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the Northern Dynasties 北史
卷七十四 列傳第六十二: 劉昉 柳裘 皇甫績 郭衍 張衡 楊汪 裴蘊 袁充 李雄 Volume 74 Biographies 62: Liu Fang, Liu Qiu, Huang Fuji, Guo Yan, Zhang Heng, Yang Wang, Pei Yun, Yuan Chong, Li Xi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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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昉 柳裘 皇甫績 郭衍 張衡 楊汪 裴蘊 袁充 李雄列傳第六十二
劉昉柳裘皇甫績郭衍張衡楊汪裴蘊袁充李雄
劉昉,博陵望都人也。父孟良,仕魏,位大司農卿。從武帝入關,為梁州刺史。昉輕狡,有奸數。周武帝時,以功臣子入侍皇太子。及宣帝嗣位,以技佞見狎,出入宮掖,寵冠一時。位小禦正,與禦正中大夫顏之儀並見親信。及帝不悆,召昉及之儀俱入臥內,屬以後事。帝失喑,不復能言。昉見靜帝幼沖,又素奇隋文帝。時文帝以後父故,有重名於天下,昉遂與鄭譯謀,引帝輔政。帝固讓,不敢當,昉曰:「公若為,當速為之。如不為,昉自為也。」帝乃從之,及帝為丞相,以昉為司馬。時宣帝弟漢王贊居要衝,每與帝同帳而坐。昉飾美妓進贊,贊甚悅之。昉因說贊曰:「大王,先帝之弟,時望所歸。孺子幼沖,豈堪大事!今先帝初崩,群情尚擾,王且歸第。待事寧後,入為天子,此萬全計也。」贊時年未弱冠,性識庸下,以為信然,遂從之。文帝以昉有定策功,拜上大將軍,封黃國公,與沛國公鄭譯皆為心膂。前後賞賜钜萬,出入以甲士自衛,朝野傾矚,稱為黃、沛。時人語曰:「劉昉牽前,鄭譯推後。」
昉自恃功,有驕色。然性粗疏,溺於財利,富商大賈朝夕盈門。于時尉遲迥起兵,帝令韋孝寬討之。至武陟,諸將不一。帝欲遣昉、譯一人往監軍,因謂之曰:「須得心膂以統大軍,公兩人誰行?」昉辭未嘗為將,譯以母老為請,帝不懌。而高熲請行,遂遣之。由是恩禮漸薄。又王謙、司馬消難相繼反,文帝憂之,忘寢與食。昉逸遊縱酒,不以職司為意,相府事多所遺落。帝深銜之,以高熲代司馬。是後益見疏忌。及受禪,進柱國,改封舒國公,閒居無事,不復任使。昉自以佐命元功,中被疏遠,甚不自安。後遇京師饑,上命禁酒。昉使妾賃屋,當壚酤酒。治書侍御史梁毗劾奏之,有詔不問。昉鬱鬱不得志。
時上柱國梁士彥、宇文忻俱失職怨望,時昉並與之交,數相往來。士彥妻有美色,昉與私通,士彥不之知也,情好彌協,遂相與謀反,許推士彥為帝。後事泄,帝窮問之。昉自知不免,默無所封。詔誅之曰:
上柱國郕國公梁士彥、杞國公宇文忻、柱國舒國公劉昉等,朕受命之初,並展勤力,酬勳報效,榮高祿重。朝夕宴言,備知朕意。但心如溪壑,志等豺狼,不荷朝恩,忽謀逆亂。
