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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四 列傳第六十二: 忠義四 馬慶祥 商衡 朮甲脫魯灰 楊達夫 馮延登 烏古孫仲端 烏古孫奴申 蒲察琦 蔡八兒 溫敦昌孫 完顏絳山 畢資倫 郭蝦蟆 Volume 124 Biographies 62: Zhong Yisi, Ma Qingxiang, Shang Heng, Paijiatuoluhui, Yang Dafu, Feng Yandeng, Wugusunzhongduan, Wugusunnushen, Pu Chaqi, Cai Baer, Wendun Changsun, Wanyan Jiangshan, Bi Zilun, Guo Xi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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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六十二 忠義四 ○馬慶祥 商衡 朮甲脫魯灰 楊達夫 馮延登 烏古孫仲端 烏古孫奴申 蒲察琦 蔡八兒 溫敦昌孫 完顏絳山 畢資倫 郭蝦蟆目录
1 馬慶祥
2 商衡
3 朮甲脫魯灰
4 楊達夫
5 馮延登
6 烏古孫仲端
7 烏古孫奴申
8 蒲察琦
9 蔡八兒
10 溫敦昌孫
11 完顏絳山
12 畢資倫
13 郭蝦蟆
馬慶祥
馬慶祥,字瑞甯,本名習禮吉思。先世自西城入居臨洮狄道,以馬為氏,後徙家淨州天山。泰和中,試補尚書省譯史。大安初,衛王始通問大元,選使副,上曰:「習禮吉思智辯通六國語,往必無辱也。」使還,授開封府判官。內城之役充應辦使,不擾而事集。未幾,大元兵出陝右,朝廷命完顏仲元為鳳翔元帥,舉慶祥為副,上曰:「此朕志也,且築城有勞。」即拜鳳翔府路兵馬都總管判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聞大將萌古不花將攻鳳翔,行省檄慶祥與治中胥謙分道清野。將行,命畫工肖其貌,付其家人。或曰:「君方壯,何乃為此不祥?」慶祥曰:「非汝所知也。」明日遂行。遇先鋒于澮水,戰不利。且行且戰,將及城,會大兵邀其歸路,度不能脫,令其騎曰:「吾屬荷國厚恩,竭力效死,乃其職也。」諸騎皆曰:「諾。」人殊死戰,良久矢盡。大兵圍數匝,欲降之,軍擁以行,語言往復,竟不屈而死,年四十有六。元帥郭仲元輿其屍以歸,葬鳳翔普門寺之東。事聞,詔贈輔國上將軍、恆州刺史,諡忠湣。
胥謙及其子嗣亨亦不屈死,謙贈輔國上將軍、彰化軍節度使,嗣亨贈威遠將軍、鳳翔府判官。
楨州金勝堡提控僕散胡沙亦死,贈銀青榮祿大夫。
