩三首,云「雲橫廣階闇,霜深高殿寒」。帝擿句嗟賞。除新安王北中郎參軍,出爲剡烏程令,不得志。泰始初,坐東賊黨錮數年。褚淵爲吳興,謂人曰:「此郡才士,唯有丘靈鞠及沈勃耳。」乃啓申之。明帝使著《大駕南討紀論》。久之,除太尉參軍,轉安北記室,帶扶風太守,不就。爲尚書三公郎,建康令,轉通直郎,兼中書郎。
昇明中,遷正員郎,領本郡中正,兼中書郎如故。時方禪讓,太祖使靈鞠參掌詔策。建元元年,轉中書郎,中正如故,敕知東宮手筆。尋又掌知國史。明年,出爲鎮南長史、尋陽相,遷尚書左丞。世祖卽位,轉通直常侍,尋領東觀祭酒。靈鞠曰:「久居官不願數遷,使我終身爲祭酒,不恨也。」永明二年,領驍騎將軍。靈鞠不樂武位,謂人曰:「我應還東掘顧榮冢。江南地方數千里,士子風流,皆出此中。顧榮忽引諸傖渡,妨我輩塗轍,死有餘罪。」改正員常侍。
靈鞠好飲酒,臧否人物,在沈淵座見王儉詩,淵曰:「王令文章大進。」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時?」此言達儉。靈鞠宋世文名甚盛,入齊頗減。蓬髮弛縱,無形儀,不治家業。王儉謂人曰:「丘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遷長沙王車騎長史,太中大夫,卒。著《江左文章錄序》,起太興,訖元熙。文集行於世。
檀超
檀超字悅祖,高平金郷人也。祖弘宗,宋南琅邪太守。
超少好文學,放誕任氣,解褐州西曹。嘗與別駕蕭惠開共事,不爲之下。謂惠開曰:「我與卿俱起一老姥,何足相誇?」蕭太后,惠開之祖姑,長沙王道憐妃,超祖姑也。舉秀才。孝建初,坐事徙梁州,板宣威府參軍。孝武聞超有文章,敕還直東宮,除驃騎參軍、寧蠻主簿,鎮北諮議。超累佐蕃職,不得志,轉尚書度支郎,車騎功曹,桂陽內史。入爲殿中郎,兼中書郎,零陵內史,征北驃騎記室,國子博士,兼左丞。
超嗜酒,好言詠,舉止和靡,自比晉郗超,爲「高平二超」。謂人曰:「猶覺我爲優也。」太祖賞愛之。遷驍騎將軍,常侍,司徒右長史。
建元二年,初置史官,以超與驃騎記室江淹掌史職。上表立條例,開元紀號,不取宋年。封爵各詳本傳,無假年表。立十志:《律曆》、《禮樂》、《天文》、《五行》、《郊祀》、《刑法》、《藝文》依班固,《朝會》、《輿服》依蔡邕、司馬彪,《州郡》依徐爰。《百官》依范曄,合《州郡》。班固五星載《天文》,日蝕載《五行》;改日蝕入《天文志》。以建元爲始。帝女體自皇宗,立傳以備甥舅之重。又立《處士》、《列女》傳。詔內外詳議。左僕射王儉議:「金粟之重,八政所先,食貨通則國富民實,宜加編錄,以崇務本。《朝會志》前史不書,蔡邕稱先師胡廣說《漢舊儀》,此乃伯喈一家之意,曲碎小儀,无煩錄。宜立《食貨》,省《朝會》。《洪範》九疇,一曰五行。五行之本,先乎水火之精,是爲日月五行之宗也。今宜憲章前軌,無所改革。又立《帝女傳》,亦非淺識所安。若有高德異行,自當載在《列女》,若止於常美,則仍舊不書。」詔:「日月災隷《天文》,餘如儉議。」超史功未就,卒官。江淹撰成之,猶不備也。
時豫章熊襄著《齊典》,上起十代。其序云:「《尚書》《堯典》,謂之《虞書》,則附所述,故通謂之齊,名爲《河洛金匱》。」
卞彬
卞彬字士蔚,濟陰冤句人也。祖嗣之,中領軍。父延之,有剛氣,爲上虞令。
彬才操不羣,文多指刺。州辟西曹主簿,奉朝請,員外郎。宋元徽末,四貴輔政。彬謂太祖曰:「外閒有童謠云:『可憐可念尸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蹔鳴死滅族。』公頗聞不?」時王蘊居父憂,與袁粲同死,故云尸著服也。服者衣也,褚字邊衣也,孝除子,以日代者,謂褚淵也。列管,蕭也。」彬退,太祖笑曰:「彬自作此。」齊臺初建,彬又曰:「誰謂宋遠,跂予望之。」太祖聞之,不加罪也。除右軍參軍。家貧,出爲南康郡丞。
