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Ming 明史
卷一百九十七 列傳第八十五 席書 霍韜 熊浹 黃宗明 黃綰 Volume 197 Biographies 85: Xi Shu, Huo Tao, Xiong Jia, Huang Zongming, Huang 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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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書〈(弟春篆)〉霍韜〈(子與瑕)〉熊浹黃宗明黃綰〈(陸澄)〉席書,字文同,遂寧人。弘治三年進士。授郯城知縣。入為工部主事,移戶部,進員外郎。十六年,雲南晝晦地震,命侍郎樊瑩巡視,奏黜監司以下三百余人。書上疏言:「災異系朝廷,不系雲南。如人元氣內損,然後瘡瘍發四肢。朝廷,元氣也。雲南,四肢也。豈可舍致毒之源,專治四肢之末?今內府供應數倍往年,冗食官數千,投充校尉數萬,齋醮寺觀無停日,織造頻煩,賞賚逾度;皇親奪民田,宦官增遣不已;大獄據招詞不敢辯,刑官亦不敢伸;大臣賢者未起用,小臣言事謫者未復;文武官傳升,名器大濫。災異之警,偶泄雲南,欲以遠方外吏當之,此何理也?漢遣八使巡行天下,張綱獨曰:『豺狼當道,安問狐貍。』今樊瑩職巡察,不能劾戚畹、大臣,獨考黜雲南官吏,舍本而治末。乞陛下以臣所言弊政,一切厘革。他大害當祛,大政當舉者,悉令所司條奏而興革之。」時不能用。
武宗時,歷河南僉事、貴州提學副使。時王守仁謫龍場驛丞,書擇州縣子弟,延守仁教之,士始知學。屢遷福建左布政使。寧王宸濠反,急募兵二萬討之。至則賊已平,乃返。尋以右副都御史巡撫湖廣。中官李鎮、張旸假進貢及禦鹽名斂財十余萬,書疏發之。嘉靖元年改南京兵部右侍郎。江南北大饑,奉命振江北。令州縣十里一廠,煮糜哺之,全活無算。
初,書在湖廣,見中朝議「大禮」未定,揣帝向張璁、霍韜,獻議言:「昔宋英宗以濮王第十三子出為人後,今上以興獻王長子入承大統。英宗入嗣在袞衣臨禦之時,今上入繼在宮車晏駕之後。議者以陛下繼統武宗,仍為興獻帝之子,別立廟祀,張璁、霍韜之議未為非也。然尊無二帝。陛下於武宗親則兄弟,分則君臣。既奉孝宗為宗廟主,可復有他稱乎?宜稱曰『皇考興獻王』,此萬世不刊之典。禮臣三四執奏,未為失也。然禮本人情,陛下尊為天子,慈聖設無尊稱,可乎?故尊所生曰帝後,上慰慈闈,此情之不能已也。為今日議,宜定號曰『皇考興獻帝』。別立廟大內,歲時祀太廟畢,仍祭以天子之禮,似或一道也。蓋別以廟祀則大統正而昭穆不紊,隆以殊稱則至愛篤而本支不淪,尊尊親親,並行不悖。至慈聖宜稱皇母某後,不可以興獻加之。獻,謚也,豈宜加於今日?」議既具,會中朝競詆張璁為邪說,書懼不敢上,而密以示桂萼,萼然其議。三年正月,萼具疏並上之。帝大喜,趣召入對。無何,詔改稱獻帝為本生皇考,遂寢召命。會禮部尚書汪俊以爭建廟去位,特旨用書代之。故事,禮部長貳率用翰林官。是時廷臣排異議益力,書進又不由廷推,因交章詆書,至訾其振荒無狀,多侵漁。書亦屢辭新命,並錄上《大禮考議》,且乞遣官勘振荒狀。帝為遣司禮中官,戶、刑二部侍郎,錦衣指揮往勘,而趣書入朝益急。比至德州,則廷臣已伏闕哭爭,盡系詔獄。書馳疏言:「議禮之家,名為聚訟。兩議相持,必有一是。陛下擇其是者,而非者不必深較。乞宥其愆失,俾獲自新。」不允。
其年八月入朝,帝慰勞有加。逾月乃會廷臣大議,上奏曰:
