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 of Wei 魏書
卷93 恩幸:王叡 王仲興 寇猛 趙修 茹皓 趙邕 侯剛等 Volume 93: Favorites of Nobles - Wang Rui, Wang Zhongxing, Kou Meng, Zhao Xiu, Ru Hao, Zhao Yong, Hou Gang, and oth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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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叡 王仲興 寇猛 趙脩 茹晧 趙邕 侯剛 鄭儼 徐紇夫令色巧言,矯情飾貌,邀眄睞之利,射咳唾之私,此蓋苟進之常也。故甚者刑身瀹子,其次舐痔嘗癰,況乃散金秦貨,輸錢漢爵,又何怪哉?若夫地窮尊貴,嗜欲所攻,聖達其猶病諸,中庸固不能免。男女性態,其揆斯一,二代之亡,皆是物也。據天下之圖,持海內之命,顧指如意,高下在心,此乃夏桀、殷紂喪二邦,秦母、呂雉穢兩國也。魏世,王叡幸太和之初,鄭儼寵孝昌之季,主幼於前,君稚於後,乘間宣淫,殆無忌畏,樹列朋黨,蔽塞天聰。高祖明聖外彰,人神繫仰,御之有術,宗社弗墜。肅宗不言垂拱,潛濟罕方,六合淆然,至於隕覆。且承顏色,竊光寵,勢等秋風,氣同夏日,亦何世而不有哉?此周旦所以誡其朋,詩人是為疾羣小也。太宗時,王、車之徒,雖云幸念,皆宣力夷險,誠效兼存,未如趙脩等出於近習趨走之地,坐擅威刑,勢傾都鄙,得之非道,君子所以賤之。書其變態,備禍福之由焉。
王叡,字洛誠,自云太原晉陽人也。六世祖橫,張軌參軍。晉亂,子孫因居於武威姑臧。父橋,字法生,解天文卜筮。涼州平,入京,家貧,以術自給。歷仕終於侍御中散。天安初卒,贈平遠將軍、涼州刺史、顯美侯,諡曰敬。
叡少傳父業,而姿貌偉麗。恭宗之在東宮,見而奇之。興安初,擢為太卜中散,稍遷為令,領太史。承明元年,文明太后臨朝,叡因緣見幸,超遷給事中。俄而為散騎常侍、侍中、吏部尚書,賜爵太原公。於是內參機密,外豫政事,愛寵日隆,朝士懾憚焉。太和二年,高祖及文明太后率百僚與諸方客臨虎圈,有逸虎登門閣道,幾至御座。左右侍御皆驚靡,叡獨執戟禦之,虎乃退去,故親任轉重。三年春,詔叡與東陽王丕同入八議,永受復除。四年,遷尚書令,封爵中山王,加鎮東大將軍。置王官二十二人,中書侍郎鄭羲為傅,郎中令以下皆當時名士。又拜叡妻丁氏為妃。及沙門法秀謀逆,事發,多所牽引。叡曰:「與其殺不辜,寧赦有罪。宜梟斬首惡,餘從疑赦,不亦善乎?」高祖從之,得免者千餘人。
叡出入帷幄,太后密賜珍玩繒綵,人莫能知,率常以夜帷車載往,閹官防致,前後巨萬,不可勝數,加以田園、奴婢、牛馬、雜畜,並盡良美。大臣及左右因是以受賚錫,外示不私,所費又以萬計。及疾病,高祖、太后每親視疾,侍官省問,相望於道。及疾篤,上疏曰:
