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Wei 魏書
卷41 源賀 Volume 41: Yuan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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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賀源賀,自署河西王禿髮傉檀之子也。傉檀為乞伏熾磐所滅,賀自樂都來奔。賀偉容貌,善風儀。世祖素聞其名,及見,器其機辯,賜爵西平侯,加龍驤將軍。謂賀曰:「卿與朕源同,因事分姓,今可為源氏。」從擊叛胡白龍,又討吐京胡,皆先登陷陳。進號平西將軍。
世祖征涼州,以賀為鄉導。詔問攻戰之計,賀對曰:「姑臧城外有四部鮮卑,各為之援。然皆是臣祖父舊民,臣願軍前宣國威信,示其福禍,必相率歸降。外援既服,然後攻其孤城,拔之如反掌耳。」世祖曰:「善。」於是遣賀率精騎歷諸部招慰,下三萬餘落,獲雜畜十餘萬頭。及圍姑臧,由是無外慮,故得專力攻之。涼州平,遷征西將軍,進號西平公。又從征蠕蠕,擊五城、吐京胡,討蓋吳諸賊,皆有功。拜散騎常侍。從駕臨江,為前鋒大將。賀為人雄果,每遇強寇,輒自奮擊。世祖戒之曰:「兵凶戰危,不宜輕犯,卿可運籌處分,勿恃身力也。」賀本名破羌,是役也,世祖曰:「人之立名,宜其得實,[1]何可濫也。」賜名賀焉。拜殿中尚書。
南安王余為宗愛所殺也,賀部勒禁兵,靜遏外內,與南部尚書陸麗決議定策,翼戴高宗。令麗與劉尼馳詣苑中,奉迎高宗,賀守禁中為之內應。俄而麗抱高宗單騎而至,賀乃開門。高宗即位,社稷大安,賀有力焉。轉征北將軍,加給事中。以定策之勳,進爵西平王。高宗即位,班賜百僚,謂賀曰:「朕大賚善人,卿其任意取之,勿謙退也。」賀辭,固使取之,賀唯取戎馬一匹而已。
是時,斷獄多濫,賀上書曰:「案律:謀反之家,其子孫雖養他族,追還就戮,所以絕罪人之類,彰大逆之辜;其為劫賊應誅者,兄弟子姪在遠,道隔關津,皆不坐。竊惟先朝制律之意,以不同謀,非絕類之罪,故特垂不死之詔。若年十三已下,家人首惡,計謀所不及,愚以為可原其命,沒入縣官。」高宗納之。出為征南將軍、冀州刺史,改封隴西王,賀上書曰:「臣聞:人之所寶,莫寶於生全;德之厚者,莫厚於宥死。然犯死之罪,難以盡恕,權其輕重,有可矜恤。今勁寇遊魂於北,狡賊負險於南,其在疆埸,猶須防戍。臣愚以為自非大逆、赤手殺人之罪,其坐贓及盜與過誤之愆應入死者,皆可原命,謫守邊境。是則已斷之體,更受全生之恩;徭役之家,漸蒙休息之惠。刑措之化,庶幾在茲。虞書曰『流宥五刑』,此其義也。臣受恩深重,無以仰答,將違闕庭,豫增係戀,敢上瞽言,唯加裁察。」高宗納之。已後入死者,皆恕死徙邊。久之,高宗謂羣臣曰:「源賀勸朕宥諸死刑,徙充北番諸戍,自爾至今,一歲所活殊為不少,生濟之理既多,邊戍之兵有益。卿等事朕,致何善意也?苟人人如賀,朕治天下復何憂哉!顧憶誠言,[2]利實廣矣。」羣臣咸曰:「非忠臣不能進此計,非聖明不能納此言。」
