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the Northern Dynasties 北史
卷四十二 列傳第三十: 王肅 劉芳 常爽 Volume 42 Biographies 30: Wang Su, Liu Fang, Chang S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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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肅 劉芳 常爽列傳第三十
王肅劉芳孫逖芳從子懋常爽孫景
王肅,字恭懿,琅邪臨沂人也。父奐,齊雍州刺史,《南史》有傳。肅少聰辯,涉獵經史,頗有大志。仕齊,位秘書丞。父奐及兄弟並為齊武帝所殺。太和十七年,肅自建鄴來奔。孝文幸鄴,聞其至,虛衿待之,引見問故。肅辭義敏切,辯而有禮,帝甚哀惻之。遂語及為國之道。肅所陳說,深會旨,帝促席移景,不覺坐之疲也。肅因言蕭氏危亡之兆,可以乘機,帝於是圖南之規轉銳。器重禮遇,日有加焉;親貴舊臣莫之間也,或屏左右,談說至夜分不罷。肅亦盡忠輸誠,無所隱避,自謂君臣之際,猶孔明之遇玄德也。尋除輔國、大將軍長史,賜爵開陽伯。肅固辭伯爵,許之。
詔肅討齊義陽,聽招募壯勇以為爪牙,其募士有功,賞加等。其從肅行者,六品已下聽先擬用,以後聞;若投化人,聽五品已下先即優授。肅至義陽,頻破賊軍,除持節、都督、豫州刺史、揚州大中正。肅善撫接,甚有聲稱。尋征入朝,帝手詔曰:「不見君子,中心如醉,一日三歲,我勞如何。飾館華林,拂席相待,卿欲以何日發汝墳也?」又詔曰:「蕭丁荼虣世,志等伍胥,窮逾再期,蔬縕不改。有司依禮喻解,為裁練禪之制。」
二十年七月,帝以久旱不雨輟膳,百寮詣闕。帝在崇虛樓,遣舍人問肅。對曰:「伏承陛下輟膳,已經三日,群臣不敢自寧。臣聞堯水湯旱,自定之數,須聖人以濟,未聞由聖以至災,是以國儲九年,以禦九年之變。昨四郊之外已蒙滂澍,唯京城之內微為少澤。蒸庶未闕一攵食,陛下輟膳三日,臣庶惶惶,無復情地。」帝遣答曰:「雖不食數朝,猶然無感,朕誠心未至之所致也。朕志確然,死而後已。」是夜,澍雨大降。以破齊將裴叔業功,進號鎮南將軍,加都督四州諸軍事,封汝陽縣子。肅頻表固讓,不許,詔加鼓吹一部。
初,齊之收肅父奐也,奐司馬黃瑤起攻奐殺之。二十二年平漢陽,瑤起為輔國將軍,特詔以付肅,使紓泄哀情。
孝文崩,遺詔以肅為尚書令,與咸陽王禧等同為宰輔,征會駕魯陽。肅至,遂與禧參同謀謨。自魯陽至京洛,行途喪紀,委肅參量,憂勤經綜,有過舊戚。禧兄弟並敬昵之,上下稱為和輯。唯任城王澄以其起自羈遠,一旦在己之上,每謂人曰:「朝廷以王肅加我上,尚可;從叔廣陵,宗室尊宿,歷任內外,云何一朝令肅居其右也?」肅聞,恆降避之。尋為澄所奏劾,稱肅謀叛,事尋申釋。詔肅尚陳留長公主,本劉昶子婦彭城公主也,賜錢二十萬、帛三千疋。肅奏:「考以顯能,陟由績著升明退暗,於是乎在。自百寮曠察,四稔於茲,請依舊例,考檢能否。」從之。
