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Song 宋史
卷四百十七 列傳第一百七十六 喬行簡 范鍾 游似 趙葵 謝方叔 Volume 417 Biographies 176: Qiao Xingjian, Fan Zhong, You Si, Zhao Kui, Xie Fang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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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行簡範鍾遊似趙葵〈(兄範)〉謝方叔喬行簡,字壽朋,婺州東陽人。學於呂祖謙之門。登紹熙四年進士第。曆官知通州,條上便民事。主管戶部 架閣,召試館職,為秘書省正字兼樞密院編修官。升秘書郎,為淮西轉運判官,知嘉興府。改淮南轉運判官兼淮西提點刑獄、提舉常平。言金有必亡之形,中國宜靜 以觀變。因列上備邊四事。會近臣有主戰者,師遂出,金人因破蘄、黃。移浙西提點刑獄兼知鎮江府。遷起居郎兼國子司業,兼國史編修、實錄檢討,兼侍講。尋遷 宗正少卿、秘書監,權工部侍郎,皆任兼職。
理宗即位,行簡貽書丞相史彌遠,請帝法孝宗行三年喪。應詔上疏曰:
求賢、求言二詔之 頒,果能確守初意,深求實益,則人才振而治本立,國威張而奸宄銷。臣竊觀近事,似或不然。夫自侍從至郎官凡幾人,自監司至郡守凡幾人,今其所舉賢能才識之 士又不知其幾人也,陛下蓋嚐摭其一二欲召用之矣。凡內外小大之臣囊封來上,或直或巽,或切或泛,無所不有,陛下亦嚐摭其一二見之施行且褒賞之矣。而天下終 疑陛下之為具文。
蓋以所召者,非久無宦情決不肯來之人,則年已衰暮決不可來之人耳。彼風節素著、持正不阿、廉介有守、臨事不撓者,論薦雖多, 固未嚐收拾而召之也。其所施行褒賞者,往往皆末節細故,無關於理亂,粗述古今,不至於抵觸,然後取之以示吾有聽受之意。其間亦豈無深憂遠識高出眾見之表, 忠言至計有補聖聽之聰者,固未聞采納而用之也。
自陛下臨禦至今,班行之彥,麾節之臣,有因論列而去,有因自請而歸。其人或以職業有聞,或以言 語自見,天下未知其得罪之由,徒見其置散投閑,倏來驟去,甚至廢罷而鐫褫,削奪而流竄,皆以為陛下黜遠善士,厭惡直言。去者遂以此而得名,朝廷乃因是而致 謗,其亦何便於此。夫賢路當廣而不當狹,言路當開而不當塞,治亂安危,莫不由此。
又言:“敬天命,伸士氣。”時帝移禦清燕殿,行簡奏“願加畏謹”,且言:“群賢方集,願勿因濟王議異同,致有渙散。”升兼侍讀,兼國子祭酒、吏部侍郎,權禮部尚書。權刑部尚書,拜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進簽書樞密院事。
太后崩,疏言:
向者,陛下內廷舉動,皆有稟承。小人縱有蠱惑幹求之心,猶有所忌憚而不敢發,今者,安能保小人之不萌是心?陛下又安能保聖心之不無少肆?陛下為天下君,當懋建皇極,一循大公,不應私徇小人為其所誤。
凡為此者,皆戚畹肺肝之親,近習貴幸之臣,奔走使令之輩。外取貨財,內壞綱紀。上以罔人君之聰明,來天下之怨謗;下以撓官府之公道,亂民間之曲直。縱而 不已,其勢必至於假采聽之言而傷動善類,設眾人之譽而進拔憸人,借納忠效勤之意而售其陰險巧佞之奸。日積月累,氣勢益張,人主之威權,將為所竊弄而不自知 矣。
陛下衰絰在身,愈當警戒,宮庭之間既無所嚴憚,嬪禦之人又視昔眾多,以春秋方富之年,居聲色易縱之地,萬一於此不能自製,必於盛德大有虧損。願陛下常加警省。