三代之法,父死子繼,兄終弟及,自夏歷漢二千年,未有立從子為皇子者也。漢成帝以私意立定陶王,始壞三代傳統之禮。宋仁宗立濮王子,英宗即位,始終不稱濮王為伯。今陛下生於孝宗崩後二年,乃不繼武宗大統,超越十有六年上考孝宗,天倫大義固已乖悖。又未嘗立為皇子,與漢、宋不同。自古天子無大宗、小宗,亦無所生、所後。《禮經》所載,乃大夫士之禮,不可語於帝王。伯父子侄皆天經地義,不可改易。今以伯為父,以父為叔,倫理易常,是為大變。
夫得三代傳統之義,遠出漢、唐繼嗣之私者,莫若《祖訓》。《祖訓》曰「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則嗣位者實繼統,非繼嗣也。伯自宜稱皇伯考,父自宜稱皇考,兄自宜稱皇兄。今陛下於獻帝、章聖已去本生之稱,復下臣等大議。臣書、臣璁、臣萼、臣獻夫及文武諸臣皆議曰:世無二首,人無二本。孝宗皇帝,伯也,宜稱皇伯考。昭聖皇太后,伯母也,宜稱皇伯母。獻皇帝,父也,宜稱皇考。章聖皇太后,母也,宜稱聖母。武宗仍稱皇兄,莊肅皇后宜稱皇嫂。尤願陛下仰遵孝宗仁聖之德,念昭聖擁翊之功,孝敬益隆,始終無間,大倫大統兩有歸矣。奉神主而別立禰室,於至親不廢,隆尊號而不入太廟,於正統無幹,尊親兩不悖矣。一遵《祖訓》,允合聖經。復三代數千年未明之典禮,洗漢、宋悖經違禮之陋習,非聖人其孰能之。
議上,詔布告天下,尊稱遂定。
帝既加隆所生,中外獻諛希恩者紛然遝至。錦衣百戶隨全、光祿錄事錢子勛既以罪褫,希旨請遷獻帝顯陵梓宮北葬天壽山。工部尚書趙璜等斥其謬,帝復下廷議。書乃會廷臣上言:「顯陵,先帝體魄所藏,不可輕動。昔高皇帝不遷祖陵,文皇帝不遷孝陵。全等諂諛小人,妄論山陵,宜下法司按問。」帝報曰:「先帝陵寢在遠,朕朝夕思望,不勝哀痛,其再詳議以聞。」書復集眾議,極言不可,乃已。
書以「大禮」告成,宜有以答天下望,乃條新政十二事以獻,帝優旨報焉。大同軍變,殺巡撫張文錦,毀總兵官江桓印,而出故帥朱振於獄,令代桓。帝因而命之,諭禮部鑄新印。書持不可,請討之,與政府忤。時執政者費宏、石缶、賈詠,書心弗善也,乃力薦楊一清、王守仁入閣,且曰:「今諸大臣皆中材,無足與計天下事。定亂濟時,非守仁不可。」帝曰:「書為大臣,當抒猷略,共濟時艱,何以中材自諉。」守仁迄不獲柄用。
四年,光祿寺丞何淵請建世室,祀獻皇帝於太廟。帝命禮官集議,書等上議;「《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周以文、武有大功德,乃立世室,與後稷廟皆百世不遷。我太祖立四親廟,德祖居北,後改同堂異室。議祧則以太祖擬文世室,太宗擬武世室。今獻皇帝以藩王追崇帝號,何淵乃欲比之太祖、太宗,立世室於太廟,甚無據。」不報。頃之,張璁特奏上,力言不可,書亦三疏如璁議。帝遣中官即其家諭之,書復密疏切諫。帝不悅,責以畏眾飾奸。乃議別立禰廟,而世室之議竟寢。五年秋,章聖太后將謁世廟,禮官議不合。書以目眚在告,上言:「母後謁廟,事出創聞,禮官實無所據,惟聖明裁酌。且世廟既成,宜有肆赦之典,請盡還議禮遣戍諸臣。所謂合萬國之歡心以祀先王,此天子大孝也。」報聞。
書以議禮受帝知,倚為親臣。初進《大禮集議》,加太子太保,尋以《獻帝實錄》成,進少保。眷顧隆異,雖諸輔臣莫敢望。而書得疾不能視事,屢疏乞休,舉羅欽順自代,帝輒慰留不允。其後疾篤,請益力,詔加武英殿大學士,賜第京師,支俸如故。甫聞命而卒。贈太傅,謚文襄,任一子尚寶丞,異數也。
書遇事敢為,性頗偏愎。初,長沙人李鑒為盜,知府宋卿論之死。書方巡撫湖廣,發卿贓私,因劾卿故入鑒罪。帝遣大臣按,不如書言。而書時已得幸,乃命逮鑒入京再訊。書遂言:「臣以議禮犯眾怒,故刑官率右卿而重鑒罪,請敕法司辨雪。」及法司讞上無異詞,帝重違書意,特減鑒死遣戍。其他庇陳洸,排費宏,率恣行私意,為時論所斥。
