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Song 宋史
卷四百十六 列傳第一百七十五 吳淵 余玠 汪立信 向士璧 胡穎 冷應澂 曹叔遠 王萬 馬光祖 Volume 416 Biographies 175: Wu Yuan, Yu Jie, Wang Lixin, Xiang Shibi, Hu Ying, Leng Yingcheng, Cao Shuyuan, Wang Wan, Ma Guang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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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淵餘玠汪立信向士璧胡穎冷應澂曹叔遠〈(從子豳)〉王萬馬光祖吳淵,字道父,秘閣修撰柔勝之第三子也。幼端重寡言,苦誌力學。五歲喪母,哭 泣哀慕如成人。嘉定七年舉進士,調建德縣主簿,丞相史彌遠館留之,語竟日,大悅,謂淵曰:“君,國器也,今開化新置尉,即日可上,欲以此處君。”淵對 曰:“甫得一官,何敢躁進,況家有嚴君,所當稟命。”彌遠為之改容,不復強。至官,就辟令。江東九郡之冤,訟於諸使者,皆乞送淵。改差浙東製置使司幹辦公 事。
丁父憂,詔以前職起復,力辭,弗許,再辭,且貽書政府曰:“人道莫大於事親,事親莫大於送死,苟冒哀求榮,則平生大節已掃地矣,他日何以 事君?”時丞相史嵩之方起復,或曰:“得無礙時宰乎?”淵弗顧,詔從之。服除,差浙東提舉茶鹽司幹辦公事,尋改鎮江府節製司、沿江製置使司幹辦公事。皆不 就。知武陵縣,改揚子縣兼淮東轉運司幹辦公事,添差通判真州。入為將作監丞,遷樞密院編修官兼刑部郎官,再遷秘書丞仍兼刑部郎官。以直煥章閣知平江府兼節 製許浦水軍,提點浙西刑獄。
會衢、嚴盜起,警報至,調遣將士招捕之,殲其渠魁,散其支黨,以功為樞密院檢詳諸房文字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 討官兼左司。進右文殿修撰、樞密副都承旨兼右司兼檢正。適政府欲用兵中原、以據關守河為說,淵力陳其不可,大要謂“國家力決不能取,縱取之決不能守”,丞 相鄭清之不樂而罷。出知江州,改江、淮、荊、浙、福建、廣南都大提點坑冶,都司袁商令御史王定劾淵,罷。侍御史洪谘夔不直之,劾定左遷。未幾,邊事果如淵 言,清之致書引咎巽謝。差知鎮江府,定防江軍之擾,兼淮弄清總領,以功遷太府少卿,復以總領兼知鎮江,加集英殿修撰、知鎮江兼總領。進權工部侍郎,職任如 舊。權兵部侍郎,權戶部侍郎,再為總領兼知鎮江。
時淵造闕下入對,曆陳九事,甫下殿,御史唐璘擊之,璘蓋淵所薦者也。遂仍前職,提舉太平興國宮。久之,加寶章閣待制,再起知鎮江兼總領。未幾,以戶部侍郎兼知鎮江府,召赴行在。以寶章閣直學士知太平州,尋兼江東轉運使。
時兩淮民流徙入境者四十餘萬,淵亟加慰撫而賙濟之,使之什伍,令土著人無相犯。旁郡流民焚劫無虛日,獨太平境內肅然無敢嘩者。以功加華文閣直學士、沿海 製置使、知慶元府,不赴;以工部尚書、沿海製置副使知江州,亦不赴。升華文閣學士、知隆興府、江西安撫使兼轉運副使。會歲大侵,講行荒政,全活者七十八萬 九千餘人。徙知潭州、湖南安撫使,不赴,加敷文閣學士,仍知隆興府,安撫、轉運副使如故。改知鎮江府兼都大提舉浙西沿海諸州軍、許浦、澉浦等處兵船,歲亦 大侵,因淵全活者六十五萬八千餘人。右正言三疏劾淵,奪職。尋復職,提舉太平興國宮。未幾,改鴻慶宮。