賀之臨州,鞫獄以情,徭役簡省。武邑郡姦人石華告沙門道可與賀謀反,有司以聞。高宗謂羣臣曰:「賀誠心事國,朕為卿等保之,無此明矣。」乃精加訊檢,華果引誣。於是遣使者詔賀曰:「卿以忠誠款至,著自先朝,以丹青之潔而受蒼蠅之汙。朕登時研檢,已加極法,故遣宣意。其善綏所莅,勿以囂謗之言致損慮也。」賀上書謝,書奏,高宗顧謂左右曰:「以賀之忠誠,尚致其誣,不若是者,可無慎乎!」時考殿最,賀治為第一,賜衣馬器物,班宣天下。賀上表請代,朝議以賀得民情,不許。在州七年,乃徵拜太尉。
蠕蠕寇邊,賀從駕追討,破之。顯祖將傳位于京兆王子推,時賀都督諸軍屯漠南,乃馳傳徵賀。賀既至,乃命公卿議之。賀正色固執不可。即詔賀持節奉皇帝璽綬以授高祖。
是歲,河西敕勒叛,遣賀率眾討之,降二千餘落,倍道兼行,追賊黨郁朱于等至枹罕,大破之,斬首五千餘級,虜男女萬餘口、雜畜三萬餘頭。復追統萬、高平、上邽三鎮叛敕勒至于金城,斬首三千級。賀依古今兵法及先儒耆舊之說,略採至要,為十二陳圖以上之。顯祖覽而嘉焉。
賀以年老辭位,詔不許。又詔都督三道諸軍,屯于漠南。是時,每歲秋冬,遣軍三道並出,以備北寇,至春中乃班師。賀以勞役京都,又非禦邊長計,乃上言:「請募諸州鎮有武健者三萬人,復其徭賦,厚加賑恤,分為三部。二鎮之間築城,城置萬人,給強弩十二床,武衞三百乘。弩一床,給牛六頭;武衞一乘,給牛二頭。多造馬槍及諸器械,使武略大將二人以鎮撫之。冬則講武,春則種殖,並戍並耕,則兵未勞而有盈畜矣。又於白道南三處立倉,運近州鎮租粟以充之,足食足兵,以備不虞,於宜為便。不可歲常舉眾,連動京師,令朝庭恒有北顧之慮也。」事寢不報。
又上書稱病篤,乞骸骨,至于再三,乃許之。朝有大議皆就詢訪,又給衣藥珍羞。太和元年二月,療疾於溫湯,高祖、文明太后遣使者屢問消息,太醫視疾。患篤,還京師。賀乃遺令敕諸子曰:「吾頃以老患辭事,不悟天慈降恩,爵逮於汝。汝其毋傲吝,毋荒怠,毋奢越,毋嫉妬;疑思問,言思審,行思恭,服思度;遏惡揚善,親賢遠佞;目觀必真,耳屬必正;誠勤以事君,清約以行己。吾終之後,所葬時服單櫝,足申孝心,芻靈明器,一無用也。」三年秋薨,年七十三。贈侍中、太尉、隴西王印綬,諡曰宣,賻雜綵五百匹,賜轀輬車及命服、溫明祕器,陪葬于金陵。
長子延,性謹厚好學。初以功臣子拜侍御中散,賜爵武城子,西冶都將。[3]卒,贈涼州刺史、廣武侯,諡曰簡。子鱗襲。
延弟思禮,後賜名懷,謙恭寬雅,有大度。高宗末,為侍御中散。父賀辭老,詔懷受父爵,拜征南將軍。尋為持節、督諸軍,屯於漠南。還,除殿中尚書,出為長安鎮將、雍州刺史。清儉有惠政,善於撫恤,劫盜息止,流民皆相率來還。歲餘,復拜殿中尚書,加侍中,參都曹事。又督諸軍征蠕蠕,六道大將咸受節度。遷尚書令,參議律令。後例降為公。除司州刺史。從駕南征,加衞大將軍,領中軍事。以母憂去職,賜帛三百匹、穀千石。十九年,除征北大將軍、夏州刺史,轉都督雍岐東秦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雍州刺史。
