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d Book of Tang 舊唐書
卷一百七十六 列傳第一百二十六: 李宗閔 楊嗣复 楊虞卿 馬植 李讓夷 魏 周墀 崔龜從 鄭肅 盧商 Volume 176 Biographies 126: Li Zongmin, Yang Sifu, Yang Yuqing, Ma Zhi, Li Rangyi, Weipi, Zhou Chi, Cui Guicong, Zhengsu, Lu S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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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閔李宗閔,字損之,宗室鄭王元懿之後。祖自仙,楚州別駕。父,宗正卿,出為華州刺史、鎮國軍潼關防禦等使。兄夷簡,元和中宰相。宗閔,貞元二十一年進士擢第,元和四年,復登制舉賢良方正科。
初,宗閔與牛僧孺同年登進士第,又與僧孺同年登制科。應制之歲,李吉甫為宰相當國,宗閔、僧孺對策,指切時政之失,言甚鯁直,無所回避。考策官楊於陵、韋貫之、李益等又第其策為中等,又為不中第者註解牛、李策語,同為唱誹。又言翰林學士王涯甥皇甫湜中選,考核之際,不先上言。裴垍時為學士,居中覆視,無所異同。吉甫泣訴於上前,憲宗不獲已,罷王涯、裴垍學士。垍守戶部侍郎,涯守都官員外郎,吏部尚書楊於陵出為嶺南節度使,吏部員外郎韋貫之出為果州刺史。王涯再貶虢州司馬,貫之再貶巴州刺史;僧孺、宗閔亦久之不調,隨牒諸侯府。七年,吉甫卒,方入朝為監察御史,累遷禮部員外郎。
元和十二年,宰相裴度出征吳元濟,奏宗閔為彰義軍觀察判官。賊平,遷駕部郎中,又以本官知制誥。穆宗即位,拜中書舍人。時自宗正卿出刺華州,父子同時承恩制,人士榮之。長慶元年,子婿蘇巢於錢徽下進士及第,其年,巢覆落。宗閔涉請托,貶劍州刺史。時李吉甫子德裕為翰林學士,錢徽榜出,德裕與同職李紳、元稹連衡言於上前,雲徽受請托,所試不公,故致重覆。比相嫌惡,因是列為朋黨,皆挾邪取權,兩相傾軋。自是紛紜排陷,垂四十年。
復入為中書舍人。三年冬,權知禮部侍郎。四年,貢舉事畢,權知兵部侍郎。寶歷元年,正拜兵部侍郎,父憂免。太和二年,起為吏部侍郎,賜金紫之服。三年八月,以本官同平章事。
時裴度薦李德裕,將大用。德裕自浙西入朝,為中人助宗閔者所沮,復出鎮。尋引牛僧孺同知政事,二人唱和,凡德裕之黨皆逐之。累轉中書侍郎、集賢大學士。七年,德裕作相。六月,罷宗閔知政事,檢校禮部尚書、同平章事、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
宗閔為吏部侍郎時,因駙馬都尉沈結托女學士宋若憲及知樞密楊承和,二人數稱之於上前,故獲征用。及德裕秉政,群邪不悅,而鄭註、李訓深惡之。文宗乃復召宗閔於興元,為中書侍郎、平章事,命德裕代宗閔為興元尹。既再得權位,輔之以訓、註,尤恣所欲,進封襄武侯,食邑千戶。