裴叔業以壽春內附,拜肅使持節、都督江西諸軍事,與彭城王勰率步騎十萬以赴之。齊豫州刺史蕭懿屯小峴,交州刺史李叔獻屯合肥,將圖壽春。肅進師討擊,大破之,禽叔獻,走蕭懿。還京師,宣武臨東堂,引見勞之,進位開府儀同三司,封昌國縣侯。尋為散騎常侍、都督淮南諸軍事、揚州刺史。肅頻在邊,悉心撫接,遠近歸懷,附者若市,咸得其心。清身好施,簡絕聲色,終始廉約,家無餘財。然性微輕恌,頗以功名自許,護疵稱伐,少所推下,孝文每以此為言。
景明二年,薨于壽春,年三十八。宣武為舉哀,給東園秘器、朝服一襲、錢三十萬、帛一千疋、布五百疋、蠟三百斤,並問其卜遷遠近,專遣侍御史一人監護喪事。又詔曰:「杜預之歿,窆于首陽,司空李沖,覆舟是托,顧瞻斯所,亦二代之九原也。故揚州刺史肅,忠義結於二世,英惠符于李、杜。平生本意,願終京陵,既有宿心,宜遂先志。其令葬於沖、預兩墳之間,使之神遊相得也。」贈侍中、司空公。有司奏以肅貞心大度,宜諡匡公,詔諡宣簡。明帝初,詔為肅建碑銘。
自晉氏喪亂,禮樂崩亡,孝文雖厘革制度,變更風俗,其間樸略,未能淳也。肅明練舊事,虛心受委,朝儀國曲,咸自肅出。子紹襲。
紹字三歸,位中書侍郎。卒,贈徐州刺史。子遷襲,齊受禪,爵隨例降。
紹弟理,孝靜初得還朝,位著作佐郎。紹,肅前妻謝生也。肅臨薨,謝始攜女及紹至壽春。宣武納其女為夫人,明帝又納紹女為嬪。
肅弟康,字文政,涉獵書史,微有兄風。宣武初,攜兄子誦、翊、衍等入魏,拜中書侍郎。卒幽州刺史,贈征虜將軍、徐州刺史。
誦字國章,肅長兄融之子。學涉有文才,神氣清俊,風流甚美。歷位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右將軍、幽州刺史、長兼秘書監、給事黃門侍郎。明帝崩,靈太后之立幼主也,于時大赦。誦宣讀詔書,言制抑揚,風神竦秀,百寮傾屬,莫不歎美。孝莊初,于河陰遇害,贈尚書左僕射、司空公,諡曰文宣。子孝康,尚書郎中。孝康弟俊賦,性清雅,頗有文才,齊文襄王中外府祭酒。
誦弟衍,字文舒,名行器藝亞於誦。位光祿大夫、廷尉卿、揚州刺史、大中正、度支七兵二尚書、太常卿。出為散騎常侍、西兗州刺史。為爾硃仲遠所禽,以其名望,不害。令騎牛從軍,久乃見釋遠洛。孝靜初,位侍中。卒,敕給東園秘器,贈尚書令、司徒公,諡曰文獻。衍篤於交舊。有故人竺IQ,於西兗州為仲遠所害,其妻子饑寒,衍置於家,累年贍恤,世人稱其敦厚。
翊字士遊,肅次兄深子也。風神秀立,好學有文才。位中書侍郎。頗銳于榮利,結婚於元叉。為濟州刺史,清靜有政績。入為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領國子祭酒。卒,贈司空公、徐州刺史。子琛,武定中,儀同、開府記室參軍。
劉芳,字伯支,彭城叢亭里人,漢楚元王交之後也。六世祖訥,晉司隸校尉。祖該,宋青、徐二州刺史。父邕,宋兗州長史。芳出後宋東平太守遜之。邕同劉義宣之事,身死彭城。芳隨伯母房逃竄清州,會赦免。舅元慶,為宋青州刺史沈文秀建威府司馬,為文秀所殺。芳母子入梁鄒城。慕容白曜南討青、齊,梁鄒降,芳北徙為平齊人,時年十六。
南部尚書李敷妻,司徒崔浩之弟女,芳祖母,浩之姑也。芳至京師,詣敷門。崔恥芳流播,拒不見之。芳雖處窮窘之中,而業尚貞固。聰敏過人,篤志墳典,晝則亻庸書以自資給,夜則誦經不寢。至有易衣亻並日之弊,而淡然自守,不急急於榮利,不戚戚於貧賤,乃著《窮通論》以自慰。常為諸僧亻庸寫經論,筆跡稱善,卷直一縑,歲中能入百餘疋。如此數年,賴以頗振。由是與德學大僧多有還往。時有南方沙門慧度以事被責,未幾暴亡,芳因緣聞知。文明太后召入禁中,鞭之一百。時中官李豐主其始末,知芳篤學有志行,言之于太后。微愧於心。會齊使劉纘至,芳之始族兄也,擢芳兼主客郎,與纘相接。拜中書博士。後與崔光、宋弁、刑產等俱為中書侍郎。俄而詔芳與產入授皇太子經,遷太子庶子,兼員外散騎常侍。