士彥稱有相者,雲其應籙,年過六十,必據九五。初平尉遲迥,暫臨相州,已有反心,彰于道路。朕即遣人代之,不聲其罪。入京之後,逆意轉深。忻、昉之徒,言相扶助。士彥許率僮僕,克期不遠,欲於蒲州起事。即斷河橋,捉黎陽之關,塞河陽之路。自謂一朝奮發,無人當者,其第二子剛,每常苦諫,第三子叔諧,固深勸獎。朕既聞知,猶恐枉濫,及授晉部之任,欲驗蒲州之情。士彥得以欣然,雲是天贊。
忻往定鄴城,自矜不已,位極人臣,猶恨賞薄。朕深念其功,不計無禮,任以武候,授以領軍,寄之爪牙,委之心腹。忻密為異計,樹党宮闈,多奏交友,入參宿衛。朕推心待物,言必依許。為而弗止,心跡漸彰,仍解禁兵,令其改悔。而志規不逞,愈結於懷,乃與士彥情意偏厚,俱營賊逆,逢則交謀。委士彥河東,自許關右,蒲津事建,即望從征討,兩軍結東西之旅,一舉合連橫之勢,然後北破晉陽,還圖宗社。
昉入佐相府,便為非法,三度事發,二度其婦自論。常雲姓是「卯金刀」,名是「一萬日」,劉氏應王,為萬日天子。朕訓之導之,望其修改。口請自新,志存如舊,亦與士彥情好深重,逆節奸心,盡探肝膈。嘗共士彥論太白所犯,問東井之間,思秦地之亂,訪軒轅之裏,願宮掖之災。唯侍蒲阪事興,欲在關內應接,殘賊之策,千端萬緒。
惟忻及昉,名位並高,寧肯北面曲躬,臣於士彥?乃是各懷不遜,圖成亂階,一得擾攘之基,方逞吞併之事。士彥、忻、昉身為謀首,叔諧贊成父意,議實難容,並已處盡。士彥、忻、昉兄弟叔侄,特恕其命。
臨刑,至朝堂,宇文忻見高熲,向之叩頭求哀。昉勃然謂忻曰:「事形如此,何叩頭之有!」於是伏誅,籍沒其家。後數日,帝素服臨射殿,盡取三家資物置於前,命百僚射取之,以為鑒戒云。
柳裘,字茂和,河東解人,南齊司空世隆之曾孫也。祖惔,梁尚書左僕射。父明,太子舍人、義興太守。裘少聰慧,弱冠有令名。在梁,歷位尚書郎、駙馬都尉。梁元帝為魏軍所逼,遣裘請和于魏。俄而江陵平,遂入關中。周明、武間,自麟趾學士累遷太子侍讀,封昌樂縣侯。宣帝即位,進爵為公,轉禦飾大夫。及帝不悆,留侍禁中,與劉昉、韋暮、皇甫績同謀引隋文帝,曰:「時不可失,今事已然,宜早定大計。天與不取,反受其殃。」帝從之。進上開府、內史大夫,委以機密。及尉遲迥作亂,天下騷動,并州總管李穆頗懷猶豫,帝令裘往喻之。裘見穆盛陳利害,穆遂歸心。以奉使功,賜彩三百匹,金九環帶一腰。時司馬消難奔陳,帝即令裘隨便安集淮南,賜馬及雜物。開皇元年,進位大將軍,拜許州刺史。在官清簡,人懷之,轉曹州刺史。後帝思裘定策功,欲加榮秩,將征之,顧朝臣曰:「曹州刺史何當入朝」?或曰:「即今冬也。」乃止。裘尋卒,帝傷惜者久之,諡曰安。子惠音嗣。