九年六月,京兆尹楊虞卿得罪,宗閔極言救解,文宗怒叱之曰:「爾嘗謂鄭覃是妖氣,今作妖,覃耶、爾耶?」翌日,貶明州刺史,尋再貶處州長史。七月,鄭註發沈、宋若憲事,內官楊承和、韋元素、沈及若憲姻黨坐貶者十余人,又貶宗閔潮州司戶。時訓、註竊弄威權,凡不附己者,目為宗閔、德裕之黨,貶逐無虛日,中外震駭,連月陰晦,人情不安。九月詔曰:
朕承天纘歷,燭理不明,勞虛襟以求賢,勵寬德以容眾。頃者,或臺輔乖弼違之道,而具僚扇朋附之風;翕然相從,實篸彜憲。致使薰蕕共器,賢不肖並馳;退跡者成後時之夫,登門者有迎吠之客。繆戾之氣,堙郁和平,而望陰陽順時,疵癘不作;朝廷清肅,班列和安,自古及今,未嘗有也。今既再申朝典,一變澆風,掃清朋比之徒,匡飭貞廉之俗。凡百卿士,惟新令猷。如聞周行之中,尚蓄疑懼,或有妄相指目,令不自安,今斯曠然,明喻朕意。應與宗閔、德裕或親或故及門生舊吏等,除今日已前黜遠之外,一切不問。各安職業,勿復為嫌。
文宗以二李朋黨,繩之不能去,嘗謂侍臣曰:「去河北賊非難,去此朋黨實難。」宗閔雖驟放黜,竟免李訓之禍。
開成元年,量移衢州司馬。三年,楊嗣復輔政,與宗閔厚善,欲拔用之,而畏鄭覃沮議,乃托中人密諷於上。上以嗣復故,因紫宸對,謂宰相曰:「宗閔在外四五年,宜別授一官。」鄭覃曰:「陛下憐其地遠,宜移近內地三五百里,不可再用奸邪。陛下若欲用宗閔,臣請先退。」陳夷行曰:「比者,宗閔得罪,以朋黨之故,恕死為幸。寶歷初,李續之、張又新、蘇景胤等,朋比奸險,幾傾朝廷,時號『八關十六子』。」李玨曰:「主此事者,罪在逢吉。李續之居喪服闋,不可不與一官,臣恐中外衣冠,交興議論,非為續之輩也。」夷行曰:「昔舜逐四兇天下治。朝廷求理,何惜此十數纖人?」嗣復曰:「事貴得中,不可但徇憎愛。」上曰:「與一郡可也。」鄭覃曰:「與郡太優,止可洪州司馬耳。」夷行曰:「宗閔養成鄭註之惡,幾覆邦家,國之巨蠹也。」嗣復曰:「比者,陛下欲加鄭註官,宗閔不肯,陛下亦當記憶。」覃曰:「嗣復黨庇宗閔。臣觀宗閔之惡,甚於李林甫。」嗣復曰:「覃語大過。昔玄宗季年,委用林甫,妒賢害能,破人家族。宗閔在位,固無此事。況太和末,宗閔、德裕同時得罪。二年之間,德裕再領重鎮,而宗閔未離貶所。陛下懲惡勸善,進退之理宜均,非臣獨敢黨庇。昨殷侑與韓益奏官及章服,臣以益前年犯贓,未可其奏;鄭覃托臣雲『幸且勿論。』孰為黨庇?」翌日,以宗閔為杭州刺史。四年冬,遷太子賓客,分司東都。時鄭覃、陳夷行罷相,嗣復方再拔用宗閔知政事,俄而文宗崩。
會昌初,李德裕秉政,嗣復、李玨皆竄嶺表。三年,劉稹據澤潞叛。德裕以宗閔素與劉從諫厚,上黨近東都,宗閔分司非便,出為封州刺史。又發其舊事,貶郴州司馬,卒於貶所。
子琨、瓚,大中朝皆進士擢第。令狐綯作相,特加獎拔。瓚自員外郎知制誥,歷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綯罷相,出為桂管觀察使。禦軍無政,為卒所逐,貶死。
自天寶艱難之後,宗室子弟,賢而立功者,唯鄭王、曹王子孫耳。夷簡再從季父汧國公勉,德宗朝宰相。夷簡諸弟夷亮、夷則、夷範,皆登進士第。宗閔弟宗冉。宗冉子深、湯。湯累官至給事中,咸通中踐更臺閣,知名於時。
楊嗣复