又論火災求言,乞取其切者付外行之。又論許國不當換文資,其當慮者有五;鄭損不當帥蜀。
又言:“時青者,以官則國家之節度,以人則邊陲之大將,一旦遽為李全所戕,是必疑其終為我用,慮變生肘腋,故先其未發驅除之。竊意軍中必有憤激思奮之 人,莫若乘勢就淮陰一軍拔其尤者以護其師,然後明指殺青者之姓名,俾之誅戮,加贈恤之典於青,則其勢自分,而吾得籍此以製之,則可折其奸心而存吾之大體。 不然,跋扈者專殺而不敢誅,有功者見殺而不敢訴,彼知朝廷一用柔道而威斷不施,烏保其不遞相視效?則其所當慮者,不獨李全一人而已。”
又言:“山陽民散財殫,非凶賊久安之地,當日夜為鴟張之計。揚州城堅勢壯,足以坐製全淮,此曹未必無窺伺之心,或為所入,則淮東俱非我有,不可不先為之慮也。”又請屯駐重兵海道,內為吳、越之捍蔽,外為南北之限製。
又論:“李全攻圍泰州,剿除之兵今不可已。此賊氣貌無以逾人,未必有長算深謀,直剽捍勇決,能長雄於其黨耳,況其守泗之西城則失西城,守下邳則失下邳, 守青社則失青社,既又降北,此特敗軍之將。十年之內,自白丁至三孤,功薄報豐,反背義忘恩,此天理人情之所共憤,惟決意行之。”後皆如行簡所料。拜參知政 事兼知樞密院事。時議收復三京,行簡在告,上疏曰:
八陵有可朝之路,中原有可復之機,以大有為之資,當有可為之會,則事之有成,固可坐而策 也。臣不憂出師之無功,而憂事力之不可繼。有功而至於不可繼,則其憂始深矣。夫自古英君,必先治內而後治外。陛下視今日之內治,其已舉乎,其未舉乎?向未 攬權之前,其敝凡幾?今既親政之後,其已更新者凡幾?欲用君子,則其誌未盡伸;欲去小人,則其心未盡革。上有厲精更始之意,而士大夫之苟且不務任責者自 若。朝廷有禁包苴、戒貪墨之令,而州縣之黷貨不知盈厭者自如。欲行楮令,則外郡之新券雖低價而莫售;欲平物價,則京師之百貨視舊直而不殊。紀綱法度,多頹 弛而未張;賞刑號令,皆玩視而不肅。此皆陛下國內之臣子,猶令之而未從,作之而不應,乃欲闔辟乾坤,混一區宇,製奸雄而折戎狄,其能盡如吾意乎?此臣之所 憂者一也。
自古帝王,欲用其民者,必先得其心以為根本。數十年來,上下皆懷利以相接,而不知有所謂義。民方憾於守令,緩急豈有效死勿去之人; 卒不愛其將校,臨陳豈有奮勇直前之士。蓄怨含憤,積於平日,見難則避,遇敵則奔,惟利是顧,皇恤其他。人心如此,陛下曾未有以轉移固結之,遽欲驅之北鄉, 從事於鋒鏑,忠義之心何由而發?況乎境內之民,困於州縣之貪刻,厄於勢家之兼並,饑寒之氓常欲乘時而報怨,茶鹽之寇常欲伺間而竊發,蕭牆之憂凜未可保。萬 一兵興於外,綴於強敵而不得休,潢池赤子,復有如江、閩、東浙之事,其將奈何?夫民至愚而不可忽,內郡武備單弱,民之所素易也。往時江、閩、東浙之寇,皆 藉邊兵以製之。今此曹猶多竄伏山谷,窺伺田裏,彼知朝廷方有事於北方,其勢不能以相及,寧不又動其奸心?此臣之所憂者二也。
自古英君,規恢進 取,必須選將練兵,豐財足食,然後舉事。今邊麵遼闊,出師非止一途,陛下之將,足當一面者幾人?勇而能鬥者幾人?智而善謀者幾人?非屈指得二三十輩,恐不 足以備驅馳。陛下之兵,能戰者幾萬?分道而趣京、洛者幾萬?留屯而守淮、襄者幾萬?非按籍得二三十萬眾,恐不足以事進取。借曰帥臣威望素著,以意氣招徠, 以功賞激勸,推擇行伍即可為將,接納降附即可為兵,臣實未知錢糧之所從出也。興師十萬,日費千金,千里饋糧,士有饑色。今之饋餉,累日不已,至於累月,累 月不已,至於累歲,不知累幾千金而後可以供其費也。今百姓多垂罄之室,州縣多赤立之帑,大軍一動,厥費多端,其將何以給之?今陛下不愛金幣以應邊臣之求, 可一而不可再,可再而不可三。再三之後,兵事未已,欲中輟則廢前功,欲勉強則無事力。國既不足,民亦不堪。臣恐北方未可圖,而南方已先騷動矣。中原蹂踐之 餘,所在空曠,縱使東南有米可運,然道裏遼遠,寧免乏絕,由淮而進,縱有河渠可通,寧無盜賊邀取之患?由襄而進,必須負載二十鍾而致一石,亦恐未必能達。 若頓師千里之外,糧道不繼,當此之時,孫、吳為謀主,韓、彭為兵帥,亦恐無以為策。他日運糧不繼,進退不能,必勞聖慮,此臣之所憂者三也。願陛下堅持聖 意,定為國論,以絕紛紛之說。