正大二年,哀宗詔褒死節士,若馬習禮吉思、王清、田榮、李貴、王斌、馮萬奴、張德威、高行中、程濟、姬芃、張山等十有三人,為立褒忠廟,仍錄其孤。二人者逸其名,餘亦無所考。
商衡
商衡,字平叔,曹州人。至甯元年,特恩第一人,授鄜州洛郊主簿。以廉能換郿縣,尋辟威戎令。興定三年,歲饑,民無所於糴,衡白行省,得開倉賑貸,全活者甚眾。後因地震城圮,夏人乘釁入侵,衡率蕃部土豪守禦應敵,保以無虞。秩滿,縣人為立生祠。再辟原武令。未幾,入為尚書省令史,轉戶部主事,兩月拜監察禦史。
哀宗姨郕國夫人不時出入宮闈,干預政事,聲跡甚惡。衡上章極言,自是郕國被召乃敢進見。內族慶山奴將兵守盱眙,與李全戰敗,朝廷置而不問。衡上言:「自古敗軍之將必正典刑,不爾則無以謝天下。」詔降慶山奴為定國軍節度使。戶部侍郎權尚書曹溫之女在掖庭,親舊干預權利,其家人填委諸司,貪墨彰露。台臣無敢言者,衡歷數其罪。詔罷溫戶部,改太后府衛尉。再上章言:「溫果可罪,當貶逐,無罪則臣為妄言,豈有是非不別而兩可之理。」哀宗為之動容,乃出溫為汝州防禦使。
未幾,為右司都事,改同知河平軍節度使。未赴,改樞密院經歷官,遙領昌武軍同知節度使事。丞相完顏賽不領陝西行省,奏衡為左右司員外郎,密院表留,有旨:「行省地重,急於得人,可從丞相奏。」明年,召遷,行省再奏留之。正大八年,以母喪還京師。十月,起複為秦藍總帥府經歷官。天興元年二月,關陝行省徒單兀典等敗於鐵嶺,衡未知諸帥存歿,招集潰軍以須其至。遂為兵士所得,欲降之,不為屈。監至長水縣東嶽祠前,誘之使招洛陽,衡曰:「我洛陽識何人,為汝招之耶?」兵知不可誘,欲捽其巾。衡瞋目大呼曰:「汝欲脅從我耶?」終不肯降,望闕瞻拜曰:「主將無狀,亡兵失利。臣子罪責,亦無所逃,但以一死報國耳。」遂引佩刀自剄,年四十有六。
正大初,河間許古詣闕拜章,言:「八座率非其材,省寺小臣有可任宰相者,不大升黜之則無以致中興。」章奏,詔古赴都堂,問孰為可相者,古以衡對,則衡之材可知矣。
朮甲脫魯灰
朮甲脫魯灰,上京人,世為北京路部長。其先有開國功,授北京路宋阿答阿猛安,脫魯灰自幼襲爵。貞祐二年,宣宗遷汴,率本部兵赴中都扈從,上喜,特授御前馬步軍都總領。宋人略南鄙,命同簽樞密院事時全將大軍南伐,脫魯灰率本部屢摧宋兵破城寨,以功遙授昌武軍節度使、元帥右都監、行蔡、息等路元帥府事。既而,宋人有因畜牧越境者,邏卒擒之,法當械送朝廷,脫魯灰曰:「國家自遷都以來,境土日蹙,民力凋耗,幸邊無事,人稍得息。若戮此曹,則邊釁複生,兵連禍結矣。不如釋之,以絕兵端。」
哀宗即位,授鎮南軍節度使、蔡州管內觀察使、行戶、工部尚書。時大元兵入陝西。乃上章曰:「宋人與我為仇敵,頃以力屈自保,非其本心。今陝西被兵,河南出師,轉戰連年不絕,兵死於陣,民疲於役,國力竭矣。壽、泗一帶南接盱、楚,紅襖賊李全巢穴也。萬一宋人諜知,與全乘虛而入,腹背受敵,非計之得者也。臣已令所部沿邊警斥,以備非常。宜敕壽、泗帥臣謹斥候,嚴烽燧,常若敵至,此兵法所謂'無恃其不來,特吾有以待之'之道也。」上是而行之。