楊嗣復,字繼之,僕射於陵子也。初,於陵十九登進十第,二十再登博學宏詞科,謂補潤州句容尉。浙西觀察使韓滉有知人之鑒,見之甚悅。滉有愛女,方擇佳婿,謂其妻柳氏曰:「吾閱人多矣,無如楊生貴而有壽,生子必為宰相。」於陵秩滿,寓居揚州而生嗣復。後滉見之,撫其首曰:「名位果逾於父,楊門之慶也。」因字曰慶門。
嗣復七八歲時已能秉筆為文。年二十,進士擢第。二十一,又登博學宏詞科,釋褐秘書省校書郎。遷右拾遺,直史館。以嗣復深於禮學,改太常博士。元和十年,累遷至刑部員外郎。鄭余慶為詳定禮儀使,奏為判官,改禮部員外郎。時父於陵為戶部侍郎,嗣復上言與父同省非便,請換他官。詔曰:「應同司官有大功以下親者,但非連判及勾檢之官並官長,則不在回避之限。如官署同,職司異,雖父子兄弟無所避嫌。」再遷兵部郎中。長慶元年十月,以庫部郎中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
嗣復與牛僧孺、李宗閔皆權德輿貢舉門生,情義相得,進退取舍,多與之同。四年,僧孺作相,欲薦拔大用,又以於陵為東都留守。未歷相位,乃令嗣復權知禮部侍郎。寶歷年元二月,選貢士六十八人,後多至達官。文宗即位,拜戶部侍郎。以父於陵太子少傅致仕,年高多疾,懇辭侍養,不之許。太和四年,丁父憂免。七年三月,起為尚書左丞。其年宗閔罷相,德裕輔政。七月,以嗣復檢校禮部尚書、梓州刺史、劍南東川節度觀察等使。九年,宗閔復知政事。三月,以嗣復檢校戶部尚書、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觀察處置等使。
開成二年十月,入為戶部侍郎,領諸道鹽鐵轉運使。三年正月,與同列李玨並以本官同平章事,領使如故,進階金紫,弘農伯,食邑七百戶。上以幣輕錢重,問鹽鐵使何以去其太甚?嗣復曰:「此事累朝制置未得,但且禁銅,未可變法。法變擾人,終亦未罷去弊。」李玨曰:「禁銅之令,朝廷常典,但行之不嚴,不如無令。今江淮已南,銅器成肆,市井逐利者,銷錢一緡,可為數器,售利三四倍。遠民不知法令,率以為常。縱國家加爐鑄錢,何以供銷鑄之弊?所以禁銅之令,不得不嚴。」
八月,紫宸奏事,曰:「聖人在上,野無遺賢。陸洿上疏論兵,雖不中時事,意亦可獎。閑居蘇州累年,宜與一官。」李玨曰:「士子趨競者多,若獎陸洿,貪夫知勸矣。昨竇洵直論事,陛下賞之以幣帛,況與陸洿官耶?」帝曰:「洵直獎其直心,不言事之當否。」鄭覃曰:「若苞藏則不可知。」嗣復曰:「臣深知洵直無邪惡,所奏陸洿官,尚未奉聖旨。」鄭覃曰:「陛下須防朋黨。」嗣復曰:「鄭覃疑臣朋黨,乞陛下放臣歸去。」因拜乞罷免。李玨曰:「比來朋黨,近亦稍弭。」覃曰:「近有小朋黨生。」帝曰:「此輩雕喪向盡。」覃曰:「楊漢公、張又新、李續之即今尚在。」玨曰:「今有邊事論奏。」覃曰:「論邊事安危,臣不如玨;嫉惡則玨不如臣。」嗣復曰:「臣聞左右佩劍,彼此相笑。臣今不知鄭覃指誰為朋黨。」因當香案前奏曰:「臣待罪宰相,不能申夔、龍之道,唯以朋黨見譏,必乞陛下罷臣鼎職。」上慰勉之。文宗方以政事委嗣復,惡覃言切。