彬頗飲酒,擯棄形骸。作《蚤虱賦序》曰:「余居貧,布衣十年不制。一袍之縕,有生所託,資其寒暑,無與易之。爲人多病,起居甚疏,縈寢敗絮,不能自釋。兼攝性懈惰,嬾事皮膚,澡刷不謹,澣沐失時,四體,加以臭穢,故葦席蓬纓之間,蚤虱猥流。淫癢渭濩,無時恕肉,探揣擭撮,日不替手。虱有諺言,朝生暮孫。若吾之虱者,無湯沐之慮,絕相弔之憂,宴聚乎久襟爛布之裳,服無改換,搯齧不能加,脫略緩嬾,復不懃於捕討,孫孫息息,三十五歲焉。」其略言皆實錄也。
除南海王國郎中令,尚書比部郎,安吉令,車騎記室。彬性好飲酒,以瓠壺瓢勺杬皮爲肴,著帛冠十二年不改易,以大瓠爲火籠,什物多諸詭異。自稱「卞田居」,婦爲「傅蠶室」。或諫曰:「卿都不持操,名器何由得升?」彬曰:「擲五木子,十擲輙鞬,豈復是擲子之拙。吾好擲,政極此耳。」永元中,爲平越長史、綏建太守,卒官。
彬又目禽獸云:「羊性淫而狠,豬性卑而率,鵝性頑而傲,狗性險而出。」皆指斥貴勢。其蝦蟆賦云:「紆青拖紫,名爲蛤魚。」世謂比令僕也。又云:「科斗唯唯,羣浮闇水。維朝繼夕,聿役如鬼。」比令史諮事也。文章傳於閭巷。
永明中,琅邪諸葛勗爲國子生,作《雲中賦》,指祭酒以下,皆有形似之目。坐繫東冶,作《東冶徒賦》,世祖見,赦之。
又有陳郡袁嘏,自重其文。謂人云:「我詩應須大材迮之,不爾飛去。」建武末,爲諸暨令,被王敬則所殺。
丘巨源
丘巨源,蘭陵蘭陵人也。宋初土斷屬丹陽,後屬蘭陵。巨源少舉丹陽郡孝廉,爲宋孝武所知。大明五人,敕助徐爰撰國史。帝崩,江夏王義恭取爲掌書記。明帝卽位,使參詔誥,引在左右。自南臺御史爲王景文鎮軍參軍,寧喪還家。
元徽初,桂陽王休範在尋陽,以巨源有筆翰,遣船迎之,餉以錢物。巨源因太祖自啓,敕板起巨源使留京都。桂陽事起,使於中書省撰符檄,事平,除奉朝請。
巨源望有封賞,旣而不獲,乃與尚書令袁粲書曰:
民信理推心,闇於量事,庶謂丹誠感達,賞報孱期;豈虞寂寥,忽焉三稔?議者必云筆記賤伎,非殺活所待;開勸小說,非否判所寄。然則先聲後實,軍國舊章,七德九功,將名當世。仰觀天緯,則右將而左相,俯察人序,則西武而東文,固非胥祝之倫伍,巫匠之流匹矣。
去昔奇兵,變起呼吸,雖凶渠卽勦,而人情更迷。茅恬開城,千齡出叛,當此之時,心膂胡、越,奉迎新亭者,士庶填路,投名朱雀者,愚智空閨,人惑而民不惑,人畏而民不畏,其一可論也。
臨機新亭,獨能抽刃斬賊者,唯有張敬兒;而中書省獨能奮筆弗顧者,唯有丘巨源。文武相方,誠有優劣,就其死亡以決成敗,當崩天之敵,抗不測之禍,請問海內,此膽何如?其二可論也。
又爾時顛沛,普喚文士,黃門中書,靡不畢集,摛翰振藻,非爲乏人,朝廷洪筆,何故假手凡賤?若以此賊彊盛,勝負難測,羣賢怯不染豪者,則民宜以勇獲賞;若云羽檄之難,必須筆傑,羣賢推能見委者,則民宜以才賜列,其三可論也。
竊見桂陽賊賞不赦之條凡二十五人,而李恒、鍾爽同在此例,戰敗後出,罪竝釋然,而吳邁遠族誅之。罰則操筆大禍而操戈尤害,論以賞科,則武人超越而文人埋沒,其四可論也。
且邁遠置辭,無乃侵慢,民作符檄,肆言詈辱,放筆出手,卽就兖粉。若使桂陽得志,民若不轘裂軍門,則應腰斬都市,嬰孩脯膾,伊可熟念,其五可論也。
往年戎旅,萬有餘甲,十分之中,九分冗隷,可謂衆矣。攀龍附驎,翻焉雲翔。至若民狂夫,可謂寡矣。徒關敕旨,空然泥沈。詎其荷瞂塵末,皆是白起,操牘事始,必非魯連邪?民傎,國算迅足,馳烽旆之機,帝擇逸翰,赴羅之會。旣能陵敵不殿,爭先無負,宜其微賜存在,少沾飲齕。遂乃棄之溝間,如蜉如蟻,擲之言外,如土如灰。絓隷帖戰,無拳無勇,竝隨資峻級矣;凡豫臺內,不文不武,已坐拱清階矣。撫骸如此,瞻例如彼,旣非草木,何能弭聲?