丁母憂,服除,進龍圖閣學士、江西安撫 使兼知江州,尋為沿江製置副使兼提舉南康軍兵甲公事、節製蘄黃州、安慶府屯田使。湖南峒寇蔓入江右之境,破數縣,袁、洪大震,淵命將調兵,生禽其渠魁,亂 遂平。遷兵部尚書、知平江府兼浙西兩淮發運使。尋兼知平江府,歲亦大侵,因淵全活者四十二萬三千五百餘人。兼浙西提點刑獄、知太平州兼提領兩淮茶鹽所,以 功進端明殿學士、沿江製置使、江東安撫使兼知建康府、兼行宮留守、節製和州無為軍安慶府兼三郡屯田使。
朝廷付淵以光、豐、蘄、黃之事,凡創司 空山燕家山金剛台三大砦、嵯峨山膺山什子山等二十二小砦,團丁壯置軍,分立隊伍,星聯棋布,脈絡貫通,無事則耕,有警則禦。詔以淵興利除害所列二十有五 事,究心軍民,拜資政殿大學士,職任如舊,與執政恩例,封金陵侯,復賜“錦繡堂”、“忠勤樓”大字。進爵為公,徙知福州、福建安撫使。改知平江府兼發運 使。
御史劉元龍劾淵,帝寢其奏,改知寧國府。累具辭免,且丐祠,以本官提舉洞霄宮。起知潭州、湖南安撫使,不赴。改知太平兼提領江、淮茶鹽 所,轉荊湖製置大使、知江陵府兼夔路策應大使,兼京湖屯田大使,帶行京湖安撫製置大使。拜觀文殿學士,職任如舊,兼總領湖廣江西京西財賦、湖北京西軍馬錢 糧。淵調兵二萬往援川蜀,其後力戰於白河、沮河、玉泉。寶祐五年正月朔,以功拜參知政事。越七日,卒,贈少師,賻銀絹以五百計。
淵有材略,迄濟事功,所至興學養士,然政尚嚴酷,好興羅織之獄,籍入豪橫,故時有“蜈蚣”之謠。其弟潛亦數諫止之。所著《易解》及《退庵文集》、奏議。
餘玠,字義夫,蘄州人。家貧落魄無行,喜功名,好大言。少為白鹿洞諸生,嚐攜客入茶肆,毆賣茶翁死,脫身走襄淮。時趙葵為淮東製置使,玠作長短句上謁,葵壯之,留之幕中。未幾,以功補進義副尉,擢將作監主簿、權發遣招進軍,充製置司參議官,進工部郎官。
嘉熙三年,與大元兵戰於汴城、河陰有功,授直華文閣、淮東提點刑獄兼知淮安州兼淮東製置司參謀官。淳祐元年,玠提兵應援安豐,拜大理少卿,升製置副使。 進對:“必使國人上下事無不確實,然後華夏率孚,天人感格。”又言:“今世胄之彥,場屋之士,田裏之豪,一或即戎,即指之為粗人,斥之為噲伍。願陛下視文 武之士為一,勿令偏有所重,偏必至於激,文武交激,非國之福。”帝曰:“卿人物議論皆不常,可獨當一面,卿宜少留,當有擢用。”乃授權兵部侍郎、四川宣諭 使,帝從容慰遣之。
玠亦自許當手挈全蜀還本朝,其功日月可冀。
尋授兵部侍郎、四川安撫製置使兼知重慶府兼四川總領兼夔路轉運使。 自寶慶三年至淳祐二年,十六年間,凡授宣撫三人,製置使九人,副四人,或老或暫,或庸或貪,或慘或繆,或遙領而不至,或開隙而各謀,終無成績。於是東、西 川無復統律,遺民鹹不聊生,監司、戎帥各專號令,擅辟守宰,蕩無紀綱,蜀日益壞。及聞玠入蜀,人心粗定,始有安土之誌。
玠大更敝政,遴選守 宰,築招賢之館於府之左,供張一如帥所居,下令曰:“集眾思,廣忠益,諸葛孔明所以用蜀也。欲有謀以告我者,近則徑詣公府,遠則自言於郡,所在以禮遣之, 高爵重賞,朝廷不吝以報功,豪傑之士趨期立事,今其時矣。”士之至者,玠不厭禮接,鹹得其歡心,言有可用,隨其才而任之;苟不可用,亦厚遺謝之。
播州冉氏兄弟璡、璞,有文武才,隱居蠻中,前後閫帥辟召,堅不肯起,聞玠賢,相謂曰:“是可與語矣。”遂詣府上謁,玠素聞冉氏兄弟,刺入即出見之,與分 廷抗禮,賓館之奉,冉安之若素有,居數月,無所言。玠將謝之,乃為設宴,玠親主之。酒酣,坐客方紛紛競言所長,璡兄弟飲食而已。玠以微言挑之,卒默然。玠 曰:“是觀我待士之禮何如耳。”明日更辟別館以處之,且日使人窺其所為。兄弟終日不言,惟對踞,以堊畫地為山川城池之形,起則漫去,如是又旬日,請見玠, 屏人曰:“某兄弟辱明公禮遇,思有以少裨益,非敢同眾人也。為今日西蜀之計,其在徙合州城乎?”玠不覺躍起,執其手曰:“此玠誌也,但未得其所耳。” 曰:“蜀口形勝之地莫若釣魚山,請徙諸此,若任得其人,積粟以守之,賢於十萬師遠矣,巴蜀不足守也。”