從駕洛陽,自在路及旋京師,恆侍坐講讀。芳才思深敏,特精經義,博聞強記,兼覽《蒼雅》,尤長音訓,辯析無疑。於是禮遇日隆,賞賚豐渥。俄兼通直常侍,從駕南巡,撰述行事,尋而除正。
王肅之來奔也,孝文雅相器重,朝野屬目。芳未及相見。嘗宴群臣于華林,肅語次云:「古者唯婦人有笄,男子則無笄。」芳曰:「推經《禮》正文,古者男子婦人俱有笄。」肅曰:「《喪服》稱男子免而婦人髽,男子冠而婦人笄,如此則男子不應有笄。」芳曰:「此專謂凶事也。《禮》:初遭喪,男子免,時則婦人髽;男子冠,時則婦人笄。言俱時變,男子婦人免髽、冠笄之不同也。又冠尊,故奪其笄,且互言也。非謂男子無笄。又《禮內則》稱:'子事父母,雞初鳴,櫛纚笄總。'以茲而言,男子有笄明矣。」高祖稱善者久之。肅亦以芳言為然,曰:「此非劉石經也?」昔漢世造三字石經于太學,學者文字不正,多往質焉。芳音義明辯,疑者皆往詢訪,故時人號為劉石經。酒闌,芳與肅俱出。肅執芳手曰:「吾少來留意《三禮》,在南諸儒,亟共討論,皆謂此義,如吾向言。今聞往釋,頓祛平生之惑。」芳理義精贍,類皆如是。
孝文遷洛,路由朝歌,見殷比干墓,愴然悼懷,為文以吊之。芳為注解,表上之。詔曰:「覽卿注,殊為富博。但文非屈、宋,理慚張、賈。既有雅致,便可付之集書。」詔以芳經學精洽,超遷國子祭酒。以母憂去官。
帝征宛、鄧,起為輔國將軍、太尉長史,從太尉、咸陽王禧攻南陽。齊將裴叔業入寇徐州,疆場之人,頗懷去就。帝憂之,以芳為散騎常侍、國子祭酒、徐州大中正,行徐州事。後兼侍中,從征馬圈。孝文崩於行宮,及宣武即位,芳手加兗冕。孝文襲斂,暨乎啟祖、山陵、練祭,始末喪事,皆芳撰定。咸陽王禧等奉申遺旨,令芳入授宣武經。及南徐州刺史沈陵外叛,徐州大水,遣芳撫慰振恤之。尋正侍中,祭酒、中正並如故。芳表曰:
夫為國家者罔不崇儒尊道,學校為先。唐虞以往,典籍無據;隆周以降,任居武門。蔡氏《勸學篇》云:「周之師氏居武門左。」今之祭酒則周師氏。《洛陽記》:「國子學宮與天子宮對。太學在開陽門外。」案《學記》云:「古之王者,建國親人,教學為先。」鄭氏注:「內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太學庠序之官。」由斯而言,國學在內,太學在外,明矣。臣謂今既徙縣崧瀍,皇居伊洛,宮闕府寺,僉復故址,至於國學,豈宜舛錯?校量舊事,應在宮門之左。至如太學,基所見存,仍舊營構。
又云太初太和二十年,發敕立四門博士,于四門置學。臣案:自周已上,學唯以二,或尚東,或尚西,或貴在國,或貴在郊。爰暨周室,學蓋有六:師氏居內,太學在國,四小在效。《禮記云:「周人養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國之四郊。」《禮》又云:「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太子齒。」注云:「四學,周四郊之虞庠也。」《大戴·保傅篇》云:「帝入東學,尚親而貴仁;帝入南學,尚齒而貴信;帝入西學,尚賢而貴德;帝入北學,尚貴而尊爵;帝入太學,承師而問道。」