不果從。進知樞密院事。
時議禦閱不果,反驟汰之,殿司軍哄,為之黜主帥,罷都司官,給黃榜撫存,軍 愈呼噪。行簡以聞,戮為首者二十餘人,眾乃帖息。尋拜右丞相,言“三京撓敗之餘,事與前異,但當益修戰守之備。襄陽失守,請急收復。”或又陳進取之計,行 簡奏:“今內外事勢可憂而不可恃者七。”言甚懇切,師得不出。
端平三年九月,有事於明堂,大雷雨。行簡與鄭清之並策免。既去,而獨趣召行簡還 京,留之,拜左丞相。援韓琦故事,乞以邊防、財用分委三執政,請修中興五朝國事。十上章請謝事。嘉熙三年,拜平章軍國重事,封肅國公。每以上遊重地為念, 請建節度宣撫使,提兵戍夔。邊事稍寧,復告老,章十八上。四年,加少師、保寧軍節度使、醴泉觀使,封魯國公,淳祐元年二月,薨於家,年八十六。贈太師,諡 文惠。
行簡曆練老成,識量弘遠,居官無所不言。好薦士,多至顯達,至於舉錢時、吳如愚,又皆當時隱逸之賢者。所著有《周禮總說》、《孔山文集》。
範鍾,字仲和,婺州蘭溪人。嘉定二年,舉進士。曆官調武學博士,添差通判太平州,知徽州。召赴闕,遷刑部郎官,又遷尚右郎官兼崇政殿說書。進對,帝 曰:“仁宗時甚多事。”鍾對曰:“仁宗始雖多事,乃以憂勤致治。徽宗始雖無事,餘患至於今日。”帝悅。尋遷吏部郎中兼說書,又遷秘書少監、國子司業兼國史 編修、實祿檢討。拜起居郎兼祭酒,權兵部侍郎兼同修國史、實祿同修撰。遷兵部侍郎兼給事中,權兵部尚書兼侍講,尋兼侍讀。嘉熙三年,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 密院事。四年,授參知政事。淳祐元年,乞歸田裏,不許。四年,知樞密院事,乞歸田裏。五年,特拜左丞相兼樞密使,封東陽郡公,再乞歸田裏,不許。六年,復 請,許之。加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兼侍讀,辭不拜,以保晚節,乃提舉洞霄宮。九年正月,薨。
鍾為相,直清守法,重惜名器,雖無赫赫可稱,而清德雅量,與杜範、李宗勉齊名。贈少師,諡文肅。所著書有《禮記解》。
遊似,字景仁,利路提點刑獄仲鴻之子。嘉定十四年進士,曆官為大理司直,升大理寺丞,遷太常丞兼權兵部郎官。遷秘書丞兼權考功郎中、直秘閣、夔路轉運判官,移潼川提點刑獄兼提舉常平。請封諡田錫,從之。遷軍器監、宗正少卿兼權樞密都承旨。
時暫兼權禮部侍郎兼侍講、權禮部侍郎。有事於明堂,似上疏言:“欲盡事天之禮,當盡敬天之心。心存則政事必適其宜,言動必當其理,雨蛇菴循其序,夷夏必 安其生。”兼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權禮部尚書兼侍讀。言:“軍賞冒濫,請給告之製,奏功者書填真命付之,候從軍十年,別能立功,升至統領已上,方許從 所屬保明申朝廷,立名給告,則冒濫者革,功勞者勸。”
遷禮部尚書兼給事中兼修國史、實錄院修撰,權工部侍郎,充四川宣撫司參讚軍事兼給事中。 遷吏部尚書,入侍經幄。帝問:“唐太宗貞觀治效何速如是?”似對曰:“人主一念之烈,足以旋乾轉坤。或謂霸圖速而王道遲,不知一日歸仁,期月而可,王道曷 嚐不速。一念有時間斷,則無以挽回天下之大勢。至於憂勤,既切宸念,而佐理非人,亦何以布宣九重之實。”乃摭太宗事以陳,且謂:“太宗矜心易啟,漸弗克 終,僅止貞觀之治。陛下嗣服十有五年,艱危之勢滋甚,回視太宗治效敏速、相越乃爾。意者親儒而從諫,敬畏以檢身,未若貞觀之超卓乎?節用以致愛,選廉以共 理,未若貞觀之切至乎?願陛下益加聖心。”