巨源竟不被申。
歷佐諸王府,轉羽林監。建元元年,爲尚書主客郎,領軍司馬,越騎校尉。除武昌太守,拜竟,不樂江外行,世祖問之,巨源曰:「古人云:『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臣年已老,寧死於建業。」以爲餘杭令。
沈攸之事,太祖使巨源爲尚書符荊州,巨源以此又望賞異,自此意常不滿。高宗爲吳興,巨源作《秋胡詩》,有譏刺語,以事見殺。
王智深
王智深字雲才,琅邪臨沂人也。少從陳郡謝超宗學屬文。好飲酒,拙澀乏風儀。宋建平王景素爲南徐州,作《觀法篇》,智深和之,見賞,辟爲西曹書佐。貧無衣,未到職而景素敗。後解褐爲州祭酒。太祖爲鎮軍時,丘巨源薦之於太祖,板爲府行參軍,除豫章王國常侍,遷太學博士,豫章王大司馬參軍,兼記室。
世祖使太子家令沈約撰《宋書》,擬立《袁粲傳》,以審世祖。世祖曰:「袁粲自是宋家忠臣。」約又多載孝武、明帝諸鄙瀆事,上遣左右謂約曰:「孝武事迹不容頓爾。我昔經事宋明帝,卿可思諱惡之義。」於是多所省除。
又敕智深撰《宋紀》,召見芙蓉堂,賜衣服,給宅。智深告貧於豫章王,王曰:「須卿書成,當相論以祿。」書成三十卷,世祖後召見智深於璿明殿,令拜表奏上。表未奏而世祖崩。隆昌元年,敕索其書,智深遷爲竟陵王司徒參軍,坐事免。江夏王鋒衡陽王鈞竝善待之。
初,智深爲司徒袁粲所接,及撰宋紀,意常依依。粲幼孤,祖母名其爲愍孫,後慕荀粲,自改名,會稽賀喬譏之,智深於是著論。
家貧無人事,嘗餓五日不得食,掘莧根食之。司空王僧虔及子志分其衣食。卒於家。
先是陳郡袁炳,字叔明,有文學,亦爲袁粲所知。著《晉書》未成,卒。
潁川庾銑,善屬文,見賞豫章王,引至大司馬記室參軍,卒。
陸厥
陸厥字韓卿,吳郡吳人,揚州別駕閑子也。厥少有風概,好屬文,五言詩體甚新變。永明九年,詔百官舉士,同郡司徒左西掾顧暠之表薦焉。州舉秀才,王晏少傅主簿,遷後軍行參軍。
永明末,盛爲文章。吳興沈約、陳郡謝朓、琅邪王融以氣類相推轂。汝南周顒善識聲韻。約等文皆用宮商,以平上去入爲四聲,以此制韻,不可增減,世呼爲「永明體」。沈約《宋書謝靈運傳》後又論宮商。厥與約書曰:
范詹事《自序》「性別宮商,識清濁,特能適輕重,濟艱難。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斯處,縱有會此者,不必從根本中來。」沈尚書亦云「自靈均以來,此祕未睹」。或「闇與理合,匪由思至。張蔡曹王,曾無先覺,潘陸顏謝,去之彌遠」。大旨鈞使「宮羽相變,低昂舛節。若前有浮聲,則後須切響,一簡之內,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辭旣美矣,理又善焉。但觀歷代衆賢,似不都闇此處,而云「此祕未睹」,近於誣乎?
案范云「不從根本中來」。尚書云「匪由思至」。斯可謂揣情謬於玄黃,擿句差其音律也。范又云「時有會此者」。尚書云「或闇與理合」。則美詠清謳,有辭章調韻者,雖有差謬,亦有會合,推此以往,可得而言。夫思有合離,前哲同所不免,文有開塞,卽事不得無之。子建所以好人譏彈,士衡所以遺恨終篇。旣曰遺恨,非盡美之作,理可詆訶。君子執其詆訶,便謂合理爲闇。豈如指其合理而寄詆訶爲遺恨邪?