正大二年秋,傳言宋人將入侵,農司令民先期刈禾,脫魯灰曰:「夫民所恃以仰事俯育及供億國家者,秋成而已。今使秋無所獲,國何以仰,民何以給?」遂遣軍巡邏,聽民待熟而刈,宋人卒不入寇。諜者又報光州汪太尉將以八月發兵來取真陽,議者請籍丁男以備,脫魯灰曰:「汪太尉恇怯人耳,寧敢為此?必奸人聲言來寇,欲使吾民廢務也,不可信。」已而果然。
叛人焦風子者,沿河南北屢為反復,朝廷授以提控之職,令將三千人戍遂平。四年春,風子謀率其眾入宋,脫魯灰策之,以兵數千伏鄱陽道,賊果夜出此途,伏發殪之。
七年,大元兵攻藍關,至八渡倉退。舉朝皆賀,以為無事。脫魯灰獨言曰:「潼關險隘,兵精足用。然商、洛以南瀕於宋境,大山重複,宋人不知守,國家亦不能逾宋境屯戍。大兵若由散關入興元,下金、房,繞出襄、漢,北入鄧鄙,則大事去矣。宜與宋人釋怨,諭以輔車之勢,脣亡齒寒,彼必見從。據其險要以備,不然必敗。」是秋,必授小關子元帥,屯商州大吉口。
九年春,從行省參政徒單吾典將潼關兵入援,至商山遇雪,大兵邀擊之,士卒饑凍,不能戰而潰。脫魯灰被執不屈,拔佩刀自殺。
楊達夫
楊達夫,字晉卿,耀州三原人。泰和三年進士。有才幹,所至可紀。召補省掾,草奏章,坐字誤,降平涼府判官。嘗主鄠縣簿,事一從簡,吏民樂之。達夫亦愛其山水之勝,因家焉。日以詩酒自娛,了無宦情。會有詔徙民東入關,達夫與眾行,及韶,避兵於州北之橫嶺,為遊騎所執,將褫衣害之。達夫挺然直立馬首,略無所懼。稍侵辱之,即大言曰:「我金國臣子,即為汝所執,不過一死,忍裸袒以黷天日耶!」遂見殺。兩山潛伏之民竊觀之者,皆相告曰:「若此好官,異日祠之,當作我橫嶺之神。」
馮延登
馮延登,字子俊,吉州吉鄉人。世業醫。延登幼穎悟,既長,事舉業,承安二年登詞賦進士第。調臨真簿、德順州軍事判官。泰和元年,轉甯邊令。大安元年秋七月,霜害稼,民艱於食,延登發粟賑貸,全活甚眾。貞祐二年,補尚書省令史,尋授河中府判官、兼行尚書省左右司員外郎。興定五年,入為國史院編修官,改太常博士。元光二年,知登聞鼓院,兼翰林修撰,奉使夏國,就充接送伴使。正大七年十二月,遷國子祭酒。假翰林學士承旨,充國信使。以八年春奉國書朝見於虢縣禦營。有旨問:「汝識鳳翔帥否?」對曰:「識之。」又問:「何如人?」曰:「敏於事者也。」又問:「汝能招之使降即貰汝死,不則殺汝矣。」曰:「臣奉書請和,招降豈使職乎。招降亦死,還朝亦死,不若今日即死為愈也。」明日,複問:「汝曾思之不?」對如前,問至再三,執義不回。又明日,乃喻旨雲:「汝罪應死,但古無殺使者理,汝愛汝須髯猶汝命也。」叱左右以刀截去之,延登岸然不動,乃監之豐州。二年後放還,哀宗撫慰久之,複以為祭酒,曆禮、吏二部侍郎,權刑部尚書。明年,大元兵圍汴京,倉猝逃難,為騎兵所得,欲擁而北行。延登辭情慷慨,義不受辱,遂躍城旁井中,年五十八。
烏古孫仲端