玠大喜曰:“玠固疑先生非淺士,先生之謀,玠不敢掠 以歸己。”遂不謀於眾,密以其謀聞於朝,請不次官之。詔以璡為承事郎、權發遣合州,璞為承務郎、權通判州事。徙城之事,悉以任之。命下,一府皆喧然同辭以 為不可。玠怒曰:“城成則蜀賴以安,不成,玠獨坐之,諸君無預也。”卒築青居、大獲、釣魚、雲頂、天生凡十餘城,皆因山為壘,棋布星分,為諸郡治所,屯兵 聚糧為必守計。且誅潰將以肅軍令。又移金戎於大獲,以護蜀口。移沔戎於青居,興戎先駐合州舊城,移守釣魚,共備內水。移利戎於雲頂,以備外水。於是如臂使 指,氣勢聯絡。又屬嘉定俞興開屯田於成都,蜀以富實。
十年冬,玠率諸將巡邊,直搗興元,大元兵與之大戰。十二年,又大戰於嘉定。初,利司都統 王夔素殘悍,號“王夜叉”,恃功驕恣,桀驁不受節度,所至劫掠,每得富家,穴箕加頸,四面然箕,謂之“蟆蝕月”,以弓弦係鼻下,高懸於格,謂之“錯係喉 ”,縛人兩股,以木交壓,謂之“幹榨油”,以至用醋灌鼻、惡水灌耳口等,毒虐非一,以脅取金帛,稍不遂意,即死其手,蜀人患苦之。且悉斂部將倅馬以自入, 將戰,乃高其估賣與之。朝廷雖知其不法,在遠不能詰也。大帥處分,少不嗛其意,則百計撓之,使不得有所為。玠至嘉定,夔帥所部兵迎謁,才贏弱二百人。玠 曰:“久聞都統兵精,今疲敝若此,殊不稱所望。”夔對曰:“夔兵非不精,所以不敢即見者,恐驚從人耳。”頃之,班聲如雷,江水如沸,聲止,圓陣即合,旗幟 精明,器械森然,沙上之人彌望若林立,無一人敢亂行者。舟中皆戰掉失色,而玠自若也。徐命吏班賞有差。夔退謂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
玠久 欲誅夔,獨患其握重兵居外,恐輕動危蜀,謀於親將楊成,成曰:“夔在蜀久,所部兵精,前時大帥,夔皆勢出其右,意不止此也。視侍郎為文臣,必不肯甘心從 令,今縱弗誅,養成其勢。後一舉足,西蜀危矣。”玠曰:“我欲誅之久矣,獨患其黨與眾,未發耳。”成曰:“侍郎以夔在蜀久,有威名,孰與吳氏?夔固弗若 也。夫吳氏當中興危難之時,能百戰以保蜀,傳之四世,恩威益張,根本益固,蜀人知有吳氏而不知有朝廷。一旦曦為叛逆,諸將誅之如取孤豚。況夔無吳氏之功, 而有曦之逆心,恃豨突之勇,敢慢法度,縱兵殘民,奴視同列,非有吳氏得人之固也。今誅之,一夫力耳,待其發而取之,難矣。”玠意遂決,夜召夔計事,潛以成 代領其眾,夔才離營,而新將已單騎入矣,將士皆愕眙相顧,不知所為。成以帥指譬曉之,遂相率拜賀,夔至,斬之。成因察其所與為惡者數人,稍稍以法誅之。乃 薦成為文州刺史。
戎帥欲舉統製姚世安為代,玠素欲革軍中舉代之敝,以三千騎至雲頂山下,遣都統金某往代世安,世安閉關不納。且有危言,然常疑 玠圖己。屬丞相謝方叔家子侄自永康避地雲頂,世安厚結之,求方叔為援。方叔因倡言玠失利戎之心,非我調停,且旦夕有變,又陰嗾世安密求玠之短,陳於帝前。 於是世安與玠抗,玠鬱鬱不樂。寶祐元年,聞有召命,愈不自安,一夕暴下卒,或謂仰藥死。蜀之人莫不悲慕如失父母。
玠自入蜀,進華文閣待制,賜金帶,權兵部尚書,進徽猷閣學士,升大使,又進龍圖閣學士、端明殿學士,及召,拜資政殿學士,恩例視執政。其卒也,帝輟朝,特贈五官。以監察御史陳大方言奪職。六年,復之。
玠之治蜀也,任都統張實治軍旅,安撫王惟忠治財賦,監簿朱文炳接賓客,皆有常度。至於修學養士,輕徭以寬民力,薄征以通商賈。蜀既富實,乃罷京湖之餉; 邊關無警,又撤東南之戍。自寶慶以來,蜀閫未有能及之者。惜其遽以太平自詫,進蜀錦蜀箋,過於文飾。久假便宜之權,不顧嫌疑,昧於勇退,遂來讒賊之口;而 又置機捕官,雖足以廉得事情,然寄耳目於群小,虛實相半,故人多懷疑懼。至於世安拒命,玠威名頓挫,齎誌以沒。有子曰如孫,取“當如孫仲謀”之義,遭論改 師忠,曆大理寺丞,為賈似道所殺。