皇甫績,字功明,安定朝那人也。祖穆,魏隴東太守。父道,周湖州刺史、雍州都督。績三歲而孤,為外祖韋孝寬所鞠養。孝寬以諸子墮業,督以嚴訓,湣績孤幼,特舍之。績歎曰:「我無庭訓,養於外氏,不能克躬勵已,何以成立!」深自感激,命左右自杖三十。孝寬聞而對之流涕。於是專精好學,略涉經史。周武帝為魯公時,引為侍讀。建德初,轉宮尹中士。武帝嘗避暑雲陽宮,時宣帝為太子監國。衛剌王作亂,城門已閉,百僚多有遁者。績聞難赴之,於玄武門遇皇太子,下樓執績手,悲喜交集。帝聞而善之,遷小宮尹。宣政初,錄前後功,封義陽縣男,累轉禦正下士。宣帝崩,隋文帝總己,績有力焉。加上開府,轉內史中大夫,進封郡公。拜大將軍。開皇元年,出為豫州刺史。尋拜都官尚書。轉晉州刺史。將之官,稽首言陳有三可滅。帝問其狀,績曰:「大吞小,一也。以有道伐無道,二也。納叛臣蕭岩,於我有詞,三也。陛下若命鷹揚之將,臣請預戎行。」上嘉勞而遣之。陳平,拜蘇州刺史。高智慧作亂江南,州人顧子元等發兵應之,因以攻績,相持八旬。子元素感績恩,於冬至日遣使奉牛酒。績遺之書。子元得書,於城下頓首陳謝。楊素援兵至,合擊破之。拜信州總管。俄以病乞骸骨,詔徵還京師,賜以禦藥,中使相望,顧問不絕。卒于家,諡曰安。
子偲嗣。大業中,位尚書主爵郎。
郭衍,字彥文,自雲太原介休人也。父崇,以舍人從魏孝武帝入關,位侍中。衍少驍武,善騎射。建德中,以軍功累遷儀同大將軍。又從周武帝平并州,以功加開府,封武強縣公,賜姓叱羅氏。宣政元年,為右中軍熊渠中大夫。尉遲迥之亂,從韋孝寬討之,以功授上柱國,封武山郡公。密勸隋文帝殺周室諸王,早行禪代,由是大被親昵。開皇元年,衍復舊姓為郭氏。突厥犯塞,以衍為行軍總管,領兵屯平涼。數歲,虜不入境。徵為開漕渠大監。部率水工,鑿渠引渭水,經大興城北,東至潼關,漕運四百餘里,關中賴之,名曰富人渠。五年,授瀛州刺史,遇秋霖大水,其屬縣多致漂沒,人皆上高樹,依大塚。衍親備船筏,並齊糧食拯救之,民多獲濟。衍先開倉賑恤,後始聞奏。上大善之,遷授朔州總管。所部有恆安鎮,北接蕃境,常勞轉運。衍乃選沃饒地,置屯田,歲嬴萬餘石,人免轉輸之勞。又築桑乾鎮,皆稱旨。十年,從晉王廣出鎮揚州。遇江表構逆,命衍為總管,先屯京口。于貴洲南與賊戰,敗之。仍討東陽、永嘉、宣城、黟、歙諸洞,盡平之。授蔣州刺史。
衍臨下甚倨,事上甚卑。晉王愛昵之,宴賜隆厚。遷洪州總管。王有奪宗之謀,托衍心腹,遣宇文述以情告之。衍大喜曰:「若所謀事果,自可為皇太子。如其不諧,亦須據淮海,復梁、陳之舊。副君酒客,其如我何!」王因召衍,陰共計議。又恐人疑無故來往,托以妻患癭,王妃蕭氏有術能療之。以狀奏帝,聽共妻向江都,往來無度。衍又詐稱廣州俚反,王乃奏衍行兵討之。由是大修甲仗,陰養士卒。及王入為太子,徵授左監門率,轉左宗衛率。文帝于仁壽宮將大漸,太子與楊素矯詔令衍、宇文述領東宮兵,帖上臺宿衛,門禁並由之。及上崩,漢王起逆,而京師空虛,使衍馳還,總兵居守。
大業元年,拜左武衛大將軍。帝幸江都,令統左軍,改授光祿大夫,又從征吐谷渾,出金山道,納降二萬餘戶。衍能揣上意,阿諛順旨,帝每謂人曰:「唯郭衍心與朕同。」又嘗勸帝取樂,五日一視事,無得效高祖空自劬勞。帝從之,益稱其孝順。初,新令行,衍封爵從例除。六年,以恩舊封真定侯。從往江都,卒。贈左衛大將軍。諡曰襄。
長子臻,武牙郎將。次子嗣本,孝昌令。
張衡,字建平,河內人也。祖嶷,魏河陽太守。父允,周萬州刺史。衡幼懷志尚,有骨梗風。十五,詣太學受業,研精覃思,為同輩所推。周武帝居太后憂,與左右出獵,衡露髻輿櫬,扣馬切諫。帝嘉焉,賜衣一襲,馬一匹,擢拜漢王侍讀。衡又就沈重受《三禮》,略究大旨。累遷掌朝大夫。