烏古孫仲端,本名卜吉,字子正。承安二年策論進士。宣宗時,累官禮部侍郎。與翰林待制安延珍奉使乞和於大元,謁見太師國王木華黎,於是安延珍留止,仲端獨往。並大夏,涉流沙,逾蔥嶺,至西域,進見太祖皇帝,致其使事乃還。自興定四年七月啟行,明年十二月還至。朝廷嘉其有奉使勞,進官兩階,延珍進一階。曆裕州刺史。正大元年,召為禦史中丞,奉詔安撫陝西。及歸,權參知政事。
正大五年十二月,知開封府事完顏麻斤出、吏部郎中楊居仁以奉使不職,尚書省具獄,有旨釋之備再使。仲端言曰;「麻斤出等辱君命,失臣節,大不敬,宜償禮幣誅之。」奏上,麻斤出等免死除名。會議降大軍事,及諍太后奉佛,涉亡家敗國之語,上怒,貶同州節度使。
哀宗將遷歸德,召為翰林學士承旨,兼同簽大睦親府事,留守汴京。及大元兵圍汴,日久食盡,諸將不相統一,仲端自度汴中事變不測。一日與同年汝州防禦裴滿思忠小飲,談太學同舍事以為笑樂,因數言「人死亦易事耳。」思忠曰:「吾兄何故頻出此語?」仲端因寫一詩示之,其詩大概謂人生大似巢燕,或在華屋杏梁,或在村居茅茨,及秋社甫臨,皆當逝去。人生雖有富貴貧賤不同,要之終有一死耳。書畢,連飲數杯,送思忠出門,曰:「此別終天矣。」思忠去,仲端即自縊,其妻亦從死。明日,崔立變。
仲端為人樂易寬厚知大體,奉公好善,獨得士譽。一子名愛實,嘗為護衛、奉禦,以誅官奴功授節度、世襲千戶。
思忠名正之,本名蒲剌篤,亦承安二年進士。
烏古孫奴申
烏古孫奴申,字道遠。由譯史入官。性伉特敢為,有直氣。嘗為監察禦史,時中丞完顏百家以酷烈聞,奴申以事糾罷,朝士聳然。後為左司郎中、近侍局使,皆有名。哀宗東遷,為諫議大夫、近侍局使、行省左右司郎中、兼知宮省事,留汴京居守。崔立變之明日,同御史大夫裴滿阿虎帶自縊死於台中。是日,戶部尚書完顏珠顆亦自縊。
阿虎帶字仲寧,珠顆字仲平,皆女直進士。
時不辱而死者,奉禦完顏忙哥、大睦親府事烏古孫仲端。大理裴滿德輝、右副點檢完顏阿撒、參政完顏奴申之子麻因,可知者數人,餘各有傳。
蒲察琦
蒲察琦,本名阿憐,字仁卿,棣州陽信人。試補刑部掾。兄世襲謀克,兄死,琦承襲。正大六年,秦、藍總帥府辟琦為安平都尉粘葛合典下都統兼知事。其冬,小關破,事勢已迫。琦常在合典左右,合典令避矢石,琦不去,曰:「業已從公,死生當共之,尚安所避耶。」哀宗遷歸德,汴京立講議所,受陳言文字,其官則御史大夫納合甯以下十七人,皆朝臣之選,而琦以有論議預焉。時左司都事元好問領講議,兼看讀陳言文字,與琦甚相得。崔立變後,令改易巾髻,琦謂好問曰:「今日易巾髻,在京人皆可,獨琦不可。琦一刑部譯史,襲先兄世爵,安忍作此?今以一死付公。然死則即死,付公一言亦剩矣。」因泣涕而別。琦既至其家,母氏方晝寢,驚而寤。琦問阿母何為,母曰:「適夢三人潛伏梁間,故驚寤。」仁卿跪曰:「梁上人,鬼也。兒意在懸樑,阿母夢先見耳。」家人輩泣勸曰:「君不念老母歟?」母止之曰:「勿勸,兒所處是矣。」即自縊,時年四十餘。
琦性沉靜好讀書,知古今事。其母完顏氏,以孝謹稱。
蔡八兒