自魏文屬論,深以清濁爲言,劉楨奏書,大明體勢之致,岨峿妥怗之談,操末續顛之說,興玄黃於律呂,比五色之相宣,苟此祕未睹,茲論爲何所指邪?故愚謂前英已早識宮徵,但未屈曲指的,若今論所申。至於掩瑕藏疾,合少謬多,則臨淄所云「人之著述,不能無病」者也。非知之而不改,謂不改則不知,斯曹、陸又稱「竭情多悔,不可力彊」者也。今許以有病有悔爲言,則必自知無悔無病之地,引其不了不合爲闇,何獨誣其一合一了之明乎?意者亦質文時異,古今好殊,將急在情物,而緩於章句。情物,文之所急,美惡猶且相半;章句,意之所緩,故合少而謬多。義兼於斯,必非不知明矣。
《長門》、《上林》,殆非一家之賦,《洛神》、《池鴈》,便成二體之作。孟堅精正,詠史無虧於東主,平子恢富,《羽獵》不累於憑虛。王粲《初征》,他文未能稱是;楊脩敏捷,《暑賦》彌日不獻。率意寡尤,則事促乎一日;翳翳愈伏,而理賒於七步。一人之思,遲速天懸;一家之文,工拙壤隔。何獨宮商律呂,必責其如一邪?論者乃可言未窮其致,不得言曾無先覺也。
約答曰:
宮商之聲有五,文字之別累萬,以累萬之繁,配五聲之約,高下低昂,非思力所舉。又非止若斯而已也。十字之文,顛倒相配,字不過十,巧歷已不能盡,何況復過於此者乎?靈均以來,未經用之於懷抱,固無從得其髣彿矣。若斯之妙,而聖人不尚,何邪?此蓋曲折聲韻之巧,無當於訓義,非聖哲立言之所急也。是以子雲譬之「雕蟲篆刻」,云「壯夫不爲」。
自古辭人,豈不知宮羽之殊,商征之別。雖知五音之異,而其中參差變動,所昧實多,故鄙意所謂「此祕未睹」者也。以此而推,則知前世文士便未悟此處。
若以文章之音韻,同弦管之聲曲,則美惡妍蚩,不得頓相乖反。譬由子野操曲,安得忽有闡緩失調之聲,以《洛神》比陳思他賦,有似異手之作。故知天機啓,則律呂自調;六情滯,則音律頓舛也。
士衡雖云「炳若縟錦」,寧有濯色江波,其中復有一片是衞文之服?此則陸生之言,卽復不盡者矣。韻與不韻,復有精麤,輪扁不能言,老夫亦不盡辨此。
永元元年,始安王遙光反,厥父閑被誅,厥坐繫尚方,尋有赦令,厥恨父不及,感慟而卒,年二十八。文集行於世。
會稽虞炎,永明中以文學與沈約俱爲文惠太子所遇,意眄殊常。官至驍騎將軍。
崔慰祖
崔慰祖字悅宗,清河東武城人也。父慶緒,永明中,爲梁州刺史。
慰祖解褐奉朝請。父喪不食鹽,母曰:「汝旣無兄弟,又未有子胤。毀不滅性,政當不進肴羞耳,如何絕鹽!吾今亦不食矣。」慰祖不得已從之。父梁州之資,家財千萬,散與宗族,漆器題爲日字,日字之器,流乎遠近。料得父時假貰文疏,謂族子紘曰:「彼有,自當見還;彼無,吾何言哉!」悉火焚之。
好學,聚書至萬卷,隣里年少好事者來從假借,日數十袠,慰祖親自取與,未常爲辭。
爲始安王撫軍墨曹行參軍,轉刑獄,兼記室。遙光好棋,數召慰祖對戲,慰祖輙辭拙,非朔望不見也。建武中,詔舉士,從兄慧景舉慰祖及平原劉孝標,竝碩學。帝欲試以百里,慰祖辭不就。
國子祭酒沈約、吏部郎謝朓嘗於吏部省中賔友俱集,各問慰祖地理中所不悉十餘事,慰祖口吃,無華辭,而酬據精悉,一座稱服之。朓歎曰:「假使班、馬復生,無以過此。」
慰祖賣宅四十五萬,買者云:「寧有減不?」答曰:「誠慚韓伯休,何容二價。」買者又曰:「君但責四十六萬,一萬見與。」慰祖曰:「是卽同君欺人,豈是我心乎?」
少與侍中江祀款,及祀貴,常來候之,而慰祖不往也。與丹陽丞劉渢素善,遙光據東府反,慰祖在城內。城未潰一日,渢謂之曰:「卿有老母,宜其出矣。」命門者出之。慰祖詣闕自首。繫尚方,病卒。
慰祖著《海岱志》,起太公迄西晉人物,爲四十卷,半未成。臨卒,與從弟緯書云:「常欲更注遷、固二史,採史、漢所漏二百餘事,在廚簏,可檢寫之,以存大意。《海岱志》良未周悉,可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