隋文帝受禪,拜司門侍郎。及晉王廣為河北行台,衡曆刑部、度支二曹郎。行台廢,拜并州總管掾。王轉牧揚州,衡復為掾。王甚親任之,衡亦竭慮盡誠。奪宗之計,多衡所建。遷揚州總管司馬。熙州李英林反,署置百官,以衡為行軍總管討平之,拜開府。及王為皇太子,拜衡右庶子。
煬帝嗣位,除給事黃門侍郎、銀青光祿大夫。遷御史大夫,甚見親重。大業三年,帝幸榆林郡,還至太原,謂衡曰:「朕欲過公宅,可為朕作主人也。」衡馳至河內,與宗族具牛酒。帝上太行,開直道九十里,以抵其宅。帝悅其山泉,留宴三日,因謂衡曰:「往從先皇拜太山之始,途經洛陽,瞻望於此,深恨不得相過,不謂今日得諧宿願。」衡俯伏辭謝,奉觴上壽。帝益歡,賜其宅傍田三十頃、良馬一匹、金帶、縑彩六百段、衣一襲、禦食器一具。衡固讓,帝曰:「天子所至稱幸者,蓋為此也,不足為辭。」衡復獻食於帝,帝令頒賜公卿,下至衛士,無不沾給。衡以籓邸之舊,恩寵莫與為比,頗自驕貴。明年,帝幸汾陽宮。時帝欲大汾陽宮,令衡與紀弘整具圖奏之。衡承間進諫,以比年勞役,百姓疲敝為請。帝意甚不平。後嘗目衡謂侍臣曰:「張衡自謂由甚計畫,令我有天下。」時齊王暕失愛於上,帝密令人求其罪。有人譖暕違制,將伊闕令皇甫詡從之汾陽宮。又錄前幸涿郡及祠恆岳時,父老謁見者,衣冠不整。帝譴衡以憲司皆不能舉正,出為榆林太守。
明年,帝復幸汾陽宮,衡督役築樓煩城,因而謁帝。帝惡衡不損瘦,以為不念咎,因謂曰:「公甚肥澤,宜且還郡。」衡復之榆林。俄而敕衡督役江都宮。有人詣衡訟宮監者,衡不為理,還以訟書付監,其人大為監所困。禮部尚書楊玄感使至江都,其人詣玄感稱冤。玄感固以衡為不可。」及與相見,未有所言,又先謂玄感曰:「薛道衡真為枉死。」玄感具上其事。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頻減頓具。帝怒,鎖衡詣江都市,將斬之。既而除名,放還田里。帝每令親人覘衡所為。
八年,帝自遼東還都,妄言衡怨望,謗訕朝政,帝賜死於家。臨死,大言曰:「我為人作何物事,而望久活!」監刑者塞耳,促令殺之。武德初,以為死非其罪,贈大將軍、南陽郡公,諡曰忠。子希玄。
楊汪,字元度,本弘農華陰人也。曾祖順,居河東。父琛,儀同三司。及汪貴,追贈平鄉縣公。汪少凶疏,與人群鬥,拳所毆擊,無不顛踣。長更折節勤學,專精《左氏傳》,通《三禮》。解褐周冀王侍讀,王甚重之,每曰:「楊侍讀德業優深,孤之穆生也。」後問《禮》於沈重,受《漢書》于劉臻,二人曰:「吾弗如也。」由是知名。累遷夏官府都上士。
隋文帝居相,引知兵事,遷掌朝下大夫。及受禪,賜爵平鄉縣伯,曆秦州總管府長史。每聽政暇,必延生徒講授,時人稱之。入為尚書兵部侍郎。數年,帝謂諫議大夫王達曰:「卿為我覓一好左丞。」達遂私于汪曰:「我當薦君為左丞,若事果,當以良田相報也。」汪以達言奏之,達竟獲罪,卒拜汪尚書左丞。汪明習法令,果於剖斷,當時號為稱職。未幾,坐事免。後拜洛州長史,轉荊州長史。煬帝即位,追為尚書左丞,尋守大理卿。視事二日,帝將親省囚徒。時系囚二百餘人,汪通宵究審,詰朝而奏,曲盡事情,一無遺誤,帝甚嘉之。歲餘,拜國子祭酒。帝令百僚就學,與汪講論。天下通儒碩學多萃焉,論難鋒起,皆不能屈。帝令御史書其問答奏之,省而大悅,賜良馬一匹。後加銀青光祿大夫。