景明二年,徵為尚書左僕射,加特進。時有詔,以姦吏犯罪,每多逃遁,因眚乃出,並皆釋然。自今已後,犯罪不問輕重,而藏竄者悉遠流。若永避不出,兄弟代徙。懷乃奏曰:「謹按條制:逃吏不在赦限。竊惟聖朝之恩,事異前宥,諸流徙在路,尚蒙旋反,況有未發而仍遣邊戍?按守宰犯罪,逃走者眾,祿潤既優,尚有茲失,及蒙恩宥,卒然得還。今獨苦此等,恐非均一之法。如臣管執,謂宜免之。」書奏,門下以成式既班,駁奏不許。懷重奏曰:「臣以為法貴經通,治尚簡要,刑憲之設,所以網羅罪人。苟理之所備,不在繁典;行之可通,豈容峻制。此乃古今之達政,救世之恒規。伏尋條制,勳品已下,罪發逃亡,遇恩不宥,仍流妻子。雖欲抑絕姦途,匪為通式。謹按事條,侵官敗法,專據流外,豈九品已上,人皆貞白也?其諸州守宰,職任清流,至有貪濁,事發逃竄,而遇恩免罪。勳品已下,獨乖斯例。如此,則寬縱上流,法切下吏,育物有差,惠罸不等。又謀逆滔天,輕恩尚免,[4]吏犯微罪,獨不蒙赦,使大宥之經不通,開生之路致壅,進違古典,退乖今律,輒率愚見,以為宜停。」書奏,世宗納之。
其年,除車騎大將軍、涼州大中正。懷奏曰:「南賊遊魂江揚,職為亂逆,肆厥淫昏,月滋日甚,貴臣重將,靡有孑遺,崇信姦回,昵比閹豎,內外離心,骨肉猜叛。蕭寶融僭號於荊郢,其雍州刺史蕭衍勒兵而東襲,上流之眾已逼其郊。廣陵、京口各持兵而懷兩望,鍾離、淮陰並鼎峙而觀得失。秣陵孤危,制不出門。君子小人,並罹災禍,延首北望,朝不及夕。斯實天啟之期,吞并之會。乘厥蕭牆之釁,藉其分崩之隙,東據歷陽,兼指瓜步,緣江鎮戍,達於荊郢。然後奮雷電之威,布山河之信,則江西之地,不刃自來,吳會之鄉,指期可舉。昔士治有言,皓若暴死,更立賢主,文武之官,各得其任,則勁敵也。若蕭衍克就,上下同心,非直後圖之難,實亦揚境危逼。何則?壽春之去建鄴,七百而已,山川水陸,彼所諳利。脫江湘無波,君臣效職,藉水憑舟,倐忽而至,壽春容不自保,江南將若之何?今寶卷邑居有土崩之形,邊城無繼援之兆,清蕩江區,實在今日。臣受恩既重,不敢不言。」詔曰:「不君不臣,江南常弊,有粟不食,其在斯矣。上天將欲亡之,諸蕃又願取之,人事天道,孰云匪會?但以養害,仁者不為。且十月五日,衍軍已達大航,其大傷小亡之勢,久應有決。假令天罰寶卷,衍兵獲進,則衍之主佐,又是亂亡遺孽,皇靈其能久祐之乎?今之所矜者,正以南黔企德,邊書繼至,殄悴之氓,理須救接。若爾者,揚州兵力,配積不少,但可速遣任城,委以處分,別加慰勉,令妙盡邊算也。」以衍事克,遂停。