臣聞忠於事君者,節義著於臨終;孝於奉親者,淳誠表於垂沒。故孔明卒軍,不忘全蜀之計;曾參疾甚,情存善言之益。雖則庸昧,敢忘景行。臣荷天地覆載之恩,蒙大造生成之德,漸風訓於華年,服道教於弱冠。濯纓清朝,垂周三紀,受先帝非分之眷,叨陛下殊常之寵。遂乃齊跡功舊,內侍幃幄,爵列諸王,位班上等,從容聞道,與知國政。誠思竭盡力命,以報所受,不謂事與心違,忽嬰重疾。每屈輿駕親臨問之,榮洽生平,惠流身後,犬馬之誠,銜佩罔極。今所病遂篤,慮必不起,延首闕庭,鯁戀終日。仰恃皇造宿眷之隆,敢陳愚昧管窺之見。
臣聞為治之要,其略有五:一者慎刑罰,二者任賢能,三者親忠信,四者遠讒佞,五者行黜陟。夫刑罰明則姦宄息,賢能用則功績著,親忠信則視聽審,遠讒佞則疑間絕,黜陟行則貪叨改。是以欽恤惟刑,載在唐典;知人則哲,唯帝所難。周書垂好德之文,漢史列防姦之論,考省幽明,先王大典。又八表既廣,遠近事殊,撫荒裔宜待之以寬信,綏華甸宜惠之以明簡。哀恤孤獨,賑施困窮,錄功舊,赦小罪,輕徭役,薄賦斂,修福業,禁淫祀。願聽政餘暇,賜垂覽察。使子囊之誠,重申於當世;將墜之志,獲用於明時。
尋薨,時年四十八。高祖、文明太后親臨哀慟,賜溫明祕器,宕昌公王遇監護喪事。贈衞大將軍、太宰、并州牧,諡曰宣王。內侍長董醜奴營墳墓,將葬於城東,高祖登城樓以望之。京都文士為作哀詩及誄者百餘人。乃詔為叡立祀於都南二十里大道右,起廟以時祭薦,并立碑銘,置守祀五家。又詔褒叡,圖其捍虎狀於諸殿,命高允為之讚。京都士女謟稱叡美,造新聲而絃歌之,名曰中山王樂。詔班樂府,合樂奏之。
初叡女妻李沖兄子延賓,次女又適趙國李恢子華。女之將行也,先入宮中,其禮略如公主、王女之儀。太后親御太華殿,寢其女於別帳,叡與張祐侍坐,叡所親及兩李家丈夫婦人列於東西廊下。及車引,太后送過中路。時人竊謂天子、太后嫁女。叡之葬也,假親姻義舊,衰絰縞冠送喪者千餘人,皆舉聲慟泣以要榮利,時謂之義孝。叡既貴,乃言家本太原晉陽,遂移屬焉,故其兄弟封爵移以并州郡縣。薨後,重贈叡父橋侍中、征西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武威王,諡曰定,追策叡母賈氏為妃,立碑於墓左。父子並葬城東,相去里餘,遷洛後,更徙葬太原晉陽。
子襲,字元孫。年十四,以父任擢為中散,仍總中部。叡薨,高祖詔襲代領都曹,為尚書令,領吏部曹、中部,如其品職,依典承襲。文明太后令曰:「都曹尚書曹百僚之首,[1]民所具瞻。襲年少,智思未周,其都曹尚書令可權記,使閑習政事,後用不晚。」終太后世,寵念如初。襲王爵,例降為公。太后崩後,襲仍在高祖左右,然禮遇稍薄,不復關與時事。久之,出為鎮西將軍、秦州刺史,又轉并州刺史。十七年,輿駕詣洛,路幸其治,供帳粗辦,境內清靜,高祖頗嘉之。而民庶多為立銘,置于大路,虛相稱美,或曰襲所教也。高祖聞而問之,對不以實,因是面被責讓。尚書奏免其官,詔唯降號二等。二十年,以事為中尉所糾,會赦免,語在常景傳。[2]景明二年卒,贈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諡曰質。
子忻,襲爵,為太尉、汝南王悅記室參軍。建義初,河陰遇害,贈散騎常侍、安北將軍、肆州刺史,諡曰穆。
子子暄,襲爵。武定末,齊州驃騎府功曹參軍。齊受禪,例降。