及楊玄感反,河南贊務裴弘策出師禦之,戰不利,奔還,遇汪而屏人交語。既而留守樊子蓋斬弘策,以狀奏汪,帝疑之,出為梁郡通守。後煬帝崩,王世充推越王侗為主,徵拜吏部尚書,頗見親委。及世充僭號,汪復用事。世充平,遂以凶黨伏誅。
裴蘊,河東聞喜人也。祖之平,父忌,並《南史》有傳。忌在陳,與吳明徹同見俘于周,周賜爵江夏公,在隋十餘年而卒。蘊明辯有吏幹,仕陳,曆直閣將軍、興甯令。以父在北,陰奉表于隋文帝,請為內應。及陳平,上悉閱江南衣冠之士,次至蘊,以夙有向化心,超授儀同。僕射高熲不悟上旨,諫曰:「蘊無功于國,寵逾倫輩,臣未見其可。」又加上儀同,復諫。上曰:「可加開府。」乃不敢復言。即日拜開府儀同三司,禮賜優洽。曆洋、直隸三州刺史,俱有能名。
大業初,考績連最。煬帝聞其善政,徵為太常少卿。初,文帝不好聲技,遣牛弘定樂,非正聲清商及九部四舞之色,皆罷遣從百姓。至是,蘊揣知帝意,奏括天下周、齊、梁、陳樂家子弟,皆為樂戶。其六品已下,至於凡庶,有善音樂及倡優百戲者,皆直太常。是後異技淫聲咸萃樂府,皆置博士,遞相教傳,增益樂人至三萬餘。帝大悅,遷戶部侍郎。時猶承文帝和平後,禁網疏闊,戶口多漏。或年及成丁,猶詐為小,未至於老,已免租賦。蘊曆為刺史,素知其情,因是條奏,皆令貌閱。若一人不實,則官司解職,鄉正、里長皆遠流配。又許民相告,若糾得一丁者,令被糾之家代輸賦役。是歲大業五年也。諸郡計帳,進丁二十四萬三千,新附口六十四萬一千五百。帝臨朝覽狀,謂百官曰:「前代無好人,致此罔冒。今進民口皆從實者,全由裴蘊一人用心。古語雲,得賢而理,驗之信矣。」由是漸見親委,拜京兆贊務,發扌適纖毫,吏民懾憚。
未幾,擢授御史大夫,與裴矩、虞世基參掌機密。蘊善候伺人主微意,若欲罪者,則曲法順情,鍛成其罪;所欲宥者,則附從輕典,因而釋之。是後大小之獄皆以付蘊,憲部、大理莫敢與奪,必稟承進止,然後決斷。蘊亦機辯,所論法理,言若懸河,或重或輕,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時人不能致詰。楊玄感之反也,帝遣蘊推其黨與,謂蘊曰:「玄感一呼,從者十萬。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為盜耳。不盡加誅,則後無以勸。」蘊由是乃峻法理之,所戮者數萬人,皆籍沒其家。帝大稱善,賜奴婢十五口。司隸大夫薛道衡以忤意獲譴,蘊知帝惡之,乃奏曰:「道衡負才恃舊,有無君之心。見詔書每下,便腹非私議,推惡于國,妄造禍端。論其罪名,似如隱昧,源其情意,深為悖逆。」帝曰:「然。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