汪立信,澈從孫也。立信曾大父智從澈宣諭湖北,道六安,愛其山水,因居焉。
淳祐元年,立信獻策 招安慶劇賊胡興、劉文亮等,借補承信郎。六年,登進士第,理宗見立信狀貌雄偉,顧侍臣曰:“此閫帥才也。”授烏江主簿,辟沿江製幕。知桐城縣,未上,辟荊 湖製司幹辦、通判建康府。荊湖製置趙葵辟充策應使司及本司參議官。葵去而馬光祖代之,立信是時猶在府也。
鄂州圍解,賈似道既罔上要功,惡閫外 之臣與己分功,乃行打算法於諸路,欲以軍興時支散官物為罪,擊去之。光祖與葵素有隙,且欲迎合似道,被旨即召吏稽勾簿書,卒不能得其疵。乃以開慶二年正月 望夕,張燈宴設錢三萬緡為葵放散官物聞於朝。立信力爭之,謂不可,且曰:“方艱難時,趙公蒞事勤勞,而公以非理捃拾之。公一旦去此,後來者復效公所為,可 乎?”光祖怒曰:“吾不才不能為度外事,知奉朝命而已。君他日處此,勉為之。”立信曰:“使某不為則已,果為之,必不效公所為也。”光祖益怒,議不行,立 信遂投劾去。初,立信通判江陵府,葵製置荊湖,嚐以公事劾立信,及在沿江府,亦謀議寡諧,立信於葵蓋未嚐有一日之歡也。
擢京西提舉常平,改知 昭信軍、權淮東提刑。景定元年,差知池州、提舉江東常平、權知常州、浙西提點刑獄。明年冬,即嘉興治所講行荒政。尋改知江州,充沿江製置副使、節製蘄黃興 國軍馬、提舉饒州南康兵甲,升江西安撫使。乞祠祿,差知鎮江,尋充湖南安撫使、知潭州。至官,供帳之物悉置官庫,所積錢連歲代納潭民夏稅,貧無告者予錢 粟,病者加藥餌,雨雪旱潦軍民皆有給。興學校,士習為變。以潭為湖湘重鎮,創威敵軍,所募精銳數千人,後來者果賴其用。權兵部尚書、荊湖安撫製置、知江陵 府。
時襄陽被圍危急,立信上疏“請益安陸府屯兵,凡邊戍皆不宜抽減,黃州守臣陳奕素蓄異志,朝廷宜防之。”乃移書似道,謂:“今天下之勢十去 八九,而君臣宴安不以為虞。夫天之不假易也,從古以然,此誠上下交修以迓續天命之幾,重惜分陰以趨事赴工之日也。而乃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歲悽日,緩急 倒施,卿士師師非度,百姓鬱怨非上,以求當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揮而折衝萬里者,不亦難乎!為今日之計者,其策有三。夫內郡何事乎多兵,宜盡出之江幹, 以實外禦。算兵帳見兵可七十餘萬人,老弱柔脆,十分汰二,為選兵五十餘萬人。而沿江之守,則不過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將,十屯為府,府有總督,其 尤要害處,輒參倍其兵。無事則泛舟長淮,往來遊徼,有事則東西齊奮,戰守並用。刁鬥相聞,饋餉不絕,互相應援,以為聯絡之固。選宗室親王、忠良有幹用大 臣,立為統製,分東西二府,以蒞任得其人,率然之勢,此上策也。久拘聘使,無益於我,徒使敵得以為辭,請禮而歸之,許輸歲幣以緩師期,不二三年,邊遽稍 休,藩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戰可守,此中策也。二策果不得行,則天敗我也,若銜璧輿櫬之禮,則請備以俟。”似道得書大怒,抵之地,詬曰:“瞎賊狂言敢爾。 ”蓋以立信目微眇雲。尋中以危法廢斥之。
鹹淳十年,大元兵大舉伐宋,似道督諸軍出次江上,以立信為端明殿學士、沿江製置使、江淮招討使,俾就 建康府庫募兵以援江上諸郡。立信受詔不辭,即日上道,以妻子讬愛將金明,執其手曰:“我不負國家,爾亦必不負我。”遂行。與似道遇蕪湖,似道拊立信背哭 曰:“不用公言,以至於此。”立信曰:“平章、平章,瞎賊今日更說一句不得。”似道問立信何向?曰:“今江南無一寸乾淨地,某去尋一片趙家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