蔡八兒,不知其所始。矯捷有勇,性純質可任。時為忠孝軍元帥。天興二年,自息州入援,會大將奔盞遣數百騎駐城東,令人大呼曰:「城中速降,當免殺戮,不然無噍類矣。」於是,上登城,遣八兒率挽強兵百餘潛出暗門,渡汝水,左右交射之。自是兵不復薄城,築長壘為久困計。上令分軍防守四城,以殿前都點檢兀林答胡土守西面,八兒副之。已而哀宗度蔡城不守,傳位承麟。群臣入賀,班定,八兒不拜,謂所親曰:「事至於此,有死而已,安能更事一君乎!」遂戰死。
毛牷者,恩州人。貞祐中為盜,宣宗南渡,率眾歸國,署為義軍招撫。哀宗遷蔡,以牷為都尉。圍城之戰。牷力居多,城破自縊。其子先牷戰歿。
時死事者則有閻忠、郝乙、王阿驢、樊喬焉。
忠,滑州人。衛王時,開州剌史賽哥叛,忠單騎入城,縛賽哥以出,由是漸被擢用。
乙,磁州人,同日戰死,哀宗贈官。
阿驢、樊喬,皆河中人,初為砲軍萬戶。鳳翔破,北降,從軍攻汴,司砲如故,即紿主者曰:「砲利於短,不利於長。」信之,使截其木數尺、綆十餘握,由是機雖起伏,所擊無力。即日二人皆捐家走城。
是時,女直人無死事者,長公主言于哀宗曰:「近來立功效命多諸色人,無事時則自家人爭強,有事則他人盡力,焉得不怨。」上默然。餘各有傳。
溫敦昌孫
溫敦昌孫,皇太后之侄,衛尉七十五之子。為人短小精悍,性複愷弟。累遷諸局分官。上幸蔡,授殿前左副點檢。圍城中,數引軍潛出巡邏。時尚食須魚,汝河魚甚美,上以水多浮屍,惡之。城西有積水曰練江,魚大且多,往捕必軍衛乃可。昌孫常自領兵以往,所得動千餘斤,分賜將士。後知其出,左右設伏,伺而邀之,力戰而死。蔡城破,前監察禦史納坦胡失打聞之,慟哭,投水而死。
完顏絳山
完顏絳山,哀宗之奉禦也,系出始祖。天興二年十月,蔡城被圍,城中饑民萬余訴於有司求出,有司難之,民大呼於道。上聞之,遣近侍官分監四門,門日出千人,必老稚羸疾者聽其出。絳山時在北門,憫人之饑,出過其數,命杖之四十。然出者多泄城中虛實,尋止之。
三年正月己酉,蔡城破,哀宗傳立承麟,即自縊于幽蘭軒。權點檢內族斜烈矯制召承禦石盞氏、近侍局大使焦春和、內侍局殿頭宋珪赴上前,曉以名分大義,及侍從官巴良弼、阿勒根文卿皆從死。斜烈將死,遺言絳山,使焚幽蘭軒。火方熾,子城破,大兵突入,近侍左右皆走避,獨絳山留不去,為兵所執,問曰:「汝為誰?」絳山曰:「吾奉禦絳山也。」兵曰:「眾皆散走,而獨後何也?」曰:「吾君終於是,吾候火滅灰寒,收瘞其骨耳。」兵笑曰:「若狂者耶?汝命且不能保,能瘞而君耶?」絳山曰:「人各事其君。吾君有天下十餘年,功業弗終,身死社稷,忍使暴露遺骸與士卒等耶?吾逆知君輩必不遺吾,吾是以留。果瘞吾君之後,雖寸斬吾不恨矣。」兵以告其帥,奔盞曰:「此奇男子也。」許之。絳山乃掇其餘燼,裹以弊衾,瘞于汝水之旁。再拜號哭,將赴汝水死。軍士救之得免,後不知所終。
畢資倫