忻弟誕,字永安。龍驤將軍、正平太守。亦於河陰遇害,贈撫軍將軍、并州刺史。
子希雲,舉秀才,早亡。
誕弟殖,字永興。司空城局參軍。
子祖幹,司徒行參軍,并州刺史。
殖弟永業,司空參軍事。
襲弟椿,字元壽。少以父任拜祕書中散,尋以父憂去職。後除羽林監、謁者僕射,母喪解任。正始初,拜中散,出為太原太守,加鎮遠將軍,坐事免。椿僮僕千餘,園宅華廣,聲妓自適,無乏於時。或有勸椿仕者,椿笑而不答。雅有巧思,凡所營製,可為後法。由是正光中,元叉將營明堂、辟雍,欲徵椿為將作大匠,椿聞而以疾固辭。
孝昌中,尒朱榮既據并肆,以汾州胡逆,表加椿征虜將軍、都督,慰勞汾胡。汾胡與椿比州,服其聲望,所在降下。事寧,授右將軍、太原太守。以預立莊帝之勞,封遼陽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尋轉封真定縣開國侯,食邑七百戶。除持節、本將軍、華州刺史。尋轉使持節、散騎常侍、殷州刺史。元曄立,除都官尚書,固辭不拜。永熙中,行冀州事。尋除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將軍、瀛州刺史。
時有風雹之變,詔書廣訪讜言,椿乃上疏曰:「伏奉詔書,以風雹厲威,上動天睠,訪讜辭於百辟,詔輿誦於四海。宸衷懇切,備在絲綸,祗承兢感,心焉靡厝。伏惟陛下啟籙應期,馭育萬物,承綴旒之艱運,纂纖絲之危緒,忘餐日昃,求衣未明,俾上帝下臨,愍茲荼蓼,永濟溝壑。而滄浪降戾,作害中秋。上帝照臨,義不虛變。竊惟風為號令,皇天所以示威;雹者氣激,陰陽有所交諍。殆行令殊節,舒急失中之所致也。昔澍雨千里,實緣教祀之誠;炎精三舍,寧非善言之力。譴不空發,徵豈謬應,誰謂蓋高,實符人事。伏願陛下留心曲覽,垂神遠察,禮賢登士,博舉審官,擢申滯怨,振窮省役。使夫滋水沒川之彥,[3]畢居朝右;儀表丹青之位,未或虛加。圜土絕五毒之民,揆日息千門之費。巖巖廊署,無不遇之士;忪忪惸獨,荷酒帛之恩。則物見昭蘇,人知休泰,徐奏薰風之曲,無論鴻雁之歌,豈不天人幸甚,鬼神咸抃?」
椿性嚴察,下不容姦,所在吏民,畏之重足。天平末,更滿還鄉。初椿於宅構起廳事,極為高壯。時人忽云:「此乃太原王宅,豈是王太原宅。」椿往為本郡,世皆呼為王太原。未幾,尒朱榮居椿之宅,榮封太原王焉。至於齊獻武王之居晉陽,霸朝所在,人士輻湊。椿禮敬親知,多所拯接。後以老病,遂辭疾客居趙郡之西鯉魚祠山。興和二年春卒,時年六十二。贈使持節、都督冀瀛二州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太尉公、冀州刺史,諡曰文恭。及葬,齊獻武王親自弔送。
椿妻鉅鹿魏悅之次女,明達有遠操,多識往行前言。隨夫在華州,兄子建在洛遇患,聞而星夜馳赴,膚容虧損,親類歎尚之。尒朱榮妻北鄉郡長公主深所禮敬。永安中,詔以為南和縣君。內足於財,不以華飾為意。撫兄子收情同己子,存拯親類,所在周洽。椿名位終始,魏有力焉。元象中卒,贈鉅鹿郡君。椿無子,以兄孫叔明為後。
叔明,太尉參軍事、儀同開府祭酒。死於晉陽,無子,以弟子暄子為後。