嘉熙三年正月,拜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封南充縣伯。八月,拜參知政事。四年閏月,知樞密院 事兼參知政事。淳祐四年,提舉萬壽觀兼侍讀,仍奉朝請,授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進爵郡公。五年,拜右丞相兼樞密使。十上章,乞歸田裏,帝不許。七年,特 授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兼侍讀,進爵國公。十一年,轉兩官致仕,薨。特贈少師。
趙葵,字南仲,京湖製置使方之子。初生時,或夢南嶽神降其 家。方在襄陽,命葵專督飲食共養之事。與兄範俱有誌事功,方器之,聘鄭清之、全子才為之師。又遣從南康李燔為有用之學。每聞警報,與諸將偕出,遇敵則深入 死戰,諸將惟恐失製置子,盡死救之,屢以此獲捷。一日,方賞將士,恩不償勞,軍欲為變。葵時十二三,覺之,亟呼曰:“此朝廷賜也,本司別有賞齎。”軍心賴 一言而定,人服其機警。
嘉定十年,金將高琪、烏古論慶壽犯襄陽,圍棗陽。時邊烽久熄,金兵猝至,人情震懼。方帥範、葵往戰,敗走之。十三年, 方遣葵及都統扈再興攻金人至高頭。高頭,金人必守之處也,出勁兵拒戰,葵率先鋒奮擊,再興繼進殲之。翼日,進次鄧州,金人阻沘河以拒。葵麾軍進擊,楊義諸 將繼至,金兵亦大出合戰,大破之,俘斬及降者幾二萬,獲萬戶而下十數人,奪馬八百,逐北直傅城下而還。
十四年,金人犯蘄州,葵與範攻唐、鄧。 方命之曰:“不克敵,毋相見也。”三月丁亥,至唐州,薄城而陳。金大將阿海引兵出戰,葵帥精騎赴敵,再興從之,大捷,斬馘萬餘。金人閉門不出。時金人陷蘄 州者至久長,數十騎出山椒,葵帥楊大成以十四騎逐之。金騎漸益至數百,葵力戰連破之,而金步騎大集。會範、再興軍合戰,至夜分始解。庚寅,官軍分二陣,範 將左,再興將右,葵帥突騎左右策應。金人背山亦分為二以相當,而不先動。範曰:“金人必復謀夜戰以幸勝,乃預備大鼓,令軍中聞疊鼓聲始動,若彼未至五十步 內而輒動者斬。未幾,金兵稍下山,再興遽衝之,果為敵所乘,遂逼範軍。範疊鼓麾軍突鬥,葵繼進,殲金兵數千。敵並力向再興,葵率土豪祝文蔚等以精騎橫衝 之,金人僵屍相屬。復相持至夜分,金人雖斂,而陣如故。範、葵急會將校,選死士數千,黎明四面奮擊,喚聲撼山谷。金人走,乘勝逐北,斬首數千級,副統軍投 戈降,拔所掠子女萬餘,得輜重器械山積。補葵承務郎、知棗陽軍,範授安撫司內機。
方卒,十五年,起復直秘閣、通判廬州,進大理司直、淮西安撫 參議官。十七年,李全往青州,淮東製置使許國檄葵議兵。葵至曰:“君侯欲圖賊,而坐賊阱中,悔已無及,惟有重帳前兵,猶足製之爾。”國曰:“兵不能集,集 不能精,奈何?”曰:“葵請視兩路之兵,別其精銳,君侯留三萬帳前,賊不敢動矣。”國曰:“不若集淮兵來閱,而君董之,既足示眾,亦可選銳。”葵曰:“有 兵之郡,必當衝要,守將豈可空壁以從製使命耶?必將力爭於朝,分留自衛。一得朝命,必匿其強壯,遣老弱以備數。本欲選銳,適得其鈍,本欲示眾,適示單弱, 徒啟戎心。”國不聽,卒敗。
寶慶元年,範知揚州,乞調葵以強勇、雄邊軍五千屯寶應備賊。葵在廬州,數費私錢會諸將球射,與製置使曾式中不合,葵去之。言者以為擅,遂奉祠。三年,起為將作監丞。
紹定元年,出知滁州。二年,全將入浙西告糴,實欲覘畿甸也。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