弟春、篆。春由庶吉士授御史,巡雲南。以兄為都御史,改翰林檢討。預修《武宗實錄》成,當進秩。內閣費宏以春由他官入,與檢討劉夔並擬按察僉事。夔亦故御史,以避兄侍郎龍改授者也。書大怒,疏言:「故事,無纂修書成出為外任者。」帝以書故留春,擢修撰,而夔亦留,擢編修。書由是怨宏,數詆諆。及書卒,帝念其議禮功,累進春翰林學士。嘉靖十二年由禮部右侍郎改吏部。詔舉堪翰林者,春欲召還故翰林楊惟聰、陳沂,尚書汪鋐不可,遂有隙。後鋐有所推舉,不與春議,春怒詬鋐。鋐訐春前附楊廷和排議禮諸臣,遂落職。卒於家。
篆為戶科給事中。黔國公沐昆劾按察使沈恩等,篆與同官李長私語昆奏多誣,長即劾昆。武宗責長誣重臣,下詔獄。詞連篆,並系治謫外,篆得夷陵判官。世宗嗣位,復故官,未上卒。予祭,贈光祿少卿。
霍韜,字渭先,南海人。舉正德九年會試第一。謁歸成婚,讀書西樵山,經史淹洽。世宗踐阼,除職方主事。楊廷和方柄政,韜上言:「閣臣職參機務,今止票擬,而裁決歸近習。輔臣失參贊之權,近習起幹政之漸。自今章奏,請召大臣面決施行,講官、臺諫,班列左右,眾議而公駁之。宰相得取善之名,內臣免招權之謗。」因言錦衣不當典刑獄,東廠不當預朝議,撫按兵備官不當以軍功授秩蔭,興府護衛軍不當盡取入京概授官職,御史謝源、伍希儒赴難有功不當罷黜,平逆藩功自安慶、南昌外,不當濫敘。帝嘉納之。
及「大禮」議起,禮部尚書毛澄力持考孝宗,韜私為《大禮議》駁之。澄貽書相質難,韜三上書極辨其非。已,知澄意不可回,其年十月上疏曰:
按廷議謂陛下宜以孝宗為父,興獻王為叔,別擇崇仁王子為獻王後,考之古禮則不合,質之聖賢之道則不通,揆之今日之事體則不順。
考《儀禮·喪服》章雲「斬衰為所後者」。又雲「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是於所後者,蓋無稱為父母之說,而於本生父母又無改稱伯叔父母之雲也。漢儒不明其義,謬為邪說曰「為人後者為之子」。果如其言,則漢宣帝當為昭帝後矣。然昭帝從祖也,宣帝從孫也,孫將謂祖為父,可乎?唐宣宗當為武宗後矣,然武宗侄也,宣宗叔也,叔反謂侄為父,可乎?吳諸樊兄弟四人以國相授受,蓋叠相為後矣,是兄弟自具高曾祖考也,而可乎?故曰考之古禮則不合也。
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所得私也。宋人之告其君曰:「仁宗於宗室中特簡聖明,授以大業,陛下所以負扆端冕,富有四海,子孫萬世相承,皆先帝之德。」蓋謂仁宗以天下授英宗,宜舍本生父母而以仁宗為父母也。臣以聖賢之道觀之,孟子言舜為天子,瞽瞍殺人,臯陶執之,舜則竊負而逃,是父母重而天下輕也。若宋儒之說,則天下重而父母輕矣。故曰求之聖賢之道則不通也。
武宗嗣孝宗歷十有六年,考宗非無嗣也。今強欲陛下重為孝宗之嗣,何為也哉?夫陛下為孝宗子矣,誰為武宗子乎?孝宗有兩嗣子矣,武宗獨無嗣子,可乎?臣子於君父一也,既不忍孝宗之無嗣,獨忍武宗之無嗣乎?若曰武宗以兄,固得享弟之祀,則孝宗以伯,獨不得享侄之祀乎?既可越武宗直繼孝宗矣,獨不可並越孝宗直繼憲宗乎?武宗無嗣,無可如何矣。孝宗有嗣,復強繼其嗣,而絕興獻之嗣,是於孝宗無所益,而於興獻不大有損乎?故曰揆之今日之事體則不順也。
然臣下之為此議也,其故有三:曰前代故事之拘也,曰不忘孝宗之德也,曰避迎合之嫌也。今陛下既考孝宗矣,尊興獻王以帝號矣,則將如斯而已乎?臣竊謂帝王之相繼也,繼其統而已矣,固不屑屑於父子之稱也。惟繼其統,則不惟孝宗之統不絕,即武宗之統亦不絕矣。然則如之何而可乎?惟陛下於興獻王得正父子之稱,以不絕天性之恩。於國母之迎,得正天子之母之禮。復於昭聖太后、武宗皇后處之有其道,事之盡其誠,則於尊尊親親兩不悖矣。