畢資倫,縉山人也。泰和南征,以傭雇從軍,軍還,例授進義副尉。崇慶元年,改縉山為鎮州,朮虎高琪為防禦使、行元帥府事於是州,選資倫為防城軍千戶。至甯元年秋,大元兵至鎮州,高琪棄城遁。資倫行及昌平,收避遷民兵,轉戰有功,擢授都統軍。軍數千,與軍中將領沉思忠、寧子都輩同隸一府,屯鄭州及衛州,時號「沈、畢軍」。積功至都總領,思忠為副都尉。
僕散阿海南征,軍次梅林關不得過,阿海問諸將誰能取此關者,資倫首出應命。問須軍士幾何,曰:「止用資倫所統足矣,不煩餘軍。」明日遲明,出宋軍不意,引兵簿之,萬眾崩,遂取梅林關。阿海軍得南行,留提控王祿軍萬人守關。不數日,宋兵奪關守之,阿海以梅林歸途為敵據,計無所出,複問:「誰能取梅林者,以帥職賞之。」資倫複出應命,以本軍再奪梅林。阿海破蘄、黃,按軍而還,論功資論第一,授遙領同知昌武軍節度使、宣差總領都提控。
既而樞密院以資倫、思忠不相能,恐敗事,以資倫統本軍屯泗州。興定五年正月戊戌,提控王祿湯餅會軍中宴飲,宋龜山統制時青乘隙襲破泗州西城。資倫知失計,墮南城求死,為宋軍所執,以見時青。青說之曰:「畢宣差,我知爾好男子,亦宜相時達變。金國勢已衰弱,爾肯降我,宋亦不負爾。若不從,見劉天帥即死矣。」資倫極口罵曰:「時青逆賊聽我言。我出身至貧賤,結柳器為生,自征南始得一官,今職居三品。不幸失國家城池,甘分一死尚不能報,肯從汝反賊求生耶!」青知無降意,下盱眙獄。時臨淮令李某者亦被執,後得歸,為泗州從宜移剌羊哥言其事。羊哥以資倫惡語罵時青必被殺,即以死不屈節聞於朝。時資倫子牛兒年十二,居宿州,收充皇后位奉閣舍人。
宋人亦賞資倫忠憤不撓,欲全活之,鈐以鐵繩,囚於鎮江府土獄,略給衣食使不至寒餓,脅誘百方,時一引出問雲:「汝降否?」資倫或罵或不語,如是十四年。及盱眙將士降宋,宋使總帥納合買住已下北望哭拜,謂之辭故主,驅資倫在旁觀之。資倫見買住罵曰:「納合買住,國家未嘗負汝,何所求死不可,乃作如此觜鼻耶!」買住俯首不敢仰視。
及蔡州破,哀宗自縊,宋人以告資倫。資倫歎曰:「吾無所望矣。容我一祭吾君乃降耳。」宋人信之,為屠牛羊設祭鎮江南岸。資倫祭畢,伏地大哭,乘其不防投江水而死。宋人義之,宣示四方,仍議為立祠。鎮江之囚有方士者親嘗見之,以告元好問,及言泗州城陷資倫被執事,且曰:「資倫長身,面赤色,顴頰微高,髯疏而黃。資稟質直,重然諾,故其堅忍守節卓卓如此。」《宣宗實錄》載資倫為亂兵所殺,當時傳聞不得其實雲。
郭蝦蟆
郭蝦蟆,會州人。世為保甲射生手,與兄祿大俱以善射應募。興定初,祿大以功遷遙授同知平涼府事、兼會州刺史,進官一階,賜姓顏盞。夏人攻會州,祿大遙見其主兵者人馬皆衣金,出入陣中,約二百余步,一發中其吭,殪之。又射一人,矢貫兩手於樹,敵大駭。城破,祿大、蝦蟆俱被禽。夏人憐其技,囚之,兄弟皆誓死不屈。朝廷聞之,議加優獎,而未知存沒,乃特遷祿大子伴牛官一階,授巡尉職,以旌其忠。其後兄弟謀奔會,自拔其須,事覺,祿大竟為所殺,蝦蟆獨拔歸。上思祿大之忠,命複遷伴牛官一階,遙授會州軍事判官,蝦蟆遙授鞏州鈐轄。會言者乞獎用祿大弟,遂遷蝦蟆官兩階,授同知蘭州軍州事。