帝延英謂宰臣曰:「人傳符讖之語,自何而來?」嗣復對曰:「漢光武好以讖書決事,近代隋文帝亦信此言,自是,此說日滋,只如班彪《王命論》所引,蓋矯意以止賊亂,非所重也。」李玨曰:「喪亂之時,佐命者務神符命;理平之代,只合推諸人事。」上曰:「卿言是也。」帝又曰:「天後用人,有自布衣至宰相者,當時還得力否?」嗣復曰:「天後重行刑辟,輕用官爵,皆自圖之計耳。凡用人之道,歷試方見其能否。當艱難之時,或須拔擢,無事之日,不如且循資級。古人拔卒為將,非治平之時,蓋不獲已而用之也。」上又問新修《開元政要》,敘致何如。嗣復曰:「臣等未見。陛下若欲遺之子孫,則請宣付臣等,參詳可否。玄宗或好遊畋,或好聲色,與貞觀之政不同,故取舍須當,方堪流傳。」
四年五月,上問延英政事,逐日何人記錄監修?李玨曰:「是臣職司。」陳夷行曰:「宰相所錄,必當自伐,聖德即將掩之。臣所以頻言,不欲威權在下。」玨曰:「夷行此言,是疑宰相中有賣威權、貨刑賞者。不然,何自為宰相而出此言?臣累奏求退,若得王傅,臣之幸也。」鄭覃曰:「陛下開成元年、二年政事至好,三年、四年漸不如前。」嗣復曰:「元年、二年是鄭覃、夷行用事,三年、四年臣與李玨同之。臣蒙聖慈擢處相位,不能悉心奉職。鄭覃雲『三年之後,一年不如一年』,臣之罪也。陛下縱不誅夷,臣合自求泯滅。」因叩頭曰:「臣今日便辭玉階,不敢更入中書。」即趨去。上令中使召還,勞之曰:「鄭覃失言,卿何及此?」覃起謝曰:「臣性愚拙,言無顧慮。近日事亦漸好,未免些些不公,亦無甚處。臣亦不獨斥嗣復,遽何至此。所為若是,乃嗣復不容臣耳。」嗣復曰:「陛下不以臣微才,用為中書侍郎。時政善否,其責在臣。陛下月費俸錢數十萬,時新珍異,必先賜與,蓋欲輔佐聖明,臻於至理。既一年不如一年,非惟臣合得罪,亦上累聖德。伏請別命賢能,許臣休退。」上曰:「鄭覃之言偶然耳,奚執咎耶?」嗣復數日不入,上表請罷。帝方委用,乃罷鄭覃、夷行知政事。自是,政歸嗣復,進加門下侍郎。明年正月,文宗崩。
先是,以敬宗子陳王為皇太子。中尉仇士良違遺令立武宗。武宗之立,既非宰相本意,甚薄執政之臣。其年秋,李德裕自淮南入輔政。九月,出嗣復為湖南觀察使。明年,誅樞密薛季稜、劉弘逸。中人言:「二人頃附嗣復、李玨,不利於陛下。」武宗性急,立命中使往湖南、桂管,殺嗣復與玨。宰相崔鄲、崔珙等亟請開延英,因極言國朝故事,大臣非惡逆顯著,未有誅戮者,願陛下復思其宜。帝良久改容曰:「朕纘嗣之際,宰相何嘗比數。李玨、季稜誌在扶冊陳王,嗣復、弘逸誌在樹立安王。立陳王猶是文宗遺旨,嗣復欲立安王,全是希楊妃意旨。嗣復嘗與妃書云:『姑姑何不敩則天臨朝?』」珙等曰:「此事曖昧,真虛難辨。」帝曰:「楊妃曾臥疾,妃弟玄思,文宗令入內侍疾月余,此時通導意旨。朕細問內人,情狀皎然,我不欲宣出於外。向使安王得誌,我豈有今日?然為卿等恕之。」乃追潭、桂二中使,再貶嗣復潮州刺史。
宣宗即位,征拜吏部尚書。大中二年,自潮陽還,至岳州病,一日而卒,時年六十六。贈左僕射,謚曰孝穆。
子損、授、技、拭、捴,而授最賢。
授,字得符,大中九年進士擢第,釋褐從事諸侯府,入為鄠縣尉、集賢校理。歷監察御史、殿中,分務東臺。再遷司勛員外郎、洛陽令、兵部員外郎。李福為東都留守,奏充判官,改兵部郎中,由吏部拜左諫議大夫、給事中,出為河南尹。盧攜作相,召拜工部侍郎。黃巢犯京師,僖宗幸蜀,征拜戶部侍郎。以母病,求散秩,改秘書監分司。車駕還,拜兵部侍郎。宰相有報怨者,改左散騎常侍、國子祭酒,又轉太子賓客。從昭宗在華下,改刑部尚書、太子少保。卒,贈左僕射。