懷又表曰:「昔世祖昇遐,南安在位,出拜東廟,為賊臣宗愛所弒。時高宗避難,龍潛苑中,宗愛異圖,神位未定。臣亡父先臣賀與長孫渴侯、陸麗等表迎高宗,[5]纂徽寶命。麗以扶負聖躬,親所見識,蒙授撫軍大將軍、司徒公、平原王。興安二年,追論定策之勳,進先臣爵西平王。皇興季年,顯祖將傳大位於京兆王。先臣時都督諸將,屯於武川,被徵詣京,特見顧問。先臣固執不可,顯祖久乃許之,遂命先臣持節授皇帝璽綬於高祖。至太和十六年,麗息叡狀秘書,[6]稱其亡父與先臣援立高宗,朝廷追錄,封叡鉅鹿郡開國公。臣時丁艱草土,不容及例。至二十年,除臣雍州刺史,臨發奉辭,面奏先帝,申先臣舊勳。時敕旨但赴所臨,尋當別判。至二十一年,車駕幸雍,臣復陳聞,時蒙敕旨,征還當授。自宮車晏駕,遂爾不白。竊惟先臣遠則援立高宗,寶曆不墜;近則陳力顯祖,神器有歸。如斯之勳,超世之事。麗以父功而獲河山之賞,[7]臣有家勳,不霑茅社之賜。得否相懸,請垂裁處。」詔曰:「宿老元丕,云如所訴,訪之史官,頗亦言此。可依比授馮翊郡開國公,邑百戶。」[8]
又詔為使持節,加侍中、行臺,巡行北邊六鎮、恒燕朔三州,賑給貧乏,兼採風俗,考論殿最,事之得失,皆先決後聞。自京師遷洛,邊朔遙遠,加連年旱儉,百姓困弊。懷銜命巡撫,存恤有方,便宜運轉,有無通濟。時后父于勁勢傾朝野,勁兄于祚與懷宿昔通婚,時為沃野鎮將,頗有受納。懷將入鎮,祚郊迎道左,懷不與語,即劾祚免官。懷朔鎮將元尼須與懷少舊,亦貪穢狼藉,置酒請懷,謂懷曰:「命之長短,由卿之口,豈可不相寬貸?」懷曰:「今日之集,乃是源懷與故人飲酒之坐,非鞫獄之所也。明日公庭,始為使人撿鎮將罪狀之處。」尼須揮淚而已,無以對之。懷既而表劾尼須。其奉公不撓,皆此類也。
懷又表曰:「景明以來,北蕃連年災旱,高原陸野,不任營殖,唯有水田,少可菑畝。然主將參僚,專擅腴美,瘠土荒疇給百姓,因此困弊,日月滋甚。諸鎮水田,請依地令分給細民,先貧後富,若分付不平,令一人怨訟者,鎮將已下連署之官,各奪一時之祿,四人已上奪祿一周。北鎮邊蕃,事異諸夏,往日置官,全不差別。沃野一鎮,自將已下八百餘人,黎庶怨嗟,僉曰煩猥。邊隅事尠,實少畿服,請主帥吏佐五分減二。」詔曰:「省表具恤民之懷,已敕有司一依所上,下為永準。如斯之比,不便於民,損化害政者,其備列以聞。」時細民為豪強陵壓,積年枉滯,一朝見申者,日有百數。所上事宜便於北邊者,凡四十餘條,皆見嘉納。
正始元年九月,有告蠕蠕率十二萬騎六道並進,欲直趨沃野、懷朔,南寇恒代。詔懷以本官,加使持節、侍中,出據北蕃,指授規略,隨須徵發,諸所處分皆以便宜從事。又詔懷子直寢徽隨懷北行。詔賜馬一匹、細鎧一具、御矟一枚。懷拜受訖,乃於其庭跨鞍執矟,躍馬大呼,顧謂賓客曰:「氣力雖衰,尚得如此。蠕蠕雖畏壯輕老,我亦未便可欺。今奉廟勝之規,總驍捍之眾,足以擒其酋帥,獻俘闕下耳。」時年六十一。懷至雲中,蠕蠕亡遁。
懷旋至恒代,案視諸鎮左右要害之地,可以築城置戍之處。皆量其高下,揣其厚薄,及儲糧積仗之宜,犬牙相救之勢,凡表五十八條。表曰:「蠕蠕不覊,自古而爾。遊魂鳥集,水草為家,中國患者,皆斯類耳。歷代驅逐,莫之能制。雖北拓榆中,遠臨瀚海,而智臣勇將,力算俱竭,胡人頗遁,中國以疲。于時賢哲,思造化之至理,推生民之習業。量夫中夏粒食邑居之民、蠶衣儒步之士,荒表茹毛飲血之類、鳥宿禽居之徒,親校短長,因宜防制。知城郭之固,暫勞永逸。自皇魏統極,都於平城,威震天下,德籠宇宙。