興定五年冬,夏人萬餘侵定西,蝦蟆敗之,斬首七百,獲馬五十匹,以功遷同知臨洮府事。元光二年,夏人步騎數十萬攻鳳翔甚急,元帥赤盞合喜以蝦蟆總領軍事。從巡城,濠外一人坐胡床,以箭力不及,氣貌若蔑視城守者。合喜指似蝦蟆雲:「汝能射此人否?」蝦蟆測量遠近,曰:「可。」蝦蟆平時發矢,伺腋下甲不掩處射之無不中,即持弓矢伺坐者舉肘,一發而斃。兵退,升遙授靜難軍節度使,尋改通遠軍節度使,授山東西路斡可必剌謀克,仍遣使賞賚,遍諭諸郡焉。
是年冬,蝦蟆與鞏州元帥田瑞攻取會州。蝦蟆率騎兵五百皆被赭衲,蔽州之南山而下,夏人猝望之以為神。城上有舉手於懸風版者,蝦蟆射之,手與版俱貫。凡射死數百人。夏人震恐,乃出降。蓋會州為夏人所據近四年,至是複焉。
正大初,田瑞據鞏州叛,詔陝西兩行省並力擊之。蝦蟆率眾先登,瑞開門突出,為其弟濟所殺,斬首五千餘級,以功遷遙授知鳳翔府事、本路兵馬都總管、元帥左都監、兼行蘭、會、洮、河元帥府事。六年九月,蝦蟆進西馬二匹,詔曰:「卿武藝超絕。此馬可充戰用,朕乘此豈能盡其力。既入進,即尚廄物也,就以賜卿。」仍賜金鼎一、玉兔鶻一,並所遣郭倫哥等物有差。
天興二年,哀宗遷蔡州,慮孤城不能保,擬遷鞏昌,以粘葛完展為鞏昌行省。三年春正月,完展聞蔡已破,欲安眾心,城守以待嗣立者,乃遣人稱使者至自蔡,有旨宣諭。綏德州帥汪世顯者亦知蔡凶問,且嫉完展制己,欲發矯詔事,因以兵圖之,然懼蝦蟆威望,乃遣使約蝦蟆並力破鞏昌。使者至,蝦蟆謂之曰:「粘葛公奉詔為行省,號令孰敢不從。今主上受圍于蔡,擬遷鞏昌。國家危急之際,我輩既不能致死赴援,又不能葉眾奉迎,乃欲攻粘葛公,先廢遷幸之地,上至何所歸乎。汝帥若欲背國家,任自為之,何及於我。」世顯即攻鞏昌破之,劫殺完展,送款於大元,複遣使者二十余輩諭蝦蟆以禍福,不從。
甲午春,金國已亡,西州無不歸順者,獨蝦蟆堅守孤城。丙申歲冬十月,大兵並力攻之。蝦蟆度不能支,集州中所有金銀銅鐵,雜鑄為砲以擊攻者,殺牛馬以食戰士,又自焚盧舍積聚,曰:「無至資兵。」日與血戰,而大兵亦不能卒拔。及軍士死傷者眾,乃命積薪於州廨,呼集家人及城中將校妻女,閉諸一室,將自焚之。蝦蟆之妾欲有所訴,立斬以徇。火既熾,率將士於火前持滿以待。城破,兵填委以入,鏖戰既久,士卒有弓盡矢絕者,挺身入火中。蝦蟆獨上大草積,以門扉自蔽,發二三百矢無不中者,矢盡,投弓劍於火自焚。城中無一人肯降者。蝦蟆死時年四十五。土人為立祠。
完展字世昌。泰和三年策論進士。初為行省,以蠟丸為詔,期以天興二年九月集大軍與上會于饒峰關,出宋不意取興元。既而不果雲。
Chinese text: This work was published before January 1, 1923, and is in 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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