叡弟諶,字厚誠。為給事中、安南將軍、祠部尚書,賜爵上黨公。加散騎常侍,領太史事。例降為侯。遷太常卿。出為持節、安東將軍、兗州刺史。還,除光祿大夫,卒於官。贈帛五十匹。
子翔,字元鳳。少以聰敏循良,詔充內侍。自太和初,與李沖等奏決庶事,迄于十六年,賞賜前後累千萬。是時政事多決於文明太后,后好細察,而翔恭謹慎密,甚被知任。遷洛,兼給事黃門侍郎、尚書左丞。襲爵,遷輔國將軍、太府少卿。出為濟州刺史。卒,贈大將軍、肆州刺史。
子超,襲。超,字和善。奉朝請、并州治中。超愛好人物,輕財重義。性豪華,能自奉養,每食必窮水陸之味。年三十四卒。
子景覽,襲。武定中,衞將軍、右光祿大夫。齊受禪,例降。
景覽弟景招,開府集曹參軍。
超弟穆,字思泰。元象中,上黨太守。卒。
穆弟綽,字思和,員外散騎侍郎。上黨王天穆以為北道行臺郎中。尒朱榮代天穆為大行臺,仍為吏部郎。以預奉莊帝之勳,封猗氏縣開國侯,邑五百戶。永安末,除征西將軍、豳州刺史,不之任。元曄立,轉除驃騎大將軍、并州刺史。興和中卒。
綽弟爽,司徒中兵參軍。
諶弟魏誠,為東宮學生,拜給事中,賜爵中都侯,加龍驤將軍。卒,贈安南將軍、冀州刺史,諡曰恭。
子靜,字元安,少有公幹。拜中散,襲爵,例降為伯。除員外郎、羽林監、兼尚書郎。以明法除廷尉評。轉游擊將軍,加冠軍將軍、岐州刺史。趙郡王謐虐害,城民怨叛,詔靜以驛慰喻,咸即降下。以奉使稱旨,賜帛五百匹。除趙郡太守,以母老固辭不拜。又授征虜將軍、廷尉少卿,有當官之稱。坐公事左遷中散大夫,以母憂去職。孝昌初,詔兼廷尉卿,尋行定州事,並固辭不起。二年夏,除長兼廷尉卿,尋行定州事。至冬病卒,年五十七。贈撫軍將軍、并州刺史,諡曰貞。無子,以從子伯豫為後。
伯豫,襲爵。武定中,冀州開府錄事參軍。齊受禪,例降。
魏誠弟亮,字平誠。承明初,擢為中散。告沙門法秀反,遷冠軍將軍,賜爵永寧侯,加給事中。出為安西將軍、泰州刺史。後轉陝州刺史,坐事免。卒於家。 亮子洪壽,早卒。
子元景,正光中許復先爵,降為伯。卒,無子。
洪壽弟嶷,字安壽。除奉朝請,稍遷中散大夫。以疾歸鄉里,遂移居上黨。年七十一卒。
子夷,字景預。有文才,少工詩詠,知名於世。未官而卒。
叡叔隆保,冠軍將軍、姑臧侯。卒,追贈安東將軍、并州刺史,鉅鹿公,諡曰靖。
王仲興,趙郡南欒人也。[4]父天德,起自細微,至殿中尚書。仲興幼而端謹,以父任早給事左右。太和中,殿內侍御中散、武騎侍郎、給事中。出入禁內十餘年,轉冗從僕射,猶參密近,為齋帥。[5]從駕征新野有功,除折衝將軍、屯騎校尉。又命率千餘騎破賊於鄧城。除振威將軍、越騎校尉,賜帛千匹。
高祖於馬圈,自不豫、大漸迄於崩,仲興頗預侍護。達魯陽,世宗即位,轉左中郎將,仍齋帥。及帝親政,與趙脩並見寵任,遷光祿大夫,領武衞將軍。仲興雖與脩並,而畏慎自退,不若脩之倨傲無禮。咸陽王禧之出奔也,當時上下微為駭震。世宗於乾脯山追仲興馳入金墉城安慰。後與領軍于勁共參機要,因自理馬圈侍疾及入金墉之功,乞同元賞,遂封上黨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自拜武衞及受封之日,車駕每臨饗其宅。世宗游幸,仲興常侍從,不離左右,外事得徑以聞,百僚亦聳體而承望焉。兄可久,以仲興故自散爵為徐州征虜府長史,帶彭城太守。仲興世居趙郡,自以寒微,云舊出京兆霸城,故為雍州大中正。