周之五學,於此彌彰。案鄭注《學記》,周則六學,所以然者,注云:「內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太學庠序之官。」此其證也。漢、魏已降,無復四郊。謹尋先旨,宜在四門。案王肅注云:「天子四郊有學,去都五十里。」考之鄭氏,不雲遠近。今太學故坊,基址寬曠。四郊別置,相去遼闊,檢督難周。計太學坊並作四門,猶為太曠。以臣愚量,同處無嫌。且今時制置,多循中代,未審四學應從古不?求集儒禮官議其定所。
從之。遷中書令,祭酒如故。出除青州刺史。為政儒緩,不能禁止奸盜;然廉清寡欲,無撓公私。還朝,議定律令。芳斟酌古今,為大議之主,其中損益,多芳意也。宣武以朝儀多闕,其一切諸議悉委芳修正,於是朝廷吉凶大事,皆就諮訪焉。轉太常卿。
芳以所置五郊及日月之位,去城里數於《禮》有違;又靈星、周公之祀,不應隸太常,乃上疏曰:
臣聞國之大事,莫先郊祀;郊祀之本,實在審位。臣學謝全經,業乖通古,豈可輕薦瞽言,妄陳管說!竊見所置壇祠,遠近之宜,考之典制,或未允衷,既曰職司,請陳膚淺。
《孟春令》云:「其數八。」又云:「迎春於東郊。」盧植云:「東郊,八里郊也。」賈逵云:「東郊,木帝太昊,八里。」許慎云:「東郊,八里郊也。」鄭玄《孟春令》注云:「王居明堂。《禮》曰:「王出十五里迎歲。」蓋殷禮也。周禮,近郊五十里。」鄭玄別注云:「東郊去都城八里。」高誘云:「迎春氣於東方,八里郊也。」王肅云:「東郊八里,因木數也。」此皆同謂春郊八里之明據也。《孟夏令》云:「其數七。」又云:「迎夏於南郊。」盧植云:「南郊,七里郊。」賈逵云:「南郊,火帝,七里。許慎云:「南郊,七里郊也。」鄭玄云:「南郊去都城七里。」高誘云:「南郊,七里之郊也。」王肅云:「南郊七里,因火數也。」此又南郊七里之審據也。《中央令》云:「其數五。」盧植云:「中郊,五里之郊也,」賈逵云:「中兆黃帝之位,並南郊之季,故云兆五帝於四郊也。」鄭玄云:「中郊,西南未地,去都城五里。」此又中郊五里之審據也。《孟秋令》云:「其數九。」又云:「以迎秋於西郊。」盧植云:「西郊,九里。」賈逵云:「西郊,金帝少昊,九里。」許慎云:「西郊,九里郊也。」鄭玄云:「西郊去都城九里。」高誘云:「西郊,九里之郊也。」王肅云:「西郊九里,因金數也。」此又西郊九里之審據也。《孟冬令》云:「其數六。」又云:「迎冬於北郊。」盧植云:「北郊,六里郊也。」賈逵云:「北郊,水帝顓頊,六里,」許慎云:「北郊,六里郊也。」鄭玄云:「北郊去都城六里。」高誘云:「北郊,六里之郊也。」王肅云:「北郊六里,因水數也。」此又北郊六里之審據也。宋氏《含文嘉》注云:「《周禮》:王畿內千里,二十分其一,以為近郊。近郊五十里,倍之為遠郊。迎王氣蓋於近郊。漢不設王畿,則以其方數為郊處。故東郊八里,南郊七里,西郊九里,北郊六里,中郊在西南未地五里。」《祭祀志》云:「建武二年正月,初制郊兆于雒陽城南七里,依采元始中故事,北郊在雒陽城北四里。」此又漢世南、北郊之明據也。今地祗准此。至如三十里郊,進乖鄭玄所引殷、周二代之據,退違漢、魏所行故事。凡邑外曰郊。今計四郊各以郭門為限,里數依上。