帝得疏喜甚,迫群議不遽行。而朝士鹹指目韜為邪說。韜意不自得,尋謝病歸。
嘉靖三年,帝議尊崇所生益急,兩詔召韜。韜辭疾不赴,馳疏言:
今日大禮之議,兩端而已。曰崇正統之大義也,曰正天倫之大經也。徒尊正統,其弊至於利天下而棄父母;徒重天倫,其弊至於小加大而卑逾尊。故臣謂陛下宜稱孝宗曰皇伯考,獻帝曰皇考。此天倫之當辨者也。尊崇之議,則姑在所緩,此大統之當崇者也。乃廷議欲陛下上考孝宗,又兼考獻帝,此漢人兩統之失也。本原既差,則愈議愈失。臣之愚慮,則願陛下預防未然之失,毋重將來之悔而已。始陛下尊昭聖皇太后為母,雖於禮未合,然宮闈之內亦既相安。今一旦改稱,大非人情所堪。願陛下以臣等建議之情,上啟皇太后,必中心悅預無疑貳之隙。萬一未喻,亦得歸罪臣等,加賜誅斥,然後委曲申請,務得其歡心。陛下朝夕所以承迎其意,慰釋其憂者,亦無所不用其極,庶名分正而嫌隙消,天下萬世無所非議,此臣愚慮者一也。
昭聖之嫡嗣,武宗一人而已。武宗無嗣,莊肅皇后之屬望已矣。臣謂陛下之事昭聖,禮秩雖極尊崇,然其勢日輕;陛下之事聖母,尊稱雖或未至,然其勢日重。故今日廷臣忄卷忄卷以尊大統,母昭聖為請者,蓋預防陛下將來之失,而追報孝宗之職分也。臣嘗伏讀明詔,正統大義,不敢有違。知陛下尊昭聖,敬莊肅,此心可上質天地,下信士庶矣。但恐左右之人不達聖意,妄生疑間。或以彌文小節,遂構兩宮之隙,此不可不早慮而預防之也。願陛下以臣等建議之情,上啟聖母曰,昭聖皇太后實大統嫡宗,至尊無對,伏願聖母時自謙抑,示尊敬至意。莊肅皇后母儀天下十六年,聖母接見之儀,不可輕忽,凡正旦、賀壽,聖母每致謙讓不敢受納之意。俾宮闈大權一歸昭聖,而聖母若無與焉,則天下萬世稱頌懿德與天無極。萬一聖母意猶未喻,亦得歸罪臣等,加賜誅斥,然後委曲申請,務得允從,庶宗統正而嫌隙消,天下萬世無所非議,此臣愚慮者二也。
帝深嘉其忠義,趣令趨朝。明年擢少詹事兼侍講學士。韜固辭。且請令六部長貳、翰林、給事、禦中俱調外任,練政體;監司、守令政績卓異,即擢卿丞,有文學者擢翰林;舉貢入仕皆得擢翰林,升部院,不宜困資格。帝不允辭,趣令赴職。下其奏於有司,悉格不用。
六年,還朝,命直經筵日講。韜自以南音力辭日講,請撰《古今政要》及《詩書直解》以進。帝褒許之。其年九月遷詹事兼翰林學士,韜復固辭,言:「自楊榮、楊士奇、楊溥以及李東陽、楊廷和顓權植黨,籠翰林為屬官,中書為門吏,故翰林遷擢不由吏部,而中書至有進秩尚書者。臣嘗建議,謂翰林去留,盡屬吏部,庶不陰倚內閣為腹心,內閣亦不陰結翰林為羽翼。且欲京官補外以均勞逸,議未即行,躬自蹈之,而又躐居學士徐縉上,何愧如之。」帝優詔不允。明年四月進禮部右侍郎。韜力辭,且舉康海、王九思、李夢陽、魏校、顏木、王廷陳、何瑭自代,帝不允。再辭,乃允之。
六月,「大禮」成,超拜禮部尚書,掌詹事府事。韜因言翰林院修書遷官、日講蔭子、及巡撫子弟蔭武職之非,而以為己不能力挽,不可隨眾趨。且稱給事中陳洸冤,薦監生陳雲章才可用。帝優詔褒答,不允辭。韜復奏曰:「今異議者謂陛下特欲尊崇皇考,遂以官爵餌其臣,臣等二三臣茍圖官爵,遂阿順陛下之意。臣嘗自慨,若得禮定,決不受官,俾天下萬世知議禮者非利官也。茍疑議禮者為利官,則所議雖是,彼猶以為非,何以塞天下口?」因固辭不拜,帝猶不允。三辭,乃允之。
韜先後薦王守仁、王瓊諸人,帝皆納用。嘗因災異陳時弊十余事,多議行。張璁、桂萼之罷政也,韜謂言官陸粲等受楊一清指使,兩疏力攻一清,奪其職,而璁、萼召還。帝從夏言議,將