今定鼎成周,去北遙遠。代表諸蕃北固,高車外叛,尋遭旱儉,戎馬甲兵,十分闕八。去歲復鎮陰山,庶事蕩盡,遣尚書郎中韓貞、宋世量等檢行要險,防遏形便。謂準舊鎮東西相望,令形勢相接,築城置戍,分兵要害,勸農積粟,警急之日,隨便翦討。如此則威形增廣,兵勢亦盛。且北方沙漠,夏乏水草,時有小泉,不濟大眾。脫有非意,要待秋冬,因雲而動。若至冬日,冰沙凝厲,遊騎之寇,終不敢攻城,亦不敢越城南出,如此北方無憂矣。」世宗從之。今北鎮諸戍東西九城是也。遷驃騎大將軍。
時武興氐王楊紹先叔集起反叛,詔懷使持節、侍中、都督平氐諸軍事以討之,須有興廢,任從權計。其邢巒、李煥並禀節度。三年六月卒,年六十三。詔給東園祕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二十萬、布七百匹、蠟三百斤,贈司徒、冀州刺史。兼吏部尚書盧昶奏:「太常寺議諡曰,懷體尚寬柔,器操平正,依諡法,柔直考終曰『靖』,宜諡靖公。司徒府議,懷作牧陝西,民餘惠化,入總端貳,朝列歸仁,依諡法,布德執義曰『穆』,宜諡穆公。二諡不同。」詔曰:「府、寺所執,並不克允,愛民好與曰『惠』,可諡惠公。」
懷性寬容簡約,不好煩碎,恒語人曰:「為貴人,理世務當舉綱維,何必須太子細也。譬如為屋,但外望高顯,楹棟平正,基壁完牢,風雨不入,足矣。斧斤不平,斲削不密,非屋之病也。」又性不飲酒而喜以飲人,好接賓友,雅善音律,雖在白首,至宴居之暇,常自操絲竹。懷有七子。
長子規,字靈度。中書學生、羽林監,襲爵。年三十三卒。
子肅,襲。卒。
子紹,襲。景明初,詔復王爵,[9]尋除隴西郡開國公。卒於光祿大夫。贈度支尚書、冀州刺史,諡曰文。
子文遠,襲。齊受禪,例降。
規弟榮,字靈並。年三十二,卒於司徒掾,贈光州刺史。
榮弟徽,字靈祚。年二十八,卒於直閤將軍,特贈洛州刺史,諡曰質。
徽弟玄諒,出後懷弟奐。卒,贈代郡太守。
玄諒弟子雍,字靈和。少好文雅,篤志於學,推誠待士,士多歸之。自祕書郎,除太子舍人、涼州中正。肅宗踐阼,以宮臣例轉奉車都尉,遷司徒屬。轉太中大夫、司徒司馬。除恒農太守,遷夏州刺史。
時沃野鎮人破落汗拔陵首為反亂,所在蜂起,統萬逆胡,與相應接。子雍嬰城自守,城中糧盡,煮馬皮而食之。子雍善綏撫,得士心,人人戮力,無有離貳。以飢饉轉切,欲自出求糧,留子延伯據守。僚屬僉云:「今天下分析,寇賊萬重,四方音信,莫不斷絕,俄頃之間,變在不意,何宜父子如此分張?未若棄城俱去,更展規略。」子雍泣而謂眾曰:「吾世荷國恩,早受藩寄,此是吾死地,更欲何求!然守禦以來,歲月不淺,所患乏糧,不得制勝。吾今向東州,得數月之食,還與諸人保全必矣。」遂自率羸弱,向東夏運糧。延伯與將士送出城外,哭而拜辭,三軍莫不嗚咽。子雍行數日,為朔方胡帥曹阿各拔所邀,力屈見執。子雍乃密遣人齎書,間行與城中文武云:「大軍在近,努力圍守,必令諸人福流苗裔。」又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