尚書後以仲興開國公,賞報過優。北海王詳嘗面啟奏請降減,事久不決。可久在徐州,恃仲興寵勢,輕侮司馬、梁郡太守李長壽,遂至忿諍。彭城諸沙門共相和解,未幾,復有所競。可久乃令僮僕邀毆長壽,遂折其脅。州以表聞。北海王詳因百僚朝集,厲色大言曰:「徐州名藩,先帝所重,朝廷云何簡用上佐,遂令致此紛紜,以徹荒外,豈不為國醜辱也!」眾亦莫有應者。仲興是後漸疏,不得徑入左右。世宗乃下詔奪其封邑,出除平北將軍、并州刺史。卒,贈安東將軍、青州刺史。
寇猛,上谷人也。祖父平城。猛少以姿幹充虎賁,稍遷羽林中郎。從高祖征南陽,以擊賊不進免官。世宗踐位,復敍用,愛其膂力,置之左右,為千牛備身,歷轉遂至武衞將軍。出入禁中,無所拘忌。自以上谷寇氏,得補燕州大中正,而不能甄別士庶也。家漸富侈,宅宇高華,妾隸充溢。微榮弟姪,然不及茹皓、仲興也。卒,贈平北將軍、燕州刺史。
趙脩,字景業,趙郡房子人。父惠安,後名謐,都曹史,積勞補陽武令。脩貴,追贈威烈將軍、本郡太守,及葬,復贈龍驤將軍、定州刺史。脩本給事東宮,為白衣左右,頗有膂力。世宗踐阼,仍充禁侍,愛遇日隆。然天性闇塞,不閑書疏,是故不參文墨。世宗親政,旬月之間,頻有轉授,歷員外通直散騎常侍、鎮東將軍、光祿卿。每受除設宴,世宗親幸其宅,諸王公卿士百僚悉從,世宗親見其母。脩能劇飲,至於逼勸觴爵,雖北海王詳、廣陽王嘉等皆亦不免,必致困亂。每適郊廟,脩常驂陪。出入華林,恒乘馬至于禁內。咸陽王禧誅,其家財貨多賜高肇及脩。
脩之葬父也,百僚自王公以下無不弔祭,酒犢祭奠之具,填塞門街。於京師為制碑銘,石獸、石柱皆發民車牛,傳致本縣。財用之費,悉自公家。凶吉車乘將百兩,道路供給,亦皆出官。時將馬射,世宗留脩過之。帝如射宮,脩又驂乘,輅車旒竿觸東門而折。脩恐不逮葬日,驛赴窆期,左右求從及特遣者數十人。脩道路嬉戲,殆無戚容,或與賓客姦掠婦女裸觀,從者噂𠴲喧譁,詬詈無節,莫不畏而惡之。是年,又為脩廣增宅舍,多所并兼,洞門高堂,房廡周博,崇麗擬於諸王。其四面隣居,賂入其地者侯天盛兄弟,越次出補長史、大郡。
脩起自賤伍,暴致富貴,奢傲無禮,物情所疾。因其在外,左右或諷糾其罪。自其葬父還也,舊寵小薄。初,王顯祗附於脩,後因忿鬩,密伺其過,規陷戮之,而脩過短,都不悛防。顯積其前後愆咎,列脩葬父時路中淫亂不軌,又云與長安人趙僧𢶏謀匿玉印事。高肇、甄琛等構成其罪,乃密以聞。始琛及李憑等曲事於脩,[6]無所不至,懼相連及,爭共糾摘,助攻治之。遂乃詔曰:「小人難育、朽棘不彫,長惡不悛,豈容撫養。散騎常侍、鎮東將軍、領扈左右趙脩,昔在東朝,選充臺皂,幼所經見,長難遺之。故纂業之初,仍引西禁。雖地微器陋,非所宜採;然識早念生,遂陞名級。自蒙洗濯,兇昏日甚,驟佞荐驕,恩加輕慢。不識人倫之體,不悟深淺之方,陵獵王侯,輕觸卿相,門賓巷士,拜叩不接,囂氣豪心,仍懷鄙塞。比聽葬父,侈暴繼聞。居京造宅,殘虐徒旅。又廣張形勢,妄生矯託,與雍州人趙僧𢶏等陰相傳納,許受玉印。不軌不物,日月滋甚。朕猶愍其宿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