子煚,字公隱,進士及第,再遷左拾遺。昭宗初即位,喜遊宴,不恤時事,煚上疏極諫,帝面賜緋袍象笏。崔安潛出鎮青州,辟為支使。不至鎮,改太常博士。歷主客、戶部二員外郎。關中亂,崔胤引硃全忠入京師,乃挈家避地湖南,官終諫議大夫。
損,字子默,以廕受官,為藍田尉。三遷京兆府司錄參軍,入為殿中侍御史。家在新昌裏,與宰相路巖第相接。巖以地狹,欲易損馬廄廣之,遣人致意。時損伯叔昆仲在朝者十余人,相與議曰:「家門損益恃時相,何可拒之?」損曰:「非也。凡尺寸地,非吾等所有。先人舊業,安可以奉權臣?窮達,命也。」巖不悅。會差制使鞫獄黔中,乃遣損使焉。逾年而還,改戶部員外郎、洛陽縣令。入為吏部員外,出為絳州刺史。路巖罷相,征拜給事中,遷京兆尹。盧攜作相,有宿憾,復拜給事中,出為陜虢觀察使。時軍亂,逐前使崔蕘。損至,盡誅其亂首。逾年,改青州刺史、御史大夫、淄青節度使。又檢校刑部尚書、鄆州刺史、天平軍節度使。未赴鄆,復留青州,卒於鎮。
技進士及第,位至中書舍人。
拭官終考功員外郎。捴終兵部郎中。拭、捴並進士擢第。
楊虞卿
楊虞卿,字師臯,虢州弘農人。祖燕客。父寧,貞元中為長安尉。少有棲遁之誌,以處士征入朝。有口辯,優遊公卿間。竇參尤重之,會參貶,仕進不達而卒。
虞卿,元和五年進士擢第,又應博學宏辭科。元和末,累官至監察御史。穆宗初即位,不修政道,盤遊無節,虞卿上疏諫曰:
臣聞鳶烏遭害則仁鳥逝,誹謗不誅則良言進。況詔旨勉諭,許陳愚誠,故臣不敢避誅,以獻狂瞽。
竊聞堯、舜受命,以天下為憂,不聞以位為樂。況北虜猶梗,西戎未賓,兩河之瘡磐未平,五嶺之妖氛未解。生人之疾苦盡在,朝廷之制度莫修,邊儲屢空,國用猶屈。固未可以高枕無虞也。
陛下初臨萬宇,有憂天下之誌。宜日延輔臣公卿百執事,凝旒而問,造膝以求,使四方內外,有所觀焉。自聽政已來,六十日矣,八開延英,獨三數大臣仰龍顏,承聖問。其余侍從詔誥之臣,偕入而齊出,何足以聞政事哉!諫臣盈廷,忠言未聞於聖聽,臣實羞之。蓋由主恩尚疏,而眾正之路未啟也。
夫公卿大臣,宜朝夕接見論道,賜與從容,則君臣之情相接,而理道備聞矣。今自宰相已下四五人,時得頃刻侍坐,天威不遠,鞠躬隕越,隨旨上下,無能往來。此由君太尊、臣太卑故也。自公卿已下,雖歷踐清地,曾未祗奉天睠,以承下問,郁塞正路,偷安幸門。況陛下神聖如五帝,臣下莫能望清光。所宜周遍顧問,惠其氣色,使支體相輔,君臣喻明。陛下求理於公卿,公卿求理於臣輩,自然上下孜孜相問,使進忠若趨利,論政若訴冤。如此而不聞過失、不致升平者,未之有也。
自古帝王,居危思安之心不相殊,而居安慮危之心不相及,故不得皆為聖帝明王。
小臣疏賤,豈宜及此,獨不忍冒榮偷祿,以負聖朝。惟陛下圖之。
帝深獎其言。尋令奉使西北邊,犒賞戍卒,遷侍御史,再轉禮部員外郎、史館修撰。長慶四年八月,改吏部員外郎。
太和二年,南曹令史李幹等六人,偽出告身簽符,賣鑿空偽官,令赴任者六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