《禮》:朝拜日月皆於東西門外。今日月之位,去城東西,路各三十,竊又未審。《禮》又云:「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今計造如上。《禮儀志》云:「立高禖祠于城南。」不雲里數,故今用舊。靈星本非禮事,兆自漢初,專為祈田,恆隸郡縣。《郊祀志》云:「高祖五年,制詔御史,其令天下立靈星祠,牲用太牢,縣邑令、長侍祠。」晉《祠令》云:「郡、縣、國祠社稷、先農,縣又祠靈星。」此靈星在天下諸縣之明據也。周公廟所以別在洛陽者,蓋緣姬旦創成洛邑,故傳世洛陽,崇祠不絕,以彰厥庸。夷、齊廟者,亦世為洛陽界內神祠。今並移太常,恐乖其本。正下此類甚眾,皆當部郡縣修理,公私施之禱請。竊惟太常所司,郊廟神祇自有常限,無宜臨時斟酌以意,若遂爾妄營,則不免淫祀。二祠在太常,在洛陽,于國一也,然貴在審本。
臣以庸蔽,謬忝今職,考括墳籍,博采群議,既無異端,謂粗可依據。今玄冬務隙,野罄人閑,遷易郊壇,二三為便。
詔曰:「所上乃有明據,但先朝置立已久,且可從舊。」
先是,孝文於代都,詔中書監高閭、太常少卿陸琇並公孫崇等十餘人,修理金石及八音之器。後崇為太樂令,乃上請尚書僕射高肇,更共營理。宣武詔芳共主之。芳表以禮樂事大,不容輒決,自非博延公卿,廣集儒彥,討論得失,研窮是非,無以垂之萬葉,為不朽之式。被報聽許,數旬之間,頻煩三議。於是朝士頗以崇專綜既久,不應乖謬,各默然無發論者。芳乃探引經誥,搜括舊文,共相難質,皆有明據,以為盈縮有差,不合典式。崇雖示相酬答,而不會問意,卒無以自通。尚書依事述奏,仍詔委芳別更考制。於是學者彌歸宗焉。芳以社稷無樹,又上疏曰:
依《合朔儀》注:日有變,以硃絲為繩,以繞系社樹三匝。而今無樹。又《周禮大司徒》職云:「設其社稷之壝而樹之田主,各以其社所宜木。」鄭玄注云:「所宜木,謂若松、柏、栗也。」此其一證也。又《小司徒·封人》職云:「掌設王之社壝,為畿封而樹之。」鄭玄注云:「不言稷者,王主於社;稷,社之細也。」此其二證也。又《論語》曰:「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後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是乃土地之所宜也。此其三證也。又《白武通》:社、稷所以有樹,何也?尊而識之也。使人望見既敬之,又所以表功也。」案此正解所以有樹之義,了不論有之與無也。此其四證也。此云「社、稷所以有樹何」,然則稷亦有樹明矣。又《五經通義》云:「天子太社、王社,諸侯國社、侯社,制度奈何?曰,社皆有垣無屋,樹其中以木。有木者,土主生萬物,萬物莫善於木,故樹木也。」此其五證也,此最其丁甯備解有樹之意也。又《五經要義》云:「社必樹之以木。《周禮·司徒》職曰:班社而樹之,各以土地所生。《尚書·逸篇》曰:太社惟松,東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北社惟槐。」此其六證也。此又太社及四方皆有樹別之明據也。又見諸家《禮圖》,社稷圖皆畫為樹,唯誡社、誡稷無樹。此其七證也。
雖辨有樹之據,猶未正所植之木。案《論語》稱「夏後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便是世代不同。而《尚書·逸篇》則云「太社惟松」,如此,便以一代之中而立社